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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战斗英雄的联欢,是女兵训练队最后的盛典。战斗英雄们对这次会面极为重视,穿着崭新的军装,胸前悬挂熠熠生辉的奖章。联欢会基本程式同前,只是气氛更加亲切。女兵们满面红光,觉得和英雄在一起比和首长相处,更富传奇。联欢会结束之后,政委进入了繁忙工作。英雄比首长更直截了当,首长还会挑拣身材长相文化12缘鹊龋英雄们欣喜而务实。在首长那里受冷落的因素,在英雄这里反倒成了长项。首长喜欢文化高的女兵,英雄们不在乎文化的高低,在某种程度上,更喜欢文化不高的女兵,因自己文化欠缺的自卑心理得到?
安慰。首长们喜欢身材苗条面容白皙的女兵,英雄们更看重膀大腰圆肤色黧黑,认为更能吃苦过日子。总之,标准的穿插,使政委的设想收到空前完满的效果。
英雄中有几位略有残疾,怕心高气傲的女兵们觉得把瘸子拐子都找来了,是个冒犯,没想到女兵们对有残疾的英雄们,没有一丝嫌弃,婚姻很快就敲定,女兵们勇往直前,为自己的献身而感动。
女兵训练队好似一个新娘训练队,政委对英雄们也很负责。热情绝不比为首长们服务时稍有减弱。由于他对英雄们的敬意,把工作做的更扎实细致。
政委把女兵们送上奔往远方的马车。天昏地暗的忙碌过后,政委打量着女兵训练队的营地。这里,房屋依旧,菜地依旧,操场依旧,甚至女兵们用来晾晒衣物的细绳也依旧,只是女兵们消失了。当政委想起她们的时候,浮动在脑海里的是“消失”这个词。没有一个女兵自杀或逃亡,具体数目上,所有的女兵都在。但是,政委清清楚楚地知道,那些满怀革命热情,单纯活泼的女兵们是永远地不存在了。有的成为了首长的夫人,以后有不同凡响的命运。有的嫁给了战斗英雄,岁月将洗净光环,等待她们的是琐碎的劳作和奉献。政委浮想联翩,想象中,政委拍拍自己的肩膀,给了自己一个评价——你干的不错。
政委在空荡荡的营区中惬意地走,菜畦角落里,看到一个小小身躯。
这是安疆。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女伴走了,安疆如化石遗留在冷寂营房。部队派来的班长们,返回各单位了。连炊事班也已解散,只留下几名名炊事员为留守人员开伙。
政委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把安疆给忘了。政委很少忘记什么事,这一程实在是太忙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该结束的都结束了,但还有一个人没结束。这就是安疆。
安疆是这批兵里条件最差的女孩子,她何去何从?
政委可以向上级打报告,要求能接纳女兵的单位,给一个名额,让安疆去报到。但一个女兵的去向,不是军机大事,没有人急如星火地办,谁知何日能批?训练队就要撤销,在编人员都将回原单位,安疆到哪里去呢?
政委对安疆说,大家都走了,你想什么?
安疆像游魂似的重复了政委的话,大家都走了,你在想什么?
虽然是简单的重复,但在政委耳朵里听来,是嘲讽和诘问。政委说,我正在考虑你的去向。你不能怨别人。革命部队自由恋爱,我不能指挥首长,也不能指挥英雄。
安疆说,你能指挥我。
政委说,我马上连你也不能指挥了。建制即将撤销。我不再是你的政委,你也不再是我的士兵。
安疆说,是你把我从老家接出来的,你不能不管我了。
政委纠正她说,不是我把你接出来。要是依我的意思,你就应该呆在老家。随便找个什么事做做,找个什么人嫁了,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安疆眼泪流下来,说,政委,我要跟你走。
政委说,我要回战斗部队。
安疆说,那么多女兵也都去了战斗部队。
政委说,她们不是去杀敌,是作了首长夫人!
安疆小声嘟囔着,我也能作夫人啊。
政委思忖了片刻。他从未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从女兵入伍的甄选,到耳鬓厮磨的集训,到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操劳,政委两袖清风纤毫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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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委不相信爱情,政委只相信革命。不过,政委很快地调整了自己的思维,形势走到了这一步,为了革命的利益,他需要做个决断。安疆没有安置好,他作为女兵训练队的队长兼政委,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要给安疆一个去处。当然了,最主要的出发点是他不愿上级为一个孤独女兵花费脑筋,给组织添乱。政委周盘考虑之后,对安疆说,我对你有一个想法。
安疆泪眼婆娑,用力点头。
政委语调平淡地说,不知你想过没有,我也是首长,级别允许娶你的。我要向上级打一个报告,批准了,我们就结婚。不是我近水楼台先得月,是你实在没有人要了。剩你一个人,别给组织上添乱。
政委本不想伤了安疆的心,可政委没办法。政委觉得实事求是,是对安疆的最好交待。
安疆默默地听着,蕴含已久的泪水一线落下。政委抹去她的泪水,说,你哭什么?你要是不愿意,我就不打这个报告了。
安疆就给政委敬了一个军礼。安疆的军礼极其标准,政委下意识地还了一个军礼。他们的恋爱就在这两个军礼的致敬过程中,从开端迅速深入。报告递上去了。在等待批复的日子里,政委恪守军纪,与安疆没有任何形式的亲昵。政委在没有得到组织认可之前,不会越雷池一步。安疆在那些日子焦灼不安,她既怕组织上不批政委的报告,自己将流离失所(其实不至于),又怕一旦组织上批准了政委的报告,自己将如何面对政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