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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还要回医院里面去,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但是医生说可能还要再住院治疗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样子,今天回来收拾点东西,顺便把手机码的章偷偷整理发上来,不好意思,让大家看得憋屈了,这章先更五千五,等病完全好了,偶就能恢复正常更新速度了=
麻溜儿既不姓麻,也不名溜。因为生得虎头虎脑,一张嘴巴捧哏利索,说起奉承话来一向麻溜,才落下这么个诨号。
老爹早死,祖宗留下来的几亩薄田也被富豪乡绅贪去了七八,除开一径破落锅碗也剩不下什么了。幸好麻溜儿有个刺绣手艺顶好的娘亲,靠着帮衬大小户的夫人小姐做点女红,终于把他给拉扯长大。
其中有一家女主人心性善良,见母子二人生活得辛苦,麻溜娘年岁又渐渐大了,生怕两人将来无依无靠,遂好意卖个人情搭了条线,介绍麻溜儿到余毋山给闻名天下的商家堡当小徒工。
虽然说进的是商家堡,但始终只能在山脚底下转悠。三年下来,居然连正门的模样都没见过。
麻溜儿固然有些散漫脾气,但却是极孝顺,也极念恩情的。纵使只是个替“看门人”端茶倒水的小徒工,每月拿个一两碎银,够他和娘亲吃饱穿暖,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加上这几年里偶尔几次碰到那些人心情不错,还能学到几手花拳绣腿,如此一想,平时的苦处也就淡去许多。
看山脚的活计,既没前途,也很无趣。
天底下最难赚的是名气。
有名气,意味着要有很多很多的银子,或者有很硬很硬的拳头。
老天爷归根结底是不公平,既有麻溜儿这些个三无人员,又有商家堡这种名利满盆的。贫富差距,不论何时何地都依然顽强地存在。
所以,敢闯余毋山的人一向不多。
这天云很厚。阴沉沉地让人觉得不大舒服。例行被折腾几番。“娱乐”了一干“看门”弟子以后。麻溜儿忍着被打肿地腿。迈着步子掂儿掂地往屋里走。脚踝上不停传来地痛楚。他连揉揉地时间都没。只能一瘸一拐地去端茶倒水。
一出来。有些懵了。
几个弟子围成圆。嘴里不停吐出刻毒尖辣侮辱人地话。还算不错地面容被讥讽嘲弄地表情给扭曲得有些恶心。手里拿着地长剑没有出鞘。一掂一掂地。很有规律。
麻溜儿觉得自己地腿似乎又疼了。毕竟刚才那些连鞘长剑没少往他地腿脚上招呼。中间那人坐在轮椅上。身形佝偻。脊柱显然已经弯曲到了一个很恐怖地角度。骨骼瘦小。似乎是个女子。
全身都是纯粹地黑色。就连头上也戴着厚重地幕笠。遮住了脸。看不清楚模样。不过就算不看脸。也跟个怪物差不离了。
麻溜儿目光痴痴地盯着某处,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趁机叫骂。倒不是他心地多好多纯良,说起来只是因为幼年养成的一个古怪而龌龊的习惯罢了。
先前说了,麻溜娘使得一手很棒的绣功,麻溜儿真真是被他娘的那双手给养大的。小时候他娘出外做活计时,牙子年纪还小,不放心一个人丢着就给带在身边,结果这小混子日日看他娘绣花,竟慢慢生出喜欢看女人双手的癣好来。
不论是富家千金,还是村姑老妇,麻溜儿看的第一眼既不是脸蛋也不是身材,而是手。若碰到一双美手,哪怕那人脸上长满子,或是身材硕大如熊,他都会多几分敬意。
那搭在轮椅把柄上的手,竟是宛如美玉一般。
骨骼均匀,纤长柔美,肤滑若牛乳,指尖红蔻生,好一双手,真真似那羊脂美玉雕琢而成。哪怕是当初在街上偶然见到的御史夫人的双手,也完全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麻溜儿心神微晃,没注意到这人其余部位长得多么怪异。带了几分惶恐,几分渴望,不自觉地嚅喏:“夫夫人”
声音不大不小,旁边的一名弟子诧异地刚想转过身,问问这小子到底是脑子犯浑了,还是眼睛瞎了。
悦耳的风音响起,带来破空的尖啸。
一枚枚小巧翠绿的嫩叶,离开枝头,纷纷没入那些弟子脆弱的颈项,切断了生命的烛火。麻溜儿惊恐地睁大双眼,呆呆地看着身旁那人的动脉被割开,然后喷出一股一股鲜红的血液。
他本来可以死得好看一些,舒服一些,可惜刚好转身,才让嫩叶错了位置。死还是要死,但是多活了一息光景。
“噗!”虽然不济,可终归是商家堡的门徒,用最后一丝力气挤开随身携带的响箭发出警示。
“咚!咚!咚!”这种沉闷的鼓声很久没有出现了,一层接着一层往山顶涌动。
“嘿嘿,小子,看在你刚才对婆婆礼貌的份上暂且饶你一条小命,现在立刻带婆婆我去找商进宏那个老混蛋!”
