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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劲棠见状倒抽一口气,深怕她跌伤,俐落地伸出健臂将她抱个满怀。
倏觉腰身被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搂住,穆夕华语音微颤地唤了唤:“四哥。”
“我迟早会被你吓死。”关劲棠脸色发青,胸口因为过度紧张而急遽起伏著。
“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她咬著唇,吓得血色尽褪的粉脸慢慢浮现红晕,连她自个儿也以为,这一回会跌得头破血流呢!
忽地,关劲棠一瞬也不瞬地仔细端详著她自责的神情,一睑沉郁。
“四哥,你生气了?”关劲棠对她向来是最严厉,也是最温柔的,但现下看他这模样,迫使她连说话也得小心翼翼。
必劲棠当然不可能生她的气,只是她柔软的娇躯正贴着他的身躯,男子的火热刚硬与女子的娇软柔美,加深了心底想亲近她的欲望。
硬生生压下心里的欲望,他叹了一口气。“我没生气。”
确定他不是生气后,穆夕华语带哽咽的说:“那四哥可不可以放开夕华?你抱得我好紧”
其实,她是特意把话给夸张了。
此刻被他压在健硕结实的胸前,鼻尖净是他的气味,穆夕华羞赧得不能自已,深怕自个儿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会透过彼此的衣衫,传达给对方。
就算她有一股想留在他温暖宽厚胸膛上的冲动,但理智还是早一步将她拉回了现实。
他们虽是师兄妹,饶是她再喜欢他、再渴望独占他,享受被他骄宠的感觉,也该遵守礼教规范。
在她的小脑袋瓜思绪流转时,关劲棠的思绪亦是紊乱成一团。未识情爱的他到目前为止,并不知道她对他的感情,已随著她渐渐长大而多了些女儿家的心思,且日渐加深
必劲棠闻言,忙不迭地放下双臂。“对不住,你没事吧?”
从小,关劲棠便知道自己的气力有多惊人,这些年在师父的调教下,他练的多是外功刚猛的武功。
皑以师父教导的内功心法,他的内力也日益精进。
在内、外功皆有所成时,他已能控制自身的力量,不再像以前那般,因力道控制不当而伤了人。
她摇了摇头,脸蛋泛著若有似无的红晕。“没、没事。”
必劲棠深知自己的气劲刚猛浑厚,方才未适度控制力道,说不准已让纤柔的穆夕华受了伤。
“来,让四哥瞧瞧。”他的语气有著不容抗拒的坚持,方才心中因她兴起的暖昧騒动,已因为过度担心她而消失殆尽。
一思及关劲棠要拉起她的衣袖,穆夕华羞都羞死了,哪还可能顺著他的意。
“四哥我没事。”因为担忧自己是不是伤了她,关劲棠攒眉成峰,只当她又闹小孩子脾气。“我说没事才算数。”
语落,他伸手拉著她在寝屋前的石阶上坐下,沉声命令道:“乖,把手伸出来让四哥瞧瞧。”
听著他不容违抗的嗓音传入耳底,女儿家的羞意倏地涌上穆夕华的心头,她只有别开脸,乖乖地平举双手任他察看。
将她氤氲的水眸、嘟嘴的神情纳入眼底,关劲棠先是一怔,忽地笑出声来。
“笑什么?”他不置可否地微笑道:“四哥是怕自己伤了你,你怎么露出一脸小媳妇般委屈的模样?”
她皱了皱鼻子,一吐心中怨气。“我长大了,四哥还把我当成小姑娘。”
“在我心中,你还是小姑娘啊!”低沉的嗓音含著笑,他满不在乎的说著。
仰起柔美的脸蛋,穆夕华不服气地反驳。“我今年都已经廿一岁了,算是老姑娘了。”
怎么转眼间她都二十一岁了?关劲棠一瞬也不瞬地注视她的容颜,胸口不自觉漫上一股说不出的失落。
见他发愣,穆夕华迳自拉高袖子,迅速察看了自个儿的双臂,怯怯地道:“四哥你瞧,我没事、没事。”
当那藕白的纤臂在眼前晃动,关劲棠竟有种想伸手轻抚那滑嫩肌肤的冲动。一意识到那股冲动,强烈的罪恶感瞬时漫上关劲棠的心头,这一刻他才深刻体会到,他们真的长大了。
他看着她的眸光不再单纯,只因他对他的小师妹,产生了一种男人对女人才会有的感觉
忽地心弦一扯,关劲棠被心底强烈的欲望给震住。她是如此信任他,但他竟该死的对自己的师妹产生非分之想!
