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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出去九处铺子, 在三贝勒匆匆忙忙的计划里,这里面有两处得从福晋的嫁妆里出。
“你也知道,咱们府上总共就只有五处铺子, 现买肯定来不及,爷又答应了老八,这样吧, 爷出五处,你出两处,侧福晋出意见,我再让舅舅们那边帮着凑一处,你看成不成”三贝勒让其他人都退下,单独和福晋商量道。
“不成。”三福晋斩钉截铁的道。
爷神神秘秘的, 她还以为是太子爷和直郡王之事呢。
“爷为什么要赔八爷九处铺子,外头的传言又不是你安排的。”
“可我昨夜不是在大殿上问了老八吗,如果我不问,老八也就不会沾上这事儿。”
“八爷完全可以否认,可以替直郡王辩白,但是他都没有, 他又不是不在场,这事儿只要在场就一定会被粘上, 跟爷有什么关系。这九处铺子是八爷主动提出来讹你的”三福晋问道。
“这倒不是。”三贝勒实话实说, “是我主动去找的老八,本来只打算赔五处铺子, 这样的话, 府里我置办下的那几处铺子就够了,不用福晋出。结果我刚提出此事,老八便目露凶光, 我估摸着五处恐怕难以平复老八的怒气,便改口说是九处。”
三福晋不满的看着自家爷,合着是主动送上门让人家讹,还目露凶光,那是爷的弟弟,又不是皇阿玛,不是太子,爷有什么好怕的。
“谁听见了在场不就你们两个人吗。”
三福晋有心想让爷反悔,这可是九处铺子,九处别说她嫁妆里的那两处她舍不得,府里的五处她也舍不得,未来这都是她儿子的,凭什么给旁人。
“这事儿就你们两人知道,你就算是反悔不认又能怎么样。”
“能怎么样”三贝勒大声重复道,难道是他想白白送九处铺子给老八吗,“你想想一个月前的宗亲宴,太子不过是挖苦了老八几句,老八直接把太子的底都掀了。”
“爷有什么底能让八爷掀,爷又没做那亏心事,怕八爷做什么。”三福晋振振有词的道。
她相信自家爷没有太子爷的胆子,太子连御前的人都敢收买,被八爷抓住了小辫子揭露也是活该。
“爷是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三贝勒语气平静下来,音量也放低了很多,“但老八不是从前的老八,你仔细品品这几个月他办的事儿,连朝都不去上了,带着孩子们跑到城外庄子上一住就是一个月,直接掀了太子的老底不说,昨天也没为大哥说一句话,你说他图什么”
“图什么”三福晋道。
三贝勒先撇嘴后叹气,道“他这是什么都不图了,自己不行了就见不得别人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这种人咱们能比吗能得罪吗”
“他不用为了孩子着想,但咱有孩子啊,他不指望再进一步,但爷不能一辈子就是个小小的贝勒,爷还想着让你做亲王福晋呢。几处铺子,给他就给他了,老八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咱们玉瓷何必跟石头较劲儿。”
三福晋欲言又止,不能跟八爷较劲,那就吃这么大的亏
九处啊,好歹也少几处。
三贝勒见刚刚的话有了效果,继续道“如今只能先便宜老八了,但凡事不能只看眼下,还得看将来,老八如此折腾,定会惹皇阿玛不喜,咱们现在吃的亏将来总会还回去。”
太子爷可是皇阿玛的心肝,别看皇阿玛现在生气,但总有气消的一天,到时候老八揭露太子和梁九功那可就不是功是过了。
不,都不用等到将来,昨晚老八当着皇阿玛的面打了太子,皇阿玛没治老八以下犯上的罪,但老八最近也别想松快。
三福晋这才勉强接受,现在送出去的铺子将来总会收回来。
不过,这铺子她可以给,但不能白给,那是她的嫁妆,不是府里的产业,谁家男人会用福晋的嫁妆。
“爷说了这么多,臣妾同意把嫁妆里的两处铺子拿出来,也不问爷多要,给个市价就行。臣妾那都是地段极好的铺子,面积也不小,东城宣南坊的门面铺子足有九处,中城中东坊的门面房有十八处,爷之前也置办过铺子,知道是什么价格,臣妾抹个零,三千两成交。”
这价格不贵,但也不算便宜,还是要比市价稍高一些的。
