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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留遗书惊天动地历奇缘 送真爱含痛饮泪留证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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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个地方,那几位让如玉在过道那一排坐椅上坐会,便在外面商量一番,接着一个打diàn huà,两个在她的包里翻看着病历和遗书等物。如玉却焦躁地坐不住,来回走动着,恍惚觉得这就是昨天那个医院,便出来埋怨道:“你们昨天不是不愿救我吗?还把我赶出来!”那几位连忙安慰着:“马上就来人了、马上就来人了,你先进去。”“一会让你住五星级酒店。”</p>
等了许久才带她进去,让她呆在一个有两排床铺的房间,几个人在外面交接一番,120的便走了。</p>
如玉在一张床上坐了阵子,见还没见有人来救她,又焦躁的出来了。一个男的正坐在一张条桌旁将她包里的东西倒出来翻找着,见她出来,忙喝斥她进去,她便又进去了。不大功夫,那男的拿了一套像睡衣一样的衣服让她换上,她执意不换,那人便叫了俩穿同样衣服的男孩来要动手给她换,她推开他们自己换上了。接着,又喝斥着让她躺到床上,她以为要给她治病了呢,不料那几位不由分说迅速将她的四肢死死的绑在了床上。她这才明白,这回是真要死了,——可为什么要她这样死?——忽然想到这跟耶稣当年的死很像,才明白过来:“这就是我们的死法,要被人类折磨。”想到这儿,她忽然心情愉悦起来,并有一种欣慰地自豪感。</p>
外面下起了雨,旁边墙上的电风扇不停地摆着头,吹过来一阵阵冷飕飕的凉风,她感觉有些冷,可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心想:“也许这是为了保存尸体好做研究吧。也好,能为这种怪病献身、能为人类做出点贡献,也算没白活。”这样想着心里便坦然了许多,渐渐就进入了昏迷状态。</p>
她开始幻觉连连,内心还在为她这一生感到遗憾,什么事都没做成、什么都没留下、白做了一场辉煌的梦、白来人间一趟。她恍惚看到村人邻居们对死后的她的嘲笑:“上世来弄的啥嘛?白活一趟么,白丢人一趟么……”这让她很是心酸,没能向世人证明自己,这是她最大的遗憾!可转而又想到她们将来会知道自己为这种怪病、为医学界贡献了身体,将来会使很多得这种怪病的人得救,便不觉得那么遗憾了。</p>
接着,她在恍恍惚惚中感觉自己好像过了好几个世纪,她在里面没有印象的、迷迷糊糊的一轮一轮地经历着,她仿佛还看到自己像是圆寂了,可心里还在为这一生没享受过爱情而遗憾。接着,她又看到一些有识之士在研究她的作品,并到那片土地上做着考察和研究,了解了那几个家族、几代人的命运后,确认她那初见倪端的作品是一部了不起的大作。她又看到那些人组成了一个工作组,叫“《人世间》创作小组”,办公室里有一帮年轻人在忙碌着,另一帮年轻人到她生前到过的每一个地方做着采访和记录。她这才恍然大悟:“哦,上天是要让后人们替我完成,让她们更深刻地了解我、体会我的经历,这真是个好办法!我省去了多大的劳苦啊!”接着,她又看到一个纪念馆还是图书馆,里面陈设着她的所有遗物,如雪像梦一样回到了以前的她,成了这里的继承人和负责人。恍惚又一轮开始了,她感觉身处一个充满金huáng sè光线的小天地里,这里永无黑夜,她就不停地在这里徘徊着,她觉得很累,很想睡觉,似乎有一尊很高很大的像(还是一个很高很大的人)端坐在她面前,她恍惚感觉到他在说:“让你睡你睡不着,不让你睡你又想睡。”她就在这里昼夜不停地徘徊着、徘徊着,似乎一个世纪就被她徘徊过去了。继而又觉得自己经历了这般生死的磨炼,身体已经坚不可摧了、生命已经坚不可摧了,她战胜了一种疑难绝症、战胜了死亡,她创造了一个奇迹,她的身体再也不用怕病魔和死亡了,她的生命很长很长,长的世上没有人能陪。……不知是第多少轮了,画面渐渐清晰了,她看到她和许多人一起仿佛在为世界为人类做着极其重大的事情,只见她容光焕发、青春靓丽、风采依旧。</p>
