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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不仅聪慧异常,而且特别的贴心。
短短数天,但凡他教授的,她都会以惊人的领悟力掌握。
傻子,废物?
日后,看哪个还敢这般称呼他的小舞儿。
雏鹰长成,终将一飞冲天。
就是不知自己可还有机会看到?
云轻舞将头贴在爹爹胳膊上,开心而幸福地道:“我有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爹爹,这得让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啊!”
她的声音有些微夸张,令云汉卿禁不住笑出了声:“你呀,就会逗爹爹开心。”爱怜地挂挂女儿的俏鼻,他觉得自妻子离世后,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开怀而笑。
“爹爹,我看到你书房里有医书呢……”爹爹的病要治,那么她就得与有关“医”这么个字眼的事物和人沾上边,这样才能方便她施展医术,从而不被爹爹怀疑。
书房里有医书,多半是爹娘中至少一人从前读过,这样的话,她拿本医书翻看,然后再借口要学着诊脉,便能轻而易举地探出爹爹的病况。
让云轻舞没想到的是,她的话尚未说完,身旁的爹爹突然就收住了笑声,整个人身上的气息也变得伤感起来。
“爹爹,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你没有,是爹爹想起你娘了!”
云汉卿叹了句,慢慢的调整好情绪,温声道:“那些医书都是你娘留下来的,如果她还在世,必会手把手地教你医术的。”
“爹爹,你知道的,我以前脑袋混沌,对娘一点记忆都没有,你要不给我说说娘以前的事吧。”
“好!”
……
貌秀雅出尘,性子娴静婉约,医术精湛……
从爹爹对往事的描述中,云轻舞心中很容易地勾勒出了娘亲的影像,只不过,越听到后面,她越是感觉到身旁男人的声音生变,变得苦涩而伤痛。
一个游历在外,与世无争,悬壶济世的娴静女子,为爱进入深宅内院生活,末了,抑郁满怀,失了性命。
抑郁满怀?
云轻舞眸光闪烁,知道男人为何会在妻子离世后,深陷痛苦无法自拔,终厌弃自我,顾不到女儿,以酒度日,颓废地过了近十年。
此刻,她对没见过面的便宜娘,发自心底生出一股子敬服感。
为不让征战沙场的夫君分心,一个与世无争的女子,默默地独自承受深宅大院里的各种争斗,终郁结于胸,不得纾解而死。
多好的女人啊,就那么死了……
有些事云汉卿并未对女儿说,因为他不想云轻舞有危险。
妻子离世,还有姨娘不明不白地死去,这里面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而他起初也暗中查过,却一无所获,可想而知那害人之人,在这深宅大院中藏得有多深。
月色清幽,宛若给大地铺场了一层银霜。
云轻雪独坐在外间矮榻上,默默地想着从皇宫回府途中,听到的那些百姓谈论声。
就在这时,一道身形修长的清瘦身影,突然出现在屋内。
“绝见过主子。”
那身影的主人单膝跪地,拱手向坐在榻上的少女行礼。
“回来了。”云轻雪有修炼武道,警觉性自然不低,但她熟悉来人身上的气息,因此整个人泰然自若,神色间未出现半点波澜,抬起头,她凝向对方,问道:“一路上没出什么意外吧?”
“没有。”自称绝的男子,眉眼低垂,恭敬地回道。
云轻雪道:“起来回话。”
“是。”
绝应声,起身站在一旁。
“师父可有说身上的内伤大约什么时候能恢复如初?”数年来修炼,一直都好好的,半个多月前怎就突然间走火入魔?倘若不是她正好在身旁,师父多半已经凶多吉少。
“红萼夫人说少则一年,多则两年。”绝如实相禀。
红萼夫人是一位极其神秘的女人,十年前的一个夜晚,现身于京城,然后暗中成为小云轻雪的师父。
平日里一身红衣装扮,以“红袖楼”妈妈的身份在城中立足。
认识她的人,只知她是个女人,且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至于具体长得是什么样子,无人知道。
就是云轻雪这个徒儿,也从未见过其样貌。
缘由么,就是那红萼夫人无论何时,都是以红纱遮面。
一室静寂,云轻雪静默半晌,这才又启口:“是下午回来的,还是刚到?”她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语气疏离而轻淡,绝闻言,抬眼正对上她的视线,跟着目光微闪了下,回道:“下午到的。”
“九小姐上街玩儿,差点丢掉性命,可与你有关?”