但京城的铺子,有几个愿意用市价往外卖,不都是溢价卖吗。
如果他要置办产业,附近的这两处铺子他愿意出三千两购买,但他不是置办产业,是要拿去赔给八弟,连带着他自个儿置办下的铺子一起,这如果还让他出银子,他是不愿意的,他的银子都有大用处。
但这些偏偏又不能跟福晋解释,福晋不是能藏事儿的性子,太子虽然重病,但毕竟还没有被废,万一福晋在外头漏了心思,那可就不好了。
“你我夫妻之间难道要如此生分吗,等回京,侧福晋那里也要凑一处铺子出来,爷相信她是不会管爷要银钱的。”
那铺子本就是他置办下来送给田氏的。
不提田氏那个贱人还好,一提田氏,三福晋便恨的牙痒痒。
“爷想得美,她田氏有这么大方吗,她若是舍得,那臣妾更舍得。”
田氏小门小户出身,那处铺子恐怕是阖族凑出来献给田氏的,田氏怎么会舍得。
“好,一言为定。如果田氏舍得给爷一处铺子,那福晋也就不要再提银钱了。”
“好。”三福晋爽快应下,那到时候怪田氏就好了,怪不得她。
诚如三贝勒的所料,八贝勒的确很不松快,一大清早起来杀鱼熬粥,还要趁着煮粥的空暇抄写孝经。
把粥给皇阿玛送去还不够,还被使唤着念折子,给皇阿玛代笔批复奏折,连皇阿玛写给四哥的信,都是由皇阿玛口述他代写。
到了午膳时候,他又兼了试菜太监和贴身太监的职,既要试毒,又要给皇阿玛夹菜。
好不容易挨到傍晚时分,御案上的折子都已经处理完搬下去了,他也到了该主动退下的时候,毕竟他知道皇阿玛还有密折要处理,这就不是他能看的了。
但是在主动告退之前,八贝勒找了个位置利索跪下,恳求道“皇阿玛,儿臣想求您继续让大哥府上的几个侄女随儿臣福晋学管家。”
“朕还以为你要替直郡王求情”康熙语气淡淡的道。
从前天到现在,他就一直在等着了,等老八为直郡王求情,也在等老三为太子求情,还在等留京的儿子们和在后头没赶上御驾的两个儿子。
“儿臣不为大哥求情,只为大哥的几个女儿求情。”
康熙知道老八昨日去看了老大,兄弟俩在马车上的对话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朕允了,还求什么”
“儿臣还想为大侄女求几件显眼的内造之物。”八贝勒立马道。
“准。你是内务府总管,这事儿交给你来吧。”康熙应允道,那是嫁到草原为朝廷抚蒙的皇孙女,于国有功,他自然也挂念。
“儿臣代大哥谢过皇阿玛。”
康熙摆摆手,道“用不着你代老大来谢,朕让你为太子侍疾,你就没有要为太子求的吗太子亦有儿女。”
就算与太子没有兄弟之情,可太子的儿女亦是老八的侄子侄女。
就算不是真心的,但在他面前连个场面话都没有了吗。
太子之所以狂悖无礼,和老八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关系的。
他也知道,他的儿子们并不会像表现的那样亲近,但老八在他这个阿玛面前连表象都不愿意给了吗。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康熙能容忍皇子们私下斗争,这本就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但如果连面子情都维持不住,在他面前便相互攻讦,那便过了界限,皇子可以斗争,但斗争必须要有个范围。
八贝勒心累,他都已经不打算争什么了,皇阿玛也从来没有把他纳入过预备储君的名单里,那又何必对他高标准严要求。
他善不善待太子的子女并不重要,他又不是下一任储君,更不是下一任帝王,他一个普通宗室的好恶能有什么影响。
“太子爷的儿子和女儿皆在宫中,自有皇阿玛照抚,儿臣想不到可以为他们求什么,更何况太子爷是大清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儿女难道也需要儿臣照应。”
大哥已经被以魇镇太子的罪名拿下了,但太子爷还好好的,并未被废,被关押都是以重病养病的名义。
什么时候太子被废了,他求情也不迟,他还可以为已经废掉的太子本人求情,求皇阿玛复立太子都行,反正太子都是要被复立的。
“这两日你读了那么多折子,其中有不少便是状告太子和请求废太子的折子,你觉得他这个太子还能当得下去吗”康熙反问道。
