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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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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迦南之地童鞋滴可爱粉红话说,这本书准备要完结鸟咳给各位童鞋先打个预防针漂移滚走

    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皇甫若殇感到手腕上一阵冰凉,勉强睁开眼,一把锋利的匕首牢牢贴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握着匕首的人,正是那可怕的老妖怪!

    皇甫蔷桀桀地笑道:“你听着,马上让这些走狗滚出十里之外。不许派人跟踪,不许派人阻挠,否则”

    手一紧,少女白皙的肌肤上立即出现一条深红色的血痕。

    “你不敢!”

    皇甫烵冷笑道。

    “啊!”匕首滴着血,手筋被挑断,皇甫若殇右手算是废了。

    皇甫烵微微皱眉,眼里透露出焦虑,复而又变得坚定:“你们将窃取的军情乖乖交出,把皇儿安全放回,还能机会保留一条全尸!”

    萧篱落正欲开口,感到手下躯体一阵痉挛。定睛一看,皇甫若殇四肢筋脉刹那间已经全部都被挑断。

    “蔷儿”

    “皇甫烵,我再问你一次,退是不退!”

    突然,一名女吏似看不惯皇甫蔷的嚣张,从旁喊道:“你这怪物什么身份,还不速速将女皇放了!长得这副模样,生的女儿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怕丢到娼ji馆里都没人看一眼罢!”

    “混账,谁让你多嘴!”

    那女吏被狠狠抽了个嘴巴子,打得满口是血,两个卫兵上前一架,把人给拖了下去。

    萧篱落闻言心神不稳,都道是人无意间说出来的话才是真话,皇甫烵心有多狠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难道他那可怜的女儿真的被

    “娼ji娼ji”

    女吏吼出的那句话,就像是将皇甫蔷那颗沉浸在仇恨、疯狂、思念中十几年,早已枯败腐朽的心上生生剜除一道缺口。

    所有的痛苦像是被突然间引爆。

    疯了,彻底疯了。

    渐渐逼进的重甲兵,爱人焦急的注视,皇甫烵的紧张万分

    她听不到,看不到,看了看萧篱落,顺着视线,又看到了少女那张倾城绝色的脸!

    手起刀落。

    匕首深深地没入胸口,透心而过。

    此时,此刻。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苍老的声音:“不要,不要啊!公主,公主那是您的亲生女儿,是您的亲生女儿啊!”皇甫烵丰润的嘴唇微微扬起,笑了。

    官道上骏马奔驰,尘土飞扬,行人见状纷纷让步。

    黑衣,冷面,十数人成一队,看得出具是不好惹的主。

    “驾!”

    领头人将马鞭高高扬起,狠力一抽,胯下骏马健臀吃痛,四蹄顿时如生风火舞,极速朝南而去。

    柒夜怀中藏有画像一副。

    当日将那藕衣丫鬟严刑逼问得到答案,证实“宣和公主”仲孙氏涵阳确实尚在人间。

    “天手画师”庄名厝,一只独眼,两只神手,只要他原意,单凭口述心绘,天下间无人不能成画,无物不能入画。

    庄名厝脾气古怪,请他出马非千金不可,非紫貂毫笔不可,非玉板宣纸不可,最重要的是非他心甘情愿不可。

    身为堂堂南诏影卫首领,柒夜能给得起千金,可惜紫貂毫笔与玉板宣纸乃稀世珍品,有价无市,非一日所能得寻,更何况庄名厝爱妻身故为江湖争斗波及无辜所致,是以这“天手画算”最恨武人。

    可惜再执拗的人也有弱点。

    庄名厝的弱点就是他那年方十四,半痴半傻的儿子。

    柒夜等绑了他儿子,把刀驾在傻孩子脆弱的脖子上轻轻磨了两下,流了几滴血,庄名厝便脸色灰白地低下傲气的头颅。

    藕衣丫鬟口述,庄名厝作画。

    庄名厝不愧“天手画师”之名,就算被逼出手也不愿随便敷衍来糟蹋自己的名声。

    画中少女神、色栩栩如生,宛如真人。

    与那魅影墨狐巫以寒的关闭徒弟--禹乐儿简直是一模一样!

    影卫随时保护皇甫烵的安全,自然是见过涵阳的。

    庄名厝被逼着连画三次。

    庄名厝以画成名数十年,不说诋毁谩骂,起码无人敢质疑他画技半分,如今险些被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三幅画并排摆放,如出一辙。

    柒夜不得不信。

    为确保万无一失,柒夜与部下连夜赶往孔邵。

    虽然禹家被灭满门,但远亲尚存一二。

    禹府确实有一名小姐,若是活着也是十七八岁芳华。拿来画像教人辨认,皆不约而同地摇头道:“禹府老爷夫人的相貌都不算好,生养的女儿最多是个面貌清秀。”

    画中少女岂是凡姝可以媲美?

