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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哒 虽然很丢脸, 但小山还是默认了。
他小的时候被狗吓过,现在有心理阴影。
茅九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狗有什么可怕的?还是一条看起来那么二的狗,九哥告诉你,只要心中无畏就什么都不怕!”
小山有些好奇的问:“九哥看见大鹅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茅九的笑容僵在脸上, 有些尴尬的说道:“是、是的。”
“九哥好厉害!我、我试试看。”小山捏着拳头挺起胸膛,严肃着小脸说道。
茅九跟在小山身后,不知为何仿佛听到了大鹅那粗嘎得意响亮的叫声, 猛然回头。沉默半晌, “啧, 自己吓自己。”
嘴上是这么说的, 脚下却不自觉的加快的步伐。足以说明大鹅这种恐怖的生物在茅九的童年阴影中占据了多么重的地位。
幸运的是, 两人下楼之后没遇见那只哈士奇,估计是被关起来了。小山明显的松了口气,茅九则是目不斜视经过正坐在客厅布艺沙发看书的陆修珏,走向厨房。
打开冰箱, 发现里面肉和菜都挺丰富的。茅九拧着眉琢磨该做哪道菜, 其实他会的也不多, 都是些家常菜。而且也不经常做, 偶尔心情好了才做一次。
家里掌勺的都是师父, 每次他心情好做菜, 师父都会吃得泪流满面而且全部吃光, 根本连一口都没有给他留下。
陆修珏突然在他身后出现, 问:“你要做饭?”
茅九回头看过去, 不免又被惊艳了一下。
只见陆修珏已经换了身装束, 上身穿着一件浅灰poloT恤,倒是把好身材给勾勒出来。照茅九一双练出来的利眼,能肯定衣服底下的腹肌绝对是均匀分布且是薄薄的一层肌肉覆盖上去,没有虬结也不扭曲,充满力量还不缺乏美。下身是一条宽松的九分休闲裤,露出脚踝,显得腿很长。耷拉着蓝色拖鞋,靠在门边上。
脸上戴了金丝边眼镜,少了点儿锐利逼人,多了点儿儒雅温和。五官极为标准,双眸如点漆,望过来时跟对着情人似的,满满诉不尽的情。
茅九抖了抖胳膊,差点被自己的想象给惊到。他挪开目光,耳朵有些烫。幸好他对自己的面部表情已经控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哪怕内心火山岩浆齐喷发,表面淡定稳重如看着肉的狗。
他轻声的应了一声,结果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儿千回百转,差点暴露内心。
陆修珏眼眸含笑直勾勾的瞧着茅九,顿了会儿说道:“煤气、电、锅碗瓢盆铲子加食材,都是我的。”
茅九一个不小心捏爆了手里的番茄,红色的汁水顺着指缝蔓延了白皙的手掌,滴落到地板上。猛然觉得有一股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的手,回头却只看见陆修珏垂眸淡笑的得意模样。
把捏坏的番茄放到砧板上,茅九打开水龙头慢条斯理的冲洗。
“水……也是我的。”
冲洗的动作一窒,然后关掉水龙头。茅九问:“多少钱?”
“嗯?”