“皇阿玛若要保太子,那太子就会一直是太子,儿臣也读到了许多封为太子陈情的折子。”
废与不废皆在皇阿玛一念之间。
索额图当年蹿腾太子早日登大位。
御前总管梁九功被太子所收买,且已有数年之久。
前日的家宴上,太子无礼,说话做事毫无对皇阿玛的尊重。
皇阿玛您忍得下吗
以他上辈子对皇阿玛的了解,皇阿玛虽然疼爱太子,但如果能容得下这样的威胁,太子就不会两次被废了。
说来,太子两次被废,实际上都是犯了同一个错误。
康熙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是老八的想法,但又何尝不是群臣的想法,早在梁九功被抓起来的那一日,就都在等着看他保不保太子了吧。
康熙闭上眼睛,满心疲惫,在京城时他不能下定决心,所以南巡照旧,他将太子带在身边,却又让人密切监视,让太子就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可是南巡出发这才多久,只是行至德州,太子便在家宴上那般逼他。
“你下去吧,这几日为太子侍疾不可懈怠。”
离京城越近,变数就越大,太子未尝不会破釜沉舟。
索额图有那样的心思不是康熙四十二年才冒出来的,之前他便查到过一次,所以索额图那群人不可能没有准备,他虽杀了索额图,但是为太子却放过了索党。
“儿臣遵旨。”
八贝勒正准备退下,便听上首又传来声音。
“不可再对太子动手,你也知道太子是大清的储君,对储君动手,那是以下犯上,就算太子先动手,你也只能躲不能还手。”康熙嘱咐道。
皇子殴打太子的事情绝不能再出现第二次,他也再容不下第二次。
他是老八的阿玛,所以能容忍一次,但是其他人可不会忍,他这个年纪了,还能活多少年。
“儿臣明白。”
皇阿玛的心肝是不会被他打第二次的,不过他估摸着,太子最近应该不会再轻易对他动手了,毕竟身上的伤要养段时日。
御驾有条不紊的赶往京城,因为太子和直郡王之事,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小心谨慎、战战兢兢,生怕卷进是非,生怕惹到了皇上。
与此同时,去巡视前方接驾事宜的九阿哥和十三阿哥,也终于接到了返程的旨意。
南巡中止了,御驾返程了,太子重病了,直郡王魇镇太子被关起来了。
不过是离开几日,天都要变了。
九阿哥和十三阿哥面面相觑,但内心的想法却各有不同。
九阿哥是可惜,可惜这一日来的晚了些,若是早出现三个月,他死都会拦着八哥进宫向皇阿玛坦白的,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皇阿玛选谁做新太子都不会再选八哥。
但皇阿玛能选谁,去掉一个太子,再去掉一个大哥,剩下的无非是三哥、四哥和十弟。
啧,八哥若在里面,胜算还是很大的,但换成十弟哪怕是他也得承认,十弟有一个很大的无法掩盖的缺点不喜读书,那是字写多了就头疼,字看多了就困。
可当皇帝最主要的差事不就是看折子批折子吗,这哪能离得了看字写字。
假如不是八哥,也不是十弟,皇阿玛在三哥和四哥里选一个,一个酸文假醋,一个记仇小气,他都分不清选哪一个会更差些,不过,于他而言,选谁都好过太子,但对十三弟来说可能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这几年,在三哥和太子渐行渐远之后,十三弟取代三哥成为太子身边的左膀右臂,无论是往南还是往北,但凡是出行都要带着。
像这次南巡,他和八哥都是第二次才被放进伴驾名单里的,十三弟和太子爷还有大哥却是早早就定下来的伴驾人选。
太子重病,再联想大哥被关押的消息,太子这不是普通的病,是中了邪。
原本储君之位就岌岌可危,再中邪,那不就更危险了吗。
八哥去年年底时说过,太子日后未必是太子。如今应该是到了应验的时候,十三弟这会儿的心情必然很沉重,正如同去年十一月份的他。
想着两个人这会儿也算同病相怜,九阿哥看十三阿哥的目光里带了些许的怜爱,这个弟弟也不容易,当太子的左膀右臂虽然风光,但有时候看着也是真憋屈。
三哥早年在太子身边都要屈居索额图之下,被呼来喝去当手下用。
