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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地狱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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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过了最后那个小高地,眼前就是我们此次穿插的第一个目标横亘在135。4高地前侧的断崖冲沟。我没有命令立即采取占领行动,而是把分队疏散隐蔽在小高地顶部北侧的斜面上。我带着二排长、侦察班长、工兵排长、两个无炮班班长和孙猛一起伏在高地顶部观察着冲沟内和对面高地上的敌纵深防御阵地。

    天虽然大亮,但冲沟位置和敌人阵地上还是雾蒙蒙一片,望远镜里也看不大清楚。孙猛的意见是迅速带领侦察组前出快速进入冲沟,先探明沟内情况,而后破障组迅速进入沟内排残,火力组在高地顶部占领发射阵地,首先采取监视行动,一旦纵深之敌发现我之企图,就迅速以火力予以压制为排障的工兵保持不间断的火力支援。

    孙猛的建议正是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估计谁率领部队穿插至这个位置都会采取同样的行动,所不同的是哥们儿更加冷静,没有盲目行动,而是在高地的反斜面上进行了简单的部署和对情况的进一步判断。

    临出发前演练的时候,我们曾经找到过当地的老百姓了解了冲沟内的情况,他们也说不太清,只有一个岁数大的说那条沟里可能有水,每年雨季水深超过三米,但也说得不太确定。没办法,所能掌握的地形、水文等战场环境也就这些了,首先还是得派人下沟侦察。

    不知为什么这次竟然不想派孙猛前去,我隐隐的感到一丝恐惧,确切的说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战斗打响近三个小时,可这里确是出奇的静谧,枪炮声均来自后侧敌前沿诸高地,这里甚至看不到敌人的一兵一卒。

    “***,敌人是不是摆个空城计逃了?”我心里居然还起了疑心,开始胡思乱想。

    “妈的,肯定不会逃,与他们多次交手的经历告诉我,在没有交火之前,敌人轻易不会退却,这帮王八蛋顽强的战斗意志跟我们不相上下,只有被打得溃不成军才会考虑撤退。现在的情况显然双方处于胶着状态,还没有分出胜负,所以他们肯定不会逃。”我心里的另一个判断很快占了上风,敌人既然未逃,那这个冲沟和冲沟以南的135。4高地一定会打得天翻地覆鸡飞狗跳墙,估计哥们儿这辈子所要经历的最惨烈血战就要在此打响了。

    事后证明,我的判断对了一半,确实是一场惨烈的血战,比哥们儿以往参与的那几次都要惊险曲折激烈,可接下来的冲击主峰战斗和后来参加的防御及数次拔点作战从规模上和战况的惨烈程度上又都远远超出此次战斗行动。

    “孙猛,你不要动,二排长负责指挥全分队行动,我要亲自下沟去侦察,如果老子死了,由二排长接替指挥,务必完成此次穿插作战行动。”这次决定对我们这个穿插分队来讲应该称之为“重大决定”对此次战术行动来讲更属“重大”在场的各组长都持反对意见,孙猛甚至一把将我抱住,说什么也不要我往前走一步。

    这可不光是对连长的爱护,对战友的怜爱,怕哥们儿会遭到什么不测。他们还有更深刻的想法,那就是一名战场“最高指挥员”不应该参与这样的“小儿科”的行动,指挥员不能脱离自己的指挥位置去抢着干战斗员份内的活。而我的想法却跟他们大不一样,我必须跟随侦察组和破障组一同行动,第一个进入沟内,除了对分队全体弟兄是个精神鼓舞,最大的原因是要掌握第一手沟内情况,做到名副其实的靠前指挥。“运畴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那是将军们的事,看着地图指挥打仗那是**们干的事,象我这样的初级指挥员必须身先士卒靠前指挥,否则这么重大的行动很可能功亏一匮功败垂成。

    靠前指挥和坐镇中军可以说有利有弊,但那个时候容不得多想,仗打到这个份上,我的分队已经伤亡了三分之一还强,可以说任务才刚刚开始。此时,对一个指挥员来讲最重要的是果断而不是谋略,多次战斗的经历和战场经验告诉我,指挥员最需要的是果断和决心,其他的都是次要的,最简单的东西往往就是最能解决问题的关键。

