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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白雨没有料到梁夫人会突然发难,一时间又惊又吓,还很无语。
梁夫人是气昏头了吗?!不知道什么叫就坡下驴,因势利导吗?那个叫刘紫庐的大人很明显已经放了一个台阶了,她们只要顺水推舟,平息了这场闹剧就好。
“梁夫人!”巫白雨忍着揍人的冲动,冲梁夫人狠狠使了一个眼色,一字一顿道,“我们、的戏、演完了!”
这个闹剧到这里就可以完美收官了,也算勉强保住了侯府的面子,她们之后受的惩罚也能轻些。
只要……梁夫人识趣……
“演戏!谁跟你演戏?我看是你从头到尾在演戏吧?!”梁夫人怒火中烧,理智早就不复存在,“识趣”两个字早就被她撕成灰烬,此时,她固执地认定自己就是招了巫白雨的道,是巫白雨设计害她!
她敢害她?!
梁夫人赤红着眼,恶狠狠盯着巫白雨,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巫白雨!你利用我,就是为了今天在这里出风头吧!撞翻雪瓜是你一手安排的,是不是!?”
“你……”
还真是无可救药!
巫白雨深吸一口气,咬紧了牙关,不语,此时争吵起来,侯爷府那点仅存的脸面也就彻底败光了。
巫白雨倒不在乎侯爷府那点脸面,她担心的是萧近的迁怒。而梁夫人显然没有考虑到这点,她一向受宠,高高在上惯了,受不了被巫白雨“玩弄”。
梁夫人咄咄逼人,不依不饶:“巫白雨!被我拆穿,你无话可说了,是不是!”
巫白雨依旧不语。
“侯爷!巫夫人是冤枉的啊!!”就在梁夫人一个人发疯的时候,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一旁一直埋着头哆嗦的宛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涕泪俱下:“这跟巫夫人一点关系也没有,是我看巫夫人头饰太素了,所以想给她摘一朵秋海棠给她戴上,打扮一下。结果我跑得太快了,撞到了雪瓜……巫夫人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命令过我,她是冤枉的……”
“你胡说!”梁夫人怒指宛儿,双目冒火,恨不能生啖其肉,“你分明是在袒护她!你们主仆沆瀣一气!这些话,也是她教你说的吧!”
“不是不是!”宛儿急促地摇着头,无助地瞪着眼睛,苍白的脸上是不知所措地慌恐,“我不是巫夫人的贴身丫鬟,她什么也没教我,今天真的是意外,是我想摘秋海棠给巫夫人戴……”
“你闭嘴!”梁夫人怒气冲冲,正待反驳宛儿,萧近开口了。
“你闭嘴。”
一模一样的话,从梁夫人嘴里说出来,是怒不可遏,恨不得烧死对方。从萧近口中说出来,是冷,胡天八月的冷,带着冷霜的寒。
梁夫人整个人冻僵了一般,之前咄咄逼人的阴狠起势瞬间被冻成了冰渣,崩裂,掉落,碎了一地。
梁夫人愣怔了一下,似乎从暴怒中回神了,双眼一片婆娑,无助又慌乱地看向萧近,语无伦次道:“侯,侯爷,你相信我!是巫白雨陷害我……”
“我看你是神志不清了。”萧近不耐烦地动了动手指,冷冷看着梁夫人,就跟看尸体似得,“你这种人不配留在我侯爷府,来人,拉下去!”
……
……
“侯爷!!侯爷饶命啊!!”梁夫人惊破天际的嘶吼,凄厉不绝,“是巫白雨陷害臣妾啊!是巫白雨!巫白雨!你不得好死!!”
梁夫人人被拉下去了,但尖锐恶毒的声音,盘旋缠绕,鬼魂一样纠缠在巫白雨周身,捆得巫白雨有些换不上气。
梁夫人的声音终于消失了……周遭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众人酒醒了大半,面面相觑,替侯爷尴尬。
巫白雨悬着一口气,这场闹剧被迫勉强落幕了,并不好看。
不知道萧近会不会迁怒她……
“侯爷……”巫白雨斟酌了一下,缓缓开了口,众人的心思从梁夫人身上转到了她身上。
“不知这雪瓜,您吃得可还满意?”巫白雨问道。
萧近看了看巫白雨,眉梢轻挑,点了点头:“还不错。”
对于萧近来说,这已经算是夸奖了。
“若您满意了,那我便高兴了。”巫白雨牙酸地回道。
“各位可还满意?”萧近环视着席下的众人,即使经历了一场尴尬的修罗场,侯爷依旧气定神闲,气场强势。
“我很满意!十分满意!”刘紫庐第一个站起来,摸了摸两撇小胡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夫人的雪瓜,清香袭人,味甘如蜜,盛在精致的瓷盅里面,由美人双手捧上……美,实在美!”
