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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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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露准备到厨房去找宗乔,才走出大厅,便在回廊上见到迎面而来的伍凯薇。

    凝露与她擦身而过,没忘一早发生的事,为免尴尬,她只想尽快闪人,然而,伍凯薇似乎没想放过她。

    “呦,这下你可拽了,让你给捞到一个身价上百亿美金的钻石男。”伍凯薇拦下她,口气酸溜溜的。

    “伍小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凝露一手微微握紧,脸上的笑显得僵硬。

    她知道伍凯薇话中所指的人是谷崇义,但她只是单纯喜欢他的人,不是他的背景,就算他一文不名,她仍喜欢他。

    “少在我面前装清高。”伍凯薇冷嗤一声,眸光中带著浓浓敌意。“充其量,你跟我不过是同一类型的人。”

    “我”凝露深深吸了一口气,尽管笑容再僵硬,她还是没忘高挂于嘴角。“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他,跟他有没有钱完全无关!”

    凝露很气自己,她干嘛跟她解释这些?

    说鄙视或许不该,但凝露扪心自问,是有点看不起像伍凯薇这类型的女人,仗著自己有几分姿色,和小有名气,就大玩勾引男人的游戏,以身体为本钱,从中获得好处和满足物欲上的挥霍,简直是丢尽了所有女人的脸,该被列为女性公敌。

    “你不喜欢他的钱?”伍凯薇的嘴里发出啧啧响声,随即哈哈大笑了出来。“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他的钱的话,那你图的是什么?”

    “我”她要的当然是爱,是真心。“跟你说你也不会懂!”

    她怀疑,跟这个女人说那么多,根本是白费唇舌,一个没心的人,怎可能懂得爱和真心?

    “是呀!我是不懂。”伍凯薇讪笑着。“跟你比起来,至少我诚实了些。我爱钱,也觉得用自己原始的身体本钱去换,并没有什么不对,但你你就比我糟多了,有胆做,却没胆承认!”

    “你”凝露气得全身发抖,这一刻,她再次讨厌起自己的好脾气,否则她该骂她,用力的骂、大声的骂。

    看着她生气的模样,伍凯薇越发开心。“要钱并不可耻,忸怩作态才让人恶心。”

    “你”抿紧唇线,这一刻凝露好希望自己不是度假中心的员工,那么她就可以与她据理力争,甚至痛痛快快地大骂一场。

    “你这个三八,拿什么跟凝露比?”一个声音突然插入,是宗乔,她恰巧离开厨房,身上还穿著主厨的白色衣裳,双手擦腰,态度极不客气的走近。

    有惧于她高人一等,直逼一七五的身高,和一副准备随时可以与人干架的神态,伍凯薇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凝露一转身看到是宗乔,赶紧上前拉住她,就怕她真的动手揍起人来。

    “宗乔,我正想去找你,你怎么”

    没给她将话说完的机会,宗乔稍稍推开她,大步走向伍凯薇。“你这个臭女人,有胆你就把骂凝露的话再说一遍,看我不揍死你才怪!”

    卷卷衣袖,伍凯薇看她一副不是开玩笑的模样,吓得又倒退了几步。

    但她一张嘴利得很,没打算放过人。气就算再说一百遍我都敢,我才不信她不是为了谷崇义的钱陪他上床,她以为除了钱之外,谷祟义还能给她什么吗?”

    她的话让凝露的脸色一暗。

    “你信不信我会揍人?!”宗乔将袖子卷得更高,一步步逼近。

    凝露一看,由怔忡中拉回思绪,赶紧上前拉人。

    “或者,她还天真的以为谷崇义会爱她?”心里虽害怕,也频频后退,但伍凯薇仍旧不肯收嘴。

    “我看你是找死!”一听,宗乔就要街上前。

    已拉不住,凝露使尽全力的抱住她的腰。“宗乔,别管她说什么,别为我闹事。”

    见情况不妙,伍凯薇在落跑前,抛下最后一句话:“如果她图的不是钱,那么她就比我们这些见钱眼开的女人,还要不值!”

    “放开我!凝露,你快放开我!”宗乔再也忍不住,一心只想冲上前去,打烂那个女人的嘴。

    “宗乔,你别闹事,算我拜托你好吗?”凝露几乎已快用尽全身力气,目前唯一能想的,是让宗乔平静下来。“你如果真的打了她,会影响到度假中心,到时候,你怎么跟总经理交代?”

