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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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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三人已奔驰了数日。午后一阵雷阵雨,来得极为突然,快得教人措手不及。豆粒大的雨珠倏地由倾斜的天斗狂泻而下,降临大地。虽然那间破废的庙宇就近在眼前,然而加快的脚力仍不及来势汹汹的雨势。待拴好马,冲进破庙内,他们三人已成了名副其实的落汤鸡了。该死的大雨!懊死的天气!瞧着自己浑身湿透的身子,金雪霁低声咒骂著。沉重的衣料贴在她的手臂上,又湿又黏的,令她好生难受地甩动袖口。破庙虽已腐旧不堪,却仍保有颜面斑驳的门槛,而金雪霁似乎忘了它的存在。所以当她懊恼的扯著贴在自己身上的衣物,猛地转身欲踩进庙里时,她的脚踢上了门槛,再加上靴底湿滑,她一个重心不稳,内心暗叫不妙,人便跟著往里头栽去“小心!少爷!”结实的手臂适时地伸出援手,让金雪霁逃过了“灰头土脸”外加“大饼脸”的下场,但也教她扎实地迎面撞上那片铜墙铁壁。

    哎哟!轻声哀叫一句,金雪霁站稳身子后,没有片刻稍喘地,倏地仰头,朝高出她一个头的男子低吼。“该死的你!你非得这么粗鲁吗?嵇奕!”眨掉眼睫上方的水珠,金雪霁瞪著撞疼自己鼻梁的侍从。透过湿透的衣料,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她的热力正一点一滴的渗入他的肌肤,嵇奕松开他的手,退了一大步,然后耸肩,无辜的陈述道:“你明白在那样的情况下是在所难免,不过,下次我会尽量控制的,少爷。”“你最好他妈的记得懂得如河控制!”一碰到这男人,她冷漠的另一面,就变得异常的火爆!懊死!她几乎像个满口粗言的野人了!不过他却爱看极了她娇叱的模样。[哦,我保证。”

    嵇奕微扬的唇型勾起笑纹,但又马上垂落,因为他发现此刻浑身如同浸泡在水中的她,其若隐若现的曲线实在恐有原形毕露的可能!幸好,他挡住了背后男人的视线。否则嵇奕想起被自己紧抓在手上的东西,那是方才他一直护著不让雨淋湿的包袱。“少爷,你得换件衣服,否则会受凉的。”他皱眉地沉声暗示,将蓝色包袱一古脑地塞进金雪霁怀里,然后等不及她发言地转过她肩膀,将她推向破庙后方。

    望着他们主仆消失在倾斜的门板后方,金桓武不禁扬眉想着:真是一对怪异的主仆!虽然形式上是主子与侍从的关系,但是言语对话间却少了那份该有的拘谨,教人感觉倒像是朋友般可是,却又称不上是“正常”的朋友关系。金桓武视线重新回到灰蒙蒙的天际。看来,要等雨停,得要有耐性了。

    这阵雨,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确定里头并无异状,并对破庙四周做了番检视之后,嵇奕再次出现在金桓武身侧。循著金桓武的视线,他亦心有同感。

    “嗯,想赶在天黑以前进城是不可能的了。”金桓武向来温和的语气出现难得的懊恼。嵇奕倒是乐观多了,他耸了耸肩,我要生火,大人何不进来烤火取暖,顺便将衣物烘乾。”他的腋下夹著方才在巡视时顺道捡回的乾柴枯枝。

    嵇奕跨过门槛迈进庙里,在一处看起来比较乾净的角落,他放下柴火,然后从地板上抓了两把弃置四周的乾草,将它们叠成一座小山,再取枯枝铺盖上头,点燃它们。

    雷雨已不若之前滂沱吓人。一条白龙再度穿透乌云,朝东边山头俯冲而去,发出一声怒吼,几欲震裂天地。雨势又转小了,接著刮起阵阵冷风。

    突来的一阵寒意让金桓武不由地两手搓揉双臂。朝昏沉的天际丢下一眼,他走进庙里。破庙后方,虚掩的门板,在它后方的一张破方几上,金雪霁扯掉布结,打开蓝色包袱。她雪般凝脂的肌肤,一条白布条紧紧地包裹住她柔软的胸脯,脚前破椅子的椅背上,则挂著被雨水渗透的衣物。

