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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方未艾结束通话后,杜若予正要拉开楼道铁门,忽然听到巷口麻辣烫店的魏婶出声唤她,“小大仙!”
杜若予朝那处望,混黑的视野里除了分辨出麻辣烫店的招牌和魏婶的轮廓,眼角余光中,似乎还有个人影在另一头一闪而逝。
她直觉却徒劳地张望起来,魏婶已经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光,笑嘻嘻地向她打听前几天封闭阳台的价格。
这一提,杜若予记起自己还欠着卫怀信的债。
她不想再和卫怀信有无谓的牵扯,决心上楼就把钱转了,一了百了。
“小大仙,我看你最近出门挺勤快,那散财童子还来吗?”魏婶又问。
杜若予摇头,“不来了。”
“咦?那……”魏婶迟疑片刻,老脸拧出个八卦又自矜的笑,不太好意思地问,“散财童子和你是那种朋友吗?”
杜若予的脸霎时涨到发热,“不是!”
“那是你普通朋友吗?”
“也不是!”
魏婶嘁了一声,万分惋惜道:“要不是看他出手大方人又长得好,我才不打他主意……哎,散财童子是本地人吗?有稳定工作吗?”
“……是本地人,工作……”杜若予竟然认真想了想,“华尔街投行,工作压力大,不一定稳定吧。”
“啊!”魏婶的痛惜之情溢于言表,“对面面馆的女儿小华可是高中老师,有编制的,散财童子天天穿西装,我还以为他是公务员呢!那么有钱,连个稳定工作都没有哦?没稳定工作还敢那么乱花钱?唉,果然人不可貌相,算了算了,小华爹妈肯定看不上他。”
歪在杜若予身上的卫怀瑾听到这,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蹲到角落,笑得花枝乱颤。
杜若予也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魏婶嘀嘀咕咕地走了,杜若予低下头,蹭蹭自己老皮鞋下的泥,慢吞吞往家里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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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怀信第二次走进审讯室隔壁的小房间时,里头只有陈副队一个人。
“你来了。”和卫怀信接触久了,陈副队对他也不再像最开始般打太极,而是有了基础的信任——尽管这取决于卫怀信的个人品格,但也与他的职业素养脱不开关系。
做他们那一行的,最重要的便是取得客户信任,没有信任,谈何合作?
“他就是丁浩生?”卫怀信看向单面镜里被固定在座位上的一个男青年。
男青年对面,方未艾和荆鸣正在询问案情经过。
陈副队双臂环胸,姿态虽挺拔,眼袋和眼圈却是一起勃发,显然许多天不曾好好休息过了。“是啊。”
卫怀信定睛去看丁浩生。
方未艾和荆鸣都形容丁浩生是美男子,此言不虚。即便坐着,也能看出丁浩生手长脚长体态高挑,被关整夜,也看不出萎靡颓丧,反而细皮嫩肤,唇红齿白,鼻梁上架副无框浅底眼镜,将一双明亮上挑的桃花眼微微遮掩,放在古代,指不定也有少女老妪以果掷之满车,闻名一方。
“问出什么了吗?”卫怀信问。
陈副队揉揉眉心,“高级知识分子,心理学和精神科双修高手,有备而来,不好对付啊。”
卫怀信看丁浩生放松的身体姿态和眉眼,也知道这场审讯必然困难重重。
对峙半日没问出个所以然,审讯室里的方未艾和荆鸣一起起身离开,小隔间的门被推开,荆鸣探头看见卫怀信,点头致意后招呼陈副队,陈副队拍拍卫怀信的肩,走出去了。
几秒后,方未艾走进隔间,顺手点燃一根烟,“你怎么过来了?”
“来关心一下案情进展。”卫怀信问:“不是说从死者指甲里检测出丁浩生的DNA了吗?他还不肯配合?”
“他承认邱晓霞和他有过争执,不过那是邱晓霞单方面的无理所求,被他严词拒绝了,因此才上升到肢体冲突,但他绝没有动手。”方未艾满面愁容,“说实话,除了DNA,也确实找不到他和邱晓霞亲密关系的证据,他俩隐藏得太好了,可能真像杜杜说的,这人渣从一开始就做好全身而退的准备了。”
他说起杜若予时,卫怀信的表情微不可察地变了变。
“说起你妹妹那起案件,我们本来已经找到丁浩生和你妹妹的关联点了,结果事与愿违。”
卫怀信讶异,“什么关联?”
