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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琰离开后,展兆扬心情一直处在沮丧、愤怒、思念各种负面的状态下,因此,简直度日如年。
每一晚,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到他们初识的pub徘徊,人海茫茫,找个人等于是在大海里捞针,但他也只能以这种愚昧的方法,期盼她能像当时一样,突然再出现。
尽管他明白,她若是一心想躲他的话,是不可能来这的不过,他不愿放弃一丝丝的可能。
编下一大口苦辣的manhattan,展兆扬发觉自己的心竟比这酒还苦
这一切就这么来匆匆,也去得令他措手不及!教他如何释怀?
她难道不知道他已经爱上了她?
没想到真情以对,却换来这样的下场。
坐在弧形吧台边的高椅上,空洞的双瞳因酒精作用而迷,他侧过身子,将视线移往舞池
纵使每天的守株待兔都毫无所获,他依然期待会有奇迹。
忽地,他瞠眸锁定一抹看似熟悉的身影,心脏在霎时停止了几秒。
不假思索地,他冲向前去,排开人群,扳过熟悉身影的主人--
“容容!”声线几乎是颤抖的,他渴切地唤道。
突兀的举动和叫唤,使得正扭动着胴体的女子,纳闷地望向他,目光在触及展兆扬俊帅潇洒的模样时,转为激赏。
“对不起,我认错了人。”缩回手,他明显地颓下双肩。
“没关系。”女子热情地道,眼神妩媚地扬起笑容。
虽然她上pub是想钓凯子,但倘若像眼前这个如此英挺的男人,她倒是不计较有没有钱可捞,来个一夜情也好。
“对不起,我以为你是我一个朋友。”道着歉,展兆扬失望地旋身欲离开。他是醉了?才会认错了人。
“就交个朋友嘛!”女子心急地拉住他健壮的臂膀。
“抱歉,你找别人吧!”不客气地拒绝,甩开那只放肆的小手,他毫不眷恋地迈开步伐。
“再给我一杯manhattan。”一脸阴惊地回到位置上,泄愤似的拽来酒杯,他仰首吞下琥珀色的液体。
这一夜,依然是醉得目光涣散、心神茫然,展兆扬才踩着虚浮的脚步,跌跌撞撞地步出pub。
轻柔的音乐流泄,空气中飘着食物的香气,侍者穿梭在桌椅之间,?勤地提供最佳的服务,这是一间相当高级的牛排馆,由它高雅气派的装潢以及昂贵精致的食具,就看得出经营者想要营造出不同的顾客层级。
餐厅靠窗雅座的某一桌,正坐着常敬纶和容琬琰,他第一次在没有双方家长的情况下,把她约出来“联络感情”当然,这也是他母亲耳提面命的。
不过,出乎意料的,居然还有个不相干的人同行,那就是上回那个骂他猪头三,却在拍照时不停用那双电眼,朝他发射电力的袁淼淼。
常敬纶利落地切着盘中的牛排,敏锐地感受到来自于她的电力,始终优雅地噙着笑意。
这种女人绝对不安于室,连朋友的未婚夫也想勾引?还是他的未婚妻雍容大方、端庄得体,他忖着。
哼!这男人,皮笑肉不笑的,明知她在瞪他,还故意无视于她的存在。阿水三番两次地射出光箭,因为对常敬纶心怀怨愤。
但她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的一双明媚电眼,瞪起人来居然跟发送电力没两样,还被对方解读为在抛媚眼!
“这间餐厅的口碑很好,东西也不错,还合胃口吧?”气氛有些窒闷,常敬纶打破沉默。
“很好吃,谢谢你带我们来这儿。”琬琰扯唇拉出一个类似微笑的弧度,生疏地道。
“这种地方是用钱堆砌出来的,不好吃还不关门大吉。”阿水不以为然地撇唇道。
“倒也是,一分钱一分货嘛!”轻啜了口红酒,常敬纶丝毫不以为忤。
“是啊!像你们这种大企业家,什么事都以利益来衡量,锱铢计较是专长哦!”阿水别具深意地嘲讽。
“阿水!”制止她的火葯味儿,琬琰捏了一把冷汗。“她讲话就是这么冲,你别跟她计较。”她连忙向常敬纶赔不是。
“没关系,她说的是事实。”他沉稳地摊了下手,好修养令他一顿饭下来,即使被她莫名其妙地轰了好几次,也仍维持着风度。
“对不起,我想去一下洗手间。”琬琰尴尬地道,非得警告一下阿水才行。“走啦!一起去。”在常敬纶点头示意后,她匆忙地拉着阿水离座。
半途,性急的阿水就忍不住低嚷:“干吗跟他道歉,我这是在替你出气耶!”