茅九狰狞的微笑:“我付钱。”
“东西是我的,我卖不卖看我心情——”眼见茅九处于濒临爆发的状态,陆修珏改口说道:“当然,听说你是老三的救命恩人。我不至于这么小气……按市价来算。给你个优惠,食材、锅碗瓢盆之类的,给你免费。不过水电费你就得付了。”
茅九微笑:“应该的。”
陆修珏点点头,本来要走的又停下来劝道:“其实你可以不用受气的,毕竟你是老三的救命恩人嗯……虽然不知道这里头存了什么水分……不过我老陆家是不会亏待你的。不如,你搬出去?呐,你住过总统套房吗?里面各种高设施,帝王享受,我出钱,你——和外面那小子一块儿去住。”
茅九背转过身,拿起刀猛然一刀砍在砧板上。语气淡然:“不去。”
陆修珏心跳快了一下,又说:“你要是不喜欢住酒店,我另外安排个高级公寓,水电全免,爱住多久住多久。”
茅九从冰箱里拿出胡萝卜,一刀一刀的砍下去,边看边阴测测的盯着陆修珏……某个部位。
陆六少莫名的蛋疼,耸耸肩无趣的离开。
茅九盯着砧板上的胡萝卜,狞笑着把它切成了碎丁丁。
听着厨房里头传来的快速有节奏的砍砧板声音,陆修珏不自觉的笑了。有点儿得意,有点儿趣味,有点儿快乐还有点儿淡(蛋)淡(蛋)的疼。
没人知道,其实面对着茅九的时候,陆修珏的心跳有那么一瞬间是乱了的。尤其是那一声千回百转的回应,差点就尴尬的硬了。
本来好不容易静下去,眼睛又死死的盯着那只沾了红色番茄汁的白皙的手。红色和白色交相辉映,竟极为旖旎。
陆修珏不受控制的在脑海里想象着舔舐那只手的画面——幸好及时打住,不然真就出糗了。
思及此,陆六少心里又有些哀愁,难得碰上这么合乎心意的人,奈何……一点都不温柔。
一点都不温柔的茅九跟对付灭门仇人似的切菜、炒菜,愣是把做饭做得杀气腾腾。折腾了好一会儿后才把一盘瘦肉炒胡萝卜以及一碟子番茄炒蛋端上桌,出厨房招呼小山来吃。
小山听到后跟进厨房,陆修珏挺好奇茅九能做出什么菜也就跟着进去。一见白木桌上摆着两个样式漂亮的菜倒是挺惊讶的。
不过转念想想茅九那身乡下来的装扮也能理解,农村孩子早当家嘛。
样子看上去不错,味道闻着也挺香。
茅九端了两幅碗筷过来,一见陆修珏也在便问:“陆先生,吃过了?”
陆修珏挑眉,修养极好似的回答:“没呢。”
“一起?”
“不了。我怕被毒死。”
茅九冷笑:“说哪儿的话呢陆先生,再毒的毒|药遇到您的舌头,都得偃旗息鼓。”
陆修珏淡笑不语,也跟着坐下去,就那么看着。
小山不参与进两人的争斗,默默的当哑巴。盛了两碗饭……是粥吧?好像没米汤,那……大概是饭?
茅九和陆修珏冷冷的对视,眼没抬的接过小山递过来的碗。
陆修珏看了一眼那碗里不知是粥是饭的东西,微微的露出兴味的神色。
小山饿得饥肠辘辘,率先说了句:“九哥,我吃了。”然后下箸,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嚼没两下哇的一声吐出来。
茅九瞪大一双平时严肃的圆眼睛,问小山:“怎么了?”
小山苦着脸,哑着声:“咸。齁。”
怎么可能?他都下的跟往常一样的量啊。
茅九把番茄炒蛋推到小山面前,说道:“那尝尝这个,冲冲味道。”
小山夹了一大把番茄炒蛋往嘴里塞,又哇的一声吐出来。
茅九眼睛瞪得跟受惊的猫似的,问:“又、又怎么了?”
小山快哭了:“甜。”
茅九长大嘴巴,不信。两样都尝了一口,难受得他怀疑自己还在不在人世。低头一看碗里的饭呃……粥?
他喃喃道:“我做的是饭啊……”
陆修珏有点儿不相信,毕竟那些菜看起来卖相很不错,闻起来也很香,最重要的是茅九做菜时一脸五星级大厨的自信……
他尝了两口,然后淡定的吃下去,淡定的抽出纸巾抹嘴。
茅九期待的看着他。
陆修珏猛然拍着桌子大笑,笑得金丝边眼镜都快从鼻梁上掉下去了。
“我头一次见到哈哈哈……头一次!哈哈哈哈,能把菜做得这么漂亮这么自信还这么难吃的哈哈哈……厉害厉害!”
陆修珏竖起大拇指,一边狂笑一边称赞。
茅九面无表情,内心哔了狗。
明明从小到大每一次做饭师父都会争着抢着把菜吃光啊!每次吃都会感动得掉眼泪,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他已经拥有了五星级大厨的实力吗?
茅九内心沉重的想:难道是水土不服的缘故?
.
此刻,远在喜马拉雅山山脉登山途中休息的茅老感叹,顺道在老友们面前再一次点亮了慈爱的老父亲光环。
“我们家小九五岁的时候,白白胖胖,贼乖。软软的一团小包子。有一次我出去办事儿,回来后看到小团子围着我给他买的小围裙,拿着大锅铲炒菜做饭。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说心疼师父,要给师父做饭……我当时感动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当然在我吃的时候眼泪就掉下来了。”
老友们很羡慕,好奇的问:“太感动了吗?”