    “大家都不要争了,谁去谁不去并不是问题的关键,我现在必须第一时间掌握沟内的地形和敌情,否则难以做出相应的判断,也无法完成对全分队的指挥。”我还再次重复了如遭到不幸,由二排长接替指挥的吩咐。其实临出发前已经向全分队下达穿插作战命令时就已经明确了代理人,而且违反常理的明确到第四、第五人,但此次还是重复了两次,就是告诉大家一个道理,保持不间断的指挥和组织对一场战斗是多么的重要。

    孙猛还是不放心,他没有象前几次那样一直走在侦察组的最前头,而是在我侧方稍向前的位置运动,还不是的回过头看着我的行动。先头是侦察连的一位班长带着两名侦察兵,成三角队形曲身前进,后面跟的是侦察连六名战士每两人一个小组也成三角队形跟进,接着是我和孙猛还有本连二名老兵成菱形散开,再后面是排障组由工兵排长率领工兵十三人我连战士七人成后三角队形展开跟进。

    二排长带着二门无炮、三具四0火箭筒和四挺轻机枪在高地顶部一字排开占领发射阵地,还在高地左右两侧预先设置了多处预备发射阵地,冲击组战士在高地反斜面待机随时准备进入沟内而后向敌纵深发起勇猛冲击,剩余的伤员和其他战士都跟冲击组编在一起在高地反斜面待机休息,准备随时向前跟进。

    冲沟前是一片开阔地,唯一可以利用的是地面的高草等植被,草丛和灌木能有一米多高。曲身前进了约五十米左右,我迅速下令队形疏散,拉大距离,并采取低姿匍匐的姿势向冲沟位置爬行。

    身上也说不上怎么了,全是血印子,当时一点感觉不到疼痛,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冲沟和对面高地上。

    向前爬行了约二十米的距离,还是未发现敌情,我趴在原地用望远镜从左至右由近至远的又观察了一遍周围的情况,还是那种肾人的静悄悄。妈的,当时我真希望有枪声出现,有敌人出现,否则这种静悄悄实在折磨人,只能证明那条冲沟里面大有文章。

    我再次下令侦察组和破障组暂时停止行动,趴在原地不要动弹,情况有些不对头。我又用步话机通知二排长随时准备战斗,目标是135。4高地方向,并将周围情况详细观察,看看四周诸高地是否有敌情。

    侦察班长他们已经接近了沟口,估计一个跃进也就十几米的距离就能进入沟内,可突然接到命令只能选择不动,同时回过头向我望着,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估计心里一定在念叨着“这连长怎么了?一向果断的人怎么突然变得前怕狼后怕虎的犹豫不决呢?”

    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太对劲,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就能摸到那条演练了数次,一路跋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付出几十条生命的代价才到达的冲沟,现在终于到了,应该赶快采取下步行动才是。

    妈的,难道真的象评书里说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无功?”难道这么快就打开了“胜利之门?”究竟这冲沟是通向“胜利之门”还是张开血盆大口要吞嗜我和我的弟兄们的“地狱之门”正在开启?

    心里只划了三个问号,我就不禁打了个寒颤,本来一路颠簸浑身已被汗水湿透,这下可好居然又出了一身冷汗,从头皮到发丝一阵发麻,脑门子上象被暴雨浇了一样突然哗哗的往下淌汗,如果接住的话估计得有一小茶缸,我的眼睛顿时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

    我抖动了一下身体又用手使劲擦了擦,现在浑身上下已不是汗水湿透的问题,而是落汤鸡一般跟水洗的一样。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如此的害怕过,第一次在前线观战也没有这种感觉,恐怕这就是责任吧,个人的生死已经无所畏恐,关键是哥们儿还指挥着百十来人呢,我要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更重要的是要完成穿插任务,保证全团的战斗胜利。

    妈的,还是往最坏的地方想,面前的冲沟必须要拿下,那是我们向敌人纵深猛插的依托是通向胜利之门,可沟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冲沟周围一点动静也没有,实在太反常了,还是先把它看成一座“地狱之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