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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段漫长的旅程, 光是去市区就要耗费一天, 然后还要从市区赶去机场。
言萧以前总觉得这条路途的距离无比遥远，只在今天，居然觉得短了很多, 虽然关跃开得速度并不是很快。
也不奇怪，再嫌弃的地方到了离开的时候都会生出点留念，她觉得多半是这个心理造成的错觉。
天气很好, 太阳升高后温度也跟着提升, 但夏风悠悠, 拂过发丝时让人很有舒适感。言萧撑着额头斜睨关跃, 他从上车开始就保持沉默，整个车里都笼罩了一层低气压。
“我都要走了，关队就不说点什么？”
言萧可不想破坏自己的心情，她也不在乎关跃是不是还在因为那晚的事跟她生气。那晚之前她还不想理他, 经过那晚倒反而更乐意刺激他, 他越不爽她就越爽, 这种占着上风的感觉实在好得没话说。
关跃没有说话, 像是气闷, 抬手解了一颗衬衫领口的纽扣，默默地开着车。
一如既往地寡言, 言萧不禁暗翻了个白眼。
中午的时候停下来吃东西休息, 车停在空荡荡的马路上，旁边一片茅草旺盛的原野。
言萧趴在车窗边望着外面，瞥一眼关跃, 忽然指着外面问他：“关队，还记得那个地方吗？那里是我们共度一夜的地方吧？”
那片荒野应该就是当初他们被那辆白蚂蚁追逐，导致车陷在泥沼里走不掉的地方，她故意玩了个文字游戏而已。但其实根本也不确定，在这里她从没有方向感，对她而言好多地方都长得一样，纯粹是凭感觉瞎猜。
果然，关跃看了一眼就说：“不是那里。”终于开了口，语气没有那晚汹涌的愤怒，但着实也没多少热情。
言萧抓住话头挑刺：“哦，那看来关队把我们共度一夜的地方记得很清楚嘛。”
关跃抿住唇，脸色沉了下去，留给她一个侧脸。
言萧挑眉，心里一阵暗爽。
到了下午经过那个小镇，她又来了劲，指着外面的街道道：“那家店里我还买过t恤，差点跟你一起买情侣衫呢，关队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
“那后面的医院你总得记得吧？我可是连夜开车把你送过去的。”
关跃不说话，也不看她，手指点着方向盘，看不出是因为不耐还是因为焦躁，总之不可能是心情好。
傍晚的时候他们已经过了好几个小镇，还有段路要开，需要把晚饭提前解决了。
随便找了家小餐馆坐下，饭快吃完了也没见关跃开过口。
言萧捏着筷子，轻轻转着右手腕故作感慨：“唉，还记得上次关队给我热敷手腕的那家饭馆呢，今天怎么不去那儿吃啊？也好让我在临走前把关队你的好心记牢点啊。”
“好心”两个字她咬字特别重，关跃从对面抬头看过来，周围昏暗，他的眸光也暗了下去，放下筷子提前走了出去。
明明有心推开她，又被她一路提醒这些事，心里肯定是膈应的。但言萧才不在乎，反正都要走了，难道还要她憋屈的走？巴不得他被膈应的烦不胜烦，她心里才舒服呢。
她把杯子里的水慢条斯理地喝完才跟了出去。
车顶着夕阳朝着前方平稳地滑出去，又经过了好几个小镇，很多熟悉的场景，还有很多可以刺激他的话题，言萧却忽然又不想说了。
她想起了他们一起住过的小旅馆，那间被他推开的洗手间，那片他按着她抹药膏的荒地……再说下去总感觉这一路都是彼此的回忆。
她跟关跃犹如水石相击，一滴分两滴，再不融合，又像是水入沸油，哔啵作响。不过萍水相逢，连露水情缘都没成，留这些无用的回忆干什么？她对他也就是不甘里夹杂了怨怼罢了，总不至于有什么念想。
一直到入夜时分，车终于驶入了市区。
言萧早算好了时间，机票买的是明天的，晚上在市区住一晚正好。
路上找了间快捷酒店，她叫了停，冲关跃笑：“辛苦关队了，明天去机场我打车就行，你是要现在回去还是在这儿住一晚都随你。”
她下了车，从后排拿出自己的背包，关跃却跟了下来。
他站在车边，半边身躯映在街头灯火里：“裴明生叮嘱我一定要把你送上飞机。”
言萧停步看着他。
“他自己不肯过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跟聪明的男人相处有时候很轻松，这种时候就很麻烦了，他总能发现常人容易忽略的细节。