云轻雪的目光凝注在绝刚硬俊朗的脸上,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是奴做的。”
绝就像是个没有情绪的木头人,但他有一双深邃不见底,看着尤为神秘的蓝眸,然而,那双眸并没有释放出他应有的光芒,暗淡无波,如他本身给人的感觉一样,木木的,看不到多少生气:“奴只是想给她点教训。”
“好了,你退下吧。”
移开目光,云轻雪看着矮几上早已没了热气的茶水,再度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太子不能娶别人,奴这就去杀了她。”
绝没有立马走,而是生硬地道出口中之语后,静候主子下令。
“你以为你是谁?”闻他之言,云轻雪艳丽无波的脸上骤然一冷,怒视他道:“记住,你只不过是奴,是我偶然间从路边救回府的奴,别想着管我的事!”
“奴知罪。”绝跪地,低垂的蓝眸中,快速闪过一抹隐痛。
奴?他只是奴?只是被主子无意间救回府的外族蛮夷,并且是被追杀到中原的逃奴。
明知自己的身份,却还不自量力地燃起那么丝不切实际的奢望。
“滚!”
云轻雪眼神厌恶,脸色如冰,从齿缝间冷冷吐出一字。
绝应声是,瞬间不见踪影。
确定云轻舞差点丧命在街上,是自己的人所为,云轻雪对此未生出丝毫歉意和自责,不仅如此,她甚至还想着云轻舞被扔烂菜叶,臭鸡蛋这一出虐身,虐心戏码,是这大宅中的哪个在暗中主导的。
会是谁呢?
九丫头离京多年,回京后,又没在人前露过脸,怎会一上街就被人认出?
四房?
与四房有关?
嫡子女被欺,且对方是个心智残缺的傻女,作为父母,四房那两位又怎能忍住不出手。
但那天被九丫头用泥团砸中的,还有其他房的庶子。
那么今个下午这事……
晃眼就过去了半个来月,云轻舞自答应爹爹大婚前不去街上玩那日,就做她的乖宝宝只待在清水院内,哪里也没有去。
然而,数天前用过晚食后,她缠着爹爹,说要学以致用,不能只看医书,得望闻问切,亲手给人诊脉,方能更快地掌握医理。
她这话一出,云汉卿宠溺地点点她的额头,接着就伸出手,让亲亲宝贝闺女学以致用。
没成想,一搭上爹爹的脉,云轻舞的心就“咯噔”一下,跟着只觉眼睛,鼻子发酸,好想好想抱住爹爹哭一场。但她最终没有那么做,脸儿上也没有露出什么不妥的情绪,只是咧着嘴娇憨一笑,说自己刚刚说大话了,以为看了几本医书,就无所不能,却不知,连怎么搭脉都不知道。
云汉卿笑着安慰她,慢慢学,不急。
忍住要喷涌而出的眼泪,云轻舞那晚与爹爹没在书房多呆,早早就回了自己的院落。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搜遍脑中的医学知识,都不能找出针对爹爹病症的药物。
病症?不,不是病症,是毒,云轻舞给云汉卿搭脉,断定出爹爹身体每况愈下,并不是多年饮酒所致,而是中了一种很奇怪,很诡异的毒。
那是一种慢性毒,经过日积月累,时间长了就会逐渐发挥毒性。
无解,以她的本事,竟然都配不出那毒的解药,不,准确些说,她都不知爹爹中的是什么毒。
只觉爹爹脉象怪异,体内有股子气流,应该就是修炼之人所谓的真气,在其中无规律的乱窜。
想到秦五多年来一直陪伴在爹爹身边,云轻舞私下里有去找过,起初她问什么秦五都不肯说,直至她眼眶泛红,泪水顺着脸庞滚落,说爹爹身中一种诡异的毒,才导致身体残败不堪,若再不找到解药,恐过不了一年半载,就会有性命之忧。
她说的认真,眼里的泪又是一个劲地往下掉落,秦五咬了咬牙,最后将云汉卿的身体状况,一五一十地道了出。
无法修炼武道,凝聚不了真气,稍提升功法,就会咳血出来。
了解到这些,云轻舞心一沉,仿若瞬间被千斤重石压住心房,难以呼吸通畅。
怕爹爹看出端倪,她要求秦五装作什么事也没法发生,而她自己每日里除过努力锻炼身体,就是想方设法寻求如何能帮爹爹解毒。
当然,琴棋书画这些,只要爹爹有空教授,她都会笑米米的用心学。
“怎么办?明知道爹爹中毒,却找不出解毒的法子,我该怎么办?”
