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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打边问:“你开不开?!”
老人边阻击边答:“不开!”
他有些低估了他老爸的战斗力,他捅不死他爸,也赢不了他爸,奈何不了。
“我不打你了,你开不开?”
“你不打我了?”老人不大相信儿子的话。
“是,我不打你,你开不开?”
“你不打我了你先放下方子我看看。”
他把方子撇向了一处“我放了,你也放!”
老人迟疑再三,也放下了方子,并开了门里的锁。
“开了吗?”他问。
老人答:“开了。”
“开了怎么还打不开?”
他把手从窗户中伸进,拉开门划,用力一耸,将铁门拉开,甩向了墙,发出了“咣当当”的响声,又有两块玻璃被他弄碎。他从地上操起一个木头条子就冲了上去。
老人被他的举动惊吓住,幸好手离方子不远,伸手可抓老人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那儿子还没有疯狂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他略一停顿,做了一番思量:他拿的是“轻型武器”老人拿的是重型武器,双方交战,他必定要吃亏。于是他说:“你放下!”
“你放下!”
他用木头条子敲砸着吊起的大塑料盆子和铁锅,边敲,边用娘娘腔骂,像在说:“你把它们给我拿下!你看谁家吊着它们过?你自己看看,谁家吊了?”
他仍下了木条子,老人也仍下了方子。他站在门外,看着他的父亲迟缓地卸下了盆子和锅。床单仍挂着,老人没听他的,因为它多少可以挡点风。
他的一只脚刚进屋,就扭身出来了,站在外面又是一顿骂。像在说:“你把它拿出去!放在屋里干什么?拿出去!拿出去!拿出去!”
在他的威吓下,老人端出一个盆来,里面有屎和尿。老人的一只手的虎口处还在淌着血。
他狂喊:“你把它倒了!你把它倒了!倒出去”
老人清理完了盆子,他又嚷了一句。老人拿出一个暖壶,把它放在屋内的门槛上。
他大叫:“把盖子打开!”
老人打开了暖壶盖,他站于门外,往暖壶里倒热水。一父一子,一个门里,一个门外,有点热度的,恐怕只剩下这烧开了的,却不再发烫的水了。
倒完了水,他又向老人喊了一句话,然后摇着刺耳响声的铝壶走了。
老人靠着门,伸出了头,看着他的背影,足有半晌,才拿出自己的上了渍子的小铝盆及一个歪了把的勺,向他家的方向走去。他也出来了,手里也拿了个盆,两人在路中相遇,老人的盆在下,他的盆举得高高的,向下一倾,噼里啪啦地,连饭带菜,从半空中掉进了老人的盆里。那饭是牙口好的人爱吃的硬米粒,那菜也没有切,足有半尺多长,炒得断生。老人向嘴里扒啦了一口饭菜,用满口牙床“嚼着”一下,两下,三下一口饭,要嚼上几分钟,才下咽。
过了初十,院子里的人多了,那儿子也不给他老子上锁了,老人偶尔插着门,偶尔也打开门,但精神却远不如从前了,常一个人在屋里自言自语,有时,也发出阵阵的怪叫声,手上、脸上、身上的伤不断,肿了,冻得发红,上半身躺在床上,下半身当啷在床下,这个姿势能保持一个上午不动。
老人的儿媳个子不高,梳着短发,肥粗,长了一脸横肉,脸色发红,眼大如牛,厚嘴唇子。老人去打饭去,我们常听到这悍妇的吵骂声。老人的气是少不了受的。
老人的孙子到处乱跑,但是,他们住这儿院里一年多了,我没看见他去他的爷爷房间一次。
妈妈说:“出去要饭吃都比这强!吃儿子那口饭,难哪!”
老人的玻璃已碎了十多天了,还没安上。我遇到了房东老刘,想请他给安上。
老刘说:“不能给安!他儿子说了,他爸有病,精神不好,安了,他还是砸!不用安。”
欺骗!我见证了那一幕幕,事实的真相,我看得最清,可老刘为什么还信那儿子的呢?
那儿子会说普通话,他可以向能听懂普通话的大多数人讲他的父亲,栽赃他的父亲,混淆视听。而他的父亲却不会说,无法和人沟通,任由他的儿子信口雌黄。
只有一天,在一个阳光充足的下午,老人坐在板凳上,他的儿子站在他的身旁,两人说起了什么事,都在微笑,我看到了老人发自内心的笑,看到了人性中最善、最美的画面,定格了,并成为永恒。我路过他们,并在心里祝福他们和好相处。
没过多久,老人的房间里空了,连床都撤走了。
老人病了?住院了?走了?没了?
遇到老刘,问他,他说:“他儿子让他回老家,他脑子有病,能在北京呆吗?去他闺女那了,他还不爱走呢,硬劝的!叫我说呀,早该回去了!”
丁一坤说:“对父母不孝,我最看不起这样的人!朋友谁敢和你交?你对你爹妈都不行,谁还能交透你?”
妈妈对丁一坤大好起来,说他是个有良心的人。
说完他们,我又闯祸了!
当我被强令制止再向前开并听到了狗的哀叫声时,我想:坏了,我把狗给轧了!
小狗只有一个月大,黑色,四个爪子带黄毛,它已瘫倒在地,轧伤的腿抖着,它的眼睛看着瘟神似的车,恐惧着。
我,一个平时连一只蚂蚁都不踩的人,却用一台大车轧伤了一只小狗,我是这起事故的罪魁祸首!我用什么办法才能弥补我的罪责?
“小狗,对不起,我让你受伤了”我的眼泪在转“小狗,我不是成心的,我真不成心的”我如一名被囚的战犯,向小狗低头认罪。
小狗的脖子上有一条长链子栓着,在库区的院子里,肯定是有主人的。我问:“这是谁家的狗?”
一位中年男人蹲下身,看着小狗。
我问他:“是你家的吗?”
“啊。”
“对不起,我把它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