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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赶快把眼泪擦干,我有东西给。”厉海严抹去她眼角的泪,决定改变她的坏心情。
“是什么?”吸吸鼻水,柳绪缇因为如此失态而感到面红耳赤。
“对-来说,应该算是个好东西。”他翻开书包,掏出一盒包装精致的礼盒。
“送我的?”粉红色的包装纸,和他真是不搭调!“为什么要送我礼物?今天不是我生日喔。”
厉海严皱起眉,一把将东西塞进她手里。“——嗦嗦做啥,有礼物拿还不好吗?给我拿着!”
“可是我没有理由接受你的礼物呀!”柳绪缇盯着粉红色的盒子,它上头还打个可爱的蝴蝶结。
“算是答谢-每天替我带便当。”这两个月来,她天天替他带便当,而且菜色丰富得真不象话,他可不会那么没良心,存心白吃她的。
“那我收下-!谢谢。”她将礼物捧得高高的,笑得好甜美,厉海严见着,忍不住心跳微微加快。
“闭嘴!快拆啦,看喜不喜欢。”他大斥一声,浑厚的嗓音回响在四周。
她满心欢喜的打开礼物,却见到价值不菲的电子辞典,很是吃惊。
“这很贵耶!”这样的消费,对一个高中生来说是很吃力的。“是才刚上市不久的新机型,你你你你怎么花得下去呀?”捧着电子辞典,柳绪缇眼睛都亮了起来。
“之前-的英文字典,我拿来挡那两个找-麻烦的外校生,没想到书皮被我弄破了,与其赔-一本新的,不如买这玩意儿。”他耸耸肩,一脸毫不在乎的模样。“-成天背着那么重的书包练体力,不烦呀?以后有这东西,就不必一天到晚背字典了。”
她瘪着嘴,刚停止的泪水似乎又要决堤。“厉海严,谢谢!你对我真好”听到她又哽咽起来,他赶紧制止。“喂喂喂!-上道点,别成天哭个不停。”
“我又没哭。”小脸埋在两膝里,她的声音抖得很严重,内心感动不已。
他成天只会摆张臭脸,讲话又粗声粗气;每次对他笑,都惹来他的白眼;带饭给他吃,他又嫌她发育不良,拼命将里头的菜挟到她的便当里;就算不喜欢看到她跟在后头,他还是会在校门口等她放学
厉海严是个大笨蛋!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之前你都会等我放学,可是上个月却没有我以为你嫌我烦,想要跟我绝交了。”害她难过得要死,连饭都快吃不下。“带便当给你,又被你嫌东嫌西呜我想说你是不是讨厌我了,要不然每次我放学到鬼宅等你,你人都没出现,害我一个人孤单的走回家。”
她越说嗓音就越颤抖,可怜得让厉海严觉得不忍,明明警告她不准哭,礼物一拆开就飘泪给他看刚拿到东西时不是还在笑吗?真是个善变的女人!
“喂!我不是说-一个人不可以来这里吗?为何都讲不听呀!”他皱起眉头,两手抱胸,模样很严肃。
她哭得小脸都红了,抬起头来为自己叫屈。“之前你都会等我放学,为什么最近都没有,直到今天才出现我以为你又找到新的秘密基地,放弃这里了。”
“-是笨蛋吗?谁说我讨厌-了?如果讨厌-,我还会吃-的便当、跟-说话吗?”如果他真要躲她,直接转学不是更快?真不晓得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那你最近在忙什么?人都不见踪影。”她少了可以聊天的对象,寂寞的不得了,守着这个废弃的鬼宅,就像是待在空无一人的家里,一样孤单委屈。
“打工。”真是的,他对她难道就不能保留自己的秘密吗?
“你缺钱吗?还是没生活费?”
他不动声色的望着她手里的电子辞典。“我又不会念书,想要有些社会经验,这不为过吧?反正我今天就辞职啦,以后还是会等-放学的,这样总行吧?”
柳绪缇不傻,顺着他的目光,终于豁然开朗。
他想送她礼物,所以才跑去打工;他想减轻她的辛苦,所以送她电子辞典;他怕她一个人跑到鬼宅很危险,所以总在校门口等她上完辅导课他对自己的好,她都懂。
“你真是个大笨蛋!”她掩着面,一下子又哭得唏哩哗啦。“是我见过最笨的笨蛋了!”