夜色深沉,巧香已回耳房安睡,云轻舞仰面躺在枕上,脑中思绪翻转,怎么也睡不着:“很快就到大婚之期,爹爹身体这样,我怎放心得下离开他。”
“救爹爹,我一定要救爹爹,在这里,爹爹是我唯一的亲人,是给予我无私关爱和疼惜的父亲,他就是我的温暖,我不能遗失,不能遗失掉这份温暖,不能遗失掉这份难得的亲情。”
忽地,她坐起身,将被子拥在怀中,去武林水,她要去武林水,流云虽说那只是传言,传言在武林水边有座山,山里面住着一位得道老神仙,既然是老神仙,那就肯定有灵丹妙药,只要她前去相求,想那老神仙应该不会拒绝赠药。
武林水就是现在的西湖,云轻舞一听流云说出那三个字,就猜出那大概位于哪里。
骑快马从都城出发,什么都不做,最快也要个三天时间,而她一旦前去,因不知老神仙具体住在哪,还不定要在那山里呆多久,如此一来,现在离开肯定不行。
唉!再有几日就大婚了,这节骨眼上,自己若没在,爹爹肯定会被皇帝治罪。
云轻舞叹了口气,躺回枕上。
大婚?大婚个毛线啊!
烦躁地揉揉额角,她又唉声叹气好一会,拧眉暗忖:“吨位已明显减下去不少,略估计,约有百二十多斤重,这要是放到现代,尼玛可真励志!”嘴角勾起,某女拧在一起的眉头随之舒展而开。
还别说,瘦下来就是不一样。
抚上脸,云轻舞叹道:“现如今的尊容,才配称得上是爹爹的孩子。”
女儿一日比一日瘦,虽然身体无痛无病,看着很是健康,可云汉卿就是感到心疼不已。
但比之这个,他更心疼女儿的懂事。
——每日看似没心没肺,总是把最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来面对他这个爹爹,心里怕是极不好受。
云汉卿明白,明白云轻舞多半什么都知道了。
那晚号脉,她的表情一瞬间发生变化,若不留意,根本看不懂,却被他还是纳入眼底。
聪慧异常,理解,领悟力极高,又怎会看过好几本医书后,不会给人诊脉?
还有秦五……
都是为他好,无论是乖巧懂事的女儿,亦或是忠心耿耿的秦五,他们所做的一切,无非都是为他好。
靠坐在床头,云汉卿手握书卷,久久没翻过去一页。
“咳!咳!”连续轻咳两声,他将书卷放到枕边,对着内室外唤道:“秦五,你进来。”
随着一声低应,秦五高大壮实的身影出现在内室。
“侯爷可是有事吩咐属下?”
“坐,坐下陪我说会话。”
云汉卿手指近旁的椅子,吩咐秦五落座。
道:“我的身体状况舞儿知道了吧!”听似问句,实则语气再肯定不过。
秦五嘴角动了动,嗫嚅道:“侯爷,我,我不是有意……”抬手制止他无需往下说,云汉卿嘴角浮起暖笑:“不怪你。舞儿那么聪明,又怎会诊断不出我的病症?我呢,原本想着能成为她在宫中最坚实的后盾,现在看来,怕是很难办到了!”