茅老沉重脸:“太难吃了。”
小山村风水挺好,背靠大山,前傍大河,村里人吃着山里湖里的自给自足。虽然是偏远山村,但和外界脱轨不算太严重。至少外界的电脑电视等通讯电器,村里头家家户户都有。
村里有个渡口,从那儿搭船到镇上去坐大巴或者是火车就能坐到大城市去。
此时是清早,大清早。天刚亮,还有层薄雾。
渡口口岸停了艘渔船,通体蓝色,除了甲板是棕色的。里头坐了不少人,男女老幼都有,挺热闹的。渡口上也有许多人,有的是来送行的,有的则是在摆摊。旁边还有个老婆婆点燃纸钱扔进铜盆里,拜河神。
船主站在甲板上朝下头大声喊:“还有谁要上来?”
没人回应,船主又喊了一声。打算没人要上来便开船了,突然一句清脆响亮的‘等等’破开迷雾钻进船主耳里,同时引来站在甲板上一些人的好奇。
那把嗓音是好听的,敲冰戛玉般的清脆响亮,半点儿杂质也听不到,清澈干净。
船主向上伸头,却见薄雾不知何时散开了,露出大龙村那清晰的白墙黑瓦。长长的渡口奔过来一个青年,不见得多快,却是一下子就蹦到眼前。看那步伐轻盈身形飞速,船主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人物,当下便知眼前这青年是个练家子。
当那青年走到渡口栏杆边上朝下嚷着:“船主,等会儿。我说几句再走,不耽误时间。”
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个漂亮的青年。那青年眉目精致漂亮,如山水墨画走出的人物。气质温润如玉,似书上描述的教书先生。望之俨然,近之则温。
他背着个包袱,像是古代的那种外出要带着的包袱。
青年居然是留着长发,那一头乌黑长发盘成辫子在脖子上绕了两三圈,尾巴处绑着根红绸垂在左肩上。身上穿着灰黑色对襟褂布衣布裤,腰间绑着跟灰色布带充当腰带,脚下蹬着布鞋。
他那装扮即使是大龙村的村民都不这么穿了,大概只有老一辈的才穿这类型的布衣。但因相貌和气质的不凡令他仿似个深不可测的世外高人。
青年低头露了个笑脸,眉眼弯弯,一刹那把那严肃俨然的气质打散,变得温和可亲。
远远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扶着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婆一路奔过来。一路奔一路叫:“九哥,九哥等等。”
茅九连忙回身向前走几步扶住差点跌倒的盲婆:“盲婆,我不是说了不必来送吗?”
盲婆大口喘着气,眼窝处凹陷进去,神色悲戚不已:“阿九,帮帮盲婆,把阿玲带回来。”
茅九点头:“放心吧,盲婆。我会把阿玲带回来的。”
阿玲是盲婆的孙女,几年前刚成年就往大城市里跑。几年来也只回来过几次,不过每个月都寄钱回来给她阿婆。但是这个月却没有寄钱回来,寄回来的是一张认领尸体的报告单。
盲婆的孙女阿玲死在了大城市里,再也回不来了。
盲婆哭得昏厥过去,没办法去认领孙女。茅九身为村里的巡逻员,暂且代替他的师父茅老的职务处理一些相关事情。茅九的师父茅老是村里的警察,一般这类型的事件他是要去处理。
可是前段时间茅老旅游去了,说是公款旅游。把他兴奋得连夜收拾包袱只留了封信叫茅九代一代他的职位就跑了。
“阿九,让小山跟着你一块儿去吧。”
茅九看了一眼扶着盲婆一路沉默寡言的少年,微微皱眉:“小山不在您身边谁照顾您?”
