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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回到政协小礼堂。今天讨论“民工荒”居然是我三年前的提案。
当初我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遭遇强烈反驳,说深圳根本没有“民工荒”更没有企业因此倒闭。他们还搬出数据,说工商局的统计证实,今年深圳注销的企业数量与往年一样,所以不存在“导致许多企业倒闭”的现象。我心里恨恨骂了一句:“屁话!”哪个企业倒闭会跑到工商局办理注销手续?就说我自己,那年在海南洋浦一口气注册了三家公司,后来并没有实际经营,但也没有去办理注销手续,就让它们自生自灭。
三年后,他们终于重视我的提案,而我已经少了三年前的热情。
你们争论吧,我闭目养神。
突然之间,我被同学们接纳了。并且矫枉过正,我又如当初从马鞍山转学到当涂解放街小学一样,成了同学们关注和照顾的中心,但是,经历人间的冷暖离合,我已经少了许多虚荣,多了一些冷静。这时候,我开始向同学们打听史常红和苗军的情况。对于苗军,大家和我一样,说不出所以然来,好像他的突然离去属于军事秘密,是不能为一般的人所知道的。对于史常红,有同学告诉我,史常红的也被特招了,他父亲史任重一平反,史常红马上就被特招了,但不是被招到部队,而是被招到十七冶,虽然年龄还不到,却已经成为十七冶大公司的一名正式职工。
这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因为他可以不用上山下乡了,不用从小集体到大集体再到十七冶正式职工这样一步步地爬了。但他获得这种特招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谁也不愿意承受的程度。可能是其中有太多的苦涩吧,或者怕产生不良影响,总之,史常红被特招后,立刻就被派往了外地,具体地说,就是被派往青海的西宁。那里,正在建设一个钢厂,十七冶在那里有施工任务。
青海实在太远了,我感觉远在天边。
我至今没有学会抽烟,所以,一旦有人送我烟,我就立刻想起史常红,几乎本能地想甩给他,可是,他在哪里呢?他还记得我曾经用自己的零花钱为他买的东海和大前门吗?假如他现在在我面前,我甩给他一条别人送我的软中华,他还是能如当年接到一包东海香烟那样兴奋和珍惜吗?至于苗军,说实话,我想念他母亲的时间比想念他多。因为我经常失眠,曾经尝试过各种克服失眠的办法,比如数数,从一数到一百、再从一百数到一千、一万;比如看影碟,看一张碟上有十几个好莱坞大片的影碟,一直看到精疲力竭才睡觉等等。但是最终,我找到了一个绝妙的方法:就是想象自己的大脑中有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在我的脑海中慢慢地反转晃动,而照片上,就是苗军母亲那美丽、庄重、高雅、亲切的形象。只要思想一直集中,我就很快进入梦乡。而除了苗军的母亲,谁又能让我的思想如此集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