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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浔猛地侧首,正对上男人那张清隽无双的脸。
她惊讶的长大了嘴,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男人抬手扔了她脑袋上碍事的金光闪闪的头冠,将她整个人按进了自己怀里。
阿浔被他紧紧箍住,脸埋在他怀里,只能透过眼角余光看见,身边的人群如流星般的后退,他们大张旗鼓的相拥着,飞快的穿过混战的人群,那些人却像是没看见……不对,的确是真的没看见他们。
他们畅通无阻的游走而过,没有一个人阻拦。
阿浔浑圆漆黑的双眸转了转,瞬间想到了师父说过的障眼法。
她眯眼笑,随即安心的闭上,更加贴近的往男人怀里挤了挤,嫣红的唇慢慢弯成了最得意的弧度。
她家师父啊……果然英明神武,绝对的天下第一,谁也比不上!
阿浔被玄泽压在胸前,所以她没看见,在她离开的同时,另一个与她相同打扮的红衣新娘被人趁乱塞进了花轿中。
而苦苦支撑半晌的新郎官祁天启最终被黑袍男人打的口吐鲜血,飞落在地。
黑袍男人遥遥看了眼花轿,薄唇微勾,如鬼魅一般掠过,极快的消失在众人眼里。
那些从街尾窜出的不明人士也边打边退,都城卫和祁家护卫俱都伤亡惨重,也腾不出手来去追。
一场莫名其妙又突如其来的混战也血流满地告终。
祁天启看了看狼藉一片的周围,目光移到了花轿处,定定的看了良久。
最后,一身灰尘与鲜血的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花轿前,捡起了轿门前的脏兮兮的新娘头冠。
带着血污的手掀开了一半的轿帘,“头冠掉了,戴上吧。”
……
国师府。
风平浪静,一切如常,仿佛长兴街上的那场混战是阿浔的错觉。
她呆呆的坐在床榻边,揪着身上皱巴巴的火红嫁衣,低眸看着对面男人一丝不苟的衣摆。
他算准了,也说到做到了。
他真的劫走了她,而且完全是严格意义上的……趁火打劫。
今天那只血狼妖出现的太怪异,她不见了,对于蒙家和祁家而言之后会有很大一个烂摊子要处理。
所以摸着良心讲,她这会儿真不应该高兴的。
但是她就是觉得开心。
忍不住就是要笑。
阿浔抬头,兴冲冲的扯着男人的衣袖和他打商量:“师父,以后你就把我藏起来吧,好不好,反正有那个黑袍男人搅和,我不见了,蒙祁两家一定会将责任怪到他身上的,谁也不会怀疑到师父你身上的。”
玄泽微微拧眉,薄唇微动,正要说话,忽然神色一冷,扭脸看向了窗外。
与此同时,血狼妖的声音不轻不重的传来。
“阿浔,你真是没良心,今日若不是我,他能顺利带走你?便宜都让他占了,黑锅我来背,你的心也太偏了些。”
阿浔一怔,下一刻便立即回过神来,意识到是那只血狼妖追了过来,她登时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她家师父。
玄泽面如寒冰,偏头看她一眼,低低道:“留在房间里,不要出去。”
说罢,他便消失在了她眼前。
阿浔愣了一下,想跟出去,又怕给他添乱,只能小心的挪到了窗前,打开窗户。
奇花异草林立的庭院中。
玄泽负手立于樟木树下,几丈开外,血狼妖也站在树荫下,与他相对。
大约是察觉到窗户打开了,血狼妖身形微转,正面朝向了这边。
他的大半张脸总是隐于兜帽中,但是阿浔能清晰的看见他不偏不倚的对着她露出一抹笑。
薄薄的唇挑起,像把锋利的刀。
阿浔后背蓦地一寒,撇开视线,只专注的看着她家师父。
两个男人是生死宿敌,上次交手其实也没有完全分出个胜负来。
这会儿相对而立,除了再打一场外,好像就没有别的可能了。
而且对于血狼妖这种心术不正的妖孽,玄泽根本没有和他废话的意思。
手心一翻,一柄通体翠绿晶莹的长剑便在他手中闪现。
剑身辉芒闪耀,剑气凛冽,隐隐嗡鸣出声。
鉴于上次实在给阿浔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玄泽手中长剑一出,她便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岂料,血狼妖倒像是没有出手的意思。
他静静站着,幽幽的开口:“截胡截的真及时,你总是喜欢从我手里抢走她,这一次我不会和你抢,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也配和我谈条件?”