    打开包袱,看清里头的东西,清丽明亮的眸子先是一闪,然后才缓缓的探手取出它。柔软的布料沿著纤细的手指轻轻刷过手腕,带来美妙的触感!淡紫的色彩将手腕的肌肤衬托的更加白皙娇嫩。这金雪霁像是被烫著了手般,很快地将紫衫丢回里头。

    瞪著眼前的玩意儿冥想片刻后,金雪霁用力地眨了眨眼,然后两手就这么在包袱裹翻搅、捞取起来。什么?里头尽是女子的衣物!可谓一应俱全,只差了亵衣罢了。那家伙口口口金雪霁不敢置信地低咒一声。丢下手里闪烁美丽的钗饰,她有一肚子的火准备要发泄!她太生气了!所以差点忘了自己此刻的模样,直到一阵冷风吻上她裸露的肌肤,这才教她警觉地收住踩出的步子。含愠的目光在紫衫与又湿又冰的衣物之间迟疑地打量著。就在金雪霁决定套用那件方才被自己脱下的衣衫时,猛地一阵冷气袭人,教她忍不住地又打了轻颤,也消退了原先的勇气。

    懊死!金雪霁不由地打了个喷嚏,她忿然地抓起紫衫。

    嵇奕与金桓武已脱下外衣。他们将淋湿的衣物披在火堆旁临时以竹棍架高的竹架上,两人上身仅著白衫。细微的声响吸引了他们两人的目光。嵇奕和金桓武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发声之处,眼前的一幕更教他俩急喘地瞪大双眼。两对眸子里,尽是惊艳,而金桓武的下巴差点没掉落地面。她的头巾已取下,一头乌黑发亮的发丝垂直地披散于肩膀两侧,将她原就姣美的脸蛋衬托得愈加柔美动人,看起来就像是方从瑶池沐浴而出的仙子般。尤其是那身淡紫罗衫,不禁将她雪白的肤质陪衬得几近完美,就连那对明眸亦显得愈加地明艳动人。不过嵇奕怀疑那对异常烁亮的美眸,是否因怒气使然,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它们正在向自己喷火!笑意在嵇奕的唇角逐渐扩大,他就知道这件紫衫适合她,所以他才会冲动地买下它。只是,他不知道“效果”会是这般出人意料之外的惊人。嵇奕不禁担心地瞄了身旁的男人一眼。瞧见金桓武的表情,嵇奕开始后悔了。哦!天啊!绝世美女也不过如此吧!这他扮起来简直活脱脱的像极了女人,且是位惹人注目的大美人。步履轻盈,长袂飘飘,柔情似水,巧笑嫣然金桓武似乎可以幻想出眼中的“她”正娉娉袅袅地走向他们,他几乎要怀疑眼前的“她”

    不是个“他”而是位“她”!

    但是金雪霁接下来的动作确实地粉碎了金桓武的幻想,并将他逐渐高涨的疑心给拉回原点。只见金雪霁撩起长衫,一手扯高曳地的下摆,将它们塞在腰上的紫带里,露出里头那件尚未被换下的男挎与一双沾著泥土的男靴,然后以男人会有的举止,豪迈步子,身体大幅度地摆动著,大剌剌的朝他们走来,而那对寒星般的冷眸似乎是对他俩其中一人而来。不,他不过是位恰巧长得细皮嫩肉、面如冠王,神韵间有几分女人味的美男子罢了。金桓武马上更正自己之前的想法。迎视那张眉目如画、精致的五官,一抹可惜之色闪进他眼底;若真生做个女人,足见其多么妩媚动人啊!金桓武不禁为那张教他惊叹的容颜感到可惜。冒烟的步子很快地来到他们面前。在他们两人尚未有开口的余地之前,嵇奕胸前的衣襟瞬间被狠狠提起。“嵇奕!你最好有充份的理由,否则接下来的每一分钟,我保证你会在大雨的伺候下度过。”金雪霁寒眸转向身旁的男人。“大人,我和我的侍从要借一步说话!失礼了。”口吻冰冷有礼。

    “呃,左侍卫长请便”对于他俩主仆间怪异的相处方式,金桓武似乎已经逐渐习惯了。他眨眼地望着长相娇柔,作风却是十足男人的金雪霁,瞧他粗鲁地一把提起嵇奕块头不小的身躯,拎著他的衣襟,将他“挂”在自己肩头上,十步当成一步的,又走回里头。

