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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焰把床单重新铺在男人身上。
男人瞳孔失焦, 嘴里只喃喃地道:“对不起……杀了我吧……”
韩彻皱眉问:“他嘴里问出什么了么?”
“没有。”青焰摊开手,“我直接读了他的记忆,信息非常零碎……说实话, 这个人基本上已疯了。他身上的伤一直无法愈合, 我给他吊着命, 让他不因为失血而亡。但痛苦是缓解不了的。而且不光是因为他剥皮,还因为他的妻子和女儿因为他而卷了进来。”
殷流明拧眉:“他的家人呢?”
“都死了。”青焰叹息一声,“真正意义上的死了。”
沈楼道:“这刚是我的问题——为什么这个梦境里的死亡波及现实世界?”
青焰皱眉:“这也是我现在正在研究的地方。初步推测是有人在现实世界的踩踩猫乐园做了什么手脚, 和梦境这边联系在了一起。”
殷流明看了那个男人一眼。
他双眸失神, 因为疼痛眼角一直在跳,涎水嘴角流下来依然恍若未知,嘴里只翻来覆去地念叨那两句话。
因为他的缘故失去了家人, 让这个能解剖活猫的男人痛苦和悔恨死死地噬咬着。
殷流明在这间房间转了一下,看到挂在角落、占满血迹的西装, 上衣口袋里还插着一张名片。
拿出来一看, 正是踩踩猫乐园的老板名片,上面印着这个男人西装革履的像,旁边挂着“秦奋进”的名字, 下面还有一行字:
——来踩踩猫乐园,释放你的全部压力。
殷流明将名片放回去, 转开目光,问青焰:“你打算怎么做?”
青焰扯了扯羊角辫,纠结地皱起脸:“其实我不大擅长动脑子破关来着……当初沈楼选我,只是因为我比较可信而且是技术员。”
殷流明诧异地看了青焰一眼:“沈楼选的你?”
青焰意地道:“什么, 你不知道?”
“我说是零选的你。”
“谁说的?”
殷流明不说话了。
青焰已猜到了:“沉锚?当初你转生去了现实世界,沈楼为了不重新变回系统,重新创造了一个新的系统, 然后将一部分系统权限交给我,让我继续维系和完善梦魇游戏的系统。”
殷流明明白了——难怪身为观测者协的首领,青焰在这个梦境待了这么久还没解决这个梦境。
他道:“我来破关。”
青焰立刻道:“那就交给你了。”
韩彻道:“我跟你……”
“你留下。”青焰打断他,“成茗去调查许愿符了,我缺个解析梦境的助手。”
韩彻冷脸皱眉:“我不懂。”
“我指挥就行。”青焰道,“搞完这波,我直接送你的男友一个排位。”
韩彻当即改口:“没问题。”
青焰对殷流明嘱咐道:“右边的门出去,那边老鼠比较少……对了,看你这么走路麻烦。”
她手中棒棒糖一指,殷流明面前顿时多了一双鞋子。
青焰无视沈楼不满的目光,眯眯地道:“这双鞋子不沾泥。”
……
殷流明站在地下暗河旁边,沉吟不语。
时间已是清晨,顶有微弱的光照射进来。
透细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上面的栅栏和穿着猫爪印的工作人员。
光线照射在昏暗的地下河,灰尘飞舞成丁达尔效应,拦在殷流明的面前。
殷流明手指轻轻了墙壁。
墙壁上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油漆痕迹。只是这痕迹也是暗灰色的。
沈楼挡了一下光:“想什么?”
“我在想,地下世界是谁的梦境。”殷流明看着指尖沾染的脏污,沉吟片刻道,“在地下层基本只能看到黑白灰三种颜色,偶尔有些蓝绿色。”
沈楼挑眉,瞬间领悟到殷流明的意思:“猫视角的世界。”
猫的视网膜对颜色的感知和人类不同,基本感知不到蓝绿之的其他彩色。
“我原以为是夜晚的缘故,但等到白天,还是一样。”殷流明手指伸到上面洒进来的光线中,“甚至连阳光都是浅灰色的。”
沈楼道:“这里我要提供给你另一个可选项。”
殷流明抬。
沈楼道:“这里和现实世界交接。”
殷流明眸光微动:“确定?”