    禹氏夫妇家财丰厚,平时没少做些捐银发粮的善事,遭遇灭门惨祸之后,附近百姓感念其素日累积下的恩德,把尸体收拢好了以后找个风水不错的山头就地挖掘坟墓,好生埋葬了。

    事情过去不到三年,亲手把正经禹小姐下葬的婆婶受过禹小姐的一点小恩惠,对着一排凶神恶煞哪里还敢扯谎,赌咒发誓画像里的姑娘绝对长得和禹小姐完全是两个模样。

    柒夜不知道这堂堂东陵公主为何会跌落山崖,又如何绝地逢生,再改头换面顶替“禹乐儿”身份来到南诏。

    这皇室秘辛一藏就是十几年,若非太上皇偶得先帝手札,顺着魅影一线彻查老司秋,莫说今日,就算再过五年、十年、二十年,都将不为人所知。

    小公主被拐到东陵时仍是懵懂婴孩,不可能懂得自己的真实身世。

    那她到南诏是为了什么?

    千方百计接近太上皇,又是为了什么?

    柒夜身为一名极优秀的影卫,从来不想他不该想的东西。他是一把被主人握在手中的利刃,只需要按照主人的意思办事。

    而“禹乐儿”是一枚棋子,无用时自当毁之。

    他不能让主上痛悔终身。

    与此同时,皇甫烵下达调兵诏令的消息传遍五湖四海,兹事体大,柒夜急忙返回南诏。

    皇甫若殇死了,死在自己亲生母亲的刀下。

    皇甫蔷疯了,当她听完老司秋涕泪具下的一番口述,终于彻底的疯了。

    身为一个母亲,十六年来,那记忆中可爱的婴孩模样已经渐渐模糊,但却是她精神上的全部支撑。

    想把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仇恨都发泄在仇人之女身上,剩下最真最深沉的爱留给自己的骨血。

    到最后却有人告诉她,错了,完全错了。

    被她打断锁骨的少女,被她百般折磨的少女,被她一刀穿心的少女,才是她巴不得捧在手心里,用一切来弥补的女儿。

    有什么能比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还要凌迟一个母亲?

    是这个世界疯了。

    萧篱落拼着身负重伤,带着心如死灰的爱人杀出重围。

    萧篱落所承受的痛苦绝不比皇甫蔷少,但他是一个男人,何况在心中的天平上,女儿的分量确实不及爱人来得重。

    老司秋欲自尽,却被皇甫烵派人拦下,捆住双手双脚,喂下软骨散,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姆妈,时至今**悔不悔?恨不恨?”

    老司秋老泪纵横,一双眼怨毒地望向皇位上那高高在上的女人。

    她后悔了,可后悔又有什么用?

    天意弄人,算得到初一,难算十五。

    幸好人还活着,不论怎样,活着就好皇甫烵缓缓走到老司秋面前,细长的眼尾稍带几分讽刺,开口说道:“姆妈,你以为一万重甲兵是这样容易过的?”

    温雅的声音,犹如寒冬腊月的雪水,让老司秋全身发冷。

    同样是被她一手带大,为什么不喜欢皇甫烵,就是因为这孩子心眼太多,太狠。每做一件事,都有目的。每一个念想,都不择手段的达成。

    一万重甲兵,是禁军中的精英,是皇甫烵最忠心的走狗。

    莫说一个不比当年的萧篱落,就算是五个萧篱落也逃不出去!

    皇家丑事,姐妹相争,何必撕破脸闹得众人皆知?

    因为皇甫烵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她的同胞姐姐是个跟“叛国贼”私通逃逸十几年的丑八怪,她尽心尽力抚养十几年的女儿其实是个咋种,而这个咋种最后还是死在亲生母亲的手上。

    真相是什么?

    真相永远被胜利者所掌握着。

    所有南诏人民只会认为皇甫蔷该死,只会认为皇甫烵宽厚仁慈,只会认为有这样一个太上皇值得庆幸,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才是真相。

    “姆妈,我怎会让皇姐这般容易死去呢?死多简单啊,他们若不活着,活着回忆亲手弑女的点点滴滴,日日夜夜承受焚心苦楚,又怎能消弭我心中怨气!”

    玉板长宣摊平安置长桌之上,画中人眉目精致,锐气暗藏。

    柒夜束手立于旁。

    低眉,敛目。

    皇甫烵脸上看不出表情,依旧高贵,依旧端雅,唯独右手微微颤抖,顺着画中少女眼鼻轻抚。

    这是,她的女儿?

    “柒夜,依你的意思,原来我的女儿一直就在身边,而我却不知道?”

    “主上,一切还须等人回宫后详细询问方可。”

    “是么。”皇甫烵收回手,重新拢入广袖中。发鬓上掐丝红翡步摇凤口悬珠,珠挂点点,端坐于榻,开口道:“你觉得有几分可能?”

    柒夜不曾抬头,却听出那嗓音中难得的几分紧张。

    只一顿,后沉声应答:“依属下之见,可信八分。”

    “八分啊。”

    皇甫看向那副画,心里涌动起一股热热的感觉,不禁又走过去细细端详。

    这眉,这眼

    是她的女儿啊,真正流着她皇甫烵血脉的孩子。

    就算铁石心肠如皇甫烵,此时此刻也不过是个母亲。

    这一串事情闹出来之前,不能说皇甫烵对皇甫若殇不好。就是因为放到心坎里,才步步紧逼,才会对皇甫若殇恨铁不成钢,在得知老司秋当年所作所为时,才会伤得那样重,新仇旧恨两两相加,最终难以抹灭。

    或许这世界上真有“缘”字一说。

    皇甫烵与皇甫若上十几年朝夕相处,母女相称,却总也亲近不起来。

    “鸿影。”

    “属下在。”

    “你即刻动身前往安平,将公主给我安安全全地带回来!”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