商家堡很大,屋舍层叠,重重如影,是一个石头筑成的堡垒。
沉闷的鼓声像催魂的亡音,平时空旷威武的大门突然多了很多人,显得有些拥挤。大多数是护卫,也有几个血气正盛的少爷小姐。
鼓声骤然停罢,众人各自握紧自家武器。掌心微微出汗,黏糊糊地粘在铁器上。夏日正午的太阳挺毒,干燥的石头路因为承受了太多的热量,时不时会爆出一点点细微的嗡叫。
车轱辘碾压落叶的声音虽然清脆,却不明显
再小的声音在这空前静谧的环境里都会显得不甚协调
众人脸色变。
“锵!”“锵!”雪亮的长剑被齐齐拔出,正对着拐角。
一个既瘦小又貌不惊人,全身抖如筛笠的少年,双腿打着摆子,一边走一边小意害怕地回头看。
跟着的是一辆轮椅,轮椅上是个全身黑色装扮的奇怪妇人。
“停吧。”
声音粗嘎得可怕,手却是极美的。
只见那双手一抚,笨重的轮椅顿时飘起,落在商青亭面前不足三尺处,却是没留下半点反应时间。
“小子,看在你爹的份上,你若乖乖依言行事,婆婆自然不会多做为难。若是你们不识好歹嘿嘿,”
阴森冷酷的感觉,就算隔着厚重的幕笠,众人也不由得脊椎寒凉:“那就与山下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混人们去做伴吧!”
商青霆大骇,眉眼间天生的一丝自恃褪去,扭腕提气。余光一撇,见摊在旁边的麻溜儿袖口几道干涸的暗红,似是明白了什么。
只怕山下那几个弟子,早就已经
气闷浮于心中,正是双目疵疵欲裂。凭借所谓正气,布履往后一顿,已经准备好随时暴起发力。
“慢着!”三公子商青霆守势不动,冷喝道:“再往前就休怪某不客气了!”
众人也纷纷着握紧佩剑,怒目相视,将两人紧紧围在中间。
轮椅的轱辘转了几下,当真停住不动。
“余毋山乃私人地界,你擅闯入内究竟为何!”
黑幕动了动,只见轮椅上那人说道:“其一、立刻让商进宏出来见我;其二、把小丫头交出来!”
商青霆怒极反笑,气憋得紧了,竟把一张俊脸给涨得通红。心想这人好大的口气,直呼爹爹名字不说,显然是不把商家堡给放在眼里。嘴里说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莫非是成心来找茬?
旁边一个姑娘脾气暴躁,登时跳将出来把手中白刃正对着那怪人狠狠一挥,停下,距离黑色幕笠不足三寸长短。
剑风让黑纱轻摆,那人却毫无惧意。
“你这人好狂妄的口气!商家堡在江湖中何其显赫,对三少爷不敬倒罢,居然连堡主都敢呼来喝去,我倒瞧不出你有什么本事!”
众人纷纷上前半步,逼迫的意味更加浓烈,显然不认为这等坐在轮椅上的残废老怪物能够一抵过数十。
其实,暴躁姑娘真该庆幸她没有像山脚下那几个弟子一般胡乱喊叫,否则只怕她话音未落,命息已尽。
商青络的小院子离正大门挺远,不过比主房要近上一些。
两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番刀剑跋扈的场面,人头层层叠叠,都瞧不清楚,只勉强看到商青霆挺拔的背影。
突然眉端一挑,稍微侧脸说道:“快走,否则再过片刻你就有得忙了。”
忙着,替外面那些人收尸。
“婆婆!”