“四哥,你怎么了?”发现眼前那张俊脸紧绷,穆夕华柔柔地扬声问道。他将随身携带的葯膏搁在她身旁,倏地起身。
“我还有事得办,葯就留下,你若不舒服就自己擦。”语落,不待她回应,关劲棠便赶忙离开她的小院。
“四哥!”穆夕华望着他仓促离去的高大背影,咕哝地陷进自个儿的情绪里。“我的桂圆还没种下呢”
必劲棠走后没多久,穆夕华便黯然的种下桂圆,方起身拍掉手上的泥土,两抹飞快的身影迅即由月洞前掠过。
穆夕华怔了怔,随即便认出那两道身影。九师妹及十师弟,他们要上哪去呢?她的脚步方踏出小院,雁飞影足不点地的娇小身影去而复返,一眨眼又映人穆夕华眼底。
“师姐?你怎么出来了?”雁飞影紧张兮兮地间。
在“步武堂”多得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人,况且雁飞影的轻功不错,会突然冒出来也不足为奇。
定了定神,穆夕华笑睨著她,柔声道:“我才刚喝了葯,想出来透透气。”
雁飞影闻言,老气横秋地瞪大眸叨念著。“不成、不成,你立该进屋歇著,现下日头正烈,晒晕了可不好。”
穆夕华被她夸张的神情逗得啼笑皆非,半刻才缓声问:“现下日头正烈,那你和小十准备上哪?不怕晒晕吗?”
“不怕!我和小十上山采野果。”
“野果?”雁飞影颔了颔首,明眸闪烁著光辉。
“嗯!山上有好多咱们不知道的野果,有甜的、酸的,红的、紫的、黄的,五彩缤纷,漂亮又好吃。”听著她轻快的语调,穆夕华沉重的心情似乎也随著她翩翩起舞,心念一动,她紧接著道:“似乎挺有意思的。”
在“步武堂”里,九师妹雁飞影是出了名的占灵精怪,十师弟图定光年纪小,常被她拉著一起闯祸而不自知。
虽说是闯祸,但在九师妹的带领下,总能寻著不少别人没发现的趣事。
现下她的心正因为关劲棠方才古怪的行径而闷得慌,同他们一起走走,应该会挺有趣的才是。
“师姐想跟我们一块上山?”雁飞影诧异地眨了眨眼。
“我现在精神很好,可以一起去吗?”唇角扬起淡笑,穆夕华难得俏皮地问。雁飞影闻言一凛,频频摇头。“不成,要是让四师兄知道了,可会扒了我祁小十的皮。”
他们都知道,八师姐穆夕华的身体不好、娇怯柔弱,才不像她皮粗肉厚,不怕摔、不怕跌。
若真把穆夕华带上山,她铁定又要挨骂了。
穆夕华暗暗垂下纤肩,薄唇轻扯出一丝讽笑。“那你的意思是不让师姐当跟屁虫喽?”
“师姐啊”迎向她颦眉、我见犹怜的模样,雁飞影为难得不知该如何拒绝她的请求。
穆夕华抑下心里难得想放纵的心情,抿了抿唇涩然说道:“算了,我也知道这是为难你了。”
什么都无法做、无法参与的感觉让她备感无力。
雁飞影听她这么一说,原本想劝她打消念头的话顿时咽了回去,不知怎地,说出口的话全走了样。
“师姐你别恼,横竖不过一个时辰,咱们一起摘完野果,再回你的小院一起享用吧!”