    被鄙视,心痛是有的,但无妨,爱一个人,本来就要有所付出和牺牲,爱情就是这样,只要对方也拿出真心,只是几句谩骂,又有何妨?

    “对喔!”宗乔深吸了几口气,一提到康尔齐,她终于冷静了下来。“算了,算她跑得快。”

    看了眼伍凯薇的背影,她呿了声。

    见她已冷静,凝露才敢收回双手。

    “看来,总经理三个字真像指令一样。”她半开玩笑的说。

    宗乔望着她,耸肩,无所谓地笑笑。

    是指令吗?恐怕只有她们彼此心知肚明,总经理三个字并不是什么指令,催动这三个字功用的是背后的爱,是一颗无悔深爱的心。

    --

    厨房的角落,难得偷闲的两个女人各抱著一桶冰淇淋,坐在椅子上边吃边聊。

    “喂,你真的跟他做了吗?”嘴里含著巧克力口味的冰淇淋,宗乔眼珠子转了几圈,难得八卦地问。

    凝露的睑忽地一红,倒是非常坦承地点点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嘴里吃著青芒果冰淇淋,微酸微甜的滋味弥漫心田,还是想起了甜美火辣的场景,心神微荡著。

    “真做了!?”放下手里的汤匙,这回宗乔乾脆提肘推推她。

    “嗯。”凝露一张脸红得似熟透的番茄。

    “哇,看不出来,你的手脚挺快速的!”重新拿起汤匙,宗乔又挖了口冰淇淋往嘴里送。

    “不过凝露,那个男人值得吗?”想了下,宗乔突然问。

    “嗄?”凝露眨眨眼。

    “3321那个姓谷的啊!度假中心里,来来去去优异的男人非常多,过往也不是没有过想追求你的,为何你独独对他动心?”

    “那你呢?好男人那么多,你又为何独独锺情于那个花心萝卜总经理?”凝露轻轻地笑,没回答,而采取反问的方式。

    “这不一样。”宗乔忿忿地咬了一下汤匙,一语带过。

    “我可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凝露舀了一口冰吃,眼里心里全是笑。

    “不跟你说了。”宗乔赌气地挖了一大口冰吃下,冷得打了一个寒颤,汤匙一离开嘴,却没停下的打算,继续挖著冰。

    “生气啦?”凝露将手上的冰暂时弃于一旁,看着宗乔。

    “哼!”宗乔哼了一声,摆明了不高兴地继续挖著冰吃。

    凝露伸来一手推推她的手肘。“开玩笑的嘛!”

    她们两人是同事,更是好朋友,就算平日宗乔极少向人提及往事,但私底下却与凝露聊过。

    必于花心萝卜和宗乔的故事,那是一段许久许久以前的往事了,算算时间,他们的交情至少有十年以上了。

    宗乔睨了她一眼。“这次就算了,下次你要是再提,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

    她一向大而化之,大人有大量。

    看着她的表情,凝露掩嘴一笑。“是、是,宗大厨师,小妮子多有得罪,还请多多海涵,大人不计小人过。”

    “少来了你!”宗乔跟著笑了出来,伸手推了她的脑袋一记。

    两人互看了一眼,随即噗哧一声,一同笑出。

    “唉,看来感情对人的困扰,上至君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无一幸免,全都一样。”凝露有感而发。

    宗乔随著她叹了口气,继续低头挖冰,埋首吃了起来。须臾,她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道:“喂,说真的,做那件事,到底感觉怎么样?”

    凝露一愣,几乎是让宗乔给问傻了。迟疑了许久,她漂亮的脸蛋缓缓晕红,可媲美过熟的苹果。

    “你这呃噫唔咿”支支五口五口了许久,凝露就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当她脸上的苹果红一路蔓延到耳际,可能危害她的脑子时,一道突来的声音,适时地为她解了围。

    咚砰铿锵

    一旁的储物架无预警地往前倒下,架子上做果冻、甜点和慕斯用的容器掉了满地,滚来滚去,活像是厨房器皿开舞会。

    “呃我是来拿菜刀的。”阿佑第一个开口、第一个落跑。

    拜托!他们不是故意偷听,只是不小心听到了一点点,只有一点点。

    “我来拿果冻皿。”江丙木跑过来捡起地上的果冻皿,粗壮的身形一弯腰、一捡拾,说有多不自然就多不自然。

    “我来拿扫把和抹布的。”小惠差点没哭出来,编出来的理由也非常蹩脚。

    到厨房来找扫把和抹布?这些东西会出现在厨房里?