“我说,我在现实世界中受到很大的限制。”沈楼道,“刚进入地下我就感受到了同样的束缚,待得越久、束缚越明显。”
如果不是因为力量束缚多,早在殷流明老鼠骚扰的时候,他就出手把所有老鼠都灭掉了。
殷流明若有所思地:“韩彻说他十一之后直接出现在了地下层。若是卷进来的人出现在这个梦境,没有员工制服,十一同样出现在这里。”
沈楼道:“如果他们在这里杀,确实连现实中一起死。但黎美丽说那些人都在地上层死的。”
“所以有什么东西带着地下层的性质,附着在了那些人身上。”
殷流明垂眸看了眼地下暗河,启唇——
“老鼠。”
“老鼠。”
沈楼同时说道。
两个人对视一眼。
“普通人面对这样的鼠潮,恐怕很难抵挡得住。咬一两口十分正常。”殷流明敲了敲墙壁,“就算没有咬,他们肢解之后也丢弃到垃圾场。”
而晚上垃圾场迎来一大波鼠群的袭击,将看得到的一切东西尽数撕咬吃尽。
沈楼后总结道:“地下层就是专门针对现实世界卷进来的人的屠宰场。”
无辜的人死在这里,怨气让梦境进一步膨胀,拉更多的人进来。终这个梦境像癌细胞一样不断繁殖,形成横亘在现实世界梦魇游戏之间的庞然大物。
尽管青焰说梦魇世界绝不可能和现实世界剥离,殷流明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他指了指上面的天窗:“先回地上。”
……
“哦,亲爱的明明,你怎么弄得这一身臭味!”秦保大惊怪地叫起来,拉着他就往员工休息室的方走,“快快快,洗个澡,不然熏到我们这些可爱的宝贝们怎么办啊!”
殷流明由着他拉到淋浴室。
“要我帮你搓背吗?”秦保调了两句,怕殷流明误,赶紧补了一句,“我开玩的啦哈哈!”
谁知道殷流明微着:“那就麻烦宝宝哥了。”
秦保张了张嘴,没有意识到殷流明这个回答,神色有些卡顿。
殷流明把他拉了进来,微道:“宝宝哥不脱衣服吗?”
秦保身僵硬了一下:“这个,不用脱也行吧?”
殷流明故意道:“打湿了员工制服怎么办?让客人们不开心的。”
秦保张了张嘴,目光落在殷流明身上,忽然直起腰:“明明,你先脱呀?”
殷流明,拉浴帘挡住,一秒钟后扯开,已变成了只围着浴巾的模式。
秦保:“……”
他干了一声,“明明,你脱衣服还挺快的。”
殷流明微着看着他。
秦保在殷流明的目光中慢慢解开第一个扣子,随后忽然“想起”:“啊,我都忘了,老板还交了我一件事,要不你自己洗?”
就在他准备转身出门的时候,面的插销不知道谁“咔嚓”一声拨上了。
秦保嘴角扯了扯。
殷流明他走了一步,脸上容依然温和:“乖,让我看看。”
秦保惊恐地捂住胸,楚楚可怜道:“明明,别这样,人家还是个黄花大……”
“嗤啦!”
殷流明已一把扯掉了他领口的扣子。
秦保的员工制服下没有穿其他衣物,露出了一片狰狞干瘪的白肉。
宛如剥皮之后愈合的、丑陋的伤疤。
秦保慌乱地合拢了领口,干着道:“时候受伤……”
殷流明微微眯眼,忽然道:“沈先生。”
一团蓝色的光晕面绽放,将殷流明和秦保笼罩了起来。
殷流明身上已重新穿上了衣服,一团漆黑的粘液正他身上褪去,返回图鉴中。
他手指在那些蓝光中拨弄了一下,温和地道:“现在不有人知道我们交流的内容。”
秦保脸上的容僵硬,眼珠子乱转。
殷流明道:“秦保,你和秦奋进是什么关系?”
秦保动了动嘴唇,谨慎地观察了殷流明一,忽然苦了一声:“他是我堂叔。”
殷流明轻轻挑眉:“你在踩踩猫乐园是干什么的?”
“服务生。”秦保脸上的表情有些郁郁,“堂叔看不大起乡下穷亲戚,就让我当服务生。”
殷流明看着背着手,手里握着一瓶开了瓶的毒液,继续问:“知道踩踩猫乐园是干什么的吗?”
秦保脸上闪一抹恐惧:“知道。”
“那还在那里干?”
秦保脸皮抽动了一下:“我不在那干,怎么赚钱?堂叔虽然看不起我,但歹有份亲戚情在,给我开的工资不低,活也不算累。我妈在老家病着,要不是有这份薪水,拿什么给老续命?”
殷流明默然。
了一,他问:“你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吗?”
