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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夕夕的眼睛有点湿。
陆嘉南表情微妙。
她费力的抬起头,“离开B市只是一个开始,像是一截小火车偏离了原先的轨迹。后来发生了的一切事情,是我往后都不愿意回想起来的事情。而我确实也这样做了。”
宋夕夕紧紧捏成拳头的手渐渐松开了,别过脸道,“我忘了那端时间里的一些记忆,并非全部忘记。但我猜想,那些事情也许让我十分痛苦,所以我才能这样毫不犹豫的忘掉。”
“我曾经来过这个心理室一次。那一次我坐在心理医生对面,我尝试着想要告诉他,并且希望他能帮我催眠,然后让我回忆起所有的事情。但,医生说,我心里设下的防线实在太高,他需要时间的配合。”
陆嘉南手掌落在走廊的栏杆上,这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对于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来说,尤其是那些创伤性失忆,本身就代表着记忆对于他们本身而言有很多痛苦的程度。每一次尝试去唤醒都需要巨大的勇气,并非一次性的解决,慢慢的凌迟自然是任何痛苦中最为痛苦的一种。
宋夕夕眼中淬了笑意,“班长,你这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只是失去了一段记忆,再把它找回来就好了。为什么要那么哀伤?”
“因为我明白,这对你来说并不简单。”
陆嘉南伸手在她肩膀上轻拍了一下。
她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动了一下,离了他的手掌,深吸了一口气,“好了,再不简单的事情,也要去做的。”她笑着说,“班长大人,里面的人既然是你朋友,不妨帮我托个人情,下次好让我不用预约那么久。”
陆嘉南神情专注,“你可以找我,我永远都不需要预约?”
“什么意思?”宋夕夕眼神中闪过探究。
陆嘉南用笑做心中百感交集的掩饰,“你一定不记得了,当年,我们在操场上聊天说的内容了。”陆嘉南摇了摇头,“我在医科院上班,对心理也有些研究。坐在里面的那位,是我师哥。”他笑了笑。
记忆一下子跑远了,高三那年,所有人最焦虑的就是高考。她放学回家,就看到陆嘉南坐在台阶上,手中拿着一张空白志愿书,神情迷惘。
陆嘉南问她填好志愿了么?她点了点头,说了要去A大。因为那个地方有傅言霆。
陆嘉南有点沮丧,他告诉宋夕夕自己不知道要不要听从父母的安排选择去医科大。
宋夕夕当时想了想说,“如果当下,你没有一项你要努力去实现的梦想,当医生也是不错的选择啊。想要喜欢的,爱的人,永远活在身边,会和幸福吧。”
到如今,宋夕夕依然会记得,当年的陆嘉南笔直的背影消失在校园夕照的样子,带着一声青涩的口哨声,“嗯,夕夕,我们都为爱的人去努力吧。”
感慨万千,没想到他真的成为了一名医生。
“你想到那年了是么?”他伸手拉着宋夕夕坐在走廊上的座位上,拍了拍她的背安抚了她的情绪,“夕夕,顺着这个时间再往下想,你考上了你理想中的大学之后,有什么事情是你觉得很有意义的?”
宋夕夕也不知道为什么,随着陆嘉南的脚步走。紧接着,她就闻到一股非常甜腻的香味,像是能刺激大脑的某一段神经,一下子就将她压抑的情绪都释怀了一部分。
很快,她就闭上了眼睛,人坐在走廊长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门口,心理医生季白靠在门上,“你为什么不她进来之后再催眠,里面都有现成的道具,跑到走廊上做什么?”
陆嘉南的目光还落在宋夕夕身上,“你看从她刚才进办公室开始,她的手心就一直没松开,说明,她非常害怕和抗拒。但是相对于这里,她能放松一点。这种催眠,更像是我在和她聊天。”
季白点了点头,“果然老师说你是他教的学生里最出色的。我可以告诉你,关于她的一些信息。我想对你有帮助。”
陆嘉南点了点头,很快,他就开始尝试引导宋夕夕思考。
宋夕夕张嘴,脸上带着平静的笑,“最有意义的事情,言和我等到了一场流星雨。”
“还有呢?”
“让言妥协,做了一次小丑先生。”
他们之间的回忆很多,而宋夕夕的有意义身边一定跟着一个傅言霆。
陆嘉南薄唇轻展,跳过了这个话题,“你大学的时候会害怕开车么?”陆嘉南快速阅读了宋夕夕的资料,“你的驾照一开学就考出了,那你怎么这些年都不愿意碰车子?”
车子......
宋夕夕一下子觉得脑子里有什么巨大的声音闪现而过,“砰”一声,宋夕夕感觉看到了一阵浓烈的浓雾。有人在喊她,“囡囡,踩刹车。”
“我踩了,爸爸,我踩了。”
光速一样的画面里,有无数景物从眼前飘过。
“囡囡,不能再加速了,停下来。”
刺耳的摩擦声响过,宋夕夕觉得惊恐万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然后这个场景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她想要拼命的睁开眼睛,却睁不开,心里的恐惧越发盛了,她死死的握住方向盘。下一秒要发生什么事情,她不知道,但是她好痛苦,好难受!
“囡囡,你乖,听到没有,爸爸帮你。”耳朵边上是她爸爸的声音,她努力让自己看清楚场景。她用力揉着自己的眼睛,然后就看到她爸爸一张脸,有血从他的额头流下来。
画面又消失不见,只看到宋夕夕的爸爸,傅言霆的爸爸妈妈,还有他的妹妹一同在破碎的玻璃背后,拼命的呐喊着要出来,要出来。
他们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温柔、一会儿痛苦、一会儿哀伤,“夕夕,爸爸的好女儿,别怕,会有人救你的。会有的,会有的,你要乖。”
“啊!”
宋夕夕想到这里,再也无法允许自己往下想了,她忍不住从梦里面惊醒了过来。
她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陆嘉南,也没有什么知觉,然后眼泪就开始大颗大颗的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