    不会有事吧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金桓武不由地替那位可怜的侍从感到担心!因为那身衣物是昨儿个他们打从不老镇经过时,适逢市集,他便趁他们歇脚的空暇,吩咐嵇奕上街替他主子买回的。此地离上安县仅剩一天半的行程,他们早该做好准备的。一离开金桓武的视线,嵇奕便被毫不客气地甩上木柱。不小的冲力让紧贴他后背的楝梁轻颤,并震落满天灰尘。“少爷,小心你的手劲!这间破庙已经禁不起你粗鲁的对待。”“喀!”一声,破露的屋顶一方又掉落”片破瓦。嵇奕剑眉轻皱地提醒他发火的主子,他可不愿意被活埋于这片瓦砾下。腐蚀的木灰随著木头的震动,漫天飞落。嵇奕宽大的双掌,如同天篷般,直觉地置于那头乌丝上方,阻隔了尘灰,以免它们沾染了濡湿的发丝。不过,他自己却不能幸免于难。

    金雪霁才不管这可怜的破庙有多“脆弱”!想起他们两人刚才的表情,就知道这袭衣服穿在口口己身上有多滑稽!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塌了?塌了倒好!反正待会他一样要被雨淋。“衣服呢?”金雪霁瞪著在自己手掌下的男人,沉声问著。“衣服?不正让你穿著吗,少爷?”

    “该死!你明白的。我是指另一个蓝色包袱”揪紧他襟口的力量又加重几分。尘灰细埃再次迎面而下。嵇奕瞄了上方横梁一眼“那根梁看起来岌岌可危,随时会有”

    “嵇奕!懊死的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我从金合府带出来的衣物呢?蓝色包袱呢?里头装的才是我需要的衣物!”“在马背上。”

    “马背上?”

    “嗯,不过全湿了。”

    “被雨浸湿了?”

    痹篇那对火眼金睛,嵇奕点头表示。眼神左顾又盼,四处飘移,就是不看她扬火的金眸。“你就任它被雨浸湿?”金雪霁不敢相信地低叫。

    冤枉啊!他自己也不知道出口已拚命护著的包袱,里头装的会是将军大人吩咐自己买回的女装。这阵雷雨来得太突然了,教他措手不及地只来得及抓住其中一个,另一个则在飞越一处洼地时,不小心被震落,待他勒马著地捡回,包袱已被大雨浸湿。嵇奕据实地陈述著,并将将军大人在不老镇嘱咐自己之事告诉她,说明这一切全是金桓武的主意,与自己无关。“那自以为是的男人,他还吩咐你什么?你还背著我干了什么好事?你这胳臂向外弯,吃里扒外的家伙!”金雪霁阴著一张脸,寒如冰雪的语气直逼嵇奕粗犷俊朗的面孔。她怀疑自己哪天被这家伙给卖了,自己都还不知道。而就凭今天这档事,她敢说离这天不远了。

    这是第二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男人!

    啧啧啧!难道这女人生起气来,都习惯贴在人家面前说话?

    香气袭人!不是庸俗的脂粉味,而是由她身上隐隐散出的独特清香假如这是她的习惯的话,他想他会非常乐于其中的。但他绝不允许她沿用在他人身上,尤其是男人!

    想到这里,嵇奕不免又希望眼前的她,能有那么点女性自觉。

    “天地良心!除了这件事,什么都没有!我发誓。”嵇奕忙不迭的解释。其实当初大人要他办妥这件事时,天晓得他有多不愿。内心交战片刻,才迟迟上马。大人命令,身为下属岂有违抗之余地?唉。

    “哼!我怀疑发誓二字,你还懂得怎么写?”她内心亦明白此事不能再漠视了,翻过前方那座“万晌”山头,便是上安县了。金桓武也曾再三暗示自己。只是连日恶劣的心情让金雪霁沮丧地低咒一声,凌厉的气势收敛几分,她揪紧的十指缓缓松开掌握下的衣襟,人跟著向后退去。“今后不许再有事瞒我,否则哎哟!”

    嵇奕猛地一个动作,将金雪霁拉进自已怀里。

    “该死!”金雪霁挣扎地自嵇奕胸前抬起头“嵇奕!你干什么?”

    “嘘,安静!”