“刘大人,我看你是看人家美人美吧。”一个官员笑着调侃了一声。
随即又有几位大人也应了声,被梁夫人搅乱的冷场开始回暖。
刘紫庐摇头晃脑,似乎酒还没醒:“美!都美!酒美,人美,雪瓜更美……”
“哈哈哈……刘紫庐啊刘紫庐,你不亏是‘一张嘴’啊,一张嘴能说会道,一张嘴吃遍五湖。”
“唉!能说会道谈不上,但,吃遍五湖,我刘紫庐当仁不让啊。”刘紫庐嬉笑着一阵插科打诨,气氛轻松了起来。
刘紫庐笑着转向了巫白雨:“说起来,今日我还要感谢夫人。让刘某尝到这么美味的雪瓜。”
“不敢当。”巫白雨垂眉回道,目光状似不经意地往刘紫庐身旁扫了一眼,余光扫过一抹白衣。
萧青就坐在刘紫庐上方,轻摇着折扇,目光落在巫白雨身上,笑得春风化雪。
巫白雨的心口,莫名涨得满满的。
“依我看呐,侯爷这位夫人功不可没!”刘紫庐转头看向萧近,说道,“侯爷,你该赏她的。”
巫白雨一愣。
“赏就不必了。”萧近看向巫白雨,目光透着一分看不透的深意,侯爷缓缓说道,“功过相抵,我恕你之前无罪。”
巫白雨闻言,小心翼翼问道:“那……宛儿呢?”
“由你处置吧。”萧近随口一说。
“多谢侯爷!”巫白玉面露喜悦,冲萧近鞠身行了一礼,发自肺腑地道谢。
道完谢,巫白雨的余光又不受控制地扫了一眼萧青。
高朋满座,独他一人白衣胜雪,跟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衣上仙一样……
今日没有白来,巫白雨贪恋余光里那抹白色,恍惚生出浓浓的不舍,可再不舍,她心里也清楚,她该走了。
纵然这个是非之地有她念念不忘的萧青,她也必须走,因为这里也有萧近……
巫白雨吐了口气:“侯爷,若无他事,那我就告……”
“过来……”没等巫白雨告退的话说完,萧近打断了她,一身黑衣,高高在上地站着,遥遥地冲她伸出了手臂,摊开掌心。
邀请……
巫白雨有瞬间的不解,不解萧近要做什么。
“过来。”萧近继续伸着的手臂,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要巫白雨过去。
巫白雨下意识扫了一眼萧青,心下慌乱,不安地咽了咽口水,她本能地不想过去,但是,由不得她选。
萧近在邀请她……巫白雨更觉得这是一种胁迫。她顿了顿,最终还是抬起脚,脚步迟疑地缓慢地走向萧近。
巫白雨双手交握,穿过了萧青,穿过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官员,她走的缓慢,脚下的红毯似乎扎脚,又远又近……
巫白雨在萧近面前慢慢停下,低头看了看萧近伸出的手掌,迟疑了一下,抬起掌心汗岑岑的手,迟缓又认命地放进萧近手掌里。
两手相碰,萧近猛地握紧。
巫白雨顿时一阵吃疼,猛地咬住牙关,截住了差点出口的倒吸冷气声。
“陪本侯喝一杯。”萧近附身凑近巫白雨,气息喷到她耳畔。
巫白雨僵直地点头:“遵命……”
萧近拉着巫白雨坐到了位子上,巫白雨亦步亦趋,浑身僵直的像个木头人。
“夫人好福气啊……”席下,有人调侃了一句。
“不,是侯爷好福气……哈哈……”
宴会又恢复了气氛,丝竹乐器,轮番奏响,舞姬们舞动的浑然忘我,新一轮的美食佳肴又开始上桌……
萧近状似悠闲地坐在位子上,松开了巫白雨的手,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倒酒。”
“是……”
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巫白雨给萧近斟酒,心里很不是滋味,七上八下的,甚至觉得有些难堪。如果可以,她不愿意萧青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宴会逐渐进入高潮,阵阵乐声混着侃侃而谈的笑声,众人醉酒的醉酒,畅聊的畅聊,酒最助兴,将大家服侍得飘飘欲仙,宴会一片嘈杂又一片欢腾,热闹非凡……
萧近与巫白雨的对话就淹没在这片热闹中。
“这才几日?你便忘了疏星阁之言了?”
