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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
秦玉楼原本快要合上的眼瞬间睁开了,只有些诧异的看着袁氏。
袁氏想了想,只一本正经道着:“是,我原本是从未考虑过那珩哥儿的,只因你舅母过于精明厉害,而那珩哥儿虽性子忠厚,但委实又过于内秀,我怕到时候珩哥儿容易耳根子软,立场不定,难免委屈了你,是以早两年你舅母委婉提及过两回,却被娘搪塞过去了,只现如今想来,性子温和其实也不见得是件坏事,珩哥儿虽被你舅母管得严厉了些,但至少屋子里少了许多糟心事吧,这是其一,这二来现如今珩哥儿日夜苦读,又考了童生,只要往后努把力,将来也定会是个有出息的,且珩哥儿秉性不坏,又自幼纯良老实,咱们又是亲戚,待往后你若是嫁过去了,好好管束些便是了,管男人有时候就跟管家似的,待理得妥妥当当的,自然便妥妥帖帖的呢,至于你舅母为人虽厉害些,但自古哪个婆婆又不厉害呢,且你外祖母,你舅舅自幼宠着你,相比之下,想来日子定也差不到哪去,只唯有一点,得嫁去连城,有两日的路程,娘委实舍不得你···”
若是搁在以往,袁氏是段然不会舍得秦玉楼嫁出除了元陵以外之地的,只现如今相看的人家太多了,这才发觉除了颜家,旁的任何一家,竟都有着处处不如人意的地方。
这才发觉,原来压根没有十全十美的婆家,与其顾虑往后去了旁人家里受委屈,倒不如选了袁家,横竖是自个母族,至少最基本的庇护还是有的。
以往袁氏是觉得那珩哥儿羸弱老实了,瞧着怕是无甚出息,现如今既然考了县试第一了,这一点不满也终究消散些了。
秦玉楼听懂了袁氏的良苦用心,心中一时有些感动,不由蹭过于搂着袁氏往她身上蹭着,正待要说两句贴心话,便听头顶的声音继续道着:“是以,为娘便将你表哥选作了女婿的人选之一——”
秦玉楼听了嗓子里的话便立马咽了进去,只将忙不迭从袁氏身上爬起来,看着袁氏,半晌,只试探着问着:“娘的意思是您女婿人选还有之二之三?”
袁氏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秦玉楼:“这是自然,话说这挑件首饰也得货比三家,更别说挑个女婿呢,现如今你晓得为娘的不易了罢,为了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娘可没少操心···”
说着袁氏便又滔滔不绝的与秦玉楼讨论她女婿人选之二之三。
秦玉楼原先还有些兴致,末了,只拿了个丁香色的锦绣大迎枕垫在了腰后,又递了一个给袁氏,母女两人歪在一处,袁氏口如悬河,秦玉楼渐渐地便有些昏昏入睡了。
原来这袁氏女婿人选之二则是刘家的刘秉坤。
虽然袁氏对那刘秉坤印象一般,觉得他家世不上不下,人品不好不坏,说十分出众也谈不上,但比起那些个纨绔子弟确实又要好太多,因着知根知底,又紧挨着没多远,且袁氏又素来与刘夫人交好,便勉为其难的将他给考虑进去了。
至于这之三嘛,原来是秦老爷老师门下的得意门生,姓薛名钰,乃元陵人士。
据说薛钰此人学识出众,乃是近年来瞿老座下最为得意的学生之一,瞿老对其赞不绝口,只说薛钰此人是块上等的璞玉,是可造之材,在明年的秋闱上定能够大展身手的。
瞿老招来薛钰给秦老爷见礼,薛钰见对方是秦玉楼的父亲,只紧张的不知所措的朝着秦老爷深深的鞠了一躬,久久不敢起。
秦老爷见薛钰此人博学多才,为人又如此谦逊有礼,便大为满意。
又细问了几句,得知他家境虽清贫,但亦是书香世家出生,其父乃是秀才老爷,但不幸身患重疾,英年早逝,留下了孤儿寡母三人。
本以为薛家门庭因此陨落,却不想凭着那薛夫人一己之力,竟将一双儿女教养得如此出众,秦老爷得知后越发钦佩不已,后又得知这薛钰原乃是那刘府刘夫人的姨侄,心中更为满意。
“薛钰?”
秦玉楼只喃喃的念叨着。
脑海中不其然闪现一张白面书生的脸,好看的眉毛一时轻轻地皱起。
袁氏见状,只以为女儿不喜,忙正襟危坐的看着秦玉楼解释着:“薛钰此人娘并未见着,是以暂且不做表态,但你爹爹一口一个赞,这么多年以来除了邵霆那孩子——”
袁氏说到这三个字语气微顿,忙抬眼看向秦玉楼,见她面色如常,这才略微放心继续道着:“这么多年来,还从未见你爹如此夸赞过一个后生呢,想来,定也差不到哪去——”
秦玉楼想了下,只笑着:“爹爹的眼光自是不差的···”
“那你呢?”袁氏听罢,只认真的询问秦玉楼的意见,她单刀直入的道:“你自个觉得如何?横竖是你嫁人,你与娘来说说自个的想法?”
