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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雪阳四个女儿里,最小的那位都已经结婚生子,加上成先生前妻和现妻,方未艾和荆鸣一天之内跑了六个家庭,其中有一户还在邻市。
苦劳也换不来功劳,这几个家庭,除去成雪阳本人,都找不到那几位女性近段时间与董蕾蕾交集的证据,更别提董蕾蕾死亡时,她们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难不成真和这几位无关?”方未艾纳闷。
荆鸣说:“苏婉是从精神病院回来的,你看见成雪阳听这话时的语气了吗?恨不得把自己的妻子生吞活剥了,苏婉显然对自己丈夫也没太在意,夫妻之间好像什么情分都没了。”
“那你觉得苏婉是凶手吗?”
荆鸣摇头,“她对董蕾蕾的死表现出的态度,不管是幸灾乐祸还是早有预料,坦然得都不像作假,弄得我反而没那么怀疑她了,倒是成雪阳,五十几岁的老男人了,惺惺作态一把好手,看了就叫人作呕。”
说是恶心,她就真抠着脖子干呕两声,方未艾好笑地看着她,“你这么讨厌他啊?”
荆鸣嫌恶道:“这种腐朽男权下的追随者,看看他为了个传香火的儿子,造了多少孽,他们家也没富贵到哪去,更没什么皇位要继承,怎么就能这么糟践他的妻女呢?换做是我,早偷偷将他那根金贵的命根子给断了,一了百了。我总觉得,董阳落得那个毛病,也是老天爷想给成雪阳的教训,只是苦了孩子。”
方未艾咦了一声,“你不是无神论吗?”
他想起和董阳一样有病的杜若予,黯下脸来,愁苦且犹豫地将那个秘密告诉给他最信任的搭档。
荆鸣听了杜若予的病,竟然没表露出过多惊讶,“我虽然是无神论,可有时候也难免将希望寄托在老天开眼上啊。像董阳,像杜杜,他们这个群体的人,要活好本来就比常人困难,要想幸福,就更不容易了。”
她叹气,“这种时候,我就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个童话故事,至少故事的结局一定是好的。”
返回市局前,方未艾提出再去董蕾蕾家看看。
要去董家,他们俩便极其自然地路过楼下卫怀信公寓,笑嘻嘻蹭了两瓶二十几块的进口矿泉水喝。
卫怀信针对自己的疑虑,问董家有没有被入室偷盗的痕迹。
“电子锁是完好的,室内暂时没发现来历不明的指纹,至于董蕾蕾的财物,目前只有她母亲来看过,虽然说不出具体物件,但老太太一口咬定少了几件金首饰。”荆鸣说,“如果董蕾蕾见到的女鬼真是小偷假扮,那这个小偷很有可能是关键人物,甚至就是凶手。”
方未艾反驳,“但你不要忘了,董蕾蕾有长期酗酒史,你怎么知道她看见的不是酒精作用下的幻觉?”
荆鸣揍他一拳,“你喝酒产生幻觉,那幻觉还能跑到卫怀信家门口捣乱,然后被监控拍下来?我看有幻觉的人是你吧?”
方未艾揉揉脑袋,尴尬地笑。
自从知道杜若予的病后,他总不自觉往这方面联想,都快失去常规判断力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耸肩嘀咕,“总之酒鬼的话,可信度要大打折扣,尤其还是在自己的心仪对象面前,谁不想留个好印象?”
紧接着,他又埋怨,“现在的小偷都在想些什么?好好偷东西不行吗?非要装神弄鬼?干嘛?是怕夜路走多了,真遇见同类还能打个招呼彼此相安无事吗?”
“假扮成鬼的小偷这几年还真不少。”荆鸣说,“据说这样既能伪装,又比较有威慑力,主人家吓懵后,一般都回不过神,适合他们全身而退。”
方未艾气道:“把人吓死了可怎么办?够缺德的。”
卫怀信则问:“大楼监控呢?没查到有陌生人进出吗?”
方未艾立即说:“说来也巧,你们这栋楼一共四个电梯,其中3号电梯的监控已经坏了一周,我们查过了,其实是很简单的电路故障,不排除是人为的,小偷故意乘坐这号电梯上上下下,监控里都不会留下记录。哎,那电梯没监控的事,你们业主知道吗?”
“单从外观来看,那些监控是好是坏没什么区别,我们业主只要不是专业的,都看不出来。”卫怀信皱眉,“会不会是凶手故意弄坏监控,以掩盖行踪?”
