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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蛊神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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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听着‘身骑白马’,看着薛宝钗的故事,泪流满面

    东陵京城杜府

    亥时更声方响,竹秋韵教嬷嬷点了铜烛往前边引路,朝西侧院去。

    竹秋韵虽是妾室身份,但却生下了杜府长子--杜承宣。

    杜承宣一过八月初六,即年满两周岁整。生得玉雪可爱,虎头虎脑,嘴巴子又甜,特别会哄人开心,尤其是杜府老爷杜中敏与老夫人陈湘莲,爱这孙儿入骨。

    虽是庶出,毕竟身居长位,况且普康公主仲孙夏蕾肚皮不争气,迟迟怀不上嫡孙,是以杜中敏爱屋及乌,对宝贝孙儿那出身不高的生母,亦不像以往那般坏脸色。

    夏末秋初,正是天气最是闷热的时候,小承宣贪嘴多吃了几片冰瓜果,直闹肚子疼,歇了两天才回转过来,把杜府上下惊得不行。

    按照规矩,但凡大户人家有公子小姐出生,断奶后都由教养嬷嬷看顾,并顺于正室名下。尤其是庶子身份,只能唤当家主母作“母亲”唤生母“姨太太”平时一应教导都由主母负责,生母除重大节日外,轻易是不能见孩子一面的,更不用说想亲近一二。

    至于母凭子贵之类的说法,全是扯谈。

    豪门大户防的就是庶夺嫡位,长幼不分。将庶子并入主母名下,为的就是杜绝身份低微的妾室妄图借子上位,混乱血统。

    虽皇恩浩荡。杜府是“娶”公主,而非“尚”公主,但该有的规矩一样都不能少。

    杜承宣甫一出生,就离了竹秋韵,交由仲孙夏蕾抚养。为着这事,竹秋韵不晓得哭了多少夜晚。

    仲孙夏蕾恨竹秋韵入骨,奈何肚皮不争气,嫁入杜府两年余,半点动静也无。她生性跋扈娇蛮,又被杜子笙慢待,加之久不能孕,看杜承宣那白白胖胖的模样,就恨不得甩出门去,哪里肯真心照料。

    平日使些黑手也就罢了,有一次做得太过分,竟然故意将滚烫的茶水泼到刚满一岁的杜承宣手上,恰好教来看孙儿的陈湘莲撞个正着。

    已过知天命的岁数,才得了这么个可人疼的长孙儿,却教人养得面黄肌瘦,叫声虚软,陈湘莲那叫一个心痛!

    偏偏对方是公主,说不得,骂不得,可总躲得!

    从那之后,杜中敏两夫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让教养嬷嬷把杜承宣抱离普康公主,面子上假装不知。仲孙夏蕾暗地里气极,转念想可以离了那讨人嫌的小崽子,也就罢了。

    竹秋韵因此得福,见儿子的机会比以往多上少许。

    这几天小承宣病着,陈湘莲知竹秋韵必心急如焚,同为人母,自然将心比心,特宽容竹秋韵每晚趁孩子睡下后得去瞧一瞧。

    “小少爷这几日可有好转?”

    竹秋韵取出今日出城上山特地求来的平安佛珠串,仔细扣在睡得正沉的小承宣手腕上。嫩呼呼,肥嘟嘟的小爪子环了一圈檀色佛珠,甚是可爱。

    轻轻地抚了抚孩子柔软的顶发,低声向教养嬷嬷问道。

    “姨太太,您放心。小少爷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大夫探过,说以后注意些即可。”

    教养嬷嬷是真心向着小主子,笑着答道。

    “那你”竹秋韵方才想叮嘱一二,就见随身丫鬟在门外唤道。

    “姨太太。”

    “什么事?”

    一拢秀眉,为不吵着孩子遂走出门外,顺手把门扇拢好。

    “少爷今夜说是要在您那安置,奴婢来请您过去呢。”

    “今晚?今晚不是当在公主那儿?”

