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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犯人现在还没有杀害森野,而只是将其锁在家里。要证明这样的假设是否成立,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质问犯人。如果此时的森野已这杀害,那也要从犯人口中问出弃尸的地点。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想看看尸体的样子。
不管怎么样,当务之急就是下山去见犯人。当然,我己决定了这样做。
从车站前面的酒吧街一直往里走,就能找到森野常去的那家咖啡室。这个地方我早就知这,只是以前从未来过。
正如我听说过的那样,室内的灯光幽幽的,客人们都被包裹在舒适的昏暗之中。店里还播放着柔和的音乐,似有还无的音符仿佛已融入空气里。
我在吧台的位子坐下。
大厅里有一个洗手间的指示牌。我看了看那里附近的地板。据森野说,当时笔记本就是落在那里。
店内除我以外,还有一位顾客,一个身穿套装的年轻女性。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杂志。
店主来问我需要什么,我顺便问这:"坐在那边的人是否经常来的?"
店主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一丝疑惑。
"啊,没别的意思那么,能和我握握手吗?"
"握手?为什么?"
"啊,我想留个纪念"
店主是一个看似很老实的男人。虽然已不年轻,但还不算是中年人。他的皮肤很白,身上穿着一件到处都买得到的黑色t恤。
胡须剃得很乾净。
起初,他可能觉得我是一个古怪的顾客,因为我一直盯着他。
我点的咖啡一会就端来了。
"认识一个叫森野的女孩吗?我是她的朋友。"
"她可是这里的常客。"
我又试着问,她还活着吗?店主僵住了。
他把端来的咖啡轻轻地放到桌上,从正面注视着我的脸。他的眼珠黑实实的像洞穴一样,看不到半点光亮。
我早就觉得与那天傍晚在店里的任何一个顾客相比,这个人更有可能是犯人。这时,我知道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佯装不知。
我把笔记本拿了出来。一见到它,店主的嘴角上便浮现了微笑,露出了一颗尖利的白色犬齿。
"这是森野前几天捡到的。"他拿起笔记本翻了起来。
"没想到你能看出这是我的。"
"其实有一半以上是我猜的。"
我把自己到n山寻找尸体的经过,以及在山上想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向他说了一遍。
犯人到底在想什么?
首先,我开始想像遗失笔记本的犯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犯人为什么要制作这个笔记本?是为了留个纪念吗?是为了备忘吗?我想犯人一定是希望通过反愎的阅读,使自己能够沉醉于过去的回忆之中吧。
正因如此,犯人没可能不察觉遗失了笔记本。
最初笔记本放在哪里的呢?一般来说,不是衣袋里,就是放在提包里。要容易掉的话,可能就是放在衣袋里。当时的情形或许是犯人在洗手间洗手后,从衣袋里掏手绢擦手时,不小心顺势把笔记本也带了出来。
那么,犯人是在什么时候发现了这个问题呢?也许是几十分钟以后,也有可能是几个小时之后反正应该不会超过一天吧。
接下来,犯人可能会回想,自己最后一次使用笔记本是在什么时候,由此便可以确定遗失笔记本的大致时间。换句话说,跟自己当天的活动范围相对照,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确定遗失笔记本的大致地点。
而且,当然这是我自己的猜测,说不定犯人可以将遗失笔记本的地点,限定在一个狭小的范围之内。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他很可能每天都会非常频繁地使用这个笔记本,每当脑内产生黑暗而混乱的念头时,他都须要将笔记本拿出来读一遍,才能使自己的心情恢复平静。犯人愈是频繁地使用笔记本,遗失笔记本的时间和地点就愈清唰明了。
再后来,犯人便四处寻找起床。检查一下地板,看看笔记本是不是掉落在地上。可惜没有。
这样的话,犯人就会想,笔记本可能已经被别人捡到了。笔记本的内容要是被人发现了的话,那就完了。警方可能会对第三名受害者展开搜索,并最终发现尸体。如果只是这样,那还没什么关系。关键的问题在于,警方很有可能从笔记本上提取到自己的指纹,还会暴露自己的笔迹。
想到这里,如果我是犯人的话,我会怎么办呢?恐怕暂时不会对第四个目标下手吧。
说不定警方正在附近进行调查,因为笔记本是在自己平时的活动范围内遗失的,警方据此会认为犯人就在这一带出没,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第三名受害者水口奈奈美的尸体仍然没有被找到。这是因为我和森野并没有将笔记本交给警方。犯人或许在等待电视里播放发现尸体的新闻。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耐心等待,直到风平浪静后再着手袭击第四个目标。
然而,这时森野却不见了。
我认为森野的失踪,应该不是她自导自演的恶作剧。我努力地思考这一矛盾的成因。
如果我是犯人,我会在什么时候对第四个目标下手?