“妖精的报复吧。”秦保脸色有些麻木,“嘿,这也没辙……堂叔招我去的时候,逼着我剥了一只猫的皮,现在也就是一报还一报。剥皮虽然疼得要死,但疼去也就去了。”
殷流明看了眼秦保尚未完全遮起来的疤痕。
比起秦奋进永远无法愈合的剥皮伤,秦保身上的伤基本已愈合。
显然掌控地上梦境的人对秦保的怨恨不是很强烈。
秦保忽然抬起,盯着殷流明的胸口。
一只蓝色的手挡在了他的面前,随后是沈楼并不算友的容:“这样盯着我男朋友看,我吃醋的。”
秦保有些惊讶地看着半透明的沈楼,随后眼眸中起一火焰:“你是面来的?”
“你怎么知道?”
“之前也有突然出现说应聘的新员工,和你一样直接就有员工套装。”秦保咬了咬牙,“但是他们不像你一样活这么久,基本一两天就死光了。”
殷流明和沈楼对视一眼。
秦保握着拳,充满希冀地问:“你们能救我们出去吗!”
殷流明沉默了片刻,道:“我尽量,不敢保证。”
秦保抹了把脸:“我就算有错,把我留在这也行,能把我妈先救走吗?”
“你妈妈现在……”
“我前天在这里看到她了。”秦保牙齿咬紧了一,“老这么大年纪了,受不了这份折磨,我就豁出去把她藏起来了。”
殷流明有些意,盯着他:“在哪里?”
秦保犹豫了一,随后浮现出一丝握住救命稻草的决绝,咬着牙道:“你要是能保证带我妈出去,我就带你去见她。”
殷流明扫了他一眼:“不怕我骗你?”
秦保脸色麻木地了起来:“骗我有什么用,我不信有什么用?反正都是死,至少能把老送出去也是的。”
殷流明和沈楼再度对视一眼:“先去看看。”
……
秦保带殷流明来到了二楼套房偏的一间。
他敲了三下门,随后里面轻轻“喵”了一声。秦保推开门,谨慎地扫了一眼,招手让殷流明去。
殷流明进门之后,看到一个瘦骨嶙峋、白发苍苍的老躺在床上似乎睡着,而在床趴着一只花纹土猫。
秦保走到床探了下:“老还吧?”
土猫懒洋洋地“喵”了一声。
秦保伸手想摸摸它:“干得,花。”
手还没碰到土猫,就土猫毫不留情地拍掉了。
秦保苦一声,回对殷流明道:“花是我妈在老家养的猫,养了些年,自我爸去世,就一直跟我妈在一起……我妈出现在猫乐园,差没把我心脏病吓出来,我想着就豁出命去护着老,把老和花都带到这个房间藏起来。没想到嘿!”
秦保神色飞扬了一些,“晚上人猫互换,花打个哈欠就让老继续躺下睡了!没白养它!”
殷流明淡淡地道:“挺。”
“就是来着之后,花就不让我摸他了。”秦保伸开手看了眼自己,脸上的带了苦涩,“没办法,我到底也是帮凶。”
殷流明沉吟了片刻。
秦保的家事先不论,秦保母亲能够安然躲在这里,说明哪怕来的猫,依然能在一定范围内影响梦境的规则。
殷流明刚有一只栗子。
之前他没打算让栗子帮忙,是因为栗子是迟夕和谢颀竹留给他的,万一在这个梦境里受了伤,哪怕能够治愈,殷流明也觉得不妥。
看秦保对花的描述,似乎花一直躲在这个房间里,没有受伤?
殷流明沉吟了一下,把栗子放出来,让栗子去和花沟通。
两只猫在一起“喵”了一,栗子慢悠悠地踱步回来,跳进殷流明怀里,甩了甩尾巴。
沈楼神色微妙地动了一下,随后恢复正常:“按照这只花猫的说法,它每天感受到两次场景转变,一次是感觉自己随时可以指挥床上的老夫人做任何事情;一次则是感觉自己视角切换到了老夫人身上。”
殷流明微微蹙眉。
秦保不大懂,只能一边试着摸花,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殷流明。
殷流明道:“有一个地方可以通往现实世界,但可能有些危险,我先确定可行,再来找你。”
秦保惊喜地猛然:“没问题!”
……
重新进了淋浴室,沈楼再次图鉴里飘了出来。
这次殷流明把栗子放在了窗帘架上,保证自己在栗子的视觉范围内,同时水不泼到栗子。
他解开扣子。
那种无形的束缚再次压了来。
栗子轻轻“喵”了一声。
束缚倏然散去。
殷流明对栗子了:“谢了。”
说完放心地脱下穿了两三天的员工制服。
沈楼图鉴里飘出来,看着殷流明冲洗脏兮兮的衣服。
殷流明也不抬地道:“说吧。”
沈楼道:“什么都瞒不我的男朋友。”
殷流明“呵”了一声。
沈楼端正脸色:“那只花猫和栗子说了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事?”
