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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长乐公主才认识不到几个时辰,就算她说很喜欢她,也不至于这会儿就带她来秘密基地吧……
阿浔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寒,长乐攥着她的手,安抚,“跟本宫来吧。”
阿浔没辙,最后只能一步三回头的随着她走进密室。
密室并不大,环境十分清幽雅致。
比起外间的宫殿,这里更加精致一些,但是并不奢华,处处都透着温馨俏皮的气息,像是一个活泼少女的闺房一般。
阿浔环视了一周,除了那些房间里的常有的家具装饰外,最特殊的莫过于,每面墙上都有几幅画整整齐齐的排列开。
每幅画上的右下角都标有日期,作于哪一年几月几日,而那些画恰好就是按照时间先后顺序排列的。
阿浔第一眼看到的是离她最近的那幅。
画中有一男一女,各自骑着马,背道而驰,一个往北,一个向南,右下方的落款时间,她看着格外眼熟。
仔细想了下,她终于想起来,这不就比她的生辰晚了三天嘛。
她端详着那幅画的时候,长乐公主也正抬头看着那些画,原本清亮犀利的双眸像是蒙了一层雾气,缥缈而怅惘,像是透过那些画看到了逝去的某些回忆。
两人静默无言的看了一会儿后,长乐公主突然开口道:“小姑娘,你看懂这些画了吗?”
阿浔呆呆的将目光挪过来,眼底飘着几分迷茫,她偏头想了想,磕磕巴巴道:“差不多看懂了。”
所有的画上的主人公都是一男一女,不同的只是背景。
落款时间最早的那幅画上,一男一女在山脚下相对而立,女子手腕受了伤,男子正在替她包扎。
而他们背后的那座山,以及附近不甚清晰的寺庙,让阿浔想起了琅环山和法源寺。
接下来的画中,那一对男女或是彼此无声对视,或是安静相拥,或是共同出游,或是一道读书写字,还有一道打猎骑马的。
每幅画都是鲜活生动的,阿浔仅仅是看着,似乎便能感受到画中人的喜怒哀乐。
比如最后两幅画,其中一幅是他们二人争吵,怒目而视,最后则是各自骑马分道扬镳。
明明前面的每一幕都那般美好,看着就叫人心生欢喜,可是最后却不欢而散,让人禁不住深深惋惜。
阿浔看完全部,便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有情人难成眷属,最叫人扼腕了。
长乐公主听见她的叹息,眼底的怅惘更是加重了几分,盯着那些画,久久回不过神来。
好半晌,她才深吸了口气,淡声道:“你可觉得这画中的男女看着很是眼熟?”
阿浔一怔,视线不由得再次定格在画上。
不得不说,作画的人功力极好,画中人的眉眼鼻唇俱是栩栩如生,脸上或喜乐或娇嗔或愤怒或失望的神情都表现的入木三分。
阿浔越看,便越觉得画中人的确很眼熟。
只是……只是她这会儿宁愿自己眼瞎。
她一直定定的看着,并不说话,娇俏的侧脸有种少见的凝重。
长乐也不追问,轻轻笑着,走上前轻抚了下画中的女子,幽幽的道:“画中的女子正是年轻时的本宫。”
她说着,涂着鲜艳蔻丹的手指摸上了自己的眼尾,那里已经有了浅浅的痕迹,“时间过得真快,有一个新年到了,本宫今年已经三十有三了。画里的本宫方是豆蔻年华呢,正是一个女子最好的时候,正如你现在这般。”
阿浔听到长乐公主主动点明画中的女子是她自己后,心里突地慌乱起来。
她觉得自己一不小心知道了……长辈之间的陈年往事,还是结局不太好的那种。
长乐收回抚在眼尾的手,点在画中的男子身上,偏偏那幅画中的男子眉眼最是清晰,“既然你看着画中人眼熟,那你告诉本宫,画中男子是何人?”
阿浔咬着唇,犹豫片刻,小声道:“是……是臣女的父亲。”
硬着头皮给出答案,她就觉得脖子发凉。
她爹和公主年轻时有过一段情,但是两人最后分道扬镳,她爹娶了她娘,还有了她。
十几年后,公主带着她来到装满他们二人故事的密室里,参观这些画……这事情怎么想都很诡异。
阿浔想破脑袋,也想不通长乐公主为何要带她来这里,更不敢开口问原因,万一不小心戳中公主伤心或者愤怒的神经,岂不是闯了祸?