“侯爷……你也说了小姐很聪明,属下相信用不了多久,小姐就能想出法子,医治好侯爷的身体。”秦五没有将云汉卿早年中毒一事说出,因为一旦主子知道真相,那打击实在难以预料。
“嗯,舞儿会有法子的。”但他能等到那一日么?云汉卿神色柔和,道:“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哪日我真有个什么不测,你和所有人一定要听小姐的话,一定要保护好她,代替我保护好她!”好在手中有些用得上的人,好在有太子殿下那句承诺,这样一来,他真到不能不离开这人世的时候,心里的遗憾相对来说会少一点。
“侯爷莫说丧气话,今日的小姐绝非池中物,这一点,属下即便不说……”
未等秦五说完,就见云汉卿再次抬手,制止他道出后话。
“舞儿再聪慧,终究还是个女孩子,你那些话千万别乱说,免得给她招来祸事。”俊美的脸上表情严肃,他一字一句,语气轻缓道:“若是……若是她能很好的修炼武道,作为父亲,我很想,也很希望能看到她如同雄鹰展翅,腾飞于空的一天。”
静默片刻,他长叹口气,又道:“这世道,强者为尊,要想不被欺辱,只有自己足够强大,但愿我的舞儿能平安,喜乐的度过一生。”
秦五道:“侯爷放心,小姐是个有福的,必不会再受苦受难。”
春意渐浓,天气慢慢的转暖,云轻舞坐在前往皇宫的马车上,心里不时泛着嘀咕。
皇后是个神马意思?
好好的,下懿旨到云府,让各房嫡女到宫中游玩。
不就是个豪华大鸟笼么,有毛好玩的?
再说,用不了几天,就是那闹心的大婚之日。
姐若真想游玩,有的是时间。
何苦凑今个这热闹?
云轻舞很不想去,奈何在皇后的懿旨面前,她不得违命。
“小姐,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巧香瞧主子蹙着眉头,一脸的无精打采,不由眨巴着杏眸轻语一句。
“干嘛要高兴?”
眼皮子抬都不抬,云轻舞懒懒地丢出一句。
“小姐有段日子没见殿下了,难道不想吗?”殿下多好啊,只要有好玩的,好吃的就安排身边的人送到小姐手中,想来府中那些小姐们无人不羡慕,奇怪的是,小姐每次收到太子殿下送来的东西,脸上表情淡淡,完全让人看不出有异样,莫非是小姐害羞之故?
想到是这么个原因,巧香笑了,笑得亮眼出奇的明亮。
“想毛线!”云轻舞丢给她个白眼球,嘴角一撇,道:“笑得丑死了,小心嫁不出去!”她是在想今日会不会是鸿门宴,其他的才没那个美国时间去想。
巧香脸上一红,见流云这个向来不怎么笑的冷面女,都抿着嘴儿低笑,禁不住幽怨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你能不这么毒舌成吗?”
“我毒舌?没有吧。”
云轻舞才不承认自个毒舌,能逗逗这老实的小丫头,其实还蛮有趣的,更何况谁让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姐你这样装无辜,侯爷和太子殿下知道么?”
巧香现在可是一切向自家小姐看齐,因此,口中之语所包含的意蕴,越来越像个穿越人士。
“嘿!小丫头,还真是出息了哈!”
伸手在巧香脸上捏了一把,云轻舞勾唇笑了起来。
“奴婢比小姐年岁大好不?”揉着脸儿,巧香撅起嘴,小声嘟囔道:“小丫头,小丫头,奴婢才不是小丫头。”
云轻舞挑挑眉,环臂坏笑:“我就唤你小丫头,能怎么着?”
“奴婢自然不能把小姐怎么着,奴婢只能自个郁闷罢鸟!”巧香似个受气的小媳妇,幽怨的小眼神令云轻舞禁不住笑出了声:“妞,来给爷笑一个,爷一会给你买糖吃。”伸出手,挑起巧香的小小的下巴,某女脸上挂着猥琐的笑,看得巧香和流云皆睁大眼怔愣了住。
“哈哈!”她们的表情无疑取悦了某无良女,只见其收回手,笑得那叫个得意:“被吓到了吧!不过,这目前只能算是毛毛雨啦,时日久了,你们就会清楚知道小姐我有多么的彪悍!”
巧香默了!
流云默了!
做车夫的流枫亦默了!
他们的小心肝颤啊颤,内心泪牛满面,抹汗暗道:“小姐啊,你不知道么?你已经很彪悍鸟!”对于某女的英伟事迹,这仨全知道得一清二楚。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阵阵花香伴着清风拂面而来,御花园里,皇后领着云府各房嫡小姐,边听着小辈们娇声说笑,边手指花径两边的奇花异草,给她们作介绍。
云轻舞跟在队伍后面,眨着澄澈的眼眸,好奇地东看看,西瞧瞧,将一个纯善天真的痴儿扮得找不出一点破绽。
许是今个天气好之故,不多会,各宫嫔妃在各自宫婢簇拥下,全涌到了御花园中。
由此一来,御花园愈发显得热闹了。
“皇后娘娘,嫔妾可听说太师府的雪小姐才艺无双呢,要不请她给咱们大家伙弹首曲子吧!”
