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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军大营,甄林营帐内。
甄林正在饮酒,甄勇小心地在下手陪着。
“今日叔父略施小计,就把那刘峰整掉了。还让整个军营都挑不出刺来,真是大快人心啊。”甄勇正在大拍甄林马屁,他对刘峰和他拔刀相持吓得自己差点尿裤子,耿耿于怀,深恨刘峰。刚才一进甄林大帐,就编排刘峰不是,并不说刘峰不认识自己,只说刘峰无视军令,反而对他拔刀相向,分明是看不起甄将军。甄林自然相信自己侄儿的话,所以才有了一句“刘峰岂敢如此?”
甄勇的谗言更让甄林坚定了要杀刘峰的决心。这才使得这么多人给刘峰求情,甄林还是派给了刘峰一个必死的任务。
听了甄勇的马屁,甄林得意洋洋,哈哈大笑,道:“刘峰不过是小小屯长,加入官军才二个月,能有多大道行?对付他有何难?”
“今日叔父大展神威,那些军汉各个噤若寒蝉,都不敢多说。叔父这么快就掌握了大军,真让小子钦佩啊。”甄勇立刻顺着甄林的意思继续拍马屁,既然对付刘峰对甄林没有难度,那么掌控军营,算有难度吧。甄林连大军这么快都能掌握,可见英明神武,卓尔不凡。
甄勇这个马屁拍得好啊,让甄林十分受用,几乎要舒服得哼出声来。他得意地往嘴巴里倒酒。
不管明日刘峰攻山是什么结果,对自己都是有利。假如刘峰攻不下来,战死了,那很好,这就起到了杀一儆百的作用,那些军汉们还敢不听话?假如刘峰攻不下来,却没有死,那也很好,可以数罪并罚,办他胆小怕死,消极避战,斩杀他,传首军营,我看谁还敢不用心作战?如果万一刘峰得神仙保佑,攻下了大横山,那更好了。这个胜利自然是自己英明领导下,临阵换将,才得以实现的。往上面请功时,稍做手脚,功劳自然不会落到刘峰头上,到时候他还是小小的屯长,什么时候都能捏死他。
在众将官为刘峰求情,当场斩杀刘峰会引发诸多变故的情况下,那么短时间内,想出这样的主意,甄林都觉得自己是天才。一直都没有人能看出他的用意,倒让他略有些失望。就好像一员军帅,使出了极度精彩的计策,把敌人设计得死死的,但是却无人喝彩一样,心中难受。现在甄勇这个马屁正拍在点子上,虽然以甄勇的头脑要完全理解甄林的用意,还不大可能,但是甄林要借刘峰的人头彻底掌握军营的用意是体会到了。
甄林呷了一口酒,拍了拍甄勇的肩膀,道:“勇儿,好好干,返京之日既是汝升职之日。”
甄勇被甄林一拍连骨头都轻了几斤,都有些飘飘然了,他连忙单膝跪倒,抱拳道:“多谢叔父栽培,甄勇必为叔父效犬马之劳!”
到了丑时(也就是夜里一点到三点的时间),甄林酒醉正在大帐里呼呼大睡。突然甄勇衣冠不整地冲进来,大叫:“甄将军,不好了,贼兵劫营了!”
正在做着自己剿灭了马贼,被皇帝奖赏的甄林被甄勇从梦中惊醒,大怒道:“甄勇,你瞎叫甚?胆敢搅扰某之美梦?”
甄勇大急道:“将军,不好了,贼兵劫营了。”
“什么?贼兵劫营?”甄林酒立刻被吓醒了,听到外面人喊马嘶,乱成一团,立刻问道“贼兵不是在大横山上吗?如何到得这里?”
“某也不知?但是显然是马贼,您听”甄勇回道。
只听得辕门有人高喊:“杀阉贼甄林!”
“马将军威武!”
“杀进去!”
“烧死阉贼!”
官军这边绝对不会骂甄林为阉贼,更没有什么马将军,马将军自然是马贼称呼自己的头目马敏忠的。光听着声音也知道马贼劫营来了。
甄林一听立刻慌张得不行,嘴巴都哆嗦起来:“快,快,快,备马,从后营逃走!”
甄林从未经历阵战,遇到劫营更是乱成一团,根本没想过要进行抵御,首先想的是从后营逃跑。这时候马敏忠尚在辕门处,这是在夜里,倘若甄林能够组织全部士兵拼死一战,胜负尚未可知,然而这个死太监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命。
原先刘偕将军曾经吃过马敏忠夜间劫营的亏,自然做了布置,大营外设了层层鹿角,派遣得力手下进行防御,马敏忠本来是不会得逞的。但是刘偕被甄林诬陷被陛下囚回长安去了,加上甄林居然下达了全军进剿的命令,刘将军的那些布置没有人防守,被马敏忠悄悄搬开,一下子就攻进大营。
甄林觉得已经把马敏忠困在大横山里,他根本想不到马敏忠会来劫营,也更加想不通他是如何来的。
由于甄林怕死,不敢随军在前线,而是带着亲兵住在大营里。然而他的亲兵只有一百人,加上留守的杜主薄看守辎重的辎重兵二百余人,一共才三百人。
白天一天官军不计死伤的攻击,虽然没能完全攻破大横山,但是让马敏忠部损失惨重,而且只剩下几道寨墙了,如果马敏忠再不想出办法,明日大横山必将被攻破。形式迫使马敏忠必须要做出冒险的举动,否则只要天亮他就是死路一条。
这是最简单的困兽犹斗的道理,然而甄林根本不懂。
马敏忠原本就在大横山外放了一些高手做斥候,他们探得官军换了将领,一个毫无军旅经验的宦官代替了屡战屡胜的刘偕,而且居然派遣了全部军队轮番攻山,甚至晚上也不撤军,全面包围大横山。马敏忠大喜,大横山方圆几十里,岂能所有的地方都被包围?官军也只能堵住那些有山道的地方,只能堵住大队人马,却堵不住小队的精锐。
马敏忠等到深夜,带着五百精锐,从一处悬崖锤身而下,绕过官军,偷袭官军大营。由于此营本就是马敏忠的大营,又被马敏忠成功偷袭过一次,所以这一次,马敏忠甚至只点了几个火把,就带队来到了官军大营。
让马敏忠没有想到的是,官军在大营内居然只放了几百老弱(甄林的亲兵都是来赚军功的纨绔子弟,自然被马敏忠当成老弱了,而杜主薄的辎重兵本来就是老弱),而且防备如此薄弱,让马敏忠一下子就攻进了大营。官军的抵抗也极其微弱,很快就出现了大范围的溃逃。这让马敏忠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