    最可怜的莫过于穆美,这次她不知能掰出什么藉口,双眼直直地、求救似地望着凝露瞧。

    “我、我、我我找徐经理”

    唉这样说,不知她们信不信?

    --

    凝露推著餐车回到房间,正好见到谷崇义在讲电话,不过通话的内容似乎让他极为不悦,凝露见他不仅眉结频皱,还时而暴吼。她不敢打搅他,仅将餐车推到餐桌旁,没折进内室去。

    过了一会儿,他由内室走出来,见她不在客厅,三两步走到餐厅来找她。

    “肚子饿的话,你可以先吃。”谷崇义伸出双手,由身后搂紧凝露的腰肢,双掌平贴在她的小肮上。

    凝露摇了摇头。“方才去厨房的时候,宗乔有请我吃冰淇淋。”

    她笑着说,眸光缓慢上移,见他眉宇间仍嵌著浅浅痕迹,她想,他还在为方才的那通电话心烦。

    “还没吃饭就先吃冰冷的甜食,小心胃会不堪负荷!”谷崇义笑着,宠溺地抬手捏了她的鼻尖一下。

    “我很少吃冰,难得宗乔一时兴起,所以才陪她吃一点。”

    拉开餐椅,谷崇义坐下,将疑露拉坐到修长的双腿上,没打算松手。

    “不管吃多或吃少,总之,在饭前就吃了冰,是不好的。”又捏了她的鼻尖一下,如果他肯细细思量,不难发觉自己变得唠叨了,因为关心。

    “我知道,以后我会注意的。”非但没抗议他使坏的手指,凝露的心头还溢满了甜蜜,满心愉悦地接纳了他的关心。

    但一抬眼对上他,见他眉问丘壑仍在,她心里不舍,心随意动,她细细的指爬上他的眉心,想抚平眉问的深壑。

    “方才的电话让你不开心?”她问。上一回不也一样,一听完电话,他就大发雷霆。

    比崇义的心忽地一惊,脸色显出几秒的僵硬,但很快的,他勾唇一笑,抑下心头烦闷,一语带过。

    “没什么,只是工作上的问题,纽约的一个合伙人拨了通电话过来。”要是过往,他会连解释都懒。

    他待她真的很不同,不同于以往、不同于任何女人,太多不同了,多到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方才的电话是艾德华拨的,除了关心谷崇义在台湾的近况,话中最主要提到阿莲娜,近日艾德华快被她给烦死了,她几乎是每日三到五问,不断疲劳轰炸地探听谷崇义的度假地点。

    “如果没事就好。”很难取信于她,因为他眉间的丘壑过于明显,但凝露不擅于打破砂锅问到底。

    “要不要猜猜,我到厨房去请宗乔帮你做了什么餐点?”于是,她转了个话题。

    比崇义仍旧搂著她,好不容易挪出一手来,构著一旁的餐车,将东西拉近。

    “该不是生蚝或蜗牛之类的东西吧?”他睨著她,坏坏地笑,暧昧地暗示。

    强身健体,补身健气,虽然他不见得需要,但一想到怀中佳人,他不介意多吃点,他的健康可是两人的幸福快乐。

    凝露的颊靥忽地变得酡红。“拜托,你说到哪去了?”

    推了他一下,凝露趁机由他的腿跳下,站离他一步。

    比崇义怎可能舍得她离开,一弯腰倾身,轻而易举的就将人给逮回怀中。

    “难道不是吗?”他笑着亲亲她的颊靥,薄薄的唇、浓烈的气息,缓缓游移于她的脸上,舍不得离开,尤其是她柔嫩如花的唇办。

    “是宗乔的拿手菜,普罗旺斯炖牛肉。”当他的唇终于栘开,凝露的气息已经不稳。

    比崇义的一指轻压于她的唇办上,以指腹缓慢地摩挲。

    “还是老话一句,什么人间美食都比不上你。”他最想吃的,还是她。

    从没有想过他对一个女人的需索竟会这般强烈,仿佛永远要不够她,永远无法得到餍足似的。

    凝露的脸蛋转得更红。“我发觉你的甜言蜜语,才是人间一绝。”

