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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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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嫂。”

    一名和她年纪相仿的男子站在她面前,他和傅东岳长得有点像,身材虽然比较瘦小,但脸上的笑容却很真诚。

    “我是东岳的堂弟,叫东岩,岩石的岩,东是族谱规定,傅家男生的名字都是以森林山岳石头来命名的,走自然风,不过堂嫂是自己人,叫我石头就可以了。”他热情地伸出手。“我从事装潢业,堂嫂在营造业的丰功伟业果然名不虚传啊!”“别客气,装潢是指室内设计吗?”覃子君真心地给了他一个笑,握住他的手。

    “不,单纯只有施工,我们是以接设计师案子为主。”

    “那我们算是同行喽?”她笑。

    “可以这么说。”

    傅母见东岩和君君的手还握在一起,不悦地皱起眉,在一旁提醒道:“东岩,你的手握太久了吧?”

    傅东岩马上放手,开朗地呵呵笑。“我聊到忘了啦!婶婶不要介意啊!对了,堂嫂要怎么回工地?等堂哥来接你吗?还是另外搭车?”

    覃子君心一揪,某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了吧。“我自己搭车。”

    “如果堂嫂不介意我冬冷夏热的小发财车,那我可以送堂嫂回工地。”傅东岩自告奋勇。

    她摇摇头,感受到傅东岩满满的热情。“不会的,千万别这么说。”

    “君君,等东岳回来吧,他只是帮妈妈把邵小姐赶出去,很快就会回来的。”傅母仍皱着眉头,认为完全不妥。

    这是婆婆的说词,目的只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不用了,妈,我还是先离开吧,工地还有其他建筑师在等我呢。”覃子君保持着笑容。

    “这样啊”傅母看着媳妇和东岩,觉得很为难,再怎么样都该由东岳自己接送吧?

    覃子君脸上仍挂着笑容,她和公公婆婆、爸爸妈妈打过招呼后,便跟傅东岩一同离开,就算婆婆再怎么觉得不妥,还是无法改变她要离开的决定。

    只是两人却在一楼大厅遇见正要返回二楼餐厅的傅东岳。

    傅东岳顿住脚步,眯着眼,瞅着和堂弟有说有笑的未婚妻。

    “堂哥!我正要送堂嫂回工地呢!”傅东岩热情招呼。“回工地?”傅东岳冷着脸看着子君,可她却侧着头回避他的注视。

    “我两点要回工地开会,我已经和你说过了。”她一脸冷漠。

    傅东岳看着前方两人,堂弟肩并着肩站在她旁边,两人身上的衣服很搭配,都是衬衫、牛仔裤,衬衫袖子也都卷在手肘间,同样都穿休闲鞋,或许因为工作类型比较像,某种气质也很相似,两人就像一对速配的情侣——

    他说过子君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那谁才是跟她同世界的呢?很明显的,东岩就是。

    这个认知让傅东岳格外不开心,就像私人物品被外人抢走一样,挺不是滋味的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就算是他的妻子,也只是暂时性的不是吗?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感到不舒服,只能解释那是男人无解的占有欲,自己不爱,也不想大方地让外人觊觎。

    “我送你就好。”因为讶异自己内心的感受,他的语气有些烦躁。

    “没关系,你忙你的,我让石头送我回工地就可以。”随便他的语气如何,覃子君告诉自己不用去在乎。

    “石头?”他皱起眉头。

    “石头是我的小名啊,堂哥你忘了喔?啊,你出国太久了啦——”

    重逢至今,他没听过她叫他的名字,就算有也是连名带姓一起叫,可现在却这么亲密地唤着堂弟的小名?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他冷冷地问。

    覃子君伸手看看手表。“十分钟不到。”

    “那和陌生人没两样吧!你居然可以叫得这么亲匿?!”他幼稚的抗议。

    她冷哼。“有什么问题吗?他不是你堂弟吗?”