到十三靠拢太子那会儿,索额图已经没了,但索党依旧人才济济,或者说是太子手下人才济济,太子更信任自己的奶公更信任索党的重臣,而非十三。
十三的风光都是从皇阿玛身上来的,而非被太子抬举。
九阿哥拍了拍十三阿哥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太子失势,十三心里必然难受,但肯定比不过他去年那会儿,他和八哥是比亲兄弟还亲的感情,太子和十三能有几分兄弟之情。
十三阿哥微微叹气,虽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但心里头是松了口气的,他甚至庆幸被皇阿玛派出来巡视各地的接驾事宜,躲过了一场漩涡。
他从前不信什么魇镇巫蛊,也从没有将这样的字眼和太子联系到一起过,但如今再想,却觉得世间或许真有这样的东西,太子有时候真的像中了邪一样。
会喃喃自语,会突然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摔东西,甚至有时候会骂人骂的特别狠。
骂八哥是哈巴狗,是活王莽;骂大哥是蠢王八,是傻子;骂三哥市侩,是伪君子真小人;骂四哥一根筋,不知变通;骂九哥一肚子坏水,活该是生女儿的命;骂十哥是没长脑子的莽夫,整日跟在八哥身后丢人现眼
太子只在毓庆宫里骂人,也很少在毓庆宫里见朝臣,所以外人不知,只有他和凌普能知道,前几年他还未出宫开府,出入毓庆宫方便,凌普是内务府总管,亦是要常到宫中。
太子爷骂人时,凌普会附和,但太子爷骂的都是他亲哥哥,他如何能附和。
从前他只当太子性情暴戾,如今想想,或许那时太子就已经中了邪,才会控制不住自个儿的脾气。
九阿哥和十三阿哥收到圣旨后,立刻折返去追御驾。
九阿哥是恨不得日夜兼程追上去,从皇阿玛派来的太监侍卫那里问不出什么,他想赶快回去问问八哥细节,怎么就突然闹成这样了。
太子中邪到底是怎么个中邪法,竟到了需要八哥侍疾的程度,当然,是侍疾还是看管,他还是有脑子能分辨出来的,真侍疾的话就不会指派八哥了。
十三阿哥却是希望慢点慢点再慢点,他害怕皇阿玛问他太子中邪一事,太子种种疑似中邪的迹象,太子骂出来的那些脏话,他交不交代都是错。
京城这边收到消息后,奏折的数量骤然增加,这可苦了监国的四贝勒。
诚然,康熙走的时候指派了三位皇子监国,以四贝勒为主,五贝勒和十阿哥为辅,奈何后面这两位首次监国的皇子实在不争气。
一个春困,一个是老毛病,字儿看多了就犯困。
常常是坐下来不到半个时辰,乾清宫里就会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
起初,四贝勒会一遍遍的把两个弟弟喊醒。
后来,福晋给他出了主意,他从府上带了薄荷水过去给两个弟弟提神用。
再后来他不费那功夫了,有一遍遍喊人的时间,有叮嘱人喝薄荷水的时间,他就已经能把两个弟弟当天处理的折子顺手处理了。
自御驾离开后,便有不少请求废太子的折子和为太子陈情的折子,等太子重病和直郡王魇镇太子的消息传过来,这两种折子猛增了好几倍。
御前的消息不多,四贝勒也不知御驾在德州行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请求废太子的折子和为太子陈情的折子的数量虽然都有增加,但前者更多,在数量上拉开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越来越多的人在请求废太子。
皇阿玛不是能被舆论和民意裹挟的人,但满朝喧喧嚷攘的请求废太子的声音,何尝不是朝臣在揣测圣意。
皇阿玛这几年对太子的防备和不满表现的都相当明显,梁九功一事被揭露出来后,毓庆宫被围了整整半个月,连他都觉得
要看的折子和要处理的差事过多,偏偏五弟和十弟又大都帮不上什么忙,四贝勒一个人当三个人用,忙得脚不沾地。
他已经数日不曾回府了,当然住在乾清宫是不可能的,那是僭越。为了节省时间,这几晚他都是宿在阿哥所里,和在宫中读书的长子弘晖挤在一处,每天睡不到两个时辰。
累是累,但精神始终亢奋,他自己也能意识到这种亢奋,却很难压制住。