    安静?她的鼻子就快被压扁了,他还敢要自己安静!“该死的你!我命令你现在就放开我,马上!”她的挣扎让环著她的手臂收紧。“会的,很快。”凌厉的目光未曾从她头顶上方,距她咫尺的黑色物体上移动半分。它正缓缓往下移动。很快?这家伙似乎没搞清楚,她说的是马上!金雪霁放弃挣扎了。喷火的双眸,燃烧著眼底下的衣物,将它们灼出三个洞!她在内心飞快

    地默数著:“一.二”

    待她静止不动后,嵇奕眉头一拧,提气,倏地抬起右手臂,中指轻弹。

    一道凌厉的气功掠过金雪霁发际,将那只如男人拇指般大的啜心物体,笔直地打向斑驳肮脏的石灰墙,狠狠的黏在上头,一片血肉模糊。那是只黑白相间且带毒性的黑蜘蛛。望着它飞落的方向,嵇奕这才放开双臂的箝制,开口道:“刚才有只蜘哟”十!“我说的是马上!”双手一旦获得自由,金雪霁马上低吼一声,双掌猛地贴上嵇奕胸前。宏大的气虽不致伤人,却也毫不客气地震得嵇奕踉跄地身子往后倾。

    啪!一阵异声突地由嵇奕背后传来,听起来像是柱子断裂所发出的声音言。嵇奕发现眼前又开始下“灰”了,且有愈下愈大之势,金雪霁也傻住了。嘎吱!奥吱!令他俩不约而同地朝屋顶方向望去然后嘎叭一声,横在他们上方的木梁毫无预警地在他们的注视下猛地断成两截。失去仅存的重心,破旧残损的屋顶再也无法苟延残喘了。嵇奕暗叫不妙的同时,结实有力的手臂已将犹在发愣的人儿拦腰提起。在头顶黑压压的一片尚不及碰上自己脑袋之前,嵇奕左臂朝破几上挥,腋下夹著金雪霁,手里抓著蓝包袱,眼明手快,动作灵敏,飞快地窜离现场。

    一蓝一紫的身影瞬间飞纵至破门前。嵇奕双脚甫落地,乒乒乓乓,如雷贯耳的尖锐刺响马上在他背后响起。放下腋下的人儿,嵇奕和金雪霁同时转身。金桓武在这时也已赶来他们身侧,他被山崩地裂的乍响吓住了。“发生什么事啊。”迎面而来的尘烟呛住了他。挥散眼前的烟雾,看清里头狼藉的一片与倾泻而下的雨势雨水很快地压制下漫漫尘烟。

    瞪著双眼,金桓武不禁喃喃低语言“怎么塌了”

    似乎听见了他的话,肇事的两人竟也傻住地只能无语地点头表示同感。心有余悸地瞪著倒塌的建筑物。细弱的嘎吱声摔不及防地又出现于他们三人上方,三对圆睁的眸子不约而同地朝上望去希望它们足能撑过这场大雨。

    在“万晌”山头的另一边,距上安县约莫二十余里的山脚下,有间名唤“行云”的客栈。日薄西山,三匹一局大的骏马赶在天黑前抵达客栈门前。

    马蹄声由远而近。站在门后方,正招呼著客人的掌柜的,在闻到三声串落的吆喝后,已忙不迭地由里迎外,陪著生意人惯有的笑脸,哈腰殷勤地迎上去招呼著。

    二位客倌风尘仆仆,请进!请进!”精打细算的双眼笑望着甫下马的三人。来者一身打扮虽与一般百姓无异,但那举止间隐隐散发出的尊贵气息,当下让明眼的掌柜暗想:非是官人,必是大贾之人。而他脸上的表情更显殷勤了。“大爷们是住宿吧”

    “你是掌柜的?”

    “呃!是的,这位大爷!”他望向拥有一对浓眉利眼的男人。

    “我们的马需要照料!傍它们乾净的水和新鲜的秣草还有,我要确定明早我会看见它们毫无差错!”嵇奕又丢了锭银两给掌柜的,精光湛然的黑眸迫人地要他的保证。

    见钱眼开!瞪著落在掌心那两锭“从天而降”白花花的银两,掌柜的笑眯了双眼,眼角瞬间挤满无以数计的不鱼。“是!是!是!我保证大爷们的马会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会待它如上宾的。小骆!”眉开眼笑的掌柜的,转头朝后头连喊两声,马上地,一位身高不高,面孔仍带稚嫩,显然尚在发育中的小伙子,灰浊的身影马上由帘后方的门扉窜出。

    “小骆在!掌柜的有何吩咐?”深陷的大眼,机灵地扫过面前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迅速掠过的视线在行经那张粉琢玉砌的娇容时,多了几分惊讶,最后落在他的老板身上。

    “小骆,将这三位客倌的马牵入马厩,然后给它们最好的照料。不能有丝怠慢!还有,用你的双眼给我看紧它们,别让它们离开你的视线之外。懂吗?赶紧去办。”

    “是!小的知了,小的这就去!”老板口令如山。小伙子神色紧张,领命火速离去。待伙计走后,掌柜的一改严苛,脸庞再次挂上垂涎的笑意。

    “三位客倌这边请!”