言萧笑了笑，走到他跟前，一手搭在他肩上，刻意放软语调：“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比跟他多多了，我们俩之间都没能发生点什么，跟他还能有什么？”
关跃用力拿下她的手，言萧抬起头就看到他的脸色，这一整天都不好，现在看起来更糟，简直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她甚至觉得那晚的他又回来了。
也不奇怪，这一路刺激个没完，到了这儿还逮着空子再来一刀，言萧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太厚道，但这好歹止住了他的追问。
她挣扎了一下，他紧握的手才松开，她收起堆出来的笑，提起包进了酒店。
快订好房间的时候关跃跟了进来，她也没等他，径自去了房间。
房里有扇很大的窗户，几乎占了整面墙，外面霓虹闪烁的街道尽收眼底。
言萧脱了外套，站在窗边点了支烟，对着玻璃上自己的身影看着，忽然觉得尽管之前一直在刺激关跃，自己其实也没有多开心。
她带着事业的失败来了这里，又带着在男人身上受的挫折离开，说到底没有一点成就。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她掏出来看，是关跃发来的短信，他在询问明天航班起飞的时间，好确定出发时间。
言萧盯着“想睡”那个名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指尖点了点，没作回复。
她决定明天自己走，挫折就留在这儿，回到上海她还是以前那个言萧。
一支烟没抽完，门铃响了起来，她把手机放在电视柜上去开门，关跃站在外面，脸色已经恢复平静。
“收到我的短信了？”
“没有啊，等会儿我看看手机。”言萧倚着门，回得无比自然。
关跃的衬衫又解开了一颗纽扣，能看见喉结下面的锁骨。她叼住烟，眼前烟雾弥漫，可以淡化这视觉带来的诱惑力。
“我等你回复。”关跃转过身，沿着走道往前走。
言萧盯着他的背影，吐出口烟：“关队。”
关跃站定，转头看着她。
“再见。”她抬手挥了一下，眯眼轻笑。
再见，这个让她一眼沉迷的男人，又让她第一次倍感挫折的男人。所有的情绪到了离别这一刻，似乎也就只剩这两个字可以说了。
关跃没动，静静地盯着她。
这眼神仿佛穿透了她所有想法，言萧觉得不自在，动了一下肩：“怎么，舍不得我？”
他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她。
言萧最烦探究的目光，背过身走回了房里，终于摆脱了他的视线，抬头忽然在窗户玻璃上看到人影，转头就发现关跃跟了进来。
“明天几点的航班？”
言萧皱了一下眉，聪明人就是难对付。“记不清楚了，”她捻了烟，抬脚往洗手间走：“等我洗完澡找找机票信息，回头再告诉你吧。”
合上门，她拧开洗手池的水，对着镜子洗了把脸，拨了拨散开的头发，又理了理身上的无袖衫，再把右臂上包扎的纱布紧了紧，能拖则拖。
差不多过了十分钟，她关了水出去，关跃却没走，背对着她站在电视柜旁。
言萧愣了一下就笑了，抱着胳膊靠着墙：“怎么，真这么舍不得我啊。”
关跃转过身，眼神在她身上缓缓逡巡，又落回到她脸上，眸光里敛了暖黄的灯光，却幽沉地像不见底的深潭。
言萧已经太熟悉这种视线，带着压抑的怒气，隐忍着心里的情绪，虽然她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既然不走，就只能由她“赶”他走了。
言萧走到门边，抱着胳膊，脚勾着门甩合上去，眼睛一直盯在他身上，轻佻地笑着：“既然这么舍不得我，那就别走了。”
关跃的眼神沉了下去，抿着唇，喉结轻轻滚动。言萧知道他已经被自己折磨了一天，他不会一直沉默，但他一定会走，像之前无数次那样，隐忍着离开。
她一步步走过去，垫起脚贴在他耳边，想给他最后一击：“难道说，你改变主意了，终于肯让我泡了？”
话里伴着轻轻的笑，她退开一步，从电视柜上拿了手机：“知道我想怎么泡你吗？”她按亮屏幕，把没退出去的短信给他看，上面有他的备注名。