一样貌美艳,年约二十来岁的高挑美女,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向皇后建议道。
伴她音落,跟着又有好几名妃嫔出声凑趣,说想听听京中大才女的琴声。
皇后笑容温和,转向坐在她身旁的云轻雪:“雪儿,既然各宫娘娘们都这么说了,你就给本宫和大家伙弹奏一曲。”
“是。”
云轻雪莞尔一笑,抿唇低应。
花容月貌,体态婀娜,举手投足皆显贵女风范,这样完美的妞儿,太子那厮怎就看不上?
某女坐在亭中的位置不怎么起眼,此刻,她抬眸淡扫云轻雪一眼,而后低下头玩着手指,暗自腹诽道。
琴音袅袅,宛若丝丝溪流淌过人心间,柔美而恬静,忽地,又如鸟儿展翅翱翔于空,激昂却不失婉转。
弹得不错,确实不错,只不过还有那么些不尽人意。
“皇后娘娘,雪小姐真不愧是才女啊,弹得真好,嫔妾羡慕得紧呢!”
“是啊,皇后娘娘,您这位侄女真真是位可人儿,是咱们晋王朝当之无愧的大才女。”
……
巴结皇后的嫔妃们,在琴音落下后的第一时间,你一言,我一语,出言赞美云轻雪的琴技。
就在这时,有个讨人厌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姑母,九妹最近脱胎换骨了呢,想来没少学习琴棋书画,要不让九妹给皇后娘娘也表演个才艺……”云轻薇,云轻韵姐妹俩在皇后另一边坐着,从这不难看出皇后对几个侄女的亲疏远近。
云轻韵有扯云轻薇的衣袖,想提醒这位双胞姐姐,干嘛在这样的场合招惹那个废物?
被辱之仇她们要报,但不是这个时候好不好。
奈何云轻薇非但不理会她,竟抽出自己的衣袖,嘴里的话并未打住。
哼!她就是要看那废物出丑。
云轻韵见胞姐浑然不理会自个,心下禁不住摇了摇头,论个性,她也是个冲动的,但与胞姐相比,还是比较能沉住气的,这下好了,若是等会扫了皇后姑母的兴致,但愿胞姐不会被怪罪到。
“九丫头?”皇后在听了云轻薇的话后,眼里染上一丝疑惑:“本宫怎没看到人?”目光在亭中环视一圈,没看到云轻舞人,皇后不由蹙眉:“舞儿那丫头没来吗?”她可没忘今日邀这几个晚辈来宫里游玩的目的。
“回姑母,九妹和咱们一起来的。”说着,云轻薇抬起手,指向云轻舞与皇后笑呵呵地道:“那不就是,不过,若不仔细看,现在的九妹可是让人很难认出呢!”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皇后就见一身形相比其他几个侄女显得要壮实些的少女,低着头坐在圆凳上正掰着自个的手指玩。
少女很安静,安静得好像不存在一般。
流云和巧香与宫里的宫婢,及云府各位嫡小姐身边的丫头,都在亭阁外侍立着。
若不是顾忌场合不对,她们真想冲到云轻薇面前,各甩丫两个大嘴巴。
没事找事,是狗改不了吃屎,还是脑袋进水,就这么喜欢兜她们家小姐的火?
皇后语气温和,脸上挂着亲切和蔼的笑容,看着云轻舞唤道:“九丫头,来,让姑母好好看看。”一段时日没见,竟还真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久不见云轻舞抬头,亭中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傻子就是傻子,就说智商有缺,难道耳朵也有问题不成?