    忘了自己此时该扮演的角色,身著一袭紫色罗衫的身影,大步掠过身侧的男人。一身女子打扮,举止间透著的却是浓厚的男人意味。金雪霁似乎未意识到自己此刻的举动是这般地不合宜!撩高曳地的裙摆,露出一双绣鞋与半截小腿肚,她习惯地准备高抬双腿,跨过门槛。“娘子,小心!”一对手臂倏地上前扶持著她,扼止了她接下来准备做出的举动,并避免掉一场惹人注目、遭人议论的画面。扶在她身体两侧上臂的手掌,让金雪霁不得不放开提在两手间的裙摆。不雅观的景致被垂落的布料掩盖住了。金雪霁愕然地侧脸瞪著紧挨自己身上的男人,眼底出现询问。

    别忘了你目前的“身份”金桓武以眼示意。

    经过金桓武这一提醒,金雪霁疑问的神情豁然开朗。以眼角迅速地扫过室内,她发现自己果真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大家莫不将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

    懊死!在内心低咒数声,冰冷清丽的娇颜倏地扬起两朵娇艳的笑云。室内忽地起了一阵不小的騒动。“多谢相公。”无视四周猛地窜起的急喘声,金雪霁含笑地仰望着她口中的“相公”波光闪烁!那一双眸子明亮的似一潭望不到底的秋水。迎视那张过于细腻的面孔,金桓武有著那么瞬间的迷惑了。不过,马上地,他又将它排拒脑外。

    “来吧,娘子。”金桓武挽起“娘子”的手腕。

    “嗯。”纤纤玉手搀扶著“相公”的手臂,金雪霁试著想像一般女子该有的举止。她轻挪莲足地迈开小碎步,岂料方踏出没几步,却一个闪失,差点跌个狗吃屎!若不是她的手臂正被身旁的男人给牵挽著的话。望着她僵硬的背影,看着她脚下踩著生疏的步伐。犀利的两道目光未曾错过那不甚明显的轻踬,更没放过横在纤细身子的那对手臂,因而将她拥得更近!

    若是平常的话,他会为她的“笨拙”而感到好笑。

    然而此时此刻双眼微眯,眸光凌厉,抓握包袱的手,因主人的使力而深深嵌入布料里,露出五处凹痕。走在前头的两人,谁也没注意到背后嵇奕的脸色。那是相当难看的。

    “大爷,这边坐!”

    掌柜的替他们挑了张靠近楼梯口的位置。其实也不能说是特意挑选,因为在座无虚席的客栈里,也仅剩那么一张无主桌,他们是别无选择。

    待他们三人坐定后,行云客栈的掌柜的,马上殷勤地替他们斟上茶水。

    “三位客倌一路辛苦,先喝杯茶,解解渴。”递上最后一个杯子,掌柜的刻意将身段又下压几分,好让自己更能瞧清那张冷艳的绝颜。真是个大美人啊!掌柜的在发自内心的一阵惊叹后,这才开口问道:“三位客倌此时来到小店,想必是想在小店落脚投宿?”留著两撇八字胡的老头,语气很明显是对著金雪霁身旁的男人,但是他的视线却生根似地,仍紧盯著美人的脸蛋猛瞧,”时移不开目光。

    直到两道冷芒突地迎上他窥看的视线,方令他心惊地收回。

    啜饮口茶,金桓武放下杯子。“嗯,掌柜的,给我们准备”

    “三间!”

    三对眼睛不约而同地望向出声的男人,眼底莫不透著诧异。

    话不经大脑直觉地脱口而出,想扼止已来不及。嵇奕知道自己冲出口的一句话,听起来除了可笑之外,甚至是明显的脸矩了。他望了眉头已轻轻皱起的金桓武一眼。虽然眼前的男人是高高在上的平定大将军,可是一路上却从未在自己面前摆过一丝架子给自己瞧嵇奕明白他的皱眉是因担心自己的一句话,可能因此招来掌柜的疑心不错,一对夫妇再加上一位随从,何需用到三间房呢?