    “似乎”那丫鬟有些犹豫,左右看看才小声道:“似乎公主又和少爷闹腾起来了。”

    “又闹?上次进宫请安回来后,公主不是收敛了许多”

    前几个月,长公主仲孙慕晴重病,皇后整日求神拜佛,太子亦忧心不已,宫中乱成一团。偏偏仲孙夏蕾不长眼色,赶着时候进宫,为着丈夫疏冷她的陈年老调在皇帝面前闹,结果被狠狠训斥一番,回来后便乖觉少许。

    “奴婢听替少爷伺候笔墨的桂盛说,少爷在书房里藏了幅画,平日放得极是隐秘的,又极宝贝,取出放入从来不假他人手。谁想昨儿方取出来,就碰上宫里急召,匆忙出门,画没收好,教公主给瞧见了!据说,那画上画的是个姑娘”

    “行了,以后舌根子少嚼,若被公主知道,没你好果子吃。”

    竹秋韵遣退侍女,入到房中,亲自替杜子笙宽衣解带。

    身旁是心之所属的良人,瞧着那英俊的容貌,鼻端嗅着熟悉的味道,竹秋韵竟有些痴了。

    这些年来,她心意一直不曾变过。

    哪怕,她知道这份情,是偷来的,是假的她比起公主,其实好不了多少。

    忽而想起今日城门外那惊鸿一瞥,似曾相识的背影

    竹秋韵手一顿,眼里染上一抹复杂的思绪。

    “怎么了?”

    头顶上传来低沉成熟的男音,竹秋韵加快手上动作,仰头微微一笑,道:“没什么,爷,早些睡吧。”

    一夜不安,梦里全是过往。在泾西王府,在皇宫中

    小姐,您是否还活着?若您还活着,就来看看秋韵吧。若您已不在,又为何迟迟不肯入梦,是在怪秋韵夺了属于您的公子么?

    您可知道,其实公子对您,一直都不曾忘情啊天下崇山峻岭何其多,各有特色,各有不同。

    东陵的秀丽,西坞的高险,北寮的雄奇,南诏的怪邪。

    南诏国土面积为四国中最小,山地面积却是四国中最大。

    南诏有四多。

    山多,林多,沼泽多,瘴气多。

    十中有九,山路蜿蜒曲折,密林怪木参天,奇虫毒兽种类繁多,终日迷雾毒瘴缭绕不止。

    尤其,以十万鬼雾山最为闻名。

    十万鬼雾山,十万之数,自是有些夸大,但可见其势之巍峨。

    位于南诏最南边,绵延不绝,包拢整个边线。重重叠叠,翻过一山,还有一山。

    传说鬼雾山后是汪洋,汪洋中有仙岛,岛上有仙人。

    至于是真是假,孰能知?

    纵然有人当真翻过鬼雾山,见得大海,也再无气力寻什么仙岛仙人。

    鬼雾一名,源自山间终年缭绕不绝的白雾。

    白雾,即毒瘴。

    这鬼雾毒瘴与其他普通毒瘴又有不同。

    普通毒瘴,多指由于密林间动植物尸身腐烂后产生的“气”因山高地凹处地气卑湿,雾多封少,且时时冬常暖,则人体阴中之阳气不固。瘴气阴凉,则阳中之阴邪易伤。故行走密林中人若不加小心,便容易犯之,以至于发热头痛,呕吐腹胀。