竟自顾着玩,半点没有搭理皇后娘娘的意思。
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等各色目光,齐聚在云轻舞身上。
短暂静寂后,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映红,移步至云轻舞身旁,行礼道:“九小姐,皇后娘娘叫您到身边去。”
慢慢的,云轻舞抬起头,澄澈无垢的眼眸眨了眨,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高挑宫女。
她不说话,只是好奇地注视着这个漂亮姐姐。
“九丫头,来,到姑母身边来。”
目光挪转,云轻舞朝皇后坐的位置望去,眼神天真而纯净。
“姐姐漂亮,姐姐在叫舞儿?”先是甜甜地,一脸无辜地赞了皇后一句,而后,她歪着脑袋手指自己,澄澈的眼眸,宛若清泉般清亮。
女人头戴凤冠,身穿凤袍,看起来二十多岁,可是云轻舞知道,其真实年岁与自己目测的肯定不相符。
毕竟四皇子宁王的年岁在那放着,作为母亲,再年轻,也不可能比儿子仅长几岁。
容颜秀美,仪态端庄,浑身给人一种高贵之气。
根据观感,云轻舞觉得皇后要么是个藏得极深的女人,要么就是一位真正贤德淑雅的国母。
然而,无论是前者,亦或是后者,她都不会与这位身份尊贵的皇后牵扯过多。
只因爹爹说过的话,她有牢记在心。
皇后轻笑出声:“让各位妹妹见笑了,本宫这侄女你们也看到了,实在是太过纯真。”漂亮姐姐?这丫头即便是个傻的,也不至于连她的身份不知道吧!心里这么想着,但皇后却没有一丝不悦,只见她起身,来到云轻舞面前:“走,到姑母身边坐。”握住某女的手,将人从圆凳上拉起。
“皇后娘娘,这,这真是太师府的九小姐吗?”
嫔妃们的眼睛盯在云轻舞的身形上,眸中皆充满疑惑。
“不会有错。”朝问话的那位嫔妃看了眼,皇后牵着云轻舞的手在圆凳上落座。
“可是这身型……”
云府九小姐土肥挫,难道传言有误?
“是瘦了些。”
淡扫那说话的嫔妃一眼,皇后没再打理,而是将目光挪向云轻雪,发现原本挨着她就坐的嫡亲侄女,早已懂事的坐到了一旁。
自个的位置被旁人坐上了,却不见脸上有丝毫不妥,这般气度不愧是她云府教养出的女儿。
皇后收回目光,心下满意地连连点头。
起了头,却不见后续发展,云轻薇愈想愈烦躁,不由暗忖:“皇后姑母对一个蠢货好,到底为什么?”
熟料,就在她按捺不住,欲再向皇后提议让云轻舞表演才艺时,皇后亲切柔和的嗓音适时响起:“舞儿会弹琴吗?”
“弹琴?”
云轻舞眨巴着纯真晶亮的眼眸,语声娇憨道:“漂亮姐姐,什么是弹琴啊?舞儿应该会吗?可是,可是舞儿不知道哎!”说完,她望周围看了看,忽地,眼里染上泪光,跟个小可怜似的,轻咬着手指,怯怯地再度启口:“姐姐们好凶哦,是因为舞儿笨吗?”
尼玛,都是些特么的什么目光,想看好戏,想看姐被皇后治罪吗?
那就瞧着好了!
皇后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背,柔声安慰:“有姑母在,舞儿不用怕。”淡淡的目光从亭中诸人脸上扫过,立时,那些落在云轻舞身上的各色眼神全不经意地挪了开。
“长平公主还没过来吗?”
云轻薇的小心思,还有她眼里遮掩不住的鄙夷和恨意,皇后全有纳入眸中,但她脸上却露出半点不妥的情绪,而是转向宫婢映红,问女儿可有到御花园。
“回皇后娘娘,长平公主……”映红正要作答,倏地,一道娇柔甜腻的嗓音自亭外传来:“母后,长平来啦!”伴音起,就见一抹嫩粉色的身影欢快地跑进亭中:“人家为等庆平,昌平两位姐姐,还有几个妹妹一起过来,这才不免晚到了!”先是向母后一礼,接着嘟起嘴儿撒娇道。
“你啊,愈发没规矩了。”
皇后爱怜地看着女儿,然后轻抬手,着随后进到亭中向她行礼的几位公主免礼。
“没忘记你答应母后什么吧?”见女儿将自个一早交代的事全然忘到脑后,皇后不由出声提醒。
立时,长平公主脸上没了笑容。
她就想不明白了,母后为何非得这么做?