玄泽嘲弄眯了眯眼,手中剑气翻滚。
血狼没有被激怒,反而饶有兴味的继续道:“只要你把锁心木交出来,我就不会在她身边出没,何况复活锁心木费心费力,不如我替你做这件事,不好吗?”
玄泽面色一寒,徐徐冷笑:“今天你有命走出这里再来跟我谈条件吧。”
说罢,他便凝神,抬手在自己周身设下防御法阵。
血狼妖微微往后一退,沙哑的声音掺杂了一些惊异,“玄武阵?”
玄泽眼底灼灼,无声的看他,反手一扬,碧绿长剑的剑气破开空气,直直朝他面门而去。
血狼妖经过玄武阵的讶异后,立即聚气格挡。
玄泽不曾后退一步,青翠辉芒从剑身挥洒而出,瞬间没入血狼妖聚了力的掌心。
黑袍男人闷哼一声,脚下踉跄不已,他喘了口气,稳住身子,转眼间重聚内力,青筋凸起的双手被赤色光芒包裹,气势显然比之之前更盛。
玄泽眉目依旧清淡,不慌不忙的正面迎上,剑影飘忽,剑意凛然。
两股强力相冲,旗鼓相当。
……
庭院中,剑拔弩张,阿浔牵着厚重的嫁衣,倚在床边,小脸上焦灼不已。
想帮忙又无计可施,急的抓心挠肝,正在这时候,一股异样又熟悉的灼热感忽然从小腹沿着她的五脏六腑慢慢在她身体内游走开。
浑身的温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急剧上升,从小腹到大脑,几乎点燃了她的每一根神经。
她摸了摸一阵阵发热的脸,烫的能煮熟鸡蛋。
身体其他各处也热气沸腾着,就像是被人架在火上烤,从皮肤到心口,都是火烧火燎的。
她难受的扯了扯严严实实的衣襟,顺手脱去而来嫁衣外面的薄纱,但是根本无济于事。
还是觉得热,不仅热,心口那里像是有一只手在不停的挠来挠去,又痒又难耐,可是又觉得十分空虚,倒是更希望那只手挠的更重些更快些。
矛盾的不得了。
阿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隐隐察觉到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她来这里的第一天,被小厮下药过后,就是这种感觉……
想到这一层,她顿时眼前一黑,有种天要亡她的绝望感。
“师父……”
灵台渐空,躁动空虚的不耐慢慢占据了她所剩无几的理智,阿浔半软在窗台上,无意识的喃喃低语。
庭院中的两个男人是何等身手,她的低语依旧清晰的落在他们耳中。
而她语气中的绵软甜腻也溢于言表。
玄泽面色陡然一变,分神之下,剑气散了几分,他一惊,正要重新凝神,谁知血狼妖也与他一般,听了阿浔的声音后,体内真气猛地一乱。
玄泽本就占据了上风,这一下子更是以破竹之势碾压了血狼妖,见血狼被他吐出一口鲜血,瘫软在地,他才看向传来异动的房间。
英挺的眉皱起,还未来得及说话,倒是先听到血狼妖悠悠的笑起来:“她早就中了我的毒,解药只有我有,所以你确定真的不要考虑我的条件?”
玄泽猛地转过身,滴着血的剑尖直指男人心脏,在剑尖没入心脏前,血狼妖既没有做困兽之斗,也没有跪地求饶,只是勾起唇,慢慢仰头又慢慢垂下,虽然他的脸被隐在兜帽之下,但是这个动作足以说明他在打量玄泽。
他忽然摘下兜帽,露出一张遍布疤痕,斑驳可怖的脸蛋来,“我也好,你也罢,都早已如这张脸一样,面目全非,你已不再是那个斩妖除魔的战神青梧,只是一个被打入边缘之地遭受天罚的罪人,何必还要顽固不化的守着你那可笑的正义,和我合作不好么?反正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那圣物,为了改变这个世界的秩序。”
“那是你的目的,不要将我与你相提并论。”玄泽冷冷的看着他,手腕一顿,剑尖堪堪抵在了他胸前,“把解药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次。”
血狼妖不避不让,仰头哈哈大笑了一声,“我自然是不能与你相提并论,你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战神,受众生膜拜,可那都是曾经。现在呢,连守着她都战战兢兢,患得患失吧。想要她却又不能,堂堂战神沦落到此种地步,未免太可悲。只要你动动手指头,明明局面就可以迥然不同。”
玄泽抿起唇,剑身向前了一分,血狼妖胸前立即渗出血来,“闭嘴!解药给我!”
血狼妖吃痛,低低的哼了一声,随即又是不羁的轻笑,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我就是解药!她中的毒是我们血狼族的‘返璞归真’,玄家家主,不会不知道‘返璞归真’是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