“我能照顾自己,阿九,把小山一起带出去吧。盲婆求你。”
说着,盲婆便要下跪。她身边的小山却先一步跪下去,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盯着茅九看,倔强得要命。
小山大名方回山,是盲婆捡回来的孩子。从小养到大,最是孝顺。
茅九叹口气,无奈答应。
盲婆一阵感激。
下面的船主催促,茅九大嚷一声:“来了。”回头冲着盲婆和小山说道:“小山,上船去。盲婆,我们走了。”
说罢,撑着护栏直接从两米多高的地方往下跳,在众人惊呼声中稳稳的落在甲板上。动作轻盈漂亮如同一只燕子。小山则是跑了一段,从台阶下上的船。
船呜呜的开动,慢慢驶离渡口。
茅九带着小山寻了处位置坐下,也不东张西望,便再也没动过。旁人偷偷摸摸看的不在少数,全都觉着奇怪。概因这两人,大的生得漂亮,小的便是俊俏。
两个人全都是木头雕成的一般,自打上船坐在那里便挺直了背一动不动。着实令人好奇。
其实是因茅九那性子,本就严肃正经,再加上从小到大都有个不靠谱的师父便把性子锻炼得更加沉稳。他那样貌漂亮,气质温润如玉,然配上这副严肃正经的模样,瞧着是个望之俨然的先生。
至于方回山,本就是个孤僻沉闷的性子。不爱东张西望的也属正常。
船行到地方还有半日,此时大约是上午十点,天空阴沉沉的,瞧着似要下雨。空气很闷,大片大片的水波涌起来,好似要翻江倒海一般。船舱里的人本是都兴致勃勃的侃大山,看见这情景不知为何都安静下来。
不安渐渐弥漫开来。有个孩子禁不住这沉闷的气氛哭了起来,抱着他的母亲一巴掌往孩子屁股上打,低声呵斥:“莫哭!再哭,叫水猴仔抓去啰。”
这话说出来,犹如瘟疫传播开来。渐渐的,本是安静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的低语,沙沙声响起。
小山不明所以,忍不住好奇便小声问茅九:“九哥,水猴仔是什么?”
茅九莞尔一笑:“水鬼呗。”
小山瞪大了眼睛,既兴奋又紧张。
他这个年纪本来就是好奇心最旺盛的,可惜因为孤儿出生平时多显得稳重老成。看他露出少年该有的朝气,茅九也是欣慰。殊不知他这般年纪却操着老父亲的心,也是老成。
“只要有水就有水鬼的说法,很多地方都把水猴子和水鬼混为一谈,一只是鬼怪,一只是怪物。都是躲在水里害人的,传说它力大无穷,把人拖进水里把河里的泥土塞进人的眼耳口鼻令其窒息,然后吃掉血肉。”
茅九一本正经的科普,一双眼黑亮黑亮的。嘴里说的恐怖的传说,面上却很温和,小山看得毛骨悚然。
茅九忽而莞尔一笑,摸摸小山的头:“逗你呢。多笑笑,别成天绷着脸。”
小山绷着脸:“……”
“走进科学告诉我们任何传说都有科学的影子,任何鬼怪都能用科学来解释。”
小山:“……哦。”
茅九继续科普:“科学解释呢就是说水猴子其实就是水獭。水獭是一种肉食性动物,通常躲在湖边袭击岸上的猎物。久而久之,人们就传说是大河里藏有水鬼——”
突然有人大喊:“有人落水了!”
“什么?有人落水?”
“有个小孩落水了。小孩不会泅水,有谁会?快救孩子!”
茅九噌地一声站起,步伐诡异几步蹿进人群挤到船舷边缘,往下一看见是有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掉在水里扑腾。孩子的母亲在甲板上急得团团转,这时船长抓着跟绳子往腰腹上一绑一个猛子扎进大江里,往那孩子游去。
小山仗着人小个头小钻进人群,很快挤到茅九身边。当看到下面情景便松了口气,忽而想到什么似的问:“九哥,你怎么不下去救人?”
因茅九虽温和冷淡,却最仗义。本来救死扶伤是大夫的职责,偏生茅九一样总是救死扶伤。一问,便说:“茅山弟子,济世随心。”可现下他却只站在船舷看。
茅九摇头说道:“我不懂泅水。”说完,双眼幽深的盯着水面下,眉头紧皱。蓦地转身拨开人群,朝一旁拉着缚在船长腰间绳子的船员走过去。
“快拉起来。”
船员被说得一愣,恰好船长已经把那个孩子抱起来便动手拉绳子。谁知拉到一半似乎受到了巨大的阻力,似是绳子另一端有什么东西在跟他较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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