    虽会教人身体不爽利,却不会轻易害得人命。

    然鬼雾毒瘴却甚是厉害。

    凡人入毒瘴之中,一时辰内不得服用特质药丸,便会呼吸困难,气喘胸闷,体内邪气剧盛,轻则疟疾寒症,重则身死。

    鬼雾毒瘴既分有形,也分无形。

    有形肉眼能见的,是混在空气中的植物瘴,大多带有颜色,很好辨认,毒性亦不算很强。

    无形混于白雾中的,却是让人闻之变色,见之胆裂。此类毒瘴多由动物喷出汁液散雾形成,中瘴气即如中剧毒,杀人无形。

    且不论其他活物,但是随山而成的瘴气,就让许多人望鬼雾生畏了。

    谁能料到,南诏巫族一脉,正是世世代代隐匿于这十万鬼雾山中。

    南诏十万鬼雾山

    四根七八丈高的巨大石柱,每根石柱通体雕花,纹路怪异邪僻,各不相同,分别镇于东西南北一位。中间放置一直径约两米的半圆石盆,盆沿又铸有四样动物,分别为:蛇,蝎,蜘蛛,蟾蜍。

    四样动物依次面朝四根石柱,石盆中呈一汪清水,一眼见底,盆中突起,勉强可辨出一二:人头,八手,蛇身,蝎尾,肤盖蟾蜍鳞。

    简直就是怪物!

    夜黑风高,浓云敝月。

    蛊神阵中,聚灵盆前,站着两名老者。

    其中一名老者须发花白,另一名老者头戴兜帽,但长及胸口的胡须已然全白,显然比前一人年级更大些。两人皆一色黑衣奇服,但头戴兜帽的老者另手执枯木杖。枯木杖长约一丈,通身赤红,杖体并不笔直,反而多有节头。杖顶雕刻一物,与石盆中那怪物别无二致。

    年级较轻的这位,乃是巫族四尊之一,姬晔赫。

    而另外一名,便是巫族族长,姬晔豫,他是姬晔赫的同母兄长。

    “族长,蛊神阵确实又有反应了?”

    姬晔赫脸色难看,向另一人追问道。

    “半月前,聚灵盆中的水突然变得犹如鲜血一般,盆沿四蛊兽亦转向伏拜虽然时间不长,但守护蛊神阵的门人不可能会看错。何况聚灵盆有异,这已非首次。”

    三年前,聚灵盆有过一次变化。但无人相信,为安抚族人甚至将报告的族人定了罪,祭了蛊神。

    “怎么可能”姬晔赫不敢置信,喃喃道:“难道,难道三年前那次是真的”

    姬晔豫比起弟弟的犹疑,更多了一抹灰败。

    “这说不通啊,蛊神阵生异,聚灵盆变色,意味着蛊神既出!五百多年来,吾族一直不曾出过蛊神,哪怕期间有数十勇士甘愿进入万蛊瓮一试,亦从未成功。何况,当年为处置那小杂种,我们将他丢进瓮中厚,便移用聚灵盆,将瓮口永久封印了。哪里来的”

    姬晔赫陡然变色,望向兄长,似祈求他能否认自己的猜想。

    却见姬晔豫一张老脸略带颓然,声音苍老:“我已派人取蛊灵往上次发作的方向去寻,不日就会有答复回报。”

    “有极大的可能,当年那孩子,确实被炼成了万蛊之王啊。”

    姬晔豫心中既是难过,又有几分愧疚。

    毕竟那孩子,也算是他姬家血脉,是他嫡亲的外孙儿

    当年巫族人对那孩子的所作所为,他这个做外公的虽未曾亲自动手,但从头到尾,他亦不曾出手阻止,算是默许了的。

    念起早逝的女儿,姬晔豫心中悲痛。

    他这个做父亲的,做外祖父的,亏欠母子两人的恐怕几辈子都还不完

    若是那孩子当真被炼成蛊王,仇恨未解,定会寻回巫族报复。届时,巫族危矣

    “如果真是那样,必要趁他力量尚未完全成熟之际,斩草除根!”

    姬晔赫可没他同胞兄弟那样多愁善感,他脾气向来暴躁无情,处事手段狠辣果决。当年追杀姬妃彤,将墨染扔进万蛊瓮,几乎有大半是被他促成。

    知道墨染非但未死,反倒成了蛊王,姬晔赫心中又怕又惧,恨不得能把人立即逮住千刀万剐,教那怪物魂飞魄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