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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动心。”
周继君轻晃着手中的茶盏,青烟袅袅缭绕在他手指间,朦朦胧胧中仿佛看见了那个手持神秘宝珠高坐逝楼之巅的女子,以商道入世,风雨飘零数十载,红颜逝去,却留下让天下男子都无法企及的偌大基业。
“只不过,在我们心中,世子可比任何奇物珍宝都要重要无数倍。”
放下茶盏,周继君望向面容如不波古井淡然自若的女子,轻声说道。
“那就好。”海生君笑着拍了拍手,紫袍挥起,一个木甲偶人手捧一捆卷帙走了上来。海生君将卷帙放于石桌上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去吧,关于逝楼及其守护武王的消息都在其中,你们需得乔装打扮不要暴露身份,而我即刻安排人将世子护送出扬州。”
拿起卷帙,周继君缓缓展开,眼中不时溢出几丝精光,在他身旁的千宁臣却突然开口问道。
“那个逝楼主人临小楼,她后来便一直留在锦翮府了吗?”
海生君眼中浮起一丝诧异,微微沉吟,张口道“她在新王朝建立前突然消失了,只余下无数耐人寻味的传说故事。有人看到她从那颗可以看到天宫仙神的珠子里回去,也有人说她终生未嫁却因为这世间再找不到一个可以配得上她的男子,直到有一天一个路过此地的仙神看到了坐在逝楼之上的她,一见钟情,鸣箫引凤将她迎娶。还有种说法,却是说她这一生双手染尽鲜血,搅乱七州秩序,最终被天帝不容,命天神将她擒走,押至天牢,囚禁万年,日日受穿心之痛,双眼被剜下丢于地狱磷火河,终日承受腥腥血河的冲击。”
“这样嘛。”千宁臣深深地看了眼紫衣女子,陡然笑了起来“看来海生君对逝楼主人真的是很向往呵,对她的传说事迹了如指掌,莫非你想成为那第二个登上逝楼之巅的女子?”
“千公子见笑了,传说终归只是传说,海生又怎么会当真,只是得知了这般奇物却再忍不住那颗贪心了呵。”海生君妩媚地一笑,风情万种,她看了眼始终低头不语的百里雄,起身向亭外走去“我这就去安排人手车马去,你们越早得到那天元珠,世子也会越早回转北疆。对了,这个小女童就留在我身边吧,君公子应当没意见吧。咯咯咯”清风拂过七角凉亭,掀动风铃婉转作响如莺鸣,周继君四人同时看向百里雄,只见他突然从腰间拔出短刀,用力刺在自己手臂上,鲜血喷涌而出溅洒如泉。
“诸位待我之恩情我都铭记于心,此生若有所为皆拜诸兄所赐。吾以吾血起誓,吾之一生必视诸位如骨肉兄长,若有忘恩负义那一天,我百里雄定被百马分尸不得好死!”
看着被他视为棋子的百里雄笃然割臂而誓,周继君心中微微恍惚,眼里飘过一丝黯然,端起桌上的茶盏高高举起道“日后的话日后再说,我们终有再见的那一天。可惜今日无酒,便以此茶作别吧。”
说完周继君抬手,将满满一盏的龙牙茶饮尽,而在场诸人皆是一干而尽。
棋局摆下棋子如草芥,若是布局者对身处棋盘中的棋子有那么一丝情谊,又该如何是好?还会毫不顾忌地将每一颗棋子放在它们最该在的地方,无论是山崖之巅还是兵戈之下,不顾其生死,无情无性地在幕后操控?便如百里雄,以及齐灵儿
浓郁的茶香在周继君腹中回荡缭绕,却驱散不了他心头那一丝淡淡的惆怅,长舒一口气,眸影中那个臂上汩汩流着鲜血的壮硕少年眼中深情冉冉,正直直盯着他。
“世子告辞罢我们走。”
说完周继君丢下茶盏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逝楼位于锦翮府中央,高达百余丈,全部是由銆青巨石筑成,周身严密如实看不出半丝缝隙,而在青灰色的墙壁上嵌刻着一幅幅古老的图纹,有龙凤高舞亦有仙神之战,悠久弥远仿佛要将人拖回那个神话的年代。
不远处,四名少年停下脚步看向高耸入云的青石楼眉头,眉头同时皱起。淡淡的咸腥味随着清风飘至他们鼻中,熟悉无比,却是被人刻意抹淡的血腥味。
“糟糕!”周继君沉声道,身影晃动,下一刻就出现了逝楼门口,他望向楼里,眼底浮起一丝阴翳。在他面前是七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他们身体扭曲成诡异的形状,耷拉着脑袋,四肢断裂在身旁,这七名看守逝楼的武王竟是被同一人活生生击毙。
“好诡异的手法。”身后传来千宁臣冰冷无比的声音。
“看来有人比我们早了一步来到此处,莫非也是为了夺取那天元珠。”月罗刹阴测测地说道,看了眼层层旋转而上的石楼,眨眼后跃身而上。
四人身影如电穿梭在石楼中,周围皆是古老的壁画,有的刻着恢弘的府城,有的画着奇异的巨兽,一股遥远而又古拙的气息从中扑面而来,竟压得四人心中微微有些窒息。不多时,四人来到了逝楼之巅。
九根青石柱将卷起飞檐的高角楼顶撑起,猎猎冷风从空荡荡的四周蹿来,吹得少年们衣袂翻滚,在楼台正中,一个白衣如雪的少年正兀自把玩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珍珠。
“千十七?”周继君眼角微微抽搐,他怎么也没想到,相隔一天不到,竟又在这逝楼之巅遇他。
“君,公,子。”千十七缓缓扭转过头,目光落到周继君等人身上,僵硬如冰铁的脸颊上浮起一丝惊诧,却转瞬即逝。
“你是来夺这天元珠的?”