厉海严笨拙地拍着她的肩。“-也别半斤笑八两了,一天到晚跟在笨蛋后头,我看-也是个傻瓜。”
柳绪缇埋进他的胸腔,泪落得更凶。“我好高兴有人对我这么好,厉海严真的很谢谢你!”
唉听到她的感激,他不知怎地有些落寞。
莫非他心里有着期待吗?他能对她期待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晓得。
像她这样的女孩,跟自己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厉海严比谁都清楚不过。只是,在见到她的微笑时,他会觉得心情很好,满腔的喜悦就快溃堤。每回走在前面的他,转过身看到她跟在后头,心头就不禁踏实温暖了起来。
“是是是,不客气不客气!”唉,他怎么会讲出这么客套的话呢?都怪她的潜-默化啦。
“我可不可以一直跟在你后头?一直一直!”柳绪缇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问他,她连鼻头都哭红了。
厉海严皱起眉头,听不仅她话里的涵义。“一直?-现在不就一直跟在我后面了?”他虽然嘴巴爱嫌爱念,也没有一回真的赶她走呀!
“我的意思是说只有我才能跟在你后头。”清秀的芙颜染上绋红的色泽,不知是因为哭泣的缘故,又或者是羞涩
“应该只剩-敢胆大包天的跟着我吧?”
她不是那个意思啦!
柳绪缇皱起鼻头,不知该如何是好,厉海严果然是个大笨蛋!
“我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她将小脸埋进他心口,终于鼓起勇气说出真心话。
“噢,是喔。”
如此冷淡的回应,使柳绪缇心都寒了起来,泪水又要满溢--她被拒绝了?
而厉海严,过了五秒才真正反应过来。“什么?!-在说什么呀?”
她瘪着嘴,看他突然情绪激动,表情惊骇得像她是个外星人。“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怎么喜欢上他,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她喜欢他难道不行吗?
“-是不是疯了,还是书读到脑子变坏呀?”他摸摸她的额头,没发烧耶!
柳绪缇生气地拍掉他的掌。“你想拒绝就明说,干嘛这样伤我的心,难道你也觉得我是个书呆吗?”
“会喜欢上我的人,还真是个呆子。”
抿起嘴,她气得想揍扁他,他的嘴真是坏死了,一天到晚就晓得损她。“我就是书呆书呆书呆!你走开啦,小心被我传染到变笨!”她赌气推开他,泪水又浮现在眼眶。
厉海严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果然是个书呆,笨是先天遗传的,才不是后天传染。”他拍拍她的背,低声安抚着。“以后只有我才能叫-书呆,-不可以自己嫌自己。”她很聪明,又可爱,一点也不呆。
“好。”
还好什么好呀?厉海严真的会败给她。
“喜欢上我,-真的不后悔?”
“不后悔。”她字字说得坚定,下定了决心要爱。
一抹腼腆的笑容挂在厉海严脸上,年少轻狂的他初尝爱情滋味,眼前的世界再度有了艳丽的色彩。
他发誓,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是她先跟他告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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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点“寂寞芳心”即将准备打烊。
“喂,-跑来这里,-家老大晓得吗?”邵仪凤洗涤着杯盘,一边问着上午店面还没开、却一早就坐在门口等的柳绪缇。
“-是指厉海严吗?我今天睡晚了,出门前已经没看到他-!”柳绪缇品尝一口爱尔兰咖啡,她最爱这款独特的风味。
咖啡掺有爱尔兰威士忌的酒气,彷佛让人觉得陷入一场爱恋里,意乱神迷。然而酒精起了作用,微醺且温暖的感觉涌入血液中,就像是情人之间留下的激情,狂野热烈。
每当喝下一杯爱尔兰咖啡,她就有股谈了场恋爱的错觉。只是现在眼前的这杯咖啡,却让她不晓得恋爱的对象是谁?
她在失忆前喝下的爱尔兰咖啡,心心念念爱恋的唯一人选,就是厉海严吗?
“-以前都我家老大、我家老大的叫,害我以为-老公姓老,单名叫大。”邵仪凤轻笑,糗她当消遣。
“听得出来以前的我,为他感到骄傲。”柳绪缇苦笑,她这种说法虽然残酷,却也是事实。
“现在呢?”