四贝勒的亢奋,在皇阿玛的舅舅、皇额娘的阿玛、福晋的祖父佟国维接触他时,达到了顶峰。
佟家二房,从始至终没有站过队,没有支持过太子,也没有支持过大哥,他虽是皇额娘的养子,福晋又是佟家二房的嫡长孙女,但他和岳家的关系并没有很亲密,二房一直都盼着有佟家自己的皇子。
皇额娘当年生下了八妹妹,可惜八妹妹早夭,皇额娘也是在这次生产中伤了身子,才会那么早就离开他们。
皇额娘还活着的时候,佟国维就已经惦记着再送一位佟家姑娘进宫了,皇额娘的庶妹,佟国维的幼女,如今宫里的贵妃娘娘,年少时就一直在家中生熬着,熬到皇额娘去世,熬到二十多岁,早已过了八旗适龄的婚嫁年纪,才终于进宫被册封为妃。
但这位娘娘,虽进宫多年,位分从妃位升到贵妃,却也没能生下佟家和皇阿玛的孩子。
如今通过佟国维这位舅姥爷主动接触他,言语之间甚至透露出那个意思,四贝勒怎么可能不心潮澎湃,那可是佟家,有着佟半朝之称的佟家。
自佟家大房的家主佟国纲战死沙场后,二房这些年的声势便渐渐越过了大房,佟家不光出了许多的朝臣,佟国维更是简在帝心,哪怕已经致仕,却还是常常出入乾清宫。
“出了什么喜事”四福晋好不容易盼来了贝勒爷回府,就发现这位爷身上藏不住的欢喜。
“这么明显吗”
四贝勒有些诧异的摸了摸自个儿的脸,他这段时间虽然兴奋,但一直努力克制不表露在脸上,五弟、十弟和弘晖都不曾发觉。
四福晋人看着贝勒爷的脸,肯定的点了点头。
“很明显。”
说不上来爷脸上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但她就是能感受到爷身上的兴奋或者说亢奋。
是因为太子之事吗。
由于蝴蝶效应,连夺嫡这样的大事件都发生了变化,明明一废太子是在康熙四十七年发生的,一废太子之后,紧跟着便是三贝勒状告直郡王因魇镇太子,直郡王因此被圈禁。
但现在只不过是康熙四十六年的二月份,直郡王身上便已经有了魇镇太子的罪名,那一废太子是不是也要提前了。
自御驾的消息传至京城,她便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相较于她所熟知的历史,现实中这几个月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大到她都快要不能以蝴蝶效应来说服自己了,八贝勒的、太子的、直郡王的,从年前到现在,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从第一块牌倒下开始,剩下的也都顺着倒下去了。
她很好奇,爷如此兴奋是因为嗅到了废太子的苗头,还是发生了别的她不知道的事情。
跟自家福晋,四贝勒没什么不能说的,哪怕是自家福晋的祖父。
他与福晋都不能算是少年夫妻,是娃娃夫妻才对,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已经奉旨成婚了,他和福晋的感情要远甚于和这世上的其他任何人。
“是佟家祖父,他昨日”
四贝勒和盘托出佟家祖父见他之事,不只见他,还在他面前表明了立场,太子之位岌岌可危,佟家二房有意助他夺储。
四福晋不得不再一次感慨现实和历史差别之大,历史上没有她这么个人,佟家二房也不是爷的岳家,但爷的确是被佟家所出的皇后养大的,但在九龙夺嫡时,佟家二房支持的却不是爷,而是八爷。
如今八爷对八福晋一片痴心不悔,眼看连嫡亲的后嗣都不可能有了,包括她祖父在内的这些原八爷党的人没了八爷党附,不会都来找自家爷吧,又是搞出个四爷党
四福晋皱眉,她上辈子学的是医不是历史,对康雍这段历史的了解多来自于影视剧。
在她的印象里,八爷党浩浩荡荡,极其势大,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八爷始终被康熙所忌惮。
而自家爷,历史上的雍正皇帝,在夺嫡时的策略主打一个以不争为争,为此甚至关门闭户,整日耕种,做出一副富贵闲人无心权势的模样,这才被康熙选中。
她对九龙夺嫡的认识自然是浅薄的,但那些清朝影视剧也不是凭空捏造,总是根据史实改编出来的,她不能全信,也不能完全不信。