“出什么气?他又没做错什么。”琬琰一脸莫名其妙。
“要不是他,你就可以自由的拥有你的爱情。”她的出发点完全是为了好友。
“你要知道,要不是他,我爸的公司就完蛋了!”琬琰这句话堵得她一时语塞。“他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是不能怪他的。”她理性地说。
“哎哟!反正间接的也有罪!我一见到他就生气。”阿水脑袋里一时无法通畅,要她想通一件事,往往需要点时间。“哎你怎么帮他讲话了?”她像发现惊奇地猛瞅着她。
“我是就事论事!”琬琰挫败地望向她摇着头,然后丢下她,快步走进洗手间。
唉!阿水那颗脑袋不是慢半拍,就是想太多。
独坐在窗边等候的常敬纶,百般无聊地环顾四周,不经意地别向窗外的街景,却意外地看见熟人的身影。
俊脸绽开笑意,他大步地追出餐厅,拦截对方。
“阿扬!”
“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有些意外,展兆扬却无法开怀。
“我和容氏的千金在里头吃晚餐。”常敬纶以下颔朝餐厅方向扬去,难掩春风得意。“你怎么搞的?才几天没见居然变得这么憔悴?”近看之下,他这才发现阳光般健朗的他居然落落寡欢,胡渣满布,阴郁地几乎变了个人。
“没什么!感情上遇到了问题。”他避重就轻地一语带过,很明显地不想多谈。
常敬纶知道他一旦决定不说,任谁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于是也不急着问。
“你一定还没吃,进来一起吃吧!”他对他向来关心,见他受创的模样,不禁担忧。
“不了!我不想当电灯泡。”露出一丝苦笑,他自嘲地琬拒。
“走啦!要当电灯泡还轮不到你,对方带了个大太阳。”搭上展兆同的肩,常敬纶不容拒绝地施力,将他推进了餐厅里。
还未落坐,眼前不期然撞见的人儿,令展兆扬震愕住,而对方的表情也和他如出一辙。
不过这僵凝的气氛,很快地就被一道嗓音打破。
“阿扬,她是容琬琰,也就是我的新娘;这位是她的好友袁小姐。”
新娘?她是表哥的新娘?!展兆扬定定地看着她,表面上虽平静无波,心头却翻腾着惊涛骇浪。容琬琰?严琬容?她将自己的名字颠倒着告诉他!展兆扬很快地连贯起来。
这算什么?分明是耍着他玩!
原来,她玩弄了他的感情
“琬琰,他是我表弟,展兆扬。”常敬纶这句话炸得琬琰脸色褪尽,几乎晕厥。
一旁的阿水早已吓得呆若木鸡。
琬琰直视着地,他脸上几不可见的冷笑,充满了对她的鄙夷;而他受伤的脆弱,虽然掩饰得很好,但仍被她察觉。
对于自己所带给他的伤害,她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的无言以对更使他心中的怒火高炽,为免失控,展兆扬选择立即远离。
“哥,我还有事,得先走。”他仓促地丢下一句话,掉头就走。
在座者皆愣了一愣,常敬纶很快地回神叫唤:“阿扬”
他还没来得及跨出脚步挽留,就见一抹娇小的身影倏地从眼前掠过--
“扬!”生怕跟不上他的琬琰焦急地呼喊。
没料到她敢当着表哥的面追了出来,展兆扬讶然地停下脚步,回首望她。
她脸颊上纵横的泪水紧揪住他的心,他明知不该留下来,但双脚却像自有意识般,钉在原地不能动弹。
“扬!”见他回头,琬琰悲泣地奔进他的怀里。
展兆扬的手抬了又放、放了又抬,在接受与不接受之间挣扎不休。
他想她想得发狂,时常希望,有一天她会再突然出现然而,今天他好不容易再见到她了,想不到她竟是表哥的未婚妻!