    “仅仅只是甜言蜜语?”他意有所指,笑得极为瞹昧。

    凝露当然懂得他的暗喻,脸又一红。她怀疑,他若再继续说下去,她很快就脸红到需要消防车来洒水降温。

    “崇义。”她看着他,眼里心里都是他,映得满满的。

    “嗯?”他哼声问。

    “如果你有困扰,或许我无能力帮你,但我会很乐意当你的听众,为你分忧解劳。”她细细的指轻轻爬上他的眉间。

    搂著她,谷崇义的内心激动著、澎湃著。

    “傻瓜,我能有什么困扰?”他笑拧了她的鼻尖一下。

    不知道此刻的感觉是不是感动,活了三十年的岁月,他首度发觉心是活的,随著她的话跳动,随著血液的奔腾跃动,

    “是吗?”凝露有些失望,虽然他遗是不愿意说,但,无妨,只要相处的时间够长,她相信终有一天,他会愿意与她分享属于他的一切,不管是喜怒哀乐。

    --

    “对不起,崇义,这么晚了还冒昧地来打搅你。”一进门,康尔齐就是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你太客气了,尔齐。”两个男人的眸光交会,刹那问朗笑了出来。

    “我上回说过,如果你愿意,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以男人的打招呼方式,康尔齐出手捶了谷崇义的肩一下。

    比崇义回以相同的反应。“我也说过,人生多一个朋友,好过多许多敌人。”

    说实在,康尔齐蛮人他的眼,就像是那种失散多年的友人,一朝相遇,彼此可见心。

    “既然我们彼此都有共识,那以后就多联络,不管是你在这里的时间,还是回纽约之后。”一旦称兄道弟了起来,康尔齐的本性全显露了出来,豪气不羁地揽著人的肩,一同走到沙发处坐下。

    “说实在的,真的有点可惜,像你这么爽快的人,要是我老哥在台湾的话,一定也非跟你交朋友不可。”屁股一坐定,他又接著说。

    “你的哥哥?”原来他还有个兄弟!

    “是,记得上回我好像有提到。”康尔齐绽著灿烂笑容。“我哥哥叫康尔晋,他一定也很乐于认识你,可惜这阵子他人刚好在香港。说到那家伙,谈起生意来比什么都勤快。”不像他,天生喜欢玩,所以才长驻度假中心。

    “喔?”听他说著,谷崇义对于这对兄弟的好感更增。

    “啊!你看我,我大哥常训我的果然一点都没错,一聊得太开心就容易得意忘形。”康尔齐笑着,耙耙一头短发。

    没给接话的机会,他又接声说:“我是来跟你说,我母亲和父亲已经赶回台湾了,但由于我母亲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所以为免她舟车劳顿,能不能请你跟我回台北去一趟?”

    “跟你去台北?”他父母已经回到台湾了?果然是很快!

    然而,与他们见过面之后呢?是不是意味著他的这段假期即将结束?

    比崇义的脑海不由得闪过一个影像,是凝露,她的笑靥扩散,似水波涟漪,在他的心湖里泛开一圈又一圈的水纹。

    假期结束的话,他们两人的关系呢?也会随著结束吗?

    不!一声响亮的回音,在他心中荡著、飘著。

    “对不起。”尔齐以为他会拒绝,毕竟该赶来见度假中心的,应该是爸妈。“我妈妈因为感冒病菌感染的关系,支气管的毛病会有偶发的状况。”

    “没关系的,你不用太介意,我跟你一同去一趟台北。”谷崇义由恍惚中拉回神绪。

    “崇义兄果然是爽快的人。”康尔齐笑着上前,张开双臂与他一抱。“既然已说定,那我就不打搅你休息。明日一早如何?”

    最主要,父母也急于见他。

    “嗯。”点了下头,谷崇义直接且明确地答应。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一早大厅见。”快人快语,康尔齐说完话,准备走人。

    “明天见。”谷崇义送他到门口。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口,谷崇义才缓缓地将门给推上。

    回荡萦绕于脑海的,不是方才的对话,也不是明日一早的行程。见不见梅语君对他来说似乎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他的心绪全绕著凝露打转。

    问题是,他不想分手,心头的回响越来越大,一声强过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