“很有可能。”方未艾说,“不过你放心,我们已经扩大调取的监控范围了,你这小区最大的好处就是人少,要找出个生面孔的,应该不难找。”
荆鸣疑惑,“如果真是这家伙处心积虑躲避监控,为什么还半夜跑到卫怀信家瞎折腾?她是想连环作案吗?董家门口没监控,可这儿有啊。”
“她未必知道我家门口有监控。”卫怀信说,“我家的监控都是微型探头,那晚的监控也显示,她一听到对讲机里的声音,就吓得跑了,她可能连对讲机都没见过,不知道自己会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他想了想,又问:“监控可以破坏和躲避,那董家的大门呢?这个女鬼究竟是怎么进去的?她不可能有穿墙术啊。”
“会不会是董蕾蕾喝醉后,没注意关门?”方未艾说。
“就算有这样的巧合,也不可能一再巧合。”卫怀信说,“除非,这家伙有她们家的电子锁密码,或者干脆就有人给她开门。”
荆鸣说:“我们问过了,董蕾蕾这个人疑心重,知道她们家密码的人,除去她们母子,就剩下成雪阳和董蕾蕾的母亲。成雪阳有不在场证明,除非他故意泄露密码,至于董蕾蕾的母亲,她有动机吗?”
方未艾皱眉,“目前来看,她母亲的生活全仰仗董蕾蕾,她实在没理由杀自己女儿。”
三个人同时陷入沉默。
“算了,今天先走了。”荆鸣安慰卫怀信,“你也别着急,这事基本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穿鞋时,方未艾问起,“杜杜呢?今天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卫怀信说:“她心情不太好,想要自己一个人呆着。”
方未艾迟疑片刻,见荆鸣先拐进电梯间了,才附耳过来,小声说:“既然我现在知道了杜杜的秘密,我就不能置之不理,杜杜的这个病,我听说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尽量别让她独处。”
卫怀信点头。
方未艾转身走出两步后,想想,又退回来,严肃道:“卫怀信,这件事放过去就是未婚男女恋爱自由,别人不该多问,但现在鉴于杜杜情况特殊,我得多说一句。你呢,如果有那方面的想法,那就打铁趁热,如果没想法,那就别粘着我们杜杜,虽然我知道杜杜本身是个理性客观的人,但人嘛,尤其女人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咕咕叨叨说了许多,前头荆鸣不耐烦大喊,“方狗,你走不走?有完没完?”
“来了来了!”方未艾快速捶了下卫怀信的胸口,“喏,别伤害我们杜杜啊,否则管你是不是金主爸爸,我都不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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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蕾蕾的案件一度陷入僵局。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三天后,南城下属丝云县公安局送检材过来的刑警小孙和方未艾是警校同学,方未艾便请小孙吃午饭。
老同学多年再见,数一数,发现当年同班里竟然已经有人牺牲了,各自感慨起人生无常,小孙便顺嘴提起四天前他们县城发生的一起意外。
意外发生在一户姓周的人家家里。说是当天夜里,周家的女主人睡觉时从竹榻上不慎滚落,从五楼的阳台摔下去,当场死亡。
方未艾听后大奇,“竹榻?阳台?这还能滚下去!怎么回事?”
小孙被盘毛血旺辣得鼻头通红,边喝饮料边解释:“不是热吗?那天丝云县几条街道半夜停电,那女主人又高又胖,本来就怕热,睡前又喝了酒,就跑到阳台的竹榻上睡觉。她家住五楼,没往阳台装防盗网,竹榻一搭,本来就不高的石栏不是就矮了吗?那女主人睡得沉,半夜不小心就摔下去了。”
“这也太倒霉了吧?”方未艾咋舌。
“要不怎么说人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缝呢?”小孙说,“我们去过现场,那女主人一米六九,接近两百五十斤,平时行动就不太方便,他们家又做淘宝的,客厅阳台堆满了货物,阳台那竹榻就只能摆在石栏边上,石栏本身也不过一米出头,她心也太大了。”
“那她家里人呢?”
“家里就剩她丈夫和独生女儿了,本来是她女儿睡在阳台,后来因为停电,就换了妈妈去睡。楼下邻居说,出事前,还听到她妈在阳台骂女儿,叫女儿滚开。”
饶是方未艾这样快人快语的,一时竟然都不知该说什么。
“世事无常啊!”小孙又啜了口饮料,突然笑道,“还有更荒诞的呢!你猜是什么?”
“什么?”
小孙招手要方未艾凑近,才神秘兮兮地说:“她女儿事后说这是报应,是女鬼找她妈报仇来着。”
方未艾一口啤酒差点没喷出来,“什么?”
小孙笑嘻嘻道:“女鬼啊,呜呜嗷嗷的女鬼!”