难怪她自称与那些拜金女郎不同,因为早有个钻石夫婿等着她嫁。
她说只想谈恋爱,讲难听点,只是贪图短暂的情欲,婚约期限一到,就拍拍屁股走人!所以才不愿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就怕让人了解太多,到时摆脱不掉!现在他终于懂了。
他只是“幸运”被挑中的物件,还傻傻地对她付出真情,真是可笑至极!
有一刹那,他悸动地想紧紧拥抱她,但烧焚的怒火很快地控制他的意念。
“回去!”他使力地板开她,冷声道。
他没办法原谅这种欺骗感情的行为--不,应该说,他没有办法接受他的挚爱,竟是个爱情骗子的事实。
他的冷凝令她畏怯,琬琰怔怔地抬头,接触到他犀利的目光中,释放而来的怒涛,她心慑地无言以对。
可是她不想他这么继续误解她!
“扬,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千言万语只化成了这一句。
展兆扬紧抿的嘴角动了动,该死的发现,她泣诉的爱语竟浇熄了大半的炙焰。
即使他不愿承认,还是无法否决她对他所产生的强烈影响。他就像被困在笼中的猛兽,炯眸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芒。
局面如此混乱,岂容得了她反覆不停,将他们兄弟俩摆弄于股掌之间?
“现在说这些都是多余了!”
他掉头就走,琬琰惊悸地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走远,堆积在心底的歉意与爱恋,骤然化成一句痛楚的呼喊。“兆扬!”
展兆扬定住了脚步,但他没有回头,傲然地站立在风中。
“我是不得已的!”为了父亲一生的心血,她没得选择。空气中拂过一阵刺骨寒风,而她的心却是一片绝望的萧瑟。
她渴望他能回头再看她一眼,她想挽留他,竟发觉自己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
片刻,展兆扬昂然地迈开步伐,琬琰只能眼睁睁地让他走出她的生命。
她失神地望着前方,其实她早已看不清他的身影了,就连耳边的声音也宛若在远方般缥缈
常敬纶不解地看着琬琰追了出去,正想跟上,手臂冷不防地被紧紧捉住,回头一看,是一脸凶神恶煞的袁小姐。
“你去凑什么热闹!”阿水使尽全力把他推回位置理,摆出茶壶状。
“一个是我表弟、一个是我未婚妻,叫什么凑热闹?”常敬纶捺着满心疑惑和她斡旋。
对了!展兆扬是他表弟。方才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她却忽略了一个重点。
“喂!你和展兆扬感情很不好,对不对?”她先探口风,免得要是两人感情不睦,她却把实情告诉他,那更难以收拾。
“谁跟你说过我和阿扬的感情不好?我们像亲兄弟一样。”眉心出现皱褶,常敬纶双臂环胸睨她。
“那事情就好坝卩了!”阿水恍如中头奖般欣喜。
“什么意思?他们俩到底怎么回事?”这其中必有隐情,而他此刻急欲把事情弄清楚。
“你先别急着问,让我先问完。”她霸道地伸手制止他发问。“你资助容氏企业的金额,对于‘常胜财团’来说,根本是九牛一毛对不对?”循序渐进有助于增加他对事实真相的接受度。
“没错。”他挑眉自负地答道。尚搞不懂问题的核心何在?
“那你应该知道容董事长把女儿嫁给你的原因吧?”
“很多人都想把女儿嫁给我,因为名利富贵。”他当然明白。
阿水暗自白他一眼,因为他自大的言论。
“你只答对了一半。琬琰会嫁给你的确是为了钱,但她纯粹是因为想帮父亲渡过难关,而不是觊觎其他。”
常敬纶睨着她,静待下文。这女人说话真不干脆!
“反正你有的是钱,怎么不当是做善事,帮容氏一把,人家困难一过,赚回钱就会还你了呀!”阿水在心里嫌他不干脆,她就是有这种想法,才会对他没有好感。
但她不知道,话不能这么说,常敬纶不但不认识容氏,也不是经营慈善机构,怎么可能随便因哪间公司岌岌可危,就解囊相助。
“婚事是我母亲决定的。”听起来,琬琰似乎非常不愿嫁给他。这出乎他的意料,据他所知,那些向他投怀送抱的不乏名门千金、富家名媛。
“这么说你也不爱容容啊!”“才见过两次面,怎么说爱?”常敬纶快失去耐性了。
“君子有成人之美,你既然不爱她,就成全他们吧!”阿水激动地横越桌面握住他的手恳求。
看着好友终日愁眉不展,她也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中,闷得快发疯了!