“你妹妹被杀那晚想去参加的互助会,其实是南医大的学生团体,丁浩生是那个社团的受邀指导老师。”方未艾叹口气,“但丁浩生声称自己当晚并没有出席互助会的聚会,八点时他正在南医大开展学生工作,有多名学生干部可以为他作证。”
卫怀信皱眉,“就算他当晚那个时间段不在,也只能证明他没杀怀瑾的时间,没法说明他和那个凶手毫无关系,他一定看到听到,或者知道什么。”
“话是这样,可我们需要证据。”方未艾挠挠额头,“这个丁浩生,你也看到了,斯文败类里的极品,活脱脱幕后大变态,他应该猜到我们掌握的证据不足,抵死不认,在玩心理战术呢。”
他顿了顿,忽然说:“你妹妹想去的这个社团,研究的好像都是些被家庭压迫结果脑子不好使了的,不少还有极端倾向,这你知道吗?”
“你是指精神疾病?”卫怀信问。
方未艾点头,怜悯地拍拍卫怀信的背。
小隔间的气氛有些压抑,方未艾吐出一口烟圈,开玩笑道:“你说杜杜身边是不是真有鬼神指点?要不然就是她脑子灵光,否则怎么总能看出点别的门道?”
卫怀信默然稍许,突然问:“你认识杜小姐多久了?”
方未艾叼着烟,掰起指头数,“她是我师父老家基友的女儿,我警校毕业跟了师父,就偶尔听我师父提起过她了,算算,至少七八年了吧?”
“你认识她七八年,那你了解她吗?”
方未艾十分干脆地摇头,“她那么神秘,又暗戳戳地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怎么会了解。”
“那你知道她……”卫怀信本想问杜若予怕男人的秘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觉得这是隐私。
“放屁还放一半的啊!”方未艾一条肠子通到底,最看不惯这些弯弯绕绕,“干嘛啊?她怎么了?”
“没什么。”
卫怀信想起杜若予昨天的反常行为,心生不快,迈步就走。
方未艾赶紧拦住他,“你这样我会睡不着的!把话说完!”
卫怀信看也不看他,自顾自要走。
方未艾嘿了一声,用身体挡住门,亮着火星的烟在嘴里气愤地一撅一撅,“你跟杜杜才认识多久啊,就想甩开我!不行,我也要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猫腻?我从刚刚就看出来了,提起杜杜你就不对劲,说!你把她怎么了?还是她把你怎么了?”
“都说没什么了!”卫怀信有些不耐烦。
方未艾气得跳脚,“你当我不知道,孤男寡女成天共处一室,没什么都处出有什么了!要不是我工作忙,我能让你得逞?我……”
卫怀信扯住方未艾胳膊,一拽,就把个膘肥体壮的方未艾扯到旁,自己整整衣服,大步流星出去了。
后背撞了墙的方未艾自尊心大为受辱,冲出去要找卫怀信一决生死,却差点撞翻路过的荆鸣。
“方狗你瞎了!”荆鸣气得踹他。
方未艾一边道歉一边问:“卫怀信那兔崽子呢?”
“走啦!”
“我靠!打完人就跑!”方未艾揉揉后肩,“看着挺瘦的,力气还真大!脾气更大!”
荆鸣凑过来,兴趣盎然地问:“他怎么你了?”
方未艾忿忿不平,声音却不自觉压低,是个合格的八卦语调,“他没怎么我,但我严重怀疑,他怎么我家杜杜了!”
“你是说他们俩……”吃惊的荆鸣竖起手掌挡住嘴,“这受害者家属和目击证人的感情基础是什么?共情吗?还是你瞎猜的?”
方未艾也弯腰嘀咕,“但愿是我瞎猜的。大花你说,我身边好不容易出现个美女,是不是又要黄了?我是不是注定与美女有缘无分?”
荆鸣猛地挺直背,冲方未艾哼哼两声,满脸鄙夷,“色字头上一把刀,砍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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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怀信坐回车上,想起方未艾暗示卫怀瑾需要精神干预,就觉得烦躁。
紧接着他又想起莫名其妙发脾气的杜若予。
经过昨天那一遭,拥有自尊心的卫怀信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再拿热脸贴人冷屁股,可他就是隐隐不甘心。
什么命里犯冲,五行相克?
他不信这一套。
他更相信自己亲手扶着杜若予走过的那些路,见过的这些人,问过的那些事,以及她真实的恐惧,和对他幼稚的玩笑与耐心的协助。
杜若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就算说不出十成,不也有五成把握了吗?那剩下一半,哪有就这么被拒之门外的道理。
“哼!”卫怀信不屑撇嘴。
他心里的固执小人又幼稚茁壮地踊跃冒头了。
她说她是鬼。
鬼才信!
~~~~~~作者有话说~~~~~~
杜若予:我是鬼!
卫怀信:鬼才信!
卫怀瑾踊跃举手:我我我!我就不信!
赫奇帕奇:┑( ̄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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