这声音既清澈且明亮,将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给打破了。早被吓到脚软的麻溜儿顺势一滑,瘫倒在地上,和众人一起将视线转往声音传来的方向。
及腰青丝,碎纹底裙,秀眉鹅脸,脂肤润鼻,最醒目的当属右颊那道丑陋可怕的疤痕。不正是九小姐从外头胡乱带回来,连带惹出一箩筐祸事的丑八怪么?
只见她罔顾四周剑光寒寒,径直走到那黑衣老妖怪面前,小嘴儿轻轻咧开,两个酒窝很是可爱,笑得有些羞涩。
“哼,你这丫头,还认得婆婆?”
“当然呐,忘谁也不敢忘记婆婆嘛。”
怪婆婆嘴上骂得是狠,但语气中分明有几分宠溺浮动,甚至藏了几偻安心。
同样在无人烟的山崖底下呆了一年多了两个人,说没有半点感情,那是假话。婆婆固然脾气古怪,喜怒不定,但不等于说没有感情,何况涵阳的性格本来就很对她胃口。
起初,涵阳的绝然离去让怪婆婆气得咬牙切齿。几年后,平息下来转念一想,又猜出一些因为所以,怒气不再,反倒生出两分担忧,只不过嘴上自然是万万不肯承认罢了。
别看她在山崖底下把人往极限里欺负,却是个护短的性情。自己怎么折腾都行,别人若敢碰上以碰,那是绝对不行的。
虽然有蛊虫作引,但这邪物终究不是万能。怪婆婆只有靠不停地驱动蛊虫,才能一点点辨认出涵阳所在地的准确位置。
蛊虫嗜血,所以每次怪婆婆这边趋势蛊虫,涵阳那边就痛不欲生。知道人在余毋山后,怪婆婆已经能把某人的心思猜出**成,带着“被迫”留在身边的小雪逻虎直追而来。
一入山林,小老虎就四处蹦跶,窜进密林中不见踪影。怪婆婆也不担心,雪逻虎是天成灵兽,不存在走失的问题。它若玩够了,就会自己找回来。
十几年没有来的地方,难免有些陌生,又有些莫名地缅怀。
不想正当怪婆婆踌躇之际,偏引起商家堡那几个弟子的注意,非常态的外表又勾来一串极为无礼的攻讦。
她虽然脾气不好,但对滥杀人命这种事倒没什么兴趣。若不是那几人言语太过放肆,也不至于落得惨死的下场。
“原来这妖女是故意混进商家堡,好引这老妖怪上山!”
尖锐的叫声蹦出,宛如平地惊起一阵猛雷,场面登时变得有些闹哄哄。刚被涵阳与怪婆婆相熟这一消息给惊得呆若木
人,仿佛找到了突破口,把满心乱七八糟的想法感觉ttt来。
起初矛头还在涵阳和怪婆婆身上打转,渐渐地,却偏离了原本的方向,或者说,在某些有心人的刻意引领,攻击目标转到了商青络身上。
最后,连平时跟商青络感情不错的商青霆也犹豫了,对仍有些茫然的妹妹说道:“九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你说带回来的是个救你一命的人,我们才没有多加盘查。谁想到,她一来就惹怒雷霆镖局不说,现在还把不三不四的,邪人招到堡中,害得几个子弟白白”
“三哥,我,我也不知道”
商青络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憋屈,好心出来帮手,却不料反而成为众的之矢,连自己的亲哥哥都用怀疑的眼光看她。
“呵呵,呵呵呵。”
商青霆深深皱眉,看向那正笑得不可自抑的少女,额上青筋突起。
“丫头,你笑些什么?”
“婆婆,我笑这所谓的名门正派,权富之家,原来竟是这种丑陋面目。”
“妖女,你说什么!”