    是啊,东岩虽然是他堂弟,但对她而言和陌生人有何不同?她可以对任何人亲切开心的微笑,但他却看不到这些,眼里所见的都是她伶牙俐齿的反击,和永不妥协的倔强。

    傅东岳像只战败的公狮,但赌气的他怎能让她看出自己的挫败?他依旧冷冷地说:“随你,你高兴让谁送你回去我无所谓。”

    无所谓对啊,他一直都是这么无所谓的。“对了,邵小姐呢?怎么没看到她呢?”

    傅东岳板着脸,两人又回到之前的冰冷,不久前的好互动全没了,仿佛刚刚的友好只是刻意的安排,也或者他们两个都被大家的热情给冲昏头了。“不关你的事。”他知道自己的语气很尖锐,但就是没办法压下心中的怒火。

    话不投机半句多,覃子君不想再跟他杠下去了,不想再看到他冷冷的臭脸,也不想再听到他说任何话了,他的每句话都让她有被针扎到的感觉!

    “既然如此,我先走了。”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跟在一旁的堂弟傅东岩还不识相的保证:“堂哥,放心,我会把堂嫂送回工地的!没关系的,堂嫂是自己人,我这个做堂弟的当然会跟堂哥一样照顾她喽!”

    自家堂弟不识相的保证,竟成为引发傅东岳莫名怒火的最大关键,覃子君才走没两、三步,只感到一阵风,下一秒,她的手腕已被傅东岳牢牢扣住,他扯着她的手,笔直地往饭店门口走去,无辜的堂弟整个傻眼

    “放开我!你到底想怎样?!”覃子君用力挣扎,大声抗议。

    “聊聊。”他简单地丢了两个字。

    “我不想跟你聊!你每次都只会跟我吵架!”覃子君气坏了。

    他停住脚步,冷冷地看着她。“我不想跟你吵架,我只想聊聊,在我还能平心静气地跟你说话时,你最好跟我来,不然就等着成为大庭广众注目的焦点。”

    他幽深森冷的眼很认真,黑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放开我!”

    “不放。”他牢牢扣着她的手腕。

    覃子君甩着手,注意到两人的对峙果真成了饭店大厅意外的观光景点,只好忿忿的妥协。“放开我,我会跟你走。”

    他并没有放开她,只是握着她手腕的手变成牵着她,傅东岳拉她到户外,服务人员一看到傅东岳出现便笑容满面,鞠躬招呼,因为刚刚傅东岳给了他一笔丰厚的小费。

    他的车就停在饭店前的车道上,五星级的饭店很大小眼,有时只要遇上名车或是有给小费的有钱人,服务人员就同意客人将车子暂停在饭店前的车道上,不用另外开到地下室或其他停车场。

    但傅东岳并没有要开车的意思,反而拉着她走到一旁四下无人的空巷。

    “你到底想怎样?!”覃子君使出全力甩开他的手,两人的愤怒不相上下。

    傅东岳双手插腰,怒火在头顶上烧。“你是我傅家的媳妇,傅家人最重视伦理道德,就算你个性大而化之,该注意的别说我没提醒你!”他就是要提醒她,就算对方是他的亲戚,她也不该毫无警觉地搭别人的便车。

    覃子君气到双手环胸,没办法,她必须如此,否则自己会忍受不了这个烂男人,一巴掌挥过去!“请问,傅先生,你是哪一眼看到我伤风败俗了?!是我这身糟糕的扮相吗?告诉你,只有你在乎这些泥巴,你的亲戚他们都不会,那是你自己的标准问题!”

    傅东岳想到她刚才对堂弟亲切的笑,再看看现在的坏脾气,他的怒气和挫败感持续飙高。“你的服装向来都不是问题——”

    她大声打断他的话。“不是问题?傅东岳,你说给谁信啊?就是因为我的仪容不合你的眼,你才说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不是吗?!你是走在时尚尖端的贵公子,我是整天玩泥巴的山顶洞人,这样说你开心了吧!”