“我说不上来感觉很奇怪。”柳绪缇饱满的红唇紧抿,小巧的鼻头皱起,秀眉拧成一线,模样很是苦恼。
“傻瓜,这总比不知不觉好吧?”倘若真是如此,厉老大也未免太过可怜。
柳绪缇撑着面颊,黑色的马尾随着她的点头摇头而舞动,身上那套白色雪纺洋装,将她的年龄往下拉得更小,尤其是她的大眼灵活透亮,即使现在充满烦恼,也仍旧娇俏动人。
邵仪凤看的出来,厉海严这几年将柳绪缇保护得极好,好到她毋须尝到人间疾苦,只要专心一意地爱着他、想着他,不必挂念其他琐事。
“他待我很好,好到让我觉得愧疚,要是我未来无法回应他的感情,那他呢?他该如何自处?”她再自私,也得为厉海严着想,她无法继续漠视眼前的深情。
“感情的事,其实很难说,-别先替自己设限,免得到时想踏出步伐,又提不起勇气,那是很可惜的。”邵仪凤没有点破,倘若柳绪缇真的对厉海严无情,又何必在乎他的心情?“而且-家老大的个性,其实比他那张尊容温驯很多了。”
这是邵仪凤的经验谈,这么多年来,她只见过厉海严偶尔皱个眉而已,尽管他本人毫无恶意,旁边的人照样胆小到被吓得心惊肉跳。
“他是个好人,一个很容易让人感动的男人。”他的体贴温柔,其实真的无话可说,柳绪缇比谁都明白,全放进了心底。
让她迟迟不肯向厉海严靠近的原因,或许只是她太在乎那份被遗失的记忆。
邵仪凤耸耸肩,不再给她压力,一旁的古董电话刚好响了起来。
“您好!寂寞芳心咖啡店厉老大?晚安。”没想到话筒另一端是厉海严,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怎么了?”听他的语气,好像有些紧张。
一听到是厉海严,柳绪缇正襟危坐,连表情也变得不如原先轻松。
“你问绪缇吗?噢,她当然”
柳绪缇死命挥着手,拼命用唇形告诉邵仪凤,要她别说出自己的去处,至少暂时不要。她还不想回家面对他。
“啊我有客人要结帐,先不说了。”邵仪凤见到最后一桌客人拿起钱包走向柜台,正好让她当挂电话的借口。
喀嚓--
挂上电话,邵仪凤俐落的敲着收银机,在最短的时间内替客人结算消费,还不忘一边瞪柳绪缇好几眼。
送走最后一桌客人,已是午夜十二点半,邵仪凤关掉店内的灯光,挂上营业结束的招牌。
“-想害我被-家老大追杀吗?”邵仪凤不满的抱怨着。
“我陪-打烊不好吗?-有个可供奴役的清洁女工使用耶。”柳绪缇赶紧走进吧台内,动手清洗剩下的杯盘。
“-家老大找-找得急,还是打个电话给他吧!”
“晚一点-再送我回去吧!我只是不想麻烦他,这阵子我闷得发慌,-多陪陪我。”
对柳绪缇来说,面对失去某部分记忆的自己,她其实相当惶恐不安,有时甚至会有沮丧的无力感。她害怕遗失的记忆中,包含了她对厉海严的承诺。
正当两个女人合力完成店内扫除工作时,店门猛地被人推开,厉海严黝黑的面容布满忧虑,一向冷峻的凤眼里藏着恐惧。
“仪凤,绪缇她人不见了!”看着正将椅子抬到桌上的邵仪凤,厉海严情绪很激动。“我找了她一整夜,就是没见到人,她是不是离家出走了?”
“呃”邵仪凤脸色一阵青白,难得见厉老大如此慌张。“绪缇她呀”
邵仪凤纤指挥向吧台内,想解释自己的罪行,柳绪缇正巧自店后面走出来。
“仪凤,我已经替-将厨房收拾好了,还有最近该补货,-做蛋糕的材料撑不了几天了”
“呃刚刚来不及跟你说,绪缇一直都在店里面。”邵仪凤干笑,瞧厉老大脸色青了一半,眼神冷冽得骇人唉,她做啥要-这浑水呀?