望向手执宝珠的千十七,周继君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千十七微微一怔,随后摇了摇头,刚欲说什么,就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冷冽无比的声音。
“他是来承接天书的。”
风云之下,玄色的巨鹰破开熠熠刺眼的阳光向逝楼之巅飞来,鹰背上站着一白衣青年,他的长发向后飘散,双目通红仿佛滴着鲜血,额头上刻着一个赤红狰狞的符文。
正是已成为七州天行者大钜子的洛继伤。
“你还活着。”周继君冷笑着望向从鹰背上走下逝楼的白衣青年,眼中浮起一抹复杂的神色。
“我之命道既已成,又岂会死?”
洛继伤满脸冷漠如霜地看向周继君,那双犹自飘着血渍的眸子模糊而又空洞。
“命道既成吗?你别忘了,那一半的大钜子令还在我徒儿手中,如今七州第二代大钜子之位尚未定下呵。”
“你那只有三四岁大的徒儿吗,如此,只有怪她命差吧。或者是你这个做师父的准备胁徒儿以令天行者?可惜,七州钜子已有五州归顺于我,你大势已去呵。”
两人同时踏前一步,猛烈的战意划过十数步之距掀动白衣翻飞。
“啧啧,我说洛大公子呵,你这人也太嚣张了,也不看看形势。在这里可不只小君君一个人,还有我月大少以及小千千和小摩尼呢。再这么狂妄,信不信下一刻我们就让你洛大公子死在这里?”
月罗刹阴阴地说道,走到周继君身前,鬼魅的气势混着一股先天精气压向洛继伤。
“哼!就算你们一起上,我洛继伤又何惧?”
白衣青年身体微晃,铁青着脸冷哼道,余光扫过不知何时五心朝天而坐的千十七,被鲜血染尽的瞳孔陡然一缩,微微焦急地喊道“快拦住他!”
“啪!”两衫白衣激撞在一起,周继君和洛继伤同时后撤一步,而月罗刹三人亦围上前将洛继伤拦截在楼巅之外。此时这逝楼之上周继君一方四人,洛继伤和千十七都是只身一人,六人修为实力相差无几,别说洛继承伤一个人,便是他和千十七联手面对周继君四人也只有死路一条。
“若不止住他,这天下又将重现万年前的殇末大乱了!”洛继伤面庞微微狰狞,朝着周继君低吼道。
“传说中的殇末大乱?”周继君余光落在那个悬浮于千十七头顶的那颗天元珠上,神色微动,随后陡然一笑道“这天下大乱有何不可,你们天行者不是最喜欢在乱世大展拳脚吗?”
“哼,你君公子真不知道还假不知道,殇末大乱可非一般的动乱,到时候所有一切都非我们所能掌控万一了。你”洛继伤话还未说完,就见漠漠苍苍如白海的云丛突然从中裂开,一束金光忽地直落而下,猛地轰击在天元珠之上,而头顶宝珠散发着皇道之气的千十七身体剧震,扭头喷出一口鲜血。
万丈金光从宝珠上四射炸开,光华闪现间,三本古朴的卷轴从中飞出,分别为黑、银
黄三色。
“哈哈哈哈哈哈”唇角染着鲜血的千十七忽然爆出一阵爽朗欢畅的笑声,竟然一改他平日里的僵硬和冷漠,他将天元珠丢于一旁不再多看一眼,飞身而起射向那三部卷轴。
与此同时,两道白影冲亦天而起,奔向古朴的天书卷轴而去,却是周继君和洛继伤。须臾间三人在半空连连交手,道力四溅光影闪烁,转瞬后落回地面。
千十七手执黄色卷轴,一脸冷漠。洛继伤得到了黑色的卷轴,他手臂颤抖着,目光飘过天书卷轴却没有立即打开。而周继君则摘夺了那本银色的卷轴,他疑惑地看了眼千十七和洛继伤,沉吟半晌,探手伸向刻着古朴纹路的卷封,随后打开。
莹白的光芒从中涌出,弹指刹那后如浪潮般将他淹没。
在那天书卷轴第一页上,赫然刻着两个令他心头怦怦直跳的古篆大字——
封神。
——
(看到封神两字请淡定,下面的剧情你们还是猜不到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