那日的事,自己有什么错?再说了,她和九哥,十一弟,十三弟都已经得了教训,这还不够么?想到好几日才消肿的手掌,想到前两天刚被母后免掉禁足令,长平公主心里就气愤难平,连带着微垂的眼眸里,也染上了丝恨意。
全怨那个傻女,若不是她平白无故地出现在宫中,他们几个又怎会被母后那般严厉的惩罚?
道歉?得了惩罚还不够,母后还专门整今个这一出,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一个一无是处的傻女道歉,如此一来,岂不徒给人看了笑话?
长平公主愤怒至极,恼恨至极,可顾及到皇后在后宫中的威严会因她有损,终违心点头,答应自个母后,顺从她的安排,面对面向云轻舞说句对不起。
然而,要她就此将这一篇翻过,那是不可能的!
眼底暗芒一闪而过,长平公主抬起头,与皇后目光对视,很认真地道:“母后,长平记着呢,长平这就向九表姐道歉。”说着,她将视线移到云轻舞身上,神色歉然,言语真诚道:“九表姐,我错了,我那天不该和九哥,十一弟他们欺负你,对不起!”
云府的几位嫡小姐,除过云轻雪和云轻舞这个当事人外,其他几位目露疑惑,皆不知长平公主说的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也是,皇子公主们做错事,于皇家来说本就脸面无光,加上做错事的公主是皇后的嫡亲女儿,哪个没眼力见的还敢将这件事传扬到宫外去。
更何况当日被太子殿下罚跪的奴才,足足在原地跪了五天。
期间别说用食,就是水也没喝上一口,从而导致十个里面,有好几个身体弱的,折命在御花园中。
而侥幸活下来的,则被丢到了辛者库。
终活不活得下来,那就看他们的命了!
这件事给宫中所有人敲了个警钟,那就是惹谁都别惹云府的九小姐,因为人家有太子殿下罩着,有未来的一国之君罩着。
而太子殿下的能耐,整个晋王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不用说这宫中的人精了!
因此,皇后经过一番考量,方做出邀云府各房嫡女来宫中玩耍的举动。
但话又说回来,她其实有想过只将云轻舞召进宫来,却在仔细琢磨后,否决了那个念头。
在皇后心里,还是很在乎宫衍对她的态度的,毕竟养了那么多年,要说没感情那是假的。
基于这点,她不想那种疏离,淡漠的情绪,再出现在宫衍看向她的眸中。
有此心思,也就不难理解,她即便不喜云轻舞,但面上看不出丝毫不妥,就是说话的语气,也与对云轻雪,云轻薇她们一样,柔和而亲切。
“长平公主,你是什么身份,九妹她是个什么身份,你犯得着给她道歉吗?”
对于长平公主的道歉,云轻舞只是眨着天真无辜的眸子,歪着脑袋好奇地看向对方,口中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是傻子嘛,不说话木事哒,可云轻薇炸毛了,觉得自个刚拟定的报复计划,愈来愈偏离轨道,说什么也忍不下去了,因此,她刷地站起身,走到长平公主身旁,自以为是地替其抱不平。
“啪!”
“长平公主……”
云轻薇捂着被掌掴的那张脸,双目大睁,不可置信地看着长平公主。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在本宫面前指手画脚,教本宫如何行事!”本就心里有气,却又不得不顾全母后的面子,她才在这向一个傻女道歉,没成想,一个个都以为她好说话是不,仗着与她有那么点亲戚关系,便忘乎所以,不知自己的身份了。
长平公主脸色冰冷,怒瞪云轻薇:“滚一边去,别让本宫再看到你!”
静寂的亭中,所有人皆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脸色变了又变。
“长平,你在胡闹什么?”到底是后宫之主,皇后很快回过神,起身一脸严肃地斥责女儿。
“母后,我怎么就胡闹了?是她,是她们仗着与咱们有那么点亲戚关系,就自以为是地对我指手画脚,她们也不想想我是什么身份,是她们这些卑贱的玩意……”长平公主对上皇后羞怒的目光,气呼呼地指着云轻薇等云府嫡女,眼神鄙夷,语气嘲讽,无所顾忌地为自个辩解。
熟料,不等她说完,“啪”一声响,嘴里当即就没了声音。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