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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任务你接不接?”
我仔细打量着这个其貌不扬的鬼差,虽然他的长相很路人甲,但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我刚想找一副三界地图,他就把地图送到我面前,充分说明了他绝对不是普通鬼差而已,没准是个卧底在冥界的隐藏*这个任务绝对有问题。
那,到底接不接呢?我心里敲着边鼓,一方面觉得这个任务很危险,另一方面觉得不接这个任务一样很危险,再说,就算我不接,估计还是会被一系列命运的巧合,上天的捉弄给弄到这个舍身崖去思及此,我点了点头:“接。”
书页上构成地图的线条纷纷浮了起来,发着闪耀夺目的金光,我被这团刺眼的金光笼罩着,嗖一声,穿越了时空。这一切发生得如此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以至于我最想问的那个问题只好吞回喉咙里去:喂,这个任务赏金多少?
我打量着周围的幻境,我站在两面山崖之间,山崖在我面前越来越靠近,留下一条越来越狭窄的道路,道路的尽头,也就是山崖的豁口,罡风像失控的野兽一样狂着扑出来,风卷着沙石打在我脸上身上,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天上下刀子了。
我在身上摸了半天,没有摸到任何任务小册子,我还不知道我到舍身崖来干什么呢?这是什么意思,叫我看着办?还是我要找到舍身崖,在上头插个小旗子“青枝到此一游”?或者“此乃天庭领土”?
再说,舍身崖到底在哪儿?我回头看看,身后是风卷着沙石满地走,而且那边的沙石已经够上岩石的标准了,我要是后退,估计得被这些一两丈高的石头达成肉馅儿,回头无路,那就向前吧。
我低着头,锁着肩,一步一步往前挪动,风虽然暴烈,但似乎并不对我地前行构成阻力,没多少时间,我已经站在了两面山崖夹住的绝壁边缘。下头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深谷,四周没有任何标记,但我想,我到了。
舍身崖。
罡风是从悬崖底下冲上来的,它夹带着一股潮湿的气味,这种潮湿是由各种不同的阴暗潮湿汇集而成,我,曾经在八方身上闻到过相同的滋味。许许多多年之前,玉容君曾经从这里跳下去,摔成一团血肉模糊地肉泥,但是没有死,他的生命力十分顽强,就地取材,用悬崖底下的各种动植物与山石重组了一个庞大却不笨重地身体。又若干年后,他的魂魄,不知为何出现在蟠桃园,结成妖桃,又不知是否出自妖桃的意思,又或者是天界的安排,这颗桃子经由袭云的手送到了我身边。从此,妖桃缠上了我,它教育和培训着我,希望我领悟何为灵,似乎只要我明白了,我就能拯救这个即将崩毁的三界,重建天地秩序。但是,我的进度大大落后三界崩毁地速度,已经来不及了。
我在心里大概串起了前因后果。虽然还有许多细枝末节不清不楚。可我已经大致明白了。我该从这里跳下去。完成妖桃。更准确地说是。“玉容君”没有完成地任务。
我要跳下去吗?
我往下看。这个悬崖深不见底。我并不怎么恐惧。跳下去无非生。死。生不如死。
可我实在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跳崖。
有谁可以和我解释一下跳崖地意义是什么么?以身殉道?
我在悬崖边上探头往下看。大风吹得我泪流满面。我伸出手揉眼睛。脚尖勾到了一块小石头。我优美地画了个弧线。一头栽了下去。
如果我真的以身殉道了,那么我要诅咒这个世界和我一起殉掉。
我飘悠悠地往下坠着,大风吹得我如秋末的黄叶,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旋转但总体依然保持下落趋势,我等待那“啪”的一下坠地,然后摔成一滩漏了馅的肉饼。但出乎我地意料,我居然是足尖轻轻一点,落了地。
我面前的山谷天时混乱得很,桃花梨花桂花梅花杂七杂八得开在一处,溪水里倒影枫红与+花,而溪水另一岸的草叶上则覆盖着浅浅一层雪花,这里的草木完全不管季节嘛!沿路走来所见的风景,根本是随便混搭在一起,简直和乞丐身上地百家衣有得一拼。
我呆立了半晌,然后对自己说,天下间人都有长得像的,更别说是山谷了。
草丛里忽然传出一阵悉悉索索地声音,我呆呆站着,没走过去,一只背上有着菱格花纹的白色小东西抱着一颗红色地果子一边欢快地啃一边走出来,它一点儿也不畏惧地打量着我,仿佛和我很熟一样。
菱熊!