她低下头,默默装无辜。
长乐公主见她小白兔一般的乖巧模样,又是轻声一笑:“你和你的父亲很不一样,他年轻时是很火爆的性子,脾气特别的霸道,桀骜不驯。”
说着,公主的笑突然收了,声音低落下去,“我年轻时,性子其实和他一样,受尽帝王宠爱的公主,自然嚣张跋扈,横行霸道,碰到他时,起初我们彼此看不顺眼,一见面总是针尖对麦芒,所有人都顺着我,唯独他不会,所以我每次都被他气的不行,偏偏越是生气越是想要见他。最后成了欢喜冤家,可惜到最后还是没能有一个好结果。”
阿浔紧紧抿着唇,安静听着,并不接腔,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长乐到了此时,似乎也并不需要任何回应了,她只是需要一个倾诉对象罢了,“你知道你的娘亲是怎样一个人吗?”
娘亲?
阿浔心里的某根弦,被娘亲这两个字触动,她抬起头,好奇的问:“公主,您也认识我的娘亲吗?”
长乐公主微微一笑,“认识啊。”
她转身,从桌案旁的画筒里抽出一副画来,温柔的铺展开,“看,这画像上的女子就是你的娘亲。”
阿浔立即上前一步,低头仔细看了起来。
关于自己的娘亲,她也是听说过一些。
据说娘亲是边关人,和她父亲是在战场上相识的,后来,她的父亲就带着娘亲回帝都成亲了。
原本阿浔以为,她的父母应当是彼此相爱因为结为连理,而且她父亲对她娘亲肯定是真爱,不然怎么会因为她娘亲的死迁怒于她呢?
可是如今一不小心知晓了她父亲和长乐公主那些不为外人道的往事,她突然怀疑起了她父亲和娘亲自己的爱情。
再看这画中的娘亲,摸着良心说,容貌并不出众,至少和明艳的长乐公主比起来,简直黯然无光。
虽然她父亲也许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但是阿浔还是认为她的父母与长乐公主之间的“三角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只是心里有万种想法,她什么也不敢贸贸然说出来。
长乐公主带她来这里,毫无保留的告诉她这些,必定是有目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于是阿浔低着头,视线牢牢的盯着桌面上的画像,耳朵却是竖的高高的,果然,没一会儿,一只养尊处优的手伸了过来,在画像上慢慢抚过,长乐公主的轻轻柔柔的嗓音也在耳边响起。
“她是你父亲的救命恩人,为了你父亲连清白都献出去了,所以你父亲才娶了她。”
阿浔手指微微蜷缩,抬起头看向长乐公主。
长乐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后背发凉。
阿浔吞了吞喉咙,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心思飞快的流转着,思索着自己应该开口说些什么。
可是想来想去,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想仰头长叹,苍天呐,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这些复杂的陈年往事,她并不想知道哇!
都过去十几年了,还记得这么清楚干什么啊!打算当成传家宝一代代的流传下去吗!
“瞧我!一说起往事便止不住了。”长乐公主看着小姑娘脸上紧张又慌乱的神色,突然自嘲的一笑,“大概真的是年纪大了,总喜欢缅怀往事。”
阿浔一听这话,顿时眼前一亮,她想到要说什么了!
小姑娘乖巧的弯着眼睛笑道:“公主年纪才不大呢!您看起来就和臣女一般大,是最美丽的少女。”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嗯,给自己千锤百炼得来的马屁功夫点个赞!
长乐公主果然愉悦的笑了起来,爱怜的捏了捏小姑娘白皙的脸颊,将那幅画又卷了起来,塞到了小姑娘怀中,“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从来没见过娘亲,这幅画本宫便赏给你吧。”
阿浔连忙道了谢。
赐完画,长乐公主总算说要出去了,阿浔忙不迭的跟上,出了密室,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
只是刚把小心脏放回肚子里,就被匆匆进来的一众宫中侍卫给激回了嗓子眼。
其中一个领头的侍卫拱手道:“公主殿下,宫宴上刺客闯入,陛下担心您安危,特地派属下前来保护。”
长乐公主脸色一变,担心道:“有刺客?皇兄可有受伤?”
“陛下无碍,柔妃娘娘替陛下挡了一剑,如今受伤昏迷,陛下正在柔妃娘娘宫中陪伴。”
阿浔猛然想到了,她看过的话本里,妃子替国君陛下挡了刀,醒过来后就受尽国君恩宠,成了名副其实的祸国妖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