关跃的目光缠着她，脚步动了，却没有往门口走，反而朝她走了过来。
结实的身躯紧贴到了面前，言萧怔了怔，居然在这气势里后退了一步，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腰忽然被他扣住扭转了回来。
他的力气太大，言萧感觉自己像个飞不脱的纸鸢，被他禁锢着无法动弹，扣在她腰间的那只手从她的无袖衫里摸了进去，绕到后面解她的内衣搭扣。
没有暧昧的缠绵，他的举动甚至满含侵略的意味，整个人都充满了攻击性。
言萧急促地喘息，居然生出了一丝退却，挣扎着后退，他寸步不让，直到把她抵在床头柜边的墙上，手掌抚到了她的胸口，粗粝的触感揉搓着柔软，几乎让她浑身颤抖。
言萧曾无比渴望他的触碰，却不想要这种气势汹汹的。她想扭过身去，又被他扳回来，他的眼神冷幽幽地盯住她，握住她的手腕，连同那手机一起递到她眼前：“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言萧压着心惊，昂起头笑了一声，故意贴着他的脸道：“对啊，我就是想睡你，睡完了就完了。”
她知道这句话有多伤人，足以让人冷却冲动。果然，关跃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却还紧锁着她：“不要以为我真不敢动你，适可而止。”
言萧刚才的确被他的举动惊到了，但她很快就平静下来：“哦，你就是要告诉我这个？”
关跃推开她，整理衣服：“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别再盯着我。”
言萧愣了一下，看着他低垂的脸，不像是开玩笑，这句话像是无意中说出来的一样，又像是压抑了很久后吐露的一句真言。
她有点想问他是哪个世界的，但还是忍住了。她从没探究过他考古队领队之外的身份，因为她不想对他产生好奇。对一个男人产生好奇是件很危险的事，会牵扯进越来越复杂的关系里。
她深吸了口气，把身上的衣裳整理好，走到他跟前：“那你可以别再盯着我吗？”
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一边推开别人，一边又关注着别人，当她是傻子吗？
关跃抬眼看着她。
“看，又是这种眼神。”言萧抬手遮住他的眼睛，嘴唇贴着他的脸颊擦过去，凑到他耳边：“有种你别盯着我啊，你再盯着我，我还是会招惹你。”
她看见关跃的嘴唇抿了抿，下一刻自己的腰就被他扣住，人被一把抱起来抛去了床上。
这动作太过粗暴，她的火气窜了上来，刚要坐起来，关跃的腿压了过来，按着她躺下去，他的身体也压下来，脸紧贴而至，鼻尖抵着她，唇就挨在面前，呼吸喷在她脸上。
言萧的呼吸几乎停滞了一下，她忽然有种感觉，之前那一番动作可能是在吓她，现在却不是，她觉得下一秒他就真的会吻上来。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许是他紧贴着自己的胸口传递过来的心跳太急，也许是彼此交缠的喘息渐浓。言萧在逆光中看不清他的双眼，但知道他一直盯着自己。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这感觉让她有点当了真。
过了很久，关跃的唇离开，他坐了起来，点了支烟。
言萧挣扎了一下，他的长腿却依然压在她小腹边。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制人的手段轻轻巧巧，但偏偏每次都能让她动不了。
窗外的灯火照进来，映在他的侧脸上，他吸了口烟，慢慢说了句：“明天走了就别回来了，最好以后都别再出现。”
这句话里没有任何情绪，像是一句叮嘱。
言萧想问为什么，他的脸忽然转了过来，那双眼睛看着她，说不清什么意味，她的话就止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言萧：感觉以后打不过老公怎么办？
这章所有出水的都给个小红包，忘了那个条船，做个纯洁滴人，么么哒~——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