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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这么累可怎么行?”兰若洁担忧地说。
正埋头走路的莫司晨惊了一下,抬头看到母亲,“妈,你怎么还不睡。”
“我有些担心你,司晨,”母亲挽上高高的儿子的臂弯,“这么晚了我以为你和佳眉……你和佳眉……从来没有……在一起过?”母亲问得含蓄而艰难。
莫司晨一愣,开始有些不明所以,渐渐又有些明白,“妈?你的意思是……你好象不是在担心我婚前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哦?”在他的印象里,母亲不是这样的人,母亲应该传统而保守。
听到儿子说出有伤风化四个字来,兰若洁愣了愣,“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是那样吗?你和别人不一样我才担心呢,你都二十九岁了。”
莫司晨深呼吸,然后笑了,展臂揽住母亲肩头,“二十九岁很老了吗?我有一大堆事情要去解决,根本没有心思考虑……结婚……这件事。”
母亲再次愣住,儿子居然并不期待结婚?
进了大厅,莫司晨拥了拥母亲,“我回房间休息了,妈妈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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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碗池的水柱下,面碗里外都冲净了泡沫,拿着碗的手却停住了,任水流哗哗地冲刷着。
手的主人有些发怔,刚刚与上司那段淡话的冲击在她心里还留着不小的余波。
偷偷爱着的男人,不可能得到的男人。他分析得很对。
突然咚的一声响将她的魂又惊了回来,原来是碗掉在洗碗池里了,她叹气浅笑,笑得惆怅,眸子里闪过一抹水光。
他虽然分析得对,但是,他永远分析不出来这个男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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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司晨靠在床头,棉被拉到一半,就着床头灯翻阅着书本,微微锁着的浓眉表示他此时是有些焦躁的。
这个姿势保持得久了,身上有些酸痛,他又换成了斜躺,手中的书页再翻过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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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十点钟。
罗深整理好资料,沏好一杯茶,敲了敲总经理室的门,没有回应,她径自扭开门把。
然后她怔了一下,悄悄地笑了,轻轻走近将茶放在桌上,再把资料摆好。
她的上司居然靠着椅背睡着了,眼下是一片暗青之色。
她没有打算叫醒他,将暖气再调高两度,轻手轻脚准备潜出门去。
“给我咖啡,苦苦的那种。”
背后的声音令她停步回眸。
莫司晨仍闭着眼睛。
“是。总经理。”她又恢复身体挺直,出门时想着,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端来咖啡时,她忍不住建议道:“如果很困的话,不如进去休息一下。”她指指休息室的门。
“你不是拿文件来了吗,我先看完。”他喝了一口咖啡,皱眉抱怨:“怎么这么苦。”
“总经理,这是与旅行社合作的新合约,我跟营销和客房两部的经理开会讨论之后重新修订好的,”秘书尽职地汇报,“您也可以不用马上就看的。”
“你可以念给我听吗?”他无力地说,又喝了一口咖啡,“真苦。”
罗深紧紧抿唇,忍了一会才道:“您昨晚没休息好吗?”
莫司晨拿过资料,“唉,算了,我又在做无礼的要求,我自己看,你出去吧。”
他居然会反省!
罗深反手关上门时终于可以掩嘴笑了。
笑罢抬头便见助理们突然一下子全站了起来,她忙转眼瞧去,也赶紧站正欠身,叫了声:“董事长。”
虽然在这之前未见过莫楚雄本人,但是在公司内刊和公司史志上早已经熟悉这位现任的辰东集团掌门人。
她当然也知道这位正是门里那位的父亲,看他的目标正是走向总经理室,忙敲门进去通报:“总经理,董事长来了。”
莫司晨揉着额角的手突然放下,眼睛圆瞪,“董事长?”
