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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主人, 指的卫绍纳吧。”
林湘湘点点头,脸上显一丝怒意:“现在占据了主人位置的,不知道哪里来的怨灵, 虽然长得和主人一样, 但绝对不主人!他不但夺走了主人我们打造的家园, 还把我们的画廊改得面目全非。”
沈茵茵皱眉:“谁?”
林湘湘道:“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个外来者创造的他。我们不认识那个外来者,主人去世前也不认识他。”
她咬了咬唇,有些恶狠狠地道, “那个外来者每天都在我们的家园里肆意辱骂、破坏环境, 非要赖着不走!我们这些被主人创造来的精灵,每一个都想把那个入侵者赶去,可惜那个入侵者太强大, 我们只能躲在油画里寻找机会。”
殷流明轻轻挑眉:“那什找上我?”
林湘湘犹豫了一下:“几天前这个世界——你们口中的梦境,突然发生了一些变动, 我看到他变成了你的样子。后多了很多个镜中世界, 我们便想办法混进了这些镜中世界,寻找他的踪影。因上一次他现,就在世界变动后。”
殷流明抚摸着栗子, 沉吟不语。
林湘湘心翼翼地看了眼殷流明:“你……也外面来的吧?”
殷流明点点头。
他沉吟片刻,问:“你知道‘梦境’什意思吗?”
林湘湘的脸色稍稍灰暗了一些, 双手缴起:“以前不知道的,渐渐地懂了。这个世界主人的梦,我们主人在梦里创造的精灵。”
她旋即有些困惑,“但主人都不在了, 什这个梦境还在?”
“确定卫绍纳已不在了?”
林湘湘抿着唇点点头:“主人的梦想就画完父亲遗留下的那副画作,此他不停地尝试着创作,创造了我们这些画中的精灵……但在上一次世界变动的时候, 他对我们说他准备去各各地走一走,不再闭门造车的。”
栗子轻轻“喵”了一。
殷流明眯了眯眼。
林湘湘口中说的“世界变动”……恐怕指的就玩家前来闯关。
如果普通的梦境就罢了,他在鲜花焦土校园时就见过以前的玩家遗留下来的花朵。
但这他的排位挑战,按理说只会有他和那名排位玩家两个人才对。
如果林湘湘的主人、真正的卫绍纳就这个梦境的涂梦者,那涂梦者消失后,梦境什还会留下来?又怎会变成排位玩家的梦境?
总不会卫绍纳在脱离梦境后迅速成了梦魇游戏的玩家,然后恋恋不舍地把自的梦境重新复制了一份?
但林湘湘说那个“入侵者”明显对这个梦境原生的生灵心怀恶意。
殷流明撸了一把栗子的毛。
柔软的猫背让他郁结心中的烦躁平复不。
他挠了挠栗子的下巴,忽然想到了现实世界中和谢颀竹在一个医院的秦月。
月月醒来,梦境却没有消失。她的梦被周子祺抢走了。
大胆推测的话……他所在的这个排位玩家的梦境,否就一个沉锚的成员,抢走了某个涂梦者的梦境所致?
殷流明手指轻轻点着额头,沉吟不语。
林湘湘继续道:“我们可以分辨哪些我们的家园里才有的人,哪些外面入侵的。一开始我以你就那个入侵者,但潜伏到你身边观察后感觉又不像……以前世界变动的时候,外面来的人都有些特殊的能力互相针对,所以……”
她咬了咬牙,抬起头,“你能帮我们把那个入侵者赶走吗!”
殷流明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如果他不在,你们这个梦境大概也会跟着一起消失。”
林湘湘呆怔住:“什?”
殷流明看了眼沈茵茵,轻轻点了点沙发:“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个梦境在卫绍纳醒来时就应该已消失。只某个人用了某种方式将这个梦境强行保留了下来。如果解决掉那个人,你们这个梦境极有可能回到卫绍纳那里,然后彻底消失。”
林湘湘双眼有些失神,咬着唇沉默了下来。
沈茵茵淡淡地道:“包括我也一样?”
殷流明默认下来。
沈茵茵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林湘湘下意识端起茶杯,手抖了抖,喃喃地道:“我只想能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再见到主人、再和主人一起回到涂涂画画的时候。”
殷流明道:“这个梦境的现,意味着卫绍纳想要逃避现实、或者某些执念太深,让他无法在现实中清醒。他若不醒来,终究会死掉;他若死了,这个梦境也无法继续存在。”
梦本来就这样虚无而脆弱的东西。
林湘湘忽然抬起头:“梦境被抢走了……会对主人有什影响吗?”