心高气傲的年轻人哪里容得下这般挑衅羞辱,加上平时早看涵阳不甚顺眼,此番新仇旧恨俱在,不自量力地伸手拔剑就想上前教训一、二。
商青霆浓眉更紧,不过涵阳这番话犹如冷水灌顶,反倒让他清醒些许,抬臂阻拦冲动的商家子弟,说道:“姑娘,话不能乱说!”
“乱说?呵,首先,麻烦管好自己的嘴,妖女妖怪的胡乱叫嚷,真是大家风范。其次,不要将是非颠倒,虽然这是你们所谓名门的常用伎俩。是谁先挑起事端,各人心中有数。真实情况,劳烦你先向那位小兄弟了解清楚再下定论吧。”涵阳往缩成团状的麻溜儿一指,水目泠泠:“再有,遇事不去查明真假,反倒先起内讧,因为私利而胡乱栽赃。”
商青霆顺着涵阳的目光看去,一位少年子弟欲盖弥彰地扭过头,心中顿时了然。
那人他有印象,他爱慕七妹是人所皆知的事情。而七妹与九妹向来不合,此番九妹成功送回启明珠,颇受爹的重用,七妹难免心有芥蒂
薄薄的脸皮一红,虽然尴尬得很,但商青霆毕竟接得些他父亲的精明,没有完全被涵阳的话绕得找不到北,该坚持的东西,绝不轻易松口。
“不论如何,这位老前辈”
“怎么回事?”
低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众人回头一看,遂屈身行礼:“参见堡主。”
商进宏负手而立,身旁除开几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十三纵大掌柜外,还有数位武功高强的长老。
这些人老虽老矣,但气势沉稳内敛收拢于身体中不外露,各个都是浸于江湖几十年的老狐狸。
朝怪婆婆望去,竟看不出深浅,不免收起几分倨傲,多了几分小意。
当警鼓响起时,商进宏并非没有听到,只是一则他身在内厅书房,离大门比较远,二则他并不怎么把这次示警放在心上。
自傲,因为有本钱。
先不说商家堡内错综复杂的机关布防,单单就火药的存在而言,就足矣领人头痛万分了。再者,就算一干高手不谈,商进宏自身修为甚至可以比肩前任武林盟主萧篱落,进入武林现世册中前十位。
孤霜老人,瑶琴魔女,何鼎鸿,萧篱落、皇甫蔷武林现世册的前十位高手,每一个都是极其变态的存在。不说一人足矣挑一城,但那实力绝对霸道。
孤霜老人,瑶琴魔女这几个古董级宗师已经好几十年没露过面,是否还活着谁都拿不准。萧篱落武功被废后不知所踪,何鼎鸿执掌魔教,南诏太女皇甫蔷也下落不明,传说中的十大高手,尚有音讯的居然寥寥无几。
于是,有胆子挑衅商家堡的就更少了。
商青霆收回长剑,恭敬而简洁地将事情的大概经过禀报。
没有夸大其词,没有刻意遮掩,多少让涵阳有些意外。兴许,是自己方才那番“羞耻论”令对方有所收敛,又或者此子品行确实纯良。
不论怎么样都与己无关。
涵阳静静站在怪婆婆的轮椅后,一双素手干净冰凉,轻轻搭在靠背上。
“这位,前辈,可是你要见商某?”
面容依旧冷酷,只是眼底掠过一丝诧异。仔细打量,商进宏确信自己不曾见过此人,更不用说与之相识。
“哈哈,哈哈哈!前辈,商进宏,你居然叫我做前辈!”粗噶可怕的笑声响起,里头藏着的阴寒令人毛骨悚然:“你,不妨好好看看我的脸,我这故友,你倒是还认识不认识!”
黑色的幕笠被掀开,露出那张刀痕交错,恐怖而衰老的脸。如果佝的身躯仅仅是让人厌恶,那么这张脸就称得上是令人作呕的了。有几个年纪不大的女弟子,已经忍受不了地背过身,连商青络也扯开视线,看了一眼,是不敢再看第二眼。
商进宏先是一瞥,再粗略瞧着,最后视线干脆牢牢盯紧怪婆婆。
负在背后的手颓然滑落,甚至微微颤抖。有些人,他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的。虽然曾经的风华绝代已经被衰老和伤痕洗褪,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还是能认得出来。
“你,你是!你怎么会,怎么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