罗深点头,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莫司晨忙起身,刚将西装钮扣系好,便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父亲。
“董事长,”他沿用着在公司的称呼,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客套地道:“怎么过来了?有事您叫我上去说就行了。”
罗深退出门外,轻轻掩门后一边走向茶水间一边想着,这父子两个的对话真是客套得比上下属还要疏远啊。
她知道董事长一定是喝茶的,而总经理似乎还需要咖啡提神。
再次敲门进去时,她感觉自己似乎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因为他们突然间陷入了沉默中。
罗深尽量轻的在董事长面前放下茶杯时,莫楚雄先恢复了话题,“在家里跟你见面能说上话的时间总是太少,所以索性在办公室找你说还好些,昨天晚上我综合了你妈妈,你叔叔婶婶还有爷爷的意见,也要让你知道才好。”
莫司晨疑惑地:“是什么事?爸爸。”
“当然是你的婚事啊。你昨晚不是因为加班先走掉了吗?”父亲淡然看了儿子一眼,“订婚时间基本确定了,再问问你的时间安排。”
此时罗深正将咖啡杯放到总经理面前,这次的颜色没有那么深,味道应该没有那么苦。
然后她突然抬眸,正巧对上莫司晨望过来的眼睛。
那瞬间,他眼中有一种莫测的光一闪而过。
她眼中却是一种比那杯咖啡更深沉的黯然。
罗深欠了欠身退出去,房门瞌上时,莫司晨视线收回,端起仍在轻轻泛着涟漪的咖啡。
果然口感中增了些甜味,难道她知道他需要一些糖分来减轻接下来即将到来的苦闷?
“大家的意思是,早则一个月,迟则两个月,你和佳眉先办个订婚仪式,把婚事算是先确定下来。”父亲说得不急不徐,“佳眉也会回去跟她爸爸传达我们这边的意思。”
儿子听得多一句,心便沉下几分。他也很奇怪自已为什么对这桩双方家长都十分期待的婚事越来越没有期待。
“爸。请让我再考虑考虑吧。”他突然有种被迫到无路可退的忧伤,最后只抛出这样的一句折中。
“再考虑考虑?要多久?本来就已经拖得够久了。”父亲有些不悦,站起来时补充道:“明天晚饭时答复我。”
莫司晨没有起身去送父亲,有些怔愣地想着最后那句“明天晚饭时答复我”。
就象是最后通谍。
他只有一天时间来挣扎。
而他的挣扎,似乎很微茫。
罗深恭敬地将董事长送到电梯,为他按开了门,待他进去后她在门外谨慎地欠身行礼。
电梯门合上,回转身的一瞬间她有不想回位的念头,一股压抑的沉闷令她想要大口地呼吸。她看到另一部上行电梯刚好停驻,里面的人出来后电梯已空,她没有思考就跨了进去按下最高一层的按钮。
最高一层是大厦的景观餐厅,她出了电梯又进步行梯继续往上到了最高的平台,取出员工卡刷开玻璃门,露台外的冷风吹得她心头顿时清明了几分。
整整半层的露台宽得足够她作百米冲刺跑,刷着绿漆的地板更是满眼清爽。一步步踱到露台边缘,凭栏远眺,半城风光迷人眼。
罗深知道自己的情绪自何处来,却一时不知道要让它往何处去。正自迷茫之际,紧握着的手机铃声骤响。
是那支专属于某个男人的乐曲。是上司,又是现在最不想接听的人。
然而也是不能不接听的人。
“你这个女人,到底要我讲多少次?为什么一直不看信息?”电话那端的莫司晨似乎松了一口气,但语气却愈加不悦。
又是劈头盖脸的问责,却带着一丝无助和无奈,令罗深很想硬起的心肠又软了几分。
“总经理,我在洗手间,”她解释着,“我一会就回来。”
她的声音原本很柔,又被风吹散,那头听不清晰,“什么?你说什么?你说在哪里?”
罗深走到背风的墙后,“我在洗手间。”
“……”那头顿住了,几秒没有说话,罗深正想挂断看看他又发了什么信息时,他突然说:“罗秘书,我们翘一次班吧。”
这回,轮到罗深愣住了,握着手机半晌说不出话来。
“五分钟后到停车场来。若是敢迟到一秒种,后果自负。”他迅速说完,电话挂断。
听到后面那句威胁,罗深本能地转身就奔向门口。五分钟,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搭到电梯!
幸好,有一部客梯正好开门。
待她忙乱地又从电梯出来,快步穿过一楼大厅推开通向停车场的门时,她下意识看看手机上的通话时刻,刚好是五分钟限制的最后十秒。
舒了一口气后,她转着圈寻找,然而并没有看到眼熟的白色宝马车,只好拨电话找人。
“你怎么还是不会看信息?”又听到一句报怨,“你这个……无法理喻的女人!”
他又挂了电话!
罗深懊恼地瞪着手机,狠狠地按开微信,看着满版面的信息,无语地转向地下停车场出口站着等候,这才输入一条回复:“罗秘书在停车场出口等候莫总经理。”
几乎只过了几秒,白色宝马车呼地停在她身边,然后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出来一脸黯沉的男人,“你来开车,我被你气得开不了车了。”说完便转到副驾驶位稳稳地坐好,还拉了安全带扣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