“成全?你是说琬琰和阿扬?”他惊讶地问。
阿水重重地点头。“好不好嘛?反正你和展兆扬最好兄弟啊!”她的语气居然带着撒娇。
常敬纶有瞬间的恍神,第一次让个女人影响到他正常的思绪,即使只是短暂的一刹那。
“你确定他们真的相爱?”敛下心神,他沉稳地反问,心头有个计划成形
“嗯。”瞧他们之前你鲽情深的模样,还不算相爱?阿水再度认真地点头。
“咱们打个赌,顺便试验阿扬对琬琰的感情,经不经得起考验!”常敬纶迅速有了决定;在镜片后的锐眸里,闪烁着狡猾的光点。
“不行!我怎么能拿容容的终身幸福当赌注?”她连忙摇手拒绝。
“你放心!我会放琬琰自由。婚礼如期举行,我们打赌阿扬会不会来抢婚,”他饶富兴味地说着。以放琬琰自由为前提,那还可以接受。
“赌注是什么?”好玩的她兴致也来了。
“如果阿扬真像你说的爱琬琰,最后来抢婚,就算你赢,我让他们走,也不计较已经给容氏的钱;如果他没来,算我赢,我还是会放琬琰走,不过容氏得在回收后还我钱。”他诱之以利,这赌注怎么听他都没占半点便宜,但是漏洞百出!
他摸清了阿水的性格,看准了她的弱点,设下陷阱等她自投罗网。
“听起来还不错!”阿水不疑有他,全然不觉自己是咬住饵的鱼儿,一口气被钩住。
替好友解决了问题,她开心的不得了!听到还能借此试验展兆扬的真心,她倒乐见其成。
“这约定在婚礼前你要保密,还有任务让你去做”常敬纶得逞地笑了开来,迅速向她交代着。
号称工作狂的他难得玩心大起,这感觉似乎还蛮不赖的。
一石二鸟,还有一场好戏可以看,呵!有趣极了!
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再见到他,也没料到会是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
她的未婚夫居然是他的亲戚?!这是何等的荒唐!
而令她不敢想像的,是她肚子里还怀有他的骨肉。
上天为何要如此捉弄她呢?
她以为嫁了常敬轮之后,和兆扬将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永远不会再有交集,可她万万没想到,他们是表兄弟
方才阿水和常敬纶,将呆立在街头的她送回家中,一路上,她思绪紊乱地无法言语,也没有心思顾及他人的想法。
她失控的举动有令常敬纶产生怀疑吗?为何他都没质问她呢?!
也许是阿水替她掩饰了吧!
无所谓了,事情走到这种地步,她乏力思考,也无力控制,就顺其自然吧!
任何惩罚、任何责难她都毫无怨言了,惟一希望的就是,兆扬不要恨她!
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琬琰任由眼泪蜿蜒至枕畔,心伤无止尽地蔓延
残忍的事实令展兆扬的心如同有千万根针齐刺,就快使他无法承受。
他如同行尸走肉般,怎么回到家的都不清楚。
是爱?是恨?他完全理不清了。
怎么会是这样的情形呢!他不懂。
粗鲁地旋开水龙头,哗啦水声顿时划破沉寂,他俯首掬水泼湿整张脸,最后干脆将脸埋进盛满水的盆中,企图沉淀心情,最好能把容琬琰的记忆一并洗脱。
但,尽管如此,杂杳的思维仍不停地干扰他,使他无法冷静。
那可恶的女人明明在他们兄弟之间,制造了难解的混乱,为何还表现得如此哀伤,令他几乎对她心软?
他这么地相信她,她却编了一大串的谎言敷衍,根本打从一开始就以玩弄他为乐。
他无法谅解她欺骗的行为
扬起眼睫,望了眼镜中的自己,失去控制的他狠狠地一拳击向镜面,玻璃应声碎裂。
鲜红的血液淌流而下,展兆扬却对疼痛浑然未觉,因为,真正无法隐忍的,是看不见的伤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