“没有!今天绝对是一场意外!我用我的性命发誓!我绝不是故意出现在你面前的!”
“呵。”
“请你相信我!”
“退下。”
“我……”
“退下!”
热闹嘈杂的宴会上,众人酒意微熏,少了谁也不会引起大家注意。
巫白雨垂着头,灰头土脸地离席了,外面,宛儿一直焦急地等在那里。
“夫人!”宛儿见到巫白雨,止住的眼泪哗哗流了出来,“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啊。”巫白雨扯着嘴角,笑了笑,安慰道,“别哭啦。”
“夫人……”
“这里好吵,我们先离开。”巫白雨拉着宛儿走。
……
……
“夫人……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一路上,宛儿的头一直垂在肩膀里,就差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说什么傻话呢!”巫白雨停住脚步,回身揉了揉宛儿的头发,大声笑了笑,“是我带你出来的,说起来,是我连累了你呢!!”
“不,不怨夫人,怨我!”宛儿说着又想掉眼泪了,“要不是我去摘花……也不会……”
“那也是因为我不带珠花啊。”巫白雨叹了口气,搂住宛儿的肩膀,拍了拍,“好啦好啦,我们不想这件事啦,它已经过去啦!既然过去啦,再想不是徒增烦恼,自找虐么?咱们忘了它,想点好的。”
“什么好的?”宛儿吸了吸鼻子。
“比如……明天吃什么?”
“啊?”
“啊什么,走啦!”巫白雨笑嘻嘻搂着宛儿肩膀,带着她往前走。
“巫夫人,请等一下。”这时,一个急冲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巫白雨回过头,只见一个陌生的小仆跑了过来。
巫白雨打量了来者一眼,不由摸摸下巴,这人穿的衣服不是侯府仆人的衣服,但是有些眼熟,她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种衣服。
“你是?”巫白雨问道。
小仆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宛儿,礼貌地笑了笑:“巫夫人,请借一步说话。”
巫白雨挑眉,脚下未动,谁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啊。
“是您头上簪子的主人要见您。”小仆说道。
巫白雨一怔。
萧青?!
再看小仆身上的衣服,巫白雨忽然想起来了,这件衣服,那个跟在萧青身边的,叫吉祥的小仆也穿过!所以,这人是萧青的人?
萧青要见她?
巫白雨心中惊喜,又忽然有些紧张,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巫夫人,请跟我来。”
“好,好的!”巫白雨拍了拍脸颊,想拍走心中七上八下的期待,“宛,宛儿,你先在这里等我啊。”
“哦……”宛儿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夫人,请。”小仆前面领路,巫白雨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
…………
…………
林立的假山后,萧青就等在那里。
巫白雨见到萧青的瞬间,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他竟然主动找她。
“王爷,人到了。”小仆禀了一声,识相地退下了。留巫白雨与萧青面对面。
“夫人,好久不见。”萧青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摇着折扇,端的是一身贵气,风流倜傥又温润如玉。
“好,好久不见……”巫白雨有些拘谨。
“这支玉簪,果然跟夫人很配。”萧青笑着说道。
“是,是吗?”巫白雨抓了抓脖颈,不好意地笑了笑,“那还要谢谢你……”
“我觉得那个小丫鬟说的有些道理。”萧青忽然说道。
“恩?”巫白雨一愣,不明所以。
“这个簪子太素了。”萧青合上折扇,煞有介事。
“是吗?”巫白雨摸了摸簪子。
“所以,夫人应该需要这个。”萧近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慢慢伸了出来。
一枝娇艳欲滴的秋海棠,静静拈在王爷手中。
巫白雨愣怔一下,随即心脏一阵剧烈的扑腾,跟困鸟出笼似得,一飞冲天又急速回旋,再来个凌空俯冲,撒着欢上上下下地折腾,折腾的巫白雨口干舌燥,浑身酥麻,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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