“爷。”四福晋努力组织语言,“外祖父从前一直想要佟家自己的皇子,为什么现在突然改弦易辙”
是废黜太子就在眼前,还是认为皇阿玛已经年迈,再生不出孩子了。
四贝勒明白福晋的顾虑,心头的火热突然被浇了一盆凉水,人也从亢奋中清醒了过来。
“可能是因为贵妃娘娘嫁进宫中多年至今无所出。”四贝勒说完这话,自己又摇了摇头。
贵妃进宫已经快二十年了,佟国维若是因此死心早该死心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关键是佟家二房的心思这些年明明白白的摆在面上,皇阿玛对此也很清楚,这或许只是佟家二房用来保持中立的借口,但如果佟家二房突然在此时摆明车马支持他,皇阿玛会怎么想。
一个年迈的帝王,最顾忌的地方大概就在于所有人都觉得他老了,佟家二房是皇阿玛的岳家,更是皇阿玛的母族,这些年一直受皇阿玛重视和抬举。
“是爷想岔了,改日,不,今日爷便去拒了佟家祖父。”
如今大哥被关,太子重病,他原是应该担忧惊惧的,而不是一副对太子之位志在必得的模样,皇阿玛到底还没有废太子。
四福晋松了口气,让人拿出她绣的麒麟香囊,这本是绣给小儿子的,正红色的配色,小孩能用,老人也适用。
“爷顺便帮我把这香囊捎给祖父,告诉他老人家,过段时间我带弘时回去看他。”
四贝勒接过香囊,忍不住笑了笑,他与福晋这几年是越发默契了,说是心有灵犀都不为过。
他是要拒了佟家祖父,但又不是完全拒绝,他只是不希望佟家祖父摆明车马站在他身后,而是希望佟家祖父连带着佟家二房可以站在中立的位置上,在需要佟家做出倾向的时候,是倾向于他的。
他和佟家本就应该是天然的同盟,不提皇额娘那层关系,佟家二房一直想要自家生的皇子,而他府里所有的子女都是福晋所出。
四贝勒渐渐恢复平常心,他只是一时被御前的消息和佟家的态度冲昏了头脑,有关于储君之位,谁能不动心呢。
城府深如四贝勒会亢奋,一直保持中立的佟家二房会主动出击,更何况其他人,在御驾还没有回京之前,京城私下里已经变得热闹起来。
明面上,大家担忧惊惧,担忧太子的病情,惊惧于御驾之中的变化,连直郡王都被关了起来,三贝勒和八贝勒又疑似告密。
暗地里,大家左挑右选,买定离手,在太子明显失去万岁爷的信任,直郡王以魇镇太子的罪名被关押,八贝勒不能生养之后,可供选择的新太子的人选本就不多了。
三贝勒优势很大,可惜三贝勒不在京城,但三贝勒的母族和妻族皆在京城,寻不到三贝勒便只能寻到这两家,越早投靠便越显真心。
还有人走起了夫人路线,谁都知道三贝勒府有个极受宠爱的侧福晋田氏,这枕头风刮起来也是极厉害的。
四贝勒同样有优势,还在京中负责监国,按理应该更好接触,但却硬是没人能找到门路。
四贝勒府大门紧闭,恕不待客,四贝勒则是往来匆匆,跟留守京城的朝臣见面都是在宫里,宫里那是能说话的地方吗。
另一方面,四贝勒虽然是德妃的亲子,但却是孝懿皇后养大的,与德妃不亲,和母族乌雅氏亦是往来不多。
母族不成,妻族也不成,佟家二房的门本就难进,偏偏又赶上老爷子佟国维生病,佟家二房现在恕不接待外客。
至于佟家大房,从前是太子的人,后来好似是投了八贝勒,如今谁知道呢。
找三贝勒的门路还能有个侧福晋田氏,但四贝勒不同,后院就只有一位嫡福晋。
这位福晋也是皇子福晋的头一份,佟国维的嫡长孙女,打小就在宫里头长大,被万岁爷亲口称赞过,在太后娘娘那里也是得意人。
同样大门紧闭不好接触的皇子还有十阿哥,这位的妻族远在草原,母族钮钴禄氏是大族,但是钮钴禄氏的一等公阿灵阿自己都在找三贝勒的门路了。
亲舅舅都不看好十阿哥,自然也会让众人觉得十阿哥希望不大。
除了这三位,其余皇子那里也不是完全清净。
有人向五贝勒举荐擅长医治伤疤的神医,认为可以帮助五贝勒消除脸上的疤痕。
有人游说七贝勒,七贝勒虽有足疾,但是并不明显,走路慢时根本看不出来。
就连十四阿哥那里,都有零星的人找过去。
另一边,九阿哥和十三阿哥终于追上御驾,然后连皇阿玛的面都没见到,一个被安排去给太子侍疾,一个被关了起来。
没有罪名,关押十三阿哥的马车紧随关押直郡王的马车,且一并由三贝勒看管。