“秦保不是秦保。”沈楼玩味地了一声,“真正的秦保已死了。现在的秦保只是秦保的那层人皮包裹下的不明生物。”
殷流明顿了顿,抬起了。
他捏了捏自己身上的员工制服:“他伪装成秦保,还是把自己当做秦保?”
“那只花猫的感觉,大约是把自己当做秦保了。”
殷流明沉吟了片刻:“我大概猜到这个秦保是谁了。”
沈楼挑眉。
“秦保剥皮的那只猫。”
殷流明道,“还记得我们碰到顾辉之前询问的那只猫么?”
那只名叫绒绒的猫,对栗子说它是个人类。
沈楼道:“穿上人皮就是人,脱下人皮就是猫?那这些变成猫的人对同类还挺心狠的。”
夜晚模式下的猫控制着人类自残,若那些猫不是虐杀而怨恨的动物、而是有同样遭遇的人,却能心狠地将痛苦施加在同类身上……
“人一对同类足够心狠。”殷流明淡淡地道,“但这个梦境里应该另有原因。”
沈楼飘近了一。
殷流明手指在自己的员工制服上摩挲了一下:“还有一个问题:如果猫乐园里的猫是剥了皮的人,那真正的猫在哪里?”
现在确定是真猫的只有花,而花是面进来的。
殷流明原以为这个梦境立足的基础是虐杀的猫对人类的复仇,但现在看起来,恐怕这个梦境的核心还是人类人类,猫的怨气只是沉锚利用的工具。
剩下可选的选项就只是那些服务生了。
晚上他们变成半猫半人的怪物,管理着猫乐园的一切,冷酷地看着这个魔窟的酷刑施加在曾是这里主人和客人的人类身上。
沈楼再次飘近了一。
殷流明一边思索着,一边拧开花洒,用手指试了试温度。
脱掉员工制服后,殷流明只剩下一件t恤、短裤、袜子。这些虽然在地下层没沾多少脏东西,但穿了两天也汗水打湿,干脆一起洗了算了。
他目光忽然落在沈楼身上,微微蹙眉,“你干什么?”
沈楼拉起殷流明的t恤,微道:“帮你洗澡。”
殷流明拍掉他的手:“不用了。”
沈楼眨眨眼,语调带了意:“亲爱的,你让秦保帮你搓背,不让我帮你搓?”
殷流明:“……不要开玩。”
他只是随便说说,那能一样吗?
“在地下层搞得身上这么脏,你受得了?”
殷流明确实受不了,所以他是打算洗洗澡的。
只是不能在沈楼面前洗。
虽然他们确定关系后一直保持着有亲密略带距离的状态,但殷流明不是傻子,沈楼眼神中的意思他看得清清楚楚。
沈楼见状故意做出有些委屈的模样:“我觉得我们的关系是时候再进一步了。”
殷流明无声叹口气:“你不是没有身吗?躯的欲望也有?”
“我没有身,不表我做不了某些事情。”沈楼眯眯地了自己的胸口,“而且,对你的欲望并非来自身,而是来自灵魂。”
殷流明不说话了。
了一,他才道:“这里不是合适的地方。难道你想表演给别人看?”
沉锚的人可能随时在监控他。
沈楼击掌:“这么说,你同意了?”
殷流明无语:“……你不懂我说的话?”
“难得糊涂。”沈楼眯眯地凑近,看着殷流明的表情,瞬间改口,“吧,就算不做到后,总该给甜。”
他手一扬,一道蓝色的光罩将他们包裹起来。
殷流明看着沈楼近在咫尺的脸庞和脸上挂着的期待,忽然伸手轻轻戳了一下沈楼的肩膀。
指尖触到的不是平日里柔软的触感,而是硬邦邦的、令他指尖略微发麻的反震。
殷流明挑眉:“你在紧张。”
用的是陈述句。
沈楼不自觉摸了摸下巴:“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颜色都深了很多。”
沈楼忍不住了起来:“给你男朋友留面子可以吗?我也是一次呢。”
殷流明唇角也勾了起来。
他忽然伸手抓住沈楼的衣领,将他拉近。
沈楼十分顺服地凑来,眨眨眼:“要玩强制play吗?”
“闭嘴。”
殷流明低声骂了一句,随后将脸凑了上去。
沈楼低低地了一声:“现在想后悔可晚了。”
他一只手环住殷流明的腰,另一只手按住殷流明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淋浴的花洒打开,温水撒下来,带起一团团氤氲的水雾,将两个人的身影熏染得模模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