接着又一轮来了,这是个四方形宽敞的房间,眼前是带钢金的窗户,她感觉就像监狱里的铁窗,里面光线较暗,有许多穿着一样衣服(和强迫她穿的睡衣一样)的人,有的不停地来回走动着,有的席地而坐、有的席地而躺、有的坐在长椅上、有的躺在长椅上,有的久久地站着,有的低着头喃喃自语,一个个都目中无神、面无表情、蔫头搭脑、木木呆呆、迟迟钝钝,谁也不和谁说话,她搞不清这是什么地方,忽然就想到自己死了,这应该是地狱,心想原来地狱里的人是这样的。她继续机械地来回地徘徊着,从这个窗口走到那个窗口,又从那个窗口走到这个窗口,走一阵又痴痴呆呆地望会窗外,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她又恍然觉得这雨是为自己而下的,心里倍觉安慰。这时,一个女孩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把梳子,她意识到自己的头发可能很乱了,便接过梳子梳了个头,又将梳子还给了那女孩,接着继续徘徊着。她又注意到了这里的摆设,对面墙上一台高高架起的电视,电视里正放着什么节目,旁边墙底下有两排长木椅,门口横着一张条桌,条桌那边坐着一位穿戴着浅绿色衣帽子的女子,那帽子就跟医院里的护士戴的样式一样,她不时地朝那几个躺在地上的人喊:“都起来啊,别躺在地上,地上凉,小心感冒了。”又让靠门口的那位将地上那位不起来的拉起来,门口那位身材魁梧的便过去踢打着硬是将地上那位拉拽了起来。如玉搞不清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便过去问刚才给她梳子的那女孩这是什么地方?那女孩目中无神、喃喃地说这是我的家。她想了半天还是搞不清,又问那女孩你是怎么来这儿的?那女孩说我一直就在这儿。这让她更搞不清了。</p>
徘徊迷茫了许久,那护士喊着开饭啦,让大家排队出去吃饭,如玉便跟着去到外面的走廊上领饭。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吃的第一顿饭,好像是烩面,里面有面片、各种的菜和许多的汤,这是她最喜欢吃的了,可她却感觉有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她问旁边的人,都说没有,她只好吃了,因为她感觉身体里极需要饭食,只觉得那焦糊味弥漫了她的整个身体,鼻子里、嘴里、喉咙里、连气管里呼出的气体都是焦糊味,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后来才渐渐消失了。不过,便秘开始纠缠着她了。</p>
晚上依然睡不着,心慌地无法安宁,就不停地起来huó dòng。这晚值班的是个瘦瘦的男孩,戴幅眼镜,见她佝着腰出来了,那男孩喝斥着让她进去,她解释说她睡不着,那男孩也不听她解释,气势汹汹地喝斥着过来朝她胸口狠狠地连踹几脚,她感觉心脏要被他踹坏了,这颗心脏已经脆弱的不堪了,她忙蜷缩着蹲下去护着心脏连连说:“我有心脏病……我有心脏病……”那男孩一边走开一边咬牙切齿地说:“装!装!你就装吧!”她心里悲哀地想:“为什么会这样?”接着又想到了耶稣,于是恍然大悟:“哦,也许这就是我应该受的。”便释然的起身回到了床上。可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又干熬了整整一夜。</p>
她不知道为什么还不给她治病?为什么要把她关在这里?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很多离谱的理由,就想到也许是那晚那雷电惊动了有关人士,于是他们一番研究,便顺藤摸瓜查到是与她有关的,他们是要等她自己说出来才会救她。可是怎么说呀?又想既然那晚没将她带走,又把她留了下来,也许她是上天派来的,她很想将这话说出来,可连自己都觉得太荒谬,又想必须得说出来他们才会救自己。于是,在踹她的那个男孩喝斥大家午休并因她说睡不着而捅了她一拳往出走时,她便跪起身在床上不无气愤地说道:“上天派我来挽救你们,你们却这样对我!”不料那男孩却又怒气冲冲地跨过来捅着、踢打着喝斥她睡。她生气地坐在床上睨视着那男孩,冷冷地说:“看你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内心那么歹毒,你会后悔的……”那男孩看着她,略显尴尬地出去了。</p>
晚上还是睡不着,惊慌、焦躁地老想huó dòng,这晚值班护士是个女的,就命几个穿同样衣服的男的过来帮忙向第一次一样将她绑在了床上,痛苦地她一晚上不能翻身,难受的要死,她便喊着说她睡不着,让给她松绑,护士喝斥几次不管用,说你再喊就给你打镇静剂,她忙说给我打镇静剂、给我打镇静剂,才有人来给她打了一针,才渐渐睡去。</p>
次日早上,另一位男的来给她解绑,她生气地说:“你们干嘛还不给我治病、干嘛要绑我?!”就气地顺手在那男的胳膊上捏了一下,那男的狠狠地扇了她两个耳光,解完就拿着那套工具走了。过后,她又去向那男的道歉解释一番。</p>
后来,才给她吃一种半边白半边绿的药,吃得她想睡睡不着、想醒又犯迷糊,不停地打哈欠、不停地流泪,浑身象被抽去了筋骨,软绵绵的提不起精神,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比死还痛苦,她后来拒绝喝那种药,却被喝斥着、扇着耳光、叫人来压住往下灌。</p>