“真的?”她眸光一亮,柔美的唇绽开真心无比的笑靥。
虽然同为女子,但雁飞影看着这嫣然的笑容,也不由得兴起一股想为穆夕华做点事的冲动。
她挽著穆夕华的手,开始诉说上一回摘野果发生的趣事。
“步武堂”后山处于虎山北麓,连绵起伏的山脉造成悬殊高差,仰头远眺可见角峰峥嵘的皑皑雪峰,俯首低探可瞧幽幽谷壑奔泄的湍急溪流。
黄昏的山谷里,云卷风舒,染著暮色的轻缠绕l“间,美得清灵、出尘。
“这里好美。”随著师弟妹走进绿意盎然、鸟声啁瞅的绿林巾,穆夕华心底有股说不出的沉静。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绿意,苍柏古槐、参天巨木耸立其间,这对从未涉足“步武堂”后山的穆夕华来说,有了另一番深刻的领略。
“美归美,其中可是暗藏玄机。”穆夕华侧眸瞥了她一眼。“怎么说?”
“这一片翠绿掩去了此处险峻的地势,四处尽是悬崖峭壁,必须步步为营。”雁飞影语重心长地开口。
图定光听闻她的语气,忍不住戏谑地回嘴。“不知道九师姐是识途老马了。”秀眸一眯,雁飞影挥舞著粉拳,威胁道:“你这臭小十,吃我一举!”
“唉呀!九师姐翻脸了、翻脸了”他放声大叫,雁飞影也随地捡了枯枝,做捉妖状地追在他身后嚷著。“纳命来吧!”
穆夕华捧著满满一藤篮的野果,听著脚踩落叶发出的窸?声响,羡慕地感受他们热力四射的活力。
不知过了多久,当夕阳西斜时,图定光敛住笑,忐忑地开口。“师姐,我瞧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得赶在用晚膳前回去,要不又要受罚了。”
经他这一提点,穆夕华才发现,暮色四合,蓊郁茂密的绿林在眨眼间,升起一片蒙蒙雾气。
“那我们别再耽搁了,天色若完全暗下,会不会走不出树林?”头一次在外头游荡如此长的时间,穆夕华的语气听来忧心忡忡。
“不会、不会,这树林我很熟,很多好朋友都住这儿。”雁飞影拍了拍胸脯安抚道。图定光咽了咽口水,力持镇定地问:“唔儿师姐,你说的不会是”
“是什么?”雁飞影的杏眸往上一瞄,压低了嗓道:“这还用说,瞧林子里灵气弥漫,当然是”
似早已料到雁飞影会说出什么答案,图定光浑身一颤,失了控地拔腿就跑。“啊救命啊!我不要我怕妖怪啊!啊”“喂!别跑啊!你这笨蛋!”像他这样慌张的四处逃窜,不迷路才怪哩!深怕师弟迷路,雁飞影心一急,下意识的追上前去想拉住他、当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蒙蒙白雾中时,穆夕华这才恍然惊醒、“小九、小十,你们别跑那么快,等等我呀!”
她提起裙摆,奔走了几步,赫然惊觉天色已完全暗下,将她包围的浓雾让她无法辨清方向。穆夕华心一慌,顿时失了方寸地颤声喊著。“小九、小十!你们在哪里?”