天权曾经对我说,它是返心谷独有的灵兽。
谁来告诉我,我从舍身崖上跳下来,怎么会来到返心谷?
封曾经对我说,我靠近赭霞山会引发天地失序,三界崩毁。我答应他不再来,但是,现在看来,我很可能不知不觉间违背了我地誓言。
这到底是哪里?舍身崖?返心谷?又或者,舍身崖就是返心谷?
我脑子里一团糟。
往前走了几步,我看到一个青色的身影,十分熟悉,万分熟悉,在那个身影回过头来看我之前,我跳进了草丛里。那个身影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走了过来,一把拎起了菱熊,我躲在花叶之间看她的脸,她长得和我如此近似,又或者说,我根本就是她,她根本就是我。天地失序到时间错乱的地步了么?为什么我会回到过去?
我躲在草丛里,看另一个青枝放下了菱熊,在谷底漫无边际地走着。
我静悄悄地跟在她的身后,确确实实地看到了她在一块大石上坐下,天权朝她走过去。
“青枝,你怎么在这里?”
“呃我来看看你”天权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玉衡叫我来的。”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惊骇万分,这就是天地失序,三界崩毁的缘故吗?我的确违背了封的警告,再一次来到了赭霞山!虽然,这一切并非我的本意?我被指派来拯救世界,结果却成了灭世元凶?我的脑子里乱得像一锅熬得快干了的杏仁粥,沉甸甸的,搅都搅不动。
我躲在一棵枫树后头,看到菱熊被另一个青枝丢了出去,落到对岸。菱熊在对岸看到了我,十分困惑地看看我,再看看河边的那个青枝,消失在草地尽头。
看来,我不是幻影,那一个青枝也的确不是幻影,两个我确确实实地存在着,在这个不知道到底是返心谷还是舍身崖的地方。
现在最适合来向我解释一切的,莫过于封。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找他。
妖桃,也是一个选择。可是,它最近之神出鬼没,更加难找。
我努力思考的时候,一只手静静地搭在我肩上,吓得我鬼躯一震,一只手捂住我的嘴,贴着我的耳朵道:“是我。”
我转过头去,是长离。
他拖着我走到远远的,躲在一块大石头后。
他一松开手,我就迫不及待地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他指着我腕子上的血线:“碧梧上仙送你的这个礼物,其实是引路草。”他补充了一句:“我种的。”
这么说来,我随身携带了一个信号发射器么?而且还是结结实实地埋在皮肤下头,寻常掉不了的。
“”长离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其实,碧梧上仙拜托我看住你。她说,觉得一切都不大对劲,而关键好像是你。”
“”我没说话。
沉默了片刻,长离低声道:“碧梧上仙是我的师父。”
“哦。”换成半年前,我肯定会把这当成一个重大八卦。但最近发生的事情这么多,就算长离说他是碧梧上仙的师父也震撼不到我了。我满不在乎地点点头:“知道了。不过,你知不知道,这到底是哪儿?”
长离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怎么过来的?”
长离指着我的手腕子:“这个。”
我无奈地问:“那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我刚才试过了,我出不去。”
和我一样,我刚才试了漂浮术,发现我无法穿越头顶的雾气。这是什么意思?因为我违背诺言再一次来到了返心谷所以要把我在这里把牢底坐穿么?我躲在石头后头,看到天权在和“我”接吻,急忙一把把长离扯到石头后头,低声道:“不许抬头!不许看!”
旁观自己和别人接吻,这种感觉十分玄妙。我的心里半是甜蜜半是苦涩半是嫉妒,实在难以说清楚到底哪一种情绪更多。
河边的那两个人好不容易吻完了,安安静静说了一会儿话,手牵着手飞走了。
一切都如我记忆中那般,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我该如何离开这里?
那只菱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好奇地围着我绕着圈,可能想弄清楚为什么一个我飞走了,另一个我还在这里。我蹲在地上冥思苦想,懒得理会它,它绕着我转了半天,没趣得走了,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前足抱着一个果子,没啃过的,放到了地上。
给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