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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新江虽然有职无权了,但是眼里仍然容不得沙子,所以,当他知道陈大富在外面有女人后,毫不留情地进行了严肃的批评。

    刚开始陈大富还虚心接受,并且表示一定要改正。后来说多了,陈大富就有点疲了,就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表面上必恭必敬地听,其实完全是给“老排长”面子。然而面子是一个可以量化的东西,用一点就少一点,所以会做人的人在靠朋友的面子办成了一件事情之后,马上就要把人情补上。所谓人情补上也就是把消耗的面子补上,这样在下一次需要面子的时候别人还能再给你。但是“老排长”现在已经没有实权了,也就是说“老排长”的面子是用一次就会消耗一点,没有办法补,天长日久“老排长”的面子就越来越没有作用了。终于有一次,张新江大发雷霆,既是为陈大富,也为老首长,更多的是为自己。

    而此时,陈大富在外面搞女人的事情除了刘梅花不知道之外,圈子里面人都知道。陈大富虽然来深圳,但骨子里仍然保持皖北平原人的直来直去,他也没有打算回避什么人,不但没有回避,似乎还有意让周围的人知道。陈大富已经不是国家干部了,陈大富是老板,既然是老板,那么就根本不存在什么“生活问题”犯“生活问题”其实也是要有资格的,不是国家工作人员就没有这个资格。既然不存在“生活问题”这个说法了,那么搞女人就天经地义。私人老板其实是没有人管的,工商部门只能管他们的经营活动不要出格,没有资格管他们的业余活动出格不出格。从某种意义上说,陈大富在外面搞女人也是“工作需要”求人办事,肯定是要“腐蚀”别人,只有他自己带头被“腐蚀”了,被求的人才安心,如果他自己一本正经,被求的人敢“腐败”吗。陈大富大张旗鼓地玩女人,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给自己“做广告”告诉人家他这个人和“上路子”陈大富自认为自己还算是好的,只是偶尔玩玩小姐,并没有正儿八经的在外面包“二奶”既然没有在外面包“二奶”说明他还没有彻底背叛刘梅花,还算是给刘梅花面子了。

    张新江大发雷霆那一天,徐惠敏也在场。等张新江发完火之后,陈大富说:“老排长您别生气,我知道您眼睛里面揉不进沙子,但我这也不能说是沙子。是现在的社会就这样子,你已经离开城建了,但是我还要做业务,现在城建的那些人并不是都跟您一样干净。为了接到业务,我必须跟他们打成一片,不但要同吃,而且还要同‘玩’。”

    “借口!”张新江说“即便如此,那也是场面上的事,你事后为什么还要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来往?!”

    陈大富的脸红了一下,想说什么,嘴巴动了一动,但是没有说出口。

    “好好说嘛,”徐惠敏说“不要动不动就发火,发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后来,陈大富还专门跟徐惠敏说了心里话。

    “你看我在刘梅花面前还是一个男人吗?”陈大富说“我承认,刘梅花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如果没有她,可能我现在还在老家种地。但是你知道我付出了是什么吗?在外面,我现在是大老板,总商会副主席,政协委员,但是在家里面呢?在家里面我是一家之主吗?什么事情不是她说了算?这么说吧,连在床上的事情都是刘梅花做主,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从结婚到现在都这样,我受够了。现在外面有人给我自尊,给我作为男子汉的尊严,即便她们是为了我的钱,但钱对我算什么呢?还不是九牛一毛吗?我干吗不能用钱买自己男子汉的尊严?”

    徐惠敏不说话了,不但不说话,而且还反过来劝张新江再也不要管陈大富的家务事情了。徐惠敏对刘梅花是了解的,也是佩服和尊重的,但是她也知道陈大富讲的全是真话。徐惠敏知道刘梅花霸道。是不是能干的女人都霸道?男人喜欢自己的老婆霸道吗?作为大老板的男人能够容忍自己的老婆长期霸道吗?

    徐惠敏问张新江:“或许男人在经济困难的时候,需要自己的女人能干,能干的女人就是霸道一点男人也能够容忍或者接受,但是一旦有了钱之后,特别是像陈大富这样有了很多钱之后,他就容忍不了女人的霸道了,就更喜欢能给他尊严的女人了?”

    张新江沉默了好长时间,对徐惠敏说:找个时间你跟嫂子说说。

    后来徐惠敏就真的跟刘梅花说了,提醒她注意一点,对陈大富温柔一点。

    “怎么不温柔了?”刘梅花说“他是缺吃了还是少穿了?要不是老娘他还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呢。”

    徐惠敏见刘梅花态度生硬,本想不说了,但是想到了张新江的交代,又感到了一种责任,于是就进一步把话说明。徐惠敏对刘梅花说:“男人不光是吃和穿,特别是像陈大富,现在是大老板了,对生活的质量肯定有更高的要求。”

    “大老板怎么了?”刘梅花说。

    突然,刘梅花意识到了什么,说:“哎,你好象话里有话,少绕弯子,说吧。”

    徐惠敏言欲又止,说不出口。

    “说嘛!”刘梅花说“不认我这个大姐了?有什么话跟我还不能说吗?是不是陈大富跟你诉苦了?”

    “听说他好象在外面有女人了。”徐惠敏终于说出来了。

    说出来之后,徐惠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只是听说的,”徐惠敏补充说“不一定的,所以我提醒你注意点。”

    “他敢!”刘梅花说“注意什么?怎么注意?我是偷汉子了还是委屈他了?”

    那一刻,刘梅花感到特别的委屈,但是她没有像一般的女人那样流泪,而是抓起茶几上“老排长”留在家里面的事实上也是刘梅花孝敬的烟,抽出一根,点上,抽起来。

    那是刘梅花第一次抽烟,如果按照叶莎丽的说法抽烟的人是贵族,那么刘梅花才刚刚只有两年的贵族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