柳绪缇一抬头,就见到厉海严站在自己身前,浓眉拧紧,双眼直勾勾的锁着自己。
厉海严抿紧唇,拳头收紧,他找了她整晚,举凡她平日爱去的书店、餐厅,甚至是附近熟识的邻居,他都亲自去找过。他像个无头苍蝇般,漫无目地的搜寻她,最后才想到“寂寞芳心”
“对不起,我出门前应该留下字条的。”柳绪缇回避他的目光,她似乎真让他动了脾气。
厉海严面色铁青,着手替邵仪凤将店内椅子收到桌面上,藉劳动平息心中整夜紧绷的压力。
他以为她抛下自己,一声不响地离开了这个家。又担心她根本是出门忘了回家的路,迷失在某个街角也说不定厉海严不断地告诉自己要镇定,才发现自从她失忆之后,他整颗心从没平静过。
“厉老大,你带绪缇回家吧,这里我来就行。”邵仪凤出面打破此刻僵硬的气氛。
厉海严将所有椅子搬完后,拿起一旁的拖把开始拖地,好似没这么做,心头就会不舒爽似的,他埋首拖地,每个角落拖得仔细又干净。
其实见到她人在“寂寞芳心”厉海严除了放心之外,更领悟到自己根本舍不下她,他不愿骗自己,也不想见到她勉强的模样。
迟早有一天,梦会醒、心会碎,而她也终将离去
厉海严拖完地后,将拖把水桶拿到厕所内,洗完手,走到柳绪缇面前。
“很晚了,我们回家吧!”他牵起柳绪缇的手,已不管是否会引起她的困扰。
柳绪缇带着歉疚和邵仪凤频频道歉,就这样一路被厉海严拉出“寂寞芳心”
回程路上,车内的气氛闷得透不过气,柳绪缇透过车窗的倒影看着厉海严,明白自己太任性妄为。
她应该在一开始就让仪凤说明自己的去处才对。她想要偷点自我的空间,相信以厉海严的个性也会大方成全。
见他充满忧心又恐慌的眼神,柳绪缇终于清楚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是多么坚定而不可摧毁,彷佛他的世界只为她而运转。
当厉海严站定在眼前,柳绪缇还以为会被他狠狠骂一顿,却没想到他只开口说了句--我们回家吧!
他真的将她纳入羽翼了,并且真的为她遮风挡雨。面对他无微不至的体贴,柳绪缇很难将厉海严排拒在心房外。
“厉海严,今晚真的很抱歉。”
他忍不住苦笑,这些天里,他最常听见她的抱歉;忘了他让她感到歉疚;无法回应他的感情令她感到痛苦;就连她想找地方喘口气,终究因为他的神经兮兮,而感到无所适从。
“我不希望自己的存在,成为困扰-的原因。如果无法重新再来过,我们维持现状好不好?”无法爱他,无妨!傍不了他未来,无妨!请她自由自在的过着快乐的日子,只要他能够一直守在她身边。
“我不希望你总是担心我。”
“这是我唯一能为-做的事。”或许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心情,很可惜她永远不能体会他有多在乎她。
柳绪缇不愿和他争辩,转头望着车窗外稍纵即逝的街景。深夜里的道路特别空旷,就像那段仅逝去他的记忆,某一部分的空荡孤寂。
晓得她不爱听,他也很识相的不再-嗦,至少她愿意让自己牵着手上车,毫无任何反抗,这已让厉海严感到满足。
一个转弯,他们看见路旁停下好几辆机车,一座小鲍园内数道人影穿梭,引起不小的喧哗。厉海严不禁将车速放慢,看见人数不少的少年聚集,忍下住叹了口气,却在下一瞬间表情僵硬。
她顺着他目光望去,秀眉皱起。少年们手里各持铁棍球棒,围着三名穿制服的学生,似乎能嗅得一触即发的暴戾之气。
“我们是不是该报警?”她才出声询问,他已将黑色休旅车停在路旁。
厉海严解开安全带,拧紧浓眉,本是凶恶的面容,此时更加严肃了。
在他准备打开车门下车时,柳绪缇冷不防伸手拉住他。
“你要干嘛?”
“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