他学了几声鬼叫,很快又正经起来,撇嘴说:“不怪那女儿不喜欢她妈妈,你要知道这么个人,你也不会喜欢她,酗酒、坏脾气、家暴老公女儿,独断专行,特别霸道,听说有几回,还把她女儿打进医院了。她女儿应该是记恨她妈妈的吧,要不然也不会说什么女鬼索命的话。”
送走小孙后,方未艾心里总萦绕着那女儿说的女鬼复仇,他心事重重回到刑侦队,见到荆鸣,劈头盖脸来了句,“是巧合吧?”
荆鸣莫名其妙,“什么巧合?”
方未艾盯着她,越看越觉得邪乎,“我最近一定是鬼怪事情听多了,怎么到哪都有女鬼?这天底下的女鬼是不是都来南城聚会了?还是说七月半鬼门关提前开了?”
荆鸣瞪他一眼,转身要走,“神经病。”
方未艾及时拉住她,“不行啊,大花,我心里总有个疙瘩,这样,你和我去一趟丝云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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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和你来丝云县的不是荆鸣,反而变成了我?”杜若予坐在方未艾的车里,极其不乐意地捣鼓她的眼镜,“我什么时候变成义务刑警了?”
方未艾边探头往县城窄街上张望,边嘿嘿乱笑,“那不是大花临时有事,我一个人过来,又觉得底气不足嘛!”
“拖我下水,你底气就足了?”
“那至少在鬼神上,你一度是个行家里手啊!”方未艾恬不知耻地自我辩解,“我们警力资源本来就有限,你大学时候听过党课吧?你就当为民服务了!”
杜若予还是不情愿,垂头唠唠叨叨埋怨着她的德文小说还没翻译好呢。
方未艾并不解释他拖她过来,也是想带她出门,不要总关在家里胡思乱想。不管卫怀信和杜若予最后能不能成,那都不妨碍他秉持初心去照顾杜若予这位假“青梅”。
方未艾按照小孙给的地址,把车开进一条小路,路边有栋六层楼的自建房,底楼大门的红春联上压着白纸,昭示着这家人刚刚办过丧事。
“就是这了。”方未艾停好车,扭头见杜若予要戴眼镜,二话不说给她扯下来,“好端端戴什么眼镜啊,你那就是心魔,你老想着,才会一直犯病。”
“你还我!”
“不还。”
“你不还我我现在就回去。”
方未艾立即老老实实,双手捧上眼镜,“别走,你走了,我一个人孤独。”
杜若予懒得理他,哼哼两声,戴好眼镜下车去。
因为这案件已经被当成普通事故处理,方未艾不想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给小孙添麻烦,只问了点资料,便假称自己是县青少年心理辅导机构的,因为担心事故家庭的孩子无法正确应对创伤后应激障碍,特地过来做个事后调查。
杜若予冷眼旁观,心说这小子几个月前只听过一次的词,居然就活学活用了。
接待他们的是周家的父亲周建岭,这是个看起来老实木讷,身形瘦小的普通男人,刚刚成为鳏夫,他的眼底郁丧,气色看起来很差。
周建岭对方未艾说的谎话深信不疑,从他们进屋起便不停感谢政府的关心。
“你们的独生女周晓芸呢?”
“她……她出门了,不在家。”周建岭慌忙掏出手机,“要不我给她打电话,让她马上回来?”
“她去哪儿了?”
“不、不知道。”
方未艾的眼神不自觉凌厉起来,“你和你女儿,似乎不大亲近啊。”
周建岭两只手都夹在腿缝里,十分局促,“……女儿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
“周晓芸现在还在念书吧?她成绩怎么样?”
“她、她不读了……”
“她辍学了?辍学多久了?”
“没、没辍学,就暂时不读了,以后……以后再说吧,她本来成绩也不好,读不读没差别。”
“话不能这样讲,完整的学校教育在青少年健全人格的培养过程里有不可取代的作用,她这个年龄,就应该呆在学校,和同龄人在一起。”
周建岭抽出一只手,挠挠下巴,干笑着解释,“也不是一直不读书,她也就休息两个月,之前一直有读书的,在外地读,那种寄宿的学校。”
“为什么要送到外地读寄宿学校?你们夫妻不是一直在这儿开淘宝店吗?”
“因为晓芸不大听话,天天玩手机,有网瘾,她妈妈就把她送过去了,说那个学校管得严,对晓芸这样的学生比较好。”
杜若予脑袋里嗡当一声响,屁股下像被扎了两根针,差点跳起来,“周晓芸读的是哪所学校?”
周建岭的脸忽然涨红,支支吾吾说不清那所学校的名字。
杜若予看他神情,一下子全都明白了,“那根本不是学校,是不是?你们把她送到了北市针对问题青少年的戒治中心了,对不对?”
~~~~~~作者有话说~~~~~~
主角是几个孩子,不是那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