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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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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萧茫然地站了片刻, 思绪一下空了, 眼前也黑了。

    她晕了过去。

    关跃检查了一下她的伤, 一手揽着她,一手拨了电话,信号不好, 很久才拨通。

    平头的声音传了过来:“喂?你们到哪儿了?人没接到啊!”

    “我们碰到朱长勇了。”怕吵醒言萧,他的声音很低:“他们一共三个人,估计是早就摸清我今天要回来,埋伏在路上的。”

    刚才在车上他发现茅草有折断的痕迹,这里没有什么大型野兽, 只可能是人, 但又不能肯定。

    下车查看, 果然碰到两个,像是就等着他过去,见面就动了手。

    本来以为就那两个人, 没想到还有个朱长勇。

    平头在那边骂了一句:“靠!现在怎么样了?”

    “那两个估计是朱长勇找来的混混, 受了伤就跑了,朱长勇中了一枪, 你赶紧搜捕, 应该跑不远。”

    平头有点意外:“你开枪了?”

    关跃的声音沉了下去:“嗯, 他差点杀了言萧。”

    “知道了,你们小心。”平头利落地没有多问。

    关跃挂了电话,又想起之前那幕,言萧倒在地上抱着头挣扎的模样。

    他几乎想也没想就掏出了枪, 抵在朱长勇的脑门边:“你再动她一下试试。”

    黑洞洞的枪口面前,朱长勇脸色狰狞,他居然真的想试。

    关跃不奇怪他的举动,顶头的大鱼是因为他才暴露了行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就算逃脱也不可能有好结果,警察追捕和内部追杀都会让他无路可走,否则他就不会过来报复。

    关跃不能要他的命,只能朝他的手臂开了一枪。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言萧,把她背了起来。

    一向趾高气昂从不认输的女人,现在失去了所有气势,脆弱得伏在他的背上。

    言萧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一个人的背上。

    天就快黑了,半圆的白月亮挂在天上,像是贴上去的纸片,四周一片模糊朦胧的昏暗。

    她伏在那个人的后颈边,眼珠动了动,依稀看清了他的侧脸,是关跃。

    他的身上只穿了件黑色的背心,结实的脊背紧贴在她胸前,肩头的肌肉就贴在她脸边,有种细腻的触感。那双手臂托着她的身体,稳稳当当,穿过布满茅草的荒野。

    野草从他们两侧刮过去,窸窸窣窣的一阵轻响。

    她的动静不大,关跃还是察觉到了,脸偏了一下:“你醒了?”

    言萧说不上来话,一时间回忆不起来先前发生过什么,也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行走?

    她挣扎了一下,想要从他身上跳下来,却发现身上被衣服缠住了。

    是关跃的衬衫,他用衬衫把她跟他绑在了一起,难怪只穿了背心。

    “别乱动,你受了伤,应该是脑震荡了。”

    言萧尚且有点回味不过来是怎么受的伤,被关跃往上托了托,身体一动,感觉到他的手掌托着她的大腿,温温的发热。

    触感开始回笼,她的后脑勺一阵阵的钝痛,连同记忆也有点回归。

    她记得平头叫她去参与鉴定大鱼留下的赃物,然后她跟关跃一起上路,然后就来了这里……

    后面发生了什么,有点记不清楚了。

    关跃停了下来,蹲下去解开衬衫。言萧滑到地上,浑身无力,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

    周围的茅草被压下去,面前有条河,四周一片蛙鸣,聒噪地叫她心烦。

    关跃转过头来,自己先坐下,然后扶着她放下去,让她趴在他的腿上。

    言萧完全听他摆布,她根本连动都动不了,双臂跟灌了铅一样沉重,趴在他的膝头,脸埋在他的腹间,脑子里浆糊一样翻搅。

    耳边听到一声水响,后脑勺上一凉,疼痛一下袭过来。言萧下意识抬手去摸,结果手臂又是一阵钻心的痛。

    她痛苦地哼了一声,忽然想了起来,有个男人一直打她,像是要杀了她一样凶狠。

    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她整个人几乎是弹了起来。

    关跃立即按住她肩头,一手还抓着沾了水的衬衣,淋漓的水渍滴在了她的肩上。他扶着她的双肩,靠过去双眼注视着她:“别担心,他们是冲我来的,不是你。”

    他完全明白言萧的反应,这句话说得很快。

    言萧看着他的双眼,昏暗的天色里看不清楚,只觉得很专注。她的心定了一点,接着就反应过来,怎么是他们?明明只记得一个男人,对了,就是那个冒充文物局工作人员的男人。

    关跃按着她重新趴下去,解开她身上雪纺衬衫的衣领,把浸了冷水的衬衫拧干给她冷敷后颈,接着是她的双臂。

    伤处被砸的青青紫紫,肿的老高,他能想象得出有多疼,皱着眉放轻力道。

    河水的冷敷应该让言萧好受了点,关跃感觉她平稳下来了,等敷完低头看看,她已经趴在他腹间睡着了。

    去那个窝点是没可能了,这里距离考古队已经不远,赶去队里是最保险的,裴明生带来的考古队伍里有个队医。但是道路颠簸,脑震荡需要静卧休息,今晚不能急着上路。

    他看看手机,也快没电了,只能给裴明生发个短信,然后把言萧小心地抱了起来。

    月亮升到了正当空。

    言萧再醒过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躺在车里,身下是平放下来的座椅。

    天完全黑了,外面的月光很亮,车里没开灯,只有空调在吹着微微的凉风。

    关跃就坐在旁边,笔直的一道侧影。

    睡了一觉,言萧感觉意识清醒了一点,但脑子里还有很多东西是懵的。她想要坐起来,手臂却沉重地垂在身侧,根本疼的不敢碰。

    一只手托在她后腰把她扶了起来,关跃按亮了灯,靠过来看了看她的脸色:“饿了吗?”