无法控制内心冲动的时候。
过于相信自己,蔑视警方破案能力的时候。
无惧被警方拘捕的时候。
认为笔记本并没有被别人捡到,任何人都不知晓其中内容的时候。
觉得拾到笔记本的人,不会相信里面内容的时候。
要不然,犯人或许根本就没有发现笔记本遗失这件事情。以上的每一种可能性都不能完全否定。不过,我还是把赌注押在另一种可能性上。犯人会不会是这样想的呢?
笔记本虽然被某个人检到,但其中的内容却没有被破解。结果便是,警方没有得到任何通报,水口奈奈美依然未被发现。
咖啡室的店主一面听我分析,一面兴致勃勃地点了点头。"那后来又怎么知道犯人就是我呢?"
我从他手里把笔记本要了过来,并翻到其中一页。由于上面的文字被汗水浸湿,已经无法辨认了。
"你知道墨水是水溶性的,一旦弄湿文字就会消失。我估计,犯人可能以为笔记本不是在店里而是在外面遗失的。森野曾告诉我,犯人遗失笔记本的时候,外面正好下着暴雨。想必犯人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按照一般的逻辑来看,假定笔记本是在店内遗失的,那么抬获者将其交给警方是最合乎情理的做法。然而,电视里却迟迟没有发现水口奈奈美遗体的报道。
"因此,我猜犯人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那就是,笔记本是在暴雨中遗失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有谁能从那个被大雨淋湿的笔记本里找到任何犯罪的痕迹。"
而据森野说,那天只有店主一人曾在暴雨期间到外面去。当我把这一番空中楼阁似的、有如走钢丝一般的推理讲完之后,店主露出了微笑。
"是的,我确实以为笔记本是在大雨里掉的。"森野在我家里。他这样说这。
这家咖啡室的二楼和三楼就是他的家。
店主小心翼翼地把笔记本放入自己的衣袋内然后转身走到咖啡室的入口处将门打开。
夏日的阳光从云层中照射下来,阴沉已久的天空变得豁然开朗。由于已经习惯了店内昏暗的光线,外面的世界让人感到有些刺眼。这时,他已经到店外朝大街上走去,不久便消失在茫茫一片白光之中。
那位常来这里的女顾客从桌边站了起来,走到收银台准备结帐。她在店内环顾一周后,向我问这:"老板呢?"我摇了摇头。
由于楼梯设在屋外,要上楼就必须跑到店外。
在三楼找到了被绑着的森野,身上打扮还是水口奈奈美的样子,她横躺在地上,手和脚上都绑着绳素,不过看来并没有遭到侵犯。
一见到我,她的眼睛便微微地眯了一下,这是她高兴的样子。由于嘴里塞着毛巾,这时的她还不能说话。
当我把毛巾取出来后,她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那个店主装作骨折的样子,让我帮他搬运行李。等我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变成这样了。"
捆绑在她手脚上的绳索似乎不易解开,我暂且没去管她,而是将注意力转到了屋内的陈设上。从家里的样子看来,店主好像是一个人居住的。
桌上有几张白色的便条,上面画着许多小十字架。
架子上拢放着一套刀具,显然它们就是用来杀人的工具。笔记本的记述中常常出现"刀"这个词语。
躺在地上的森野,手脚还不能活动,她开始对我抱怨起来。
我从架子上的刀具中挑选一把合适的刀子,并用它割断了绳索。
"快走,不然就会被店主发现了。"
"他不会来的。"
恐怕再也不会在这一带出现吧。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也许他会为了杀人灭口而干掉我和森野,但不知为何,我觉得他不会这样做。
因为在咖啡室的柜台前交谈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和那个怪人有某种心灵相通的感觉。
或许,他凭自己的直觉,知道我不会将他从这里悄然离开的事情告诉别人。
当我告诉她店主不会再回来的时候,森野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我。她一边站起来,一边整理衣服。
"我只给你发了一条讯息,就被你找到了"
森野的手机就放在桌上,只是电源已经被切断了。水口奈奈美的手提包也在那里。当时,森野一定将其带在身边。究竟犯人有没有发现,即将成为第四名受害者的森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曾经是第三名受害者用过的物品呢?
横躺在地上的森野被囚禁了整整一天。她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朝楼梯走去。
离开房间的时候,我拿走了架子上的那套刀具,还有桌上的便条,为着留作纪念。当警方查明真相,搜查这间屋子的时候,或许会因为找不到凶器而大伤脑筋。对此,我当然不会在意。
来到地下,我望望店里的情况。空无一人的店内正播放着轻柔的音乐。
我将挂在门上的牌子翻转过来,把"open"换成了"close"。
森野站在我身后,一面抚摸着自己的手腕,一面观察眼前的景象。她的手腕上留下了绳索的勒痕。
"这回可受罪啊。"她喃喃地说。
"以后再不来这家店了。"
"不过,不是也挺好吗?能和那个人见面。"森野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那个人那个店主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对我呢?"
她好像还没有发现那个店主就是杀人魔。
拿起手里的便条,书在上面的许多小十字架又一次映入了我的眼帘。
——01暗黑系goth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