旁的姑娘家许是提到亲事,定是个个羞红了脸,但秦玉楼却是不同,袁氏说这些从不避着她,每每甚至与她有商有量的,次数多了,便也习以为常了。
秦玉楼倒是果真认真的想了想。
这珩表哥自小待她倒是极好,只胆子有些小,每每见了她都会脸红,只远远地朝她喊了声“楼儿妹妹”,便再无多话了。
这样的人秦玉楼虽不喜,却也并未生厌。
且若是去了舅舅家里,真如母亲所言,过的定也不会太差的···
刘秉坤自然不用多说。
倒是那个薛钰?
没有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秦玉楼心中笑笑。
只觉得这薛钰与珩表哥该是同一类人,二人性子极为相似,且都是读书之人,许是在家世上,珩表哥更胜一筹,但薛家胜在人口简单,倘若其母其妹是个好相处的,两家倒是旗鼓相当。
秦玉楼这般想着,倒也毫不忸怩,只如实道着:“除了刘家的那个刘秉坤,其余的,女儿都无甚意见,女儿的亲事就交到母亲手中了,但凭母亲定夺——”
袁氏只有些诧异问着秦玉楼为何不喜那刘秉坤。
秦玉楼垂眼想了下,嘴角扬起了些许笑意,只笑道:“那位坤少爷自小见了我就如同老鼠见了猫儿似的,他怕是不敢娶我吧,倒是小时候老爱欺负二妹,我觉得她与二妹倒是相配——”
秦玉楼说着,只忙给袁氏递了一块冰镇西瓜。
袁氏听了,脸上的笑意顿时隐住了,嘴上只道着:“你那位二妹心气高着呢,她的亲事我才懒得理会,免得费力不讨好——”
心中只立马将那个刘秉坤从女婿的名单上划掉了。
秦玉楼见袁氏不吃,只翘着小拇指捏着西瓜往嘴里送了一口,袁氏见了立马夺了,眼睛立即瞪了她一眼,嫌弃道着:“还吃还吃——”
秦玉楼只两眼委屈巴巴的道着:“太太,我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对吧?”
袁氏斜眼瞅着她,说:“让我想想,年代有些久了,我也记不太清了···”
秦玉楼顿时软倒在了软枕上,一脸生无可恋的道着:“哎,还是让我赶快嫁了罢,省得吃两口果子都招人嫌···”
袁氏听了,只气乐了,伸手去捏秦玉楼的腰,这一掐,只觉得腰上虽有些肉,倒还算挺细的,袁氏又嘱咐了秦玉楼几句,这才满意的离去了。
七月二十八乃是秦老爷的生辰,因是散岁,并未大办,只照着旧例,请了些秦家族里的亲戚过来吃了顿宴席。
袁氏特意给远在连城的母族袁家捎了信去,邀请兄长嫂子过来吃宴席,并隐晦的提及了两句正在为秦玉楼相看亲之事,意思不言而喻。
却不想此番嫂子闫氏并未领着珩哥儿一道,乃是一人独自来的。
闫氏直接去了老夫人院里给老夫人问安。
秦玉楼因在忙活着两日后为秦老爷办寿宴的事宜,去晚了两步,待换好了身杏色兰花纹理褙裙,下身着一条石榴红镶嵌玫瑰粉的褶裙刚出了玉楼东时,闫氏已被袁氏请到了她的正房大院。
秦玉楼匆匆赶去时,只见袁氏高坐在首位,微微抿着嘴,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旁边一位四十左右的锦衣夫人坐在了一侧,却是将那身子撑得直直的,端得一副高姿态。
秦玉楼见了双目闪了闪。
袁氏见秦玉楼进来了,这才正襟危坐起来,对着秦玉楼淡淡的道着:“楼儿,过来给你舅母见礼罢···”
秦玉楼看了二人一眼,忙走了过去,朝着闫氏福了福身子笑着:“舅母总算是来了,楼儿来晚了,特意过来讨罚来了···”
却说闫氏见了秦玉楼,双眼顿时一跳,眼中只浮现出惊艳之色,只将秦玉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打量了一遭,眼中带了些审视的意味,半晌,却是不漏痕迹的蹙起了眉,嘴上却是淡笑着:“舅母如何舍得罚楼儿,来,楼儿过来让舅母好生瞧瞧···”
秦玉楼走近几步,闫氏只又眯着眼将秦玉楼好生打量了一遭,似别有深意的赞着:“大半年未见,楼儿出落得可谓是越发的···耀眼了···”
秦玉楼只若无其事淡淡的笑着,只问着表哥如何没有来。
往年每一回都问的话题,这一回,却见那闫氏只眯着眼看着她好一阵,末了,似不经意的道着:“你表哥现如今考了个童生,现在正在为乡试做准备呢,他这几个月可谓是日日熬夜苦读,有时候便是连吃饭的时候都在振振有词呢,说起来,他们这些个读书人才是最不得闲的···”
说到这里,只忽而抬眼看了秦玉楼一眼,淡淡的道着:“便是往后成了亲,也丝毫耽误不得任何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