“十三弟,虽是青蓬马车,但有炭盆有棉被,是不会冷的,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就使唤人告诉我,我让人安排。”三贝勒拍了拍十三弟的肩膀,安抚道。
皇阿玛不是要惩治十三弟,如果要惩治十三弟的话,会和大哥一样有个罪名,连个罪名都没有就把人关起来,可见皇阿玛不是要惩治十三弟,而是要防着太子。
幸好几年前在他审问过索额图之后,便果断疏远了太子,否则他今日就是十三弟的待遇。
三贝勒庆幸自己行事果断,对十三阿哥既有惋惜之情,又有收揽之意。
十三弟是继他之后皇阿玛推给太子爷的帮手,作为太子爷的上一个帮手,他很清楚皇阿玛对十三的培养,太子爷的帮手便是下一任帝王的贤王,十三弟的才能绝对是出类拔萃的。
虽然现在被太子连累被关,但太子狂悖无礼也好,疯癫中邪也罢,跟十三有什么关系。
太子当年不信任他,这几年恐怕也不怎么信任十三,梁九功之事,恐怕十三并不知情,正如同他当年也不知道索额图密谋之事。
所以他估摸着皇阿玛事后应该不会拿十三怎么样,他如果能招揽十三,定是一大助力。
“多谢三哥。”十三阿哥道谢,脸上虽不见笑容,但也没有愁苦之意。
追赶御驾的路上他就一直在犯愁,害怕陷进太子的漩涡里,但好在是皇阿玛打算把他关起来。
关起来好,失去了人身自由,太子想让他做事都不可能了,他也不用犯愁是拒绝太子还是帮助太子了。
“没什么,都是自家兄弟。你且安心,等过几日回了京城,我再向皇阿玛求情。”
一旁的九阿哥难得对三哥刮目相看,这个喜欢酸文假醋的哥哥也总算是有个哥哥样子。
可惜十三弟皇阿玛关十三做什么,十三这几日一直和他在前方巡视,在德州行宫里发生的事儿可牵扯不到十三,更何况十三当年不是皇阿玛推到太子爷身边去的吗。
来接九弟的八阿哥,则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三哥关怀十三弟。
三哥如今对那个位置势在必得,但却并不知道,无论是三哥,还是十三弟,曾经做过太子帮手的两个人,被皇阿玛当做下一任闲王培养的两个人,其实都在皇阿玛预备储君的名单里。
十三上辈子早早出局,是因为在一废太子中被皇阿玛迁怒,可是如今不管是梁九功之事,还是德州行宫里太子癫狂之语,都与十三无关。
太子被废,皇阿玛如果还要迁怒于人,那这个人会是他,而不是十三。
三哥如今对十三关怀备至,但事实上十三才是三哥的最大对手,且在四哥之前,毕竟现在的四哥应该还没有被皇阿玛纳入预备储君的名单里。
还在安抚收揽十三弟的三贝勒,意识到八弟在注视着他,也扭头看了过去,这一眼他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老八看他的目光明显是不怀好意,像是要预备看他的笑话,又像是在想什么恶毒的主意。
他可是知道最近流言在发酵,现在御驾之中的人普遍都认为状告直郡王的人是老八,而非他。
他也纳闷,从前名声那样好的老八,为何会突然之间失尽人心,明明是他做的事情,但时间越久,便有越来越多的人认为是老八做的。
他可没有在其中推波助澜,纯粹是老八不得人心,倒反衬得他冰清玉洁。
“你我兄弟不用道谢,我是一直想当个好哥哥的,不管是对十三弟你,还是八弟和九弟,我都想当一个合格的兄长,日后有事儿就言语一声,为兄能帮一定帮,不能帮也想办法帮。”三贝勒说完还冲着八弟笑了笑。
他可没有害八弟之心,只有要当个好哥哥的心。
八弟心中纵有怨气,也冲着太子爷使去,如果不是当众揭露了太子爷和梁九功之事,众人也不至于先入为主的以为这次告密之人还是八弟。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九阿哥在心里头感慨道。
十三阿哥亦是心中感动,患难见人心。
八贝勒脸上则是露出了迷之微笑,这种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笑点,像极了看话本子时提前知晓众人不知的真相。
三贝勒心里头更毛了,老八什么意思,非要他再真金白银出一次血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