“容易失眠、无法做梦。”殷流明停顿片刻,“还会失去和执念相关的记忆。”
林湘湘低头看着茶杯中映照的自。
光洁、平滑没有一丝褶皱、亦没有五官的面容。
她不觉得自这样有什奇怪。
但主人一直在追求将那副最大的油画添上完美的五官,所以他们这些诞生自主人手的精灵也就懵懂地一起追求着完美的五官。
但,尽管卫绍纳一直渴求着完美的五官,却对他们这些没有五官的无脸人非常好。
他们像朋友一样,一起在清晨的花园里对着朝露写生、一起在夕阳的余晖下亲手烤制香甜的蛋糕。
卫绍纳热爱每一幅他认真画下的画,只每一幅画他都无法添上他觉得可以接受的五官。
因此当他画得不满意,就会把那副画烧掉——倘若不烧掉,“不够完美”的五官就会停留在那副画诞生的精灵脸上。
后卫绍纳会在走廊里装裱起一个画框,让烧掉了原画的精灵住在里面。
这座画廊别苑里有多张无脸的油画,代表卫绍纳有多个如家人一样热爱的精灵。
林湘湘记得卫绍纳那张永远沾染颜料的脸上在提到油画时骤然明媚的神采。
绘画如卫绍纳生命一样的存在。
最后林湘湘开口问:“主人失忆的话,不就不记得他想要画什了?”
殷流明想了想月月和他自的情况,摇摇头:“严重些……或许他连画画都不记得了。”
林湘湘抿了抿唇,忽然站起来:“那我觉得,这个梦境消失也无妨。”
殷流明抬眸看着她。
林湘湘双手握紧,咬牙道:“我当然不舍得就这消失……我还想能再见到主人,但主人不在了,我主人最初的画作,我所有画中精灵的哥哥,我不能容许有人玷污、毁灭主人留下的一切,不能容许主人苦苦追寻的执念就这被轻而易举地抹掉。”
沈茵茵表情空白了一瞬:哥哥?她、不对,他男的?
她默默后退了一步。
殷流明静静看了林湘湘一会,半晌后才问:“其他的精灵们……”
“他们和我一样。”林湘湘下定决心后反而轻松了一些,耸了耸肩,露伪装林湘湘时爽朗的笑容,“我们都一样的存在。”
殷流明点点头,站起身:“既然这样,我们就把那个入侵者抓起来。”
……
三个沈楼一前一后追到半路,其中一个停下来,闭目感应了片刻,旋即皱眉:“不对。”
“哪里不对?”
“诱饵!前面的无脸人不。”那沈楼神色冷峻,当即转身,“还在房间里!”
另一个沈楼飘到他前方,抱起胳膊笑得很温和:“你怎知道的?”
第一个沈楼皱眉:“我记住了她的气息。”
沈楼点点头,挑眉道:“什时候记住的?刚才见面的时候,还……这个梦境形成前?”
“沈楼”脸色稍稍阴沉了些:“你什意思?”
“你说呢?”沈楼伸手,蓝盈盈的光芒在他手中凝聚。
“沈楼”看向第三个沈楼。
第三个沈楼笑眯眯地鼓鼓掌:“跟我没关系,你们继续。”
“沈楼”狠狠皱眉。
沈楼笑道:“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你以我只那些蠢货复制品,可以随便被你控制?”
他倏然伸手,蓝色的光华宛如利剑,瞬间将眼前的“沈楼”斩断!
一团漆黑的粘液现在“沈楼”刚才漂浮的地方,惊慌地试图逃窜,随后被沈楼用蓝色的光包裹住。
第三个沈楼凉凉地鼓鼓掌:“效率真。”
沈楼看了他一眼。
“怎,也想把我干掉?”
“没有这个打算。”沈楼挑眉道,“倒想请你帮个忙。”
第三个沈楼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瞬间明白过来,有些嫌弃地看着那个被光团包裹的粘液:“这东西放在身体里太恶心了。”
沈楼道:“一会就好。我放了这久都没嫌弃。”
第三个沈楼撇撇嘴:“看在茵茵的份上,行吧。”
……
“殷流明”和他的沈楼一无所获地回来,面色略有些阴沉:“我们分头去找也没找到。”
他看了眼房间内,皱眉:“沈茵茵呢?”