后来,她趁上厕所的机会去找胸牌上有“主治医师”字样的医师让给她换一种能直接睡着的药,说那药太折磨人了,那医师却说了句:“我怕你睡着就醒不来了。”这话使她惶恐地楞住了,她可不希望自己睡着就醒不来,她以为这里就是专治她这种怪病的,便只好听从人家的。</p>
晚上依然乱七八糟的幻觉连连(也不知是幻觉还是梦),其中有这样一个幻觉(或者是梦),一个四面漆黑的仿佛牢狱一样的地方,旁边架着一个大大的像鼎又像锅的东西,下面燃着火,两个蒙着面的黑衣人站在那像鼎又像锅的东西旁边,接着,她看到几个低头垂臂的人,仔细看时,却是母亲、小姨、大姑、大伯、如雪、红玉……,两个黑衣人走近他们,似乎要对他们进行惩罚,她急地大喊:“不——!不怪她们——”就将自己喊醒了,心里想着:是啊,怎么能怪她们呢?都怪自己,是自己要去打搅人家的平静生活的,他们没有错,错的是自己,她深深地自责着,也原谅着他们。</p>
每天混混沌沌的和这些痴痴呆呆的人一起被值班护士喊着一起起床、休息、吃饭、huó dòng,除了吃饭、睡觉和上厕所,其余的时间都是在huó dòng室里度过的。这些人里面不时有被亲人接走的、也有新来的。她越来越觉得这里的人好像都不正常,那几个护士也不拿他们当正常人看,一次,她趁机找到护士长澄清自己是正常人,护士长语气温和地说:“你是正常人,没人说你不正常。”劝她回去休息。</p>
这些人里有一个哑巴,这哑巴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后来对她特别关照,她每次哈欠连天泪水涟涟浑身软绵绵的想休息却没有地方休息时,那哑巴就会赶走长椅上的其他人让她躺在长椅上休息,还守在旁边不让别人靠近长椅打扰她,很强势的样子。可她躺着也难受,睡又睡不着,又爬起来坐会,难受的不行时又躺会……</p>
这天,她旁边坐着的一位呆呆的大姐低声对她说了句:“哑巴喜欢上你了。”她连忙紧张地低声说道:“别瞎说!”那呆大姐也不看她,又面无表情地低声说:“真的,哑巴很聪明的,你从他那眼睛里就能看出来。”她吃了一惊,转过头去看时,哑巴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眼睛都泛红了,象刚哭过一样,那目光使她很有感觉,使她触电般地心头一动,她极忙又转过头来,那呆大姐低着头用手指斜扎在另一只胳膊上,说:“他爱你,就像针插进血管里。”她不敢再回头去看哑巴,但她能感觉到哑巴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她。一直以为他只是好心帮她,没想到……,这时,忽然又一个幻觉降临了,她住在一栋白色的像别墅一样的建筑里,但只有她和哑巴两个人,她在楼上,身穿一袭洁白的裙子,哑巴身穿红衣在楼下忙碌着,直觉告诉她,哑巴是她的保护者又是她的佣人。她心里忽然一阵悲凉:“难道要我和一个哑巴过一辈子吗?”她伤心地扒在长椅上痛哭起来。哑巴忙过来劝着她,又是拍她的肩又是帮她捋头发,她伤心地否认着“那是不可能的”,又不由得想起那令她心动的眼神,愈加地伤心痛哭……</p>
这里一日两餐,每天都是换着花样的,她喜欢吃饭,从来不吃馒头,因为只有吃饭胃里才感到舒服,所以她得争取吃两碗,有时晚了就吃不上第二碗了,就只好饿到第二天。这天,大家依然各自盛了饭蹲在走廊两旁就餐,眼看有好几个人都盛第二碗了,她很担心又没饭了,急忙地吃着碗里的,这时,蹲在她对面的哑巴忽然将他碗里的饭迅速倒到另一个吃完饭正准备去盛的男孩碗里,自己将空碗拿过去换了个馒头,一边啃着一边过来了,如玉才吃完了,急忙过去盛,正好盛的是最后一碗,这才想起哑巴方才的用意,虽然感激,心里却说“可我是不会喜欢上他的”,可又感觉对不住人家,于是越来越心酸难过地泪水涟涟,一边吃着饭一边使劲地抽泣着。那边的护士见状说:“吃个饭就把你伤心成那样啦?”</p>
午饭后,大家正在huó dòng室休息,护士长将她叫了出去,让一位护士带她去换衣服,说:“你家人来接你了,接你回家过中秋呢。”一听这话,她条件反射一般急忙往huó dòng室里躲着大声地说着:“我不给亲人添麻烦——!我不回去——!我没有家——!”她们又进来和言劝导说:“不回去,是送到你们当地救助站,车在外面等着呢,快换衣服。”一面劝说一面拉她出去。她以为救助站是专门供她们这种没有家的人生活的地方,和这里一样呢,——说实话,她感觉在这里的这段日子挺幸福的,便顺从地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跟了出去。几位护士在一旁低声说着:“她换上她的衣服就是不一样……”</p>
外面是有辆车,车里是没有熟悉的人,她便放心地上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