    覃子君转身想走,可她却被他拉住,她用力挣扎着。“放开我!”

    “我说的不是你仪容上的问题!”他低吼。她用力甩开他的手,他的评论总是可以轻易地让她觉得好受伤。“哼,随便你怎么认为,管你几套标准,反正我不想跟你单独待在一起,走开!别挡我的路!”

    他瞪着她,高大的身体因她的话而僵硬。

    这是嫉妒吗?不,他绝对不承认这是嫉妒,这只是原则问题,没错,单纯只是原则问题,为了安抚父亲的情绪,所以他们达成结婚的协议,婚礼在即,他不希望长辈听到什么传言,大家又闹不愉快了,没错,就是这样,他的怒火和嫉妒无关。

    “为什么?和我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吗?难道说只有东岩才能让你开心谈笑?你就要嫁给我了,你是我的妻,必须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就算是我的亲戚也都一样!这个协议是你提的,既然要演就演得像一点,不然到时不好的风声传到长辈耳里,他们会相信我们是真心要结婚的吗?”

    “对!至少东岩不会像你一样,至少东岩和我呼吸的是同一个世界的空气!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就算是长辈发现这桩婚姻是假的也不关我的事,你不用把那种莫须有的罪名全丢到我头上!走开!”她咬着牙,双拳紧握。

    他挡住她的去路。“和我在一起真的让你这么难以忍受?”他冷声问。

    她倔强地仰高下巴,委屈的眼泪瞬间聚集在眼眶里。“哼,你不也一样?对我只有负面的评价?”她举起手抹去懦弱的泪水,自嘲地道:“无所谓了,反正我们结婚只是权宜之计,半个月不是吗?你只要再忍耐半个月就可以脱离我了,不用担心,我绝对会牢记在心,不会多耽搁你一天!”

    他捉住她的双肩,气恼地质问:“为什么你总是要激怒我?!”

    激怒?她不可思议地摇头。“我没有激怒你,是你,是你为什么总是对我那么生气?总是要让我难堪?为什么你说的每句话都要伤害我?我没有激怒你,都是你!”她扯着他昂贵的衬衫,低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生气是因为——”傅东岳试着厘清脑海里一团乱的思绪。

    “因为什么?因为什么?你说啊,为什么嘛?”她流着泪,扯着他的衣服,沮丧地抗议着。

    所有的委屈全部爆发,任何女人如果有机会和儿时心仪的对象重逢,都希望能在他面前有很好的表现,无论是外表或事业上都一样,但她却没做到,从一开始岳岳哥哥就认为她糟糕透了,建筑师算什么?成就算什么?她像个泥巴人老碍了他的眼,这些年来,她很努力,骄傲地觉得自己好像还不错,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这么难堪而且自惭

    “为什么嘛——”

    她哭了,是无声的那种。

    她哭泣的泪眼总能牵动他的心,傅东岳举起手,温柔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他灼热的眼凝视着她,记忆回到过去,他承诺过不会让她伤心,会给她一辈子的阳光。

    第一次见面,他因为第一眼印象,就她不合宜的打扮直接用言语刺伤了她,他没看到她的努力、没看到她的成就,有的只是以为她应该和他的想法一样,女人要适当地妆点自己,选择穿着自己合适的服饰,就算是建筑师,她也要同时保持优雅,在工地工作绝对不等同于一身的泥巴。

    他以自己狭隘的眼光看她,完全不认同也许这样的大而化之对她来说,是最轻松快乐的

    是怜惜,是不舍,是亏欠,他毫不犹豫地将她揽进怀里,傅东岳望着她的眼,她的泪眼迷蒙,柔软的嘴唇微启,无论什么原因,他的确做了件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

    傅东岳弯下身,温柔细腻的吻轻轻地印在她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