殷流明淡淡地道:“去找人了,还没回来。”
“殷流明”冷着脸坐在沙发上,轻轻揉着额头:“让跑了,接下来想追的话……”
殷流明倒了一杯水递过来:“抱歉,我的错。”
“殷流明”摇摇头,接过水:“我们已排查了这多镜中世界,完全没有看到涂梦者的痕迹,或许应该换个角度考虑。”
殷流明道:“不如考虑一下涂梦者的目的。”
“殷流明”嗅了嗅水杯,放心地喝了一口,随后皱眉:“涂梦者的目的不就保护他的梦境。”
“未必呢。”殷流明淡淡地道,“如果有大的利益在眼前,舍弃这个梦境也不不可能的。”
“舍弃这个梦境代表的跌落排位,想不还有什利益能让排位玩家舍弃。”
殷流明坐在另一边沙发上,轻轻挑眉:“比如生命?”
“殷流明”放下茶杯,眸光抬起,注视着殷流明,慢慢眯起眼睛。
殷流明神色如常:“我来做个假设——有个排位玩家在闯关梦境的过程中不心死了,但因某些外力,他被迫绑定在了某个梦境中,而这个梦境又恰好和他的个人空间绑在了一起。虽然他没有死,但也不能算活着。
“如果这个时候他运气太好,有个玩家挑战排位的时候刚好选中了他,保护这个梦只能让他继续困在这个甚至不能被他完全掌控的梦境里;但若有可能替换掉那个玩家的话,就可以用新的身份重新活过来了。”
殷流明看着“殷流明”缓缓地道,“我说的对吗?”
“殷流明”坐在沙发上,不动色地看着殷流明。
他依然那副冷冷的模样,但整个人完全凝固,表情形成一张面具。
片刻后,冰冷的面具崩裂,“殷流明”脸上露一丝阴冷的笑容:“什时候发现的?”
殷流明冷淡地道:“你今晚疯狂让其他的我来我这边开始。”
知道他晚上睡不好就容易烦躁、失去理智,就一次又一次地让其他镜中世界的殷流明穿过来,打断他的睡眠,让他愈发暴躁。
这一切的目的都了扰乱他的心神,让他失去理智,且把被打扰的火气发泄在“殷流明”带来消息中。
无脸人的首领,就潜藏在身边,被愚弄和欺骗的愤怒、被屡次打扰睡眠的焦躁,完美地成殷流明发泄的目标。
然而殷流明已开始怀疑无脸人的立场。
以前一直把无脸人和镜中世界的涂梦者联系在一起,当做这个梦境给他的阻力——但自涂梦者在镜子里提醒他身边的沈楼有问题后,殷流明才觉得可能不那回事。
只殷流明有些不明白,什一直隐忍蛰伏的涂梦者在今晚突然迫切要除掉林湘湘。难道有什变故?
过刚才林湘湘提供的信息,殷流明加确定,这个梦境的涂梦者和无脸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敌对的。
如果涂梦者就沉锚的成员,那他一直留在这个梦境里的原因就很值得考究了。
殷流明来参加的排位玩家争夺战,进入的那个排位玩家的个人空间。
也就说,那个玩家把抢来的梦境和自的个人空间连接到了一起。
正常的玩家都可以随意进个人空间,那个玩家什一直留在这个梦境里,哪怕脾气坏到到处打砸东西也不离开?
原因或许只有一个。
因他无法离开。
他一旦离开,就会宣告彻底死亡。
这个梦境对殷流明的态度也非常奇怪。
显然涂梦者在殷流明刚进入梦境后就发现了殷流明的位置,但他既没有设陷阱袭杀、也没有想办法阻拦他破关,相反通过假沈楼和其他细节一直在暗示殷流明他才那个假的。
沈楼曾说过,真实和虚幻的界限在梦魇游戏没有那明确,只要你相信自真的,那就真的。
反过来也一样。
倘若殷流明相信自假的,那或许真的会变成假的,把自的身份拱手让人。
殷流明看着对面那个依然顶着他的脸,面色阴沉的“殷流明”,语调淡漠地道:“好久不见,雷英哲。”
“殷流明”嘴角扯了一下,一改当初在深海祭祀镇上那副和善的面容,森冷地道:“难你还记得我。”
两个人的沈楼各自飘到了各自身后,一起冷冷地看着对方。
殷流明依然轻轻抚摸着栗子,淡淡地道:“加入沉锚看来好处不,死了都不安心。”
雷英哲突然暴怒,用力一锤茶几,将茶几上的杯子打翻,语调满阴毒和仇恨:“如果不你,我怎会沦落到现在这样、只能在这个破梦境里苟延残喘的地步!”
殷流明冷冷地道:“你该后悔你什要对迟夕下手。”
雷英哲眼角轻轻跳了一下:“就了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废物!呵呵!”
他忽然收起表情,冷笑道,“也许你想到了,但你不愿去想?你那位好朋友迟夕,现在也跟我一样困在了某个梦境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等他的灵魂撑不住崩散,那就彻底的消亡了!”