    言萧摇了一下头,她没有胃口,甚至还觉得恶心想吐。这样的感觉让她有点慌张,也许会威胁到她的性命,她会不会再也离不开这样的荒野……

    关跃并不意外她的反应,脑震荡的基本症状就是恶心厌食、近事遗忘、反应迟钝,她都符合。但不算严重,毕竟她及时用手护住了头。

    “没事,你需要休息。”

    言萧的胡思乱想被他的这句话打断,这么冷静的声音,在这种时候听起来有种安心的味道。

    她的目光在关跃身上转了转,除了他右臂上本来就包扎的纱布,没看到其他的伤,那之前怎么看到了血,不是他的?

    “再睡会儿?”关跃问她。

    言萧摇了一下头,后颈又是一阵痛。

    她低头看了看双臂,衣袖被卷了起来,露出来的小臂肿的老高,从手腕到手肘全都是一块块的淤青,有的地方破了皮,上面不知道涂了什么药,棕色的一层茸毛一样,止血效果出奇的好。

    不用想后颈应该也是这幅模样。

    真他妈的狠。

    言萧的心里茫然又平静,看了看关跃,他的手还托在她后腰,一直在观察着她。

    她坐了一会儿,忽然想抬手去开车门,但手太疼,举都举不起来。

    “怎么了?”关跃一眼就看到了。

    言萧看了看他,有点纠结,半天才说出来:“方便。”

    关跃开门下车,绕过去给她打开车门,把她抱了下去,放到地上:“能走吗?”

    言萧走了几步,除了脑袋晕乎乎的,手臂太疼之外,腿脚显然没问题。

    她往前走了一段,藏身在层层叠叠的茅草里,抬手去解裤腰上的纽扣,疼得钻心。

    “我来。”

    关跃的声音忽然从她头顶传过来,他就站在她身后,双手绕过来,给她解开了牛仔裤上的纽扣,甚至还替她往下褪了褪。

    那双手蹭过了她的双腿,又收回去,他很快就转头走了。

    周围都黑乎乎的,但言萧还是感觉脸上**辣的,长这么大真没让男人这样帮过她,这可能是她一辈子最丢人最尴尬的时刻。

    偏偏还是在关跃面前。

    匆匆方便完,她站起来不顾疼痛硬是把裤子提了起来,扭纽扣的时候心里骂了一万遍的粗口,似乎才忽略了这铺天盖地的痛感。

    等她慢吞吞地从黑暗里走出去,看到关跃就等在前面,只看的到黑黢黢的身影。

    “好了?”

    “嗯。”

    言萧走到车门边,关跃拿了瓶矿泉水过来,把她往车前灯那里带了带,拧开瓶盖,倒了水给她洗手。

    他知道言萧的胳膊疼,只洗她的手指,自己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细细的搓洗,水倒下去,流过他们交握的手掌,然后他换了言萧另一只手,如法炮制。

    言萧盯着他低垂的脸,手心里感受着他的触碰,忽然觉得有点暧昧。她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正好挠过他的手掌。

    关跃抬起了头,朝她深深看了一眼,又低了下去。

    等两只手都洗完,关跃打开车门,半扶半抱地送她上去。

    这种荒郊野外,晚上基本上不能在外面待上超过十分钟,毒虫蛇蚁都在晚上出没。

    言萧坐到了车上,又有点疲倦了。身上出了不少汗,很黏腻,难受的很,车里又进了蚊子,在她面前飞来飞去,更不好受。

    关跃坐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想抬手挥去,从座椅下面找出了一支圆滚滚的像火腿肠一样的东西,掏出打火机点燃,用夹子夹在了上面的后视镜上面。

    言萧看了一眼,才发现那不是什么火腿肠,只是一个长得像火腿肠一样的植物,车里很快就弥漫出了股特别的味道:“这是什么?”

    关跃看过来:“水蜡烛,能驱蚊,也能止血,刚才从河边带回来的。”

    言萧想起手臂上的伤口也有这样的味道,原来就是用的这个。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关跃的语气很轻:“以前学过。”

    言萧没再接话,她其实不该多问的,没必要对他的经历好奇。

    关跃把座椅扶起来,言萧后颈还是很疼,只能侧着身子靠着,可这样又会碰到手臂,浑身都不舒服。

    “还是躺着吧。”关跃又想去放座椅。

    “不,不想躺了。”言萧觉得躺着没有安全感,但她现在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形容不出心里的感觉,反正受了伤总觉得躺着不踏实,怕一睡不醒一样。

    关跃好半天没动,忽然往她这边坐了过来,手臂伸到她颈后。

    言萧觉得有点舒服,就倚着那条手臂闭起了眼睛,想起刚才他做的种种,忽又睁开看了他一眼。

    他这样,就不怕再被她盯上?

    没能多想她就迷迷糊糊睡了。

    半夜言萧醒了一回,发现自己几乎整个人都被关跃抱在怀里,甚至都已经坐到了他的腿上。他的手揽着她的腰,脸朝着她,似乎在黑暗里还在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脑震荡是这样的,之前的记忆很清楚,受伤当时的情况反而不清晰,明天言姐就想起来了。

    本来想贴个水蜡烛的图片的,但是不知道怎么放图,长得真的很像火腿肠啊,饿了……

    ps:虫抓完了~谢谢给我捉虫的妹子,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