“师姐,你在哪里?”前方隐约传来雁飞影焦急的呼唤声,似远似近.飘忽不定,顿时,说不出的泥异如浪潮般袭至穆夕华的心头。
“小九、小十!”她掩不住内心时隍恐茫然,慌乱地往前跑了几步才惊觉,她已失去方向感,完全迷失在白雾弥漫的林子里。
天地瞬间骤寂,浓雾弥漫的黑夜异常寂静,唯有她因惊惧而变得急促的吐息,在耳边回荡。
自雾让穆夕华伸手不见五指,只能独自摸索,心头的恐惧在无形中渐渐扩散。
此际,撞人脑海的却是关劲棠粗犷而温柔的笑脸。
“四哥、四哥”她紧紧环抱住自己,无意识地反覆低唤著。
“嘎”忽地,一只寒鸦由林间冲出,打破了山林中异常沉静的氛围。
穆夕华紧绷的情绪在瞬间溃散,一个失神,她的脚不小心绊住树根,整个人顿失重心,顺著山势滚落下去。
她放声尖叫,在失去意识前,耳畔回荡的是自个儿震得山谷四鸣的凄厉惨叫。
丑时,一场毫无预警的滂沱大雨倾盆落下,雷雨交加的轰隆巨响,不绝于耳地加深了今晚不寻常的气氛。
雨幕中,灯火通明的“步武堂”大厅在雁飞影交代整件事的经过后,弥漫著一股窒人的沉寂。
一时间,整个大厅静得落针可闻。
“所以带夕华上山是你的主意吗?”关劲棠咬紧牙关,内心虽波动不已,却仍尽量保持平稳的嗓音问道。
再度被点名,雁飞影迎向师兄幽深黑眸,心里直打寒颤地急忙否认。“不是、不是,我知道我不可以、不可以带师姐上山,可是师姐说她好闷,那样子好可怜我瞧了不忍心,只有、只有允了她嘛!”她的话说到后头,声音趋近低嚅。
看着四师兄脸上欲将她撕吞入腹的可怕表情,雁飞影又自责又担心地皱起一张小脸。瞧着雁飞影可怜兮兮的模样,关劲棠两道浓眉纠结不展,双眸显露出无尽的担心。
大家都知道穆夕华的身体欠佳,进“步武堂”后,她连离开她居住的跨院儿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扁是想像她在山上可能受到的伤害,关劲棠浑身掠过一阵寒颤,一颗心猛地直往下沉。
“雨下这么大,可别又淋出病来了。”关劲飞双手环胸,忧心忡冲地喃了句。
“我看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吧!师妹柔若无骨,现在铁定吓坏了。”老七楚亦松焦急地接著开口。
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关劲棠脸上的怒气顷刻间消失无踪。
他压抑住被哀愁笼罩的心情,按捺不住地急忙开口。“不能等天亮再行动,我现在就要上山去找她!”
一直沉默的封漠扬这时开口说道:“我瞧状况没咱们想的差,那片林子不大,离“思过崖”不远,夕华即使迷失方向也走不出那一区的。”封漠扬个性沉稳内敛,一直是师兄弟们的表率,在诸葛谦与大师父一同到外地办事时,也只有他能临危不乱的处理眼前之事。
“大师兄的意思是分头行动吗?”封漠扬颔了颔首,以纸笔约略画出树林一带的地理位置后,迅速分配人选,做好部署。
“一找到夕华就施放信烟,通知其他人,小九和小十留在堂里等夕华回来,该熬好的葯、乾衣服都要准备妥当。”
众师兄弟颔首,不敢怠慢地领命而去。
必劲棠神色不安地望向夜色的茫茫雨幕,思绪如同脱缰野马,忐忑难安。不似大师兄乐观的想法,此时关劲棠脑中掠过的,全是因为过度担心而揣想的可怕状况。
夕华你千万不能有事呀!忽地,封漠扬侧头瞅著他,安抚的拳重重落在他的肩头。“放心,夕华不会有事的。”
这一刻关劲棠才发现,他全身的神经呈现紧绷状态。
老五孙袭欢临离开前,也朝他轻扯唇角。“四师兄,放轻松!”
“没事的、没事的!”楚亦松扬拳,了然的捶了捶他的胸口。
必劲棠轻蹙盾头,迎向师兄弟朝他投来的暖昧眸光,原本凝重的神情忽地转为不解。
“怪!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为什么你们脸上的表情这么奇怪?”
“有吗?”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有志一同地耸肩摊手,露出一脸茫然的神情。
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兄长关劲飞却哇了他一声。
“你磨赠个啥劲?现下不是得尽快上山,把你最宝贝的师妹找回来吗?”
他最宝贝的师妹?关劲棠有些错愕,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我最宝贝的师妹?夕华不是大家的心头肉吗?”
他的疑问换来大夥的窃笑,众人脸上笑弧未敛,随即一哄而散.关劲飞甚至夸张地摇头兴叹。关劲棠怔然的望着师兄弟们充满鼓动意味的诡异表现,不禁有些茫然。
难道他真的对穆夕华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