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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南音是精心打扮过的。
她化了清新淡雅的妆容,想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的稚|嫩。
又选了衣柜里最贵的那条藕色连衣裙,搭配了一双敞口的白色镂空小皮鞋。
在自家的穿衣镜前照了又照,还算满意地出了门。
可如今站在这片废墟当中,却显得格格不入。
皮鞋属于中跟,对于穿习惯了运动鞋的她来说,这个鞋跟也是很难驾驭的。
她等了整整一个小时,腿又酸又疼。
都九点钟了,身后的那栋三层小楼,依旧静悄悄的,别说人了,连个麻雀都没有停留一下。
九点零七,倪南音实在忍不住,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名片上的手机号码。
对面传来振铃声的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听见从什么地方传来了手机欢唱的声音。
她仔细听了一下,感觉那声音离的很远。
这边,振了几声铃,被挂断了。
倪南音收起了手机,没再打过去。
百无聊赖间,用脚踢了踢脚下的碎石。
碎石底下是沙地,鞋子里灌上了沙。
她蹲了下去,刚把鞋子处理干净,背后忽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她下意识回头,入眼的是一双黑色的拖鞋,映衬的那双大脚,格外的白。
少女的脊背绷得很直,薄薄的纱裙紧紧地包裹着她玲珑的曲线,细长的脖颈高高地仰起,像一只正在湖边饮水的白天鹅。
那人迈着大白脚向她走了过来。
倪南音赶紧站了起来,一句“你好”还没有脱口,便被他耳朵上那枚耀眼的耳钉刺痛了眼睛。
不会…那么巧吧!
她愣怔在了原地,只见他一声不吭,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废墟的外面是一条老街,老街的街口有一对儿老夫妻在路边摆摊,卖本地特别有名的早餐——侉饼包油条。
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就是炭炉烤出来的芝麻圆饼,对折卷起油条一根,却是焦香可口。
林三籁很少吃早餐,一个星期能吃一顿早餐,那多半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今儿的天气有点儿阴,他是被一通电话给吵醒的。
忽然就想起了好几天前的那个早晨,他在昏睡中,听见的吊嗓子的声音,那依依啊啊的腔调,宛转悠扬的声线,起床气那么大的他,愣是把火气压了下去。
倪南音傻站了很久,她想走,却又迈不开腿。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就好比自己站在了火坑旁边,眼睁睁地看着火坑里躺着八千块钱。
要钱还是要命啊?
倪南音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
那人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份侉饼包油条,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淡淡地说:“等着。”
他的声音依旧高的像飘在半空当中、冷的像腊月的寒风,倪南音不自主一凛。
那人进了小楼,不多时,原本安安静静的小楼里,传出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卧槽,还不到十点。”
“赖哥说了,十分钟之后穿戴整齐,谁他妈动作慢,谁今晚睡厕所。”
话音落下,紧跟着是哗啦啦流水的声音。
这年头,流氓也开始军事化管理了?
倪南音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真的最多过去了十分钟,一楼的房门又打开了,从里面窜出来好几个人,还不等倪南音把他们看个清楚,又全都窜了回去。
又过了片刻,出来的是个“熟人”——大金链子,蝎子纹身。
倪南音一见他走了过来,犹豫了一下,是要拔腿就跑,还是在他再说那些浑话的时候,给他点颜色看看。
谁知,他居然一本正经地说:“应聘的是吧,进来等一会儿,经理一会儿就来了。”眼神还真挚的要命。就好像是两种人格,那个混蛋型的人格,被一种强大的正义感给压制了下去。
“……好。”倪南音迟疑了一下说。
倪南音走到门口的时候,屋里的窗帘将将被拉开。
窗外的光线泻了一地,顶上的吊灯还在亮着,窗户旁边的柜式空调,静静地冒着冷气,黑色的欧式沙发上散放着两床夏凉被,靠里头的房间放置着四张办公桌,有两台电脑,键盘上散放着一桌扑克牌,地上还有数不清的瓜子皮和烟头。
再加上,一屋子,五只雄性。
无疑,这里是一个简易的办公室。
更加无疑,这里住着五只雄性。
倪南音没去想,就两床夏凉被,五个人怎么分,也没去想,沙发就那么大,五个人怎么挤。
她就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一个是因为警惕心,另一个是因为进去了也没有落脚的地儿,感觉站哪儿都很挤。
“大金链子”冲她笑了一下,说:“要不你先坐沙发上!”