雷英哲预想中殷流明的愤怒、悲伤、痛恨都没有现。
殷流明只讽刺地挑了下眉:“就这?”
雷英哲怔了一下。
殷流明背后的沈楼慢悠悠地开口:“不好意思,我们上一个梦境就迟夕的梦。”
雷英哲呆愣一瞬,旋即哈哈大笑起来:“那,亲手送自的朋友不甘去死的感觉怎样?”
殷流明淡淡地道:“迟夕甘不甘另说,你大概要不甘地去死了。”
雷英哲冷笑道:“这个梦境虽然不我的,我依然可以掌控,你以你还有胜算?”
殷流明将栗子放在一旁,轻轻转了转手腕:“这其实也我的疑问——沉锚抢走一个完整的梦境,然后和自家成员的梦绑定在一起,总不会了让已死掉的成员尸位素餐苟活下去吧。”
“我们沉锚的远大志向,又岂你能理解的。”雷英哲脸皮抽动了一下,愤怒逐渐溢,厉喝道,“就因你,我连接的梦境几乎全丢了,只剩下这一个!害得我被他们责骂抛弃!”
他脸上的愤怒在一瞬间变贪婪,“当然,只要夺了你的身份,我依然还能活着离开梦境,一切都能翻盘。”
殷流明看着雷英哲的情绪在短短几分钟内迅速变幻:“看来你死了有一段时间,连你的情绪都无法控制了。”
雷英哲脸色变了变,随后咬牙道:“那又如何,只要你死了、只要抢到你的身份——”
他神色骤然冷厉,站起身来,大喊,“把我的一切都还给我!杀了他!”
随着雷英哲喊的话语,殷流明背后的沈楼倏然闪到了殷流明身侧,伸开双手,数道深蓝色的光刃将殷流明瞬间笼罩起来!
“怎样,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感觉?你的身份我的、图鉴我的、沈楼也我的!”
雷英哲几乎能看到殷流明脸上的不可置信和被背叛的痛苦,疯狂地笑了起来,“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你的一切都我的——”
他的音戛然而止。
雷英哲瞳孔骤然收缩,嘴唇颤抖着,不可置信地低下头。
一道蓝色的光刃他的腹中刺,将剧烈的疼痛和失血的虚弱感卷遍他的全身。
雷英哲僵硬地扭头,对上背后自的沈楼微笑的面容。
这一瞬间,他似乎想明白了什,张了张嘴,艰难地道:“你、你不……但、但……”
沈楼似乎猜到他想什,抬起左手,轻轻一晃,一团被蓝色光晕包裹的黑色粘液就落在了地上。
他略带嫌弃地道:“这恶心的东西放在身体里,每一分钟都煎熬。”
雷英哲捂着腹,忽然想到了什,瞪眼看向了殷流明那边。
那些炫目的深蓝色光刃消散,殷流明完好无损地坐在沙发上,就连趴在一边的栗子的尾巴都没有一丝变化。
殷流明背后的沈楼就这贴在他的后背上,笑吟吟地道:“不害怕?”
殷流明抬眸看了他一眼:“你,有什可怕的。”
沈楼挑眉,笑得开心了:“怎猜到的?”
“你暗示得这明显。”殷流明伸手挠了挠栗子的下巴,“我又不傻。”
沈楼摸了摸下巴,笑了起来:“好吧,我以你只看了第一层,没想到第二层也看来了。”
他伸开手,样一团被蓝色光团包裹的漆黑粘液落在了地上。
殷流明扫了一眼:“仿深海幻蠕者的劣质品。”
造成雷英哲死亡的怪物,作雷英哲恐惧的执念,果然也现在了这个梦境中,只被雷英哲藏了起来。
雷英哲呆愣愣地看着那边殷流明和沈楼旁若无人地调笑,场面胜券在握瞬间反转,忍不住喷了一口血来。
殷流明站起身,来到了雷英哲面前,手一指,锋锐的长矛现在他的手里,指着雷英哲的脖颈:“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雷英哲脸色苍白,目光狰狞疯狂:“不、不对!不该这样的!”
他应该看着殷流明惨死在他面前、然后直接穿上殷流明的皮肉、占据殷流明的肉身才对!虽然这样不如殷流明自我认知成假那样能够完美过度身份,至、至他能活下去了!
看着雷英哲无法接受现实发疯,殷流明矛尖向前递了一下,刺破了雷英哲的脖颈。
鲜血流淌了下来。
殷流明冷冷地道:“希望你还没有忘记,我现在的脾气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