    不过视钱如命的老头一时之间似乎也没想那么多。

    掌柜的望着青衣男子。靛青的衣料虽比不上白衣男子那身贵气,不过由于他方才出手大方,所以掌柜的亦视如财主,不愿怠慢。他哈腰陪笑:“这位爷,这可能要岔您的意了这小店里也仅剩这么两间中上房”白花花的银两最可爱,谁又忍心将它拒于口袋外。只不过,此刻除了那两间中上房之外,要说勉强能住人的,就是他自口己那间靠近炉房的小房间了。“掌柜的,将房间整理出来吧!”开口的是金桓武。

    “是,大爷。”掌柜的在他们点完菜之后,这才匆匆离去,且走得相当急促。为什么?实乃因他那一对贼眼忍不住又偷瞧了美娇颜几眼,却摔不及防地遭那对圆睁的美眸瞪视回来,教他慌乱地垂眼告退。

    这行云客栈的办事效率堪称迅速!不稍片刻,四方小桌已摆满美味佳肴。连续几天的赶路,他们已有数餐未曾好好吃顿饭。金雪霁与金桓武早耐不住地迳自动起碗筷,而嵇奕却是提起竹筷,又马上放下它们。“你杵在这干什么?”颈项微转,嵇奕侧过脸,瞪视著犹呆立在自己身侧的店小二。此刻的他,心情可不怎么舒畅。“看看爷们还有何吩咐。”回应嵇奕的话时,店小二仍一迳地盯著美人儿低垂的眼帘,眼光未曾稍有远离。坐在他对面的是一身紫衫的金雪霁!不需多想,嵇奕已明白店小二真正的目的。而这样的目光,在打从他们跨进行云客栈之后,就未曾停止过,众人的视线莫不锁定在她身上

    “走开!我们不需要。”他沉著脸,粗声说道。

    “退下吧!店小二。”金桓武自桌前抬头,他望了嵇奕明显不悦的表情一眼后,挥手示意要两脚生根的店小二退下。在店小二走后,嵇奕用余光疾速扫射了室内一圈,他发现偷瞄她的差不多占了九成,而剩下的竟是正大光明地直盯著她猛瞧!炳,好极了,看来要招惹来盗匪的注意,并非难事,更可称为轻而易举。瞧她,一换上女装,即马上成为众所瞩目、争议性的人物!懊死的他!抓起竹筷,嵇奕不禁在内心咒骂著促成这一切的男人。而他更怀疑那男人的眼光到底有多迟钝?他甚至能感觉到,金桓武是否已发现到什么?

    嵇奕的视线不由地偷偷瞄了身旁脸色平静、毫无异样的男人一眼。

    若真有什么引起他的疑心的话,那无疑必是自己过度失控的反应真该死!这次嵇奕骂的是自己。

    然而对此事而气恼之人,又岂只嵇奕一人而已。金雪霁的内心早是波涛汹涌、翻腾不已。说老实话,她压根儿没去想到自己除了得扮演好“娘子”这个角色外,还尚需与她的“相公”夜夜“同房”!所以当她乍听金桓武的回答时“事实”顿然窜入她的脑中,牵动反射神经,让她直觉地要跳脚抗议反对,但是已经有人抢在她前头了金雪霁的视线由铁青一张脸,摆明不快的男人,缓缓转移向身侧的男人。金桓武皱眉、微眯双眼,然后又是一副平静无波的表情全落入她的眼里。收回视线,为了不必要再扩大金桓武内心的疑点,今晚的“同房”是势在必行认清这一点,金雪霁翻绞的心情是愈显厉害。而这样的情形又岂只今晚罢了,往后的日子更是无以数计,直到夜贼找上门的那一天为止。想到此,金雪霁的肠胃几乎扭结成一团!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的头要爆炸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想想该怎样解决眼前之事,如何平安度过这漫漫长夜接下来的时间,金雪霁根本是食不知味。失去胃口的她,整个心思全放在如何度过今晚?嵇奕同样胃口尽失,对于眼前鲜嫩的菜色,他彷佛视而不见,只是一迳地扒著碗中的白饭,偶尔会不时地停下扒饭的动作,对著珍珠般的米粒皱眉。

    可怜的男人,他的心已纷乱到极点。

    所以,在这四方小桌,要说谁吃得最津津有味的,就属那一脸莫测的金桓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