沙发上坐着那个什么哥,面无表情地吃着侉饼油条。吃相倒是文雅,但是搁在茶几上的那双豪放不羁的大长腿,一点儿都没有挪下来的意思。
倪南音摇了摇头,挤出了一个笑:“我就站这里好了。”
并没有等多久,一个夹着公文包,头上还缠着纱布的中年大叔急匆匆地赶来了。
他招了招手,示意倪南音到屋里说话。
一进了屋里,他放下公文包,坐在了办公椅上,语速很快地和倪南音做自我介绍。
“哦,我是诚信拆迁公司的经理,我叫范城。小姑娘,情况呢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我每天都很忙,不会经常在办公室,没有时间管办公室里的事情。你来了之后的工作,就是接接电话,打扫卫生,负责一下办公室其他人员的三餐。我对你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就是手脚麻利,服从管理。”
活儿,真没什么难度。
可是,倪南音下意识拿眼睛瞄了瞄外面用各式的豪放坐姿坐着的几个人,略显犹豫地说:“他们……”
“他们都是好人。”范城一本正经地说。
可说出来也得有人相信。
倪南音笑了一下,笑的很不自然。
范城点了根烟,幽幽叹气,然后指着自己的脑袋说:“小姑娘,说了你可能不信,我们真的都是老老实实的好人。”
“好人”两个字,他咬了个重音,跟着又道:“你得知道现在早就过了暴力强拆的年代了,我们做拆迁的都是文明拆迁,可搁不住哪儿都有一些‘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暴|民,一个四十平的破房子,狮子大张口,敢要两套三居室。他们和开发商谈不拢,就跟我这儿捣乱,你看看我这头,就是被那些人砸出来的口子。这还是有外面的人镇场子,要是没他们的话,我的小命还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这几年谁都知道拆迁的好处。
上个月,还有人说倪家附近也要拆迁了,巷子口的赵阿姨高兴的脸上只放光。
可是倪南音仍旧不能轻易相信。
范城把烟蒂扔在了地上,不耐烦地说:“小姑娘,我跟你说,我也不唬你,我这儿的工作呢,工作环境是不太好,但我给的工资高,想来我这儿的都排着队呢!我是真没有时间耗在这儿挨个面试,你就给句痛快话,行还是不行。你这儿要不行,我就赶紧让今早打电话的那个姑娘过来。”
招聘信息上明明说招两个人的。
外面听着的林三籁,忽然皱了下眉。
不过,倪南音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这一瞬间,她满脑子都是万恶的金钱,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她听见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她说:“好。”
“得了,那就从今天开始,上班吧!”范城如释重负,又点上了一根烟的同时,夹起了公文包,往外走。
倪南音赶紧问:“经理,我几点上班,几点下班?”
“问他。”范城指了指已经用完了早餐的林三籁。
说着,就要出门去。
林三籁的动作很快,长腿一转,瞬间就挡住了半个门。
被拦住的范城再也装不了傻,面色阴沉的不行,动作却一点都不滞缓,他从公文包里数了70张红票票,搁在了茶几上,“下个星期的生活费。”
可是林三籁并没有动。
范城道:“70张,不多不少,咱们不是说好的每人每天200块。”
林三籁点了点立在那里的倪南音。
这竹杠敲的……范城低咒了一声:“操!”
花钱总是一件让人不那么痛快的事情。
他是很不情愿的,手却只能又伸进了公文包里,摸了许久,才摸出了两百块,嘟囔道:“招聘信息上可没说管饭……得了得了,女孩子吃的少,两百块够饭钱了。”
又特地声明:“这是饭钱,不是工资。”
林三籁这才面无表情地收回了大长腿。
范城走了出去,又想起了什么,站在门外喊:“华耀,给你妈打个电话,省得她又打电话和我唠叨。”
屋里没谁应他。
倪南音还站在原地。
林三籁已经开始摆弄搁在茶几上的钱。
分了五份,一份1200,还余下一千加两百,林三籁递给了倪南音。
“买饭。”他说。
不用他说话,剩下的四个人,默默地每人收起了一份。
倪南音上前了一步,接下了那一千两百块钱。
她问:“两百是我的饭钱,一千是你们的饭钱对吗?早中晚都要吗?还有,我几点上班,几点下班?”
问题可真多啊!
林三籁凌晨三点才睡觉,他抱臂往沙发上一趟,闭着眼睛说:“等我睡醒了再说。”
头一回听他说话超过了两个字。
倪南音撇了下嘴,嘲讽地想,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