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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打断了话头,林先生一脸不快地瞪起眼睛:“哪个宵小如此大胆,打断老夫的兴致?”
何婶急忙上前福了一福身子:“林先生,我们阿方有事向你请教,所以就把她带来了。”差点又一次咬到舌头。
林先生的眼睛向方绫扫了过来,她急忙学着何婶的动作,也向林先生施了个礼。
“何事?”望着方绫的眼光有点不屑。
食、色,性也,不管是谁,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每个人都会对长得好看的人心生好感,而对长相一般的人不那么在意了,即使是读书人也不能免俗。
方绫由他的目光中就能明白他的心思,不过经过游伯的一番提醒后,她已经不再对别人的眼光在意了。
何婶急忙替她开口:“她说不了话,不过她会写字啊。”
“原来是个不喜言之人。”林先生的语气有了点转变。人人都有同情心,他也是生活在底层的人,又是个读书人,同情心不见得比别人少。而且见她在面对自己不自禁流露出来的轻视时还能处之泰然,也令他对眼前这个平凡女人稍加改观。
心境的确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以前的方绫一直依靠男人养活着,极少与其他人接触,所以她在意别人的眼光,害怕一切改变。可是当她独自在山林中生活了三个月后,活下来的勇气比普通人要强得多,这段时间的磨炼,比她以前经历的十几年更多,也让她很快地成长起来。
“是啊,你们可以用写字来说话嘛。”何婶赶紧打着圆场。
“嗯!”林先生伸手捏了捏下巴上的小胡子。
这动作让方绫想起了游伯。突然萌生了要把他地胡子一根根拔掉地冲动。可恶地胡子――
看见林先生点头表示默许。何婶急忙把书桌上地笔墨纸砚挪到他地面前:“先生。你们先谈。我负责帮你看住这些学生。这就带他们出去――孩子们。何奶奶带你们出去看看天--”不等林先生有所回应。她便率先走过去跟孩子们打招呼了。
爱玩是孩子们地天性。自然是一呼百应。欢呼声差点把屋顶给掀翻了。何婶一声令下。呼啦一声就跑了个精光。留给方绫和林先生地。是呼啸而过地穿堂风。
见周围地人都走光了。林先生招呼方绫在矮椅上坐下来。做了个“请”地手势。示意方绫可以问问题了。
方绫提起毛笔写道:“请问现在是哪一年。哪一朝代?”
她地字还没写完。林先生就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悦地望着她。
不要说林先生不愉快,连方绫自己也感到脸上直烧,有点写不下去的感觉。写完后,她放下笔低垂着头,不好意思面对林先生那严厉的目光了。
只因为她写在纸上的那几个字,要字型没字型,要力度没力度,又不够方正,歪歪扭扭的如蛇爬行,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其实她从13岁起就没有再正式上过学校,不过她有个读大学出来的邻居,闲暇时就会教导她学习。在那位邻居的坚持之下,现在的她虽然比不上正式学校的学生见多识广,但也并不是目不识丁的。
可是她的物质条件太充足了,平日里写字都是用键盘敲,然后再打印出来,笔的作用对她来说只有签名一个用处。所以她写自己的名字比较漂亮,其他的字体可谓是难登大雅之堂,也难怪林先生看不过去了。
不过林先生风度很好,没有说什么,马上提笔回答了她的问题:“阳朝,阳川历十五年。”
阳朝,没听说过,这是哪一朝哪一代?方绫傻眼了。
虽然她不懂历史,但她喜欢看电视剧,不记得曾经在电视剧里看见过这样的朝代啊。她只知道这里的服装接近于唐、宋之间,服饰漂亮却不暴露。很多的风俗习惯倒与她所熟知的没多大分别。
虽然还处于震惊之中,不过她仍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还有问题吗?”林先生提笔写道。
方绫缓缓摇头,她不知道自己还想知道什么,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不过她还是提笔告诉林先生:“我可以听,只是不能说话。”
林先生恍然大悟地望着她,干咳两声后反问她:“姑娘,在下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绫没有点头,她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林先生不等她回答便说了出来:“你这字也太不堪入目吧?平日里练过字吗?没有先生教过你吗?我们读书人,饱读诗书,当以修身养性为先,这修身”叭啦叭啦叭啦
林先生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向她讲起了书法的要义,握笔姿势,怎么样才能把字写得好直把方绫说得头昏眼花,天旋地转,耳朵“嗡嗡”作响。
一开始她还有耐性听他演讲,毕竟他说的也是事实。不过在半个时辰后,她开始坐不住了,不停地左右挪动身体,伸展一下麻的双脚。又一个时辰过去,林先生没有一点要收嘴的意思,反而越说越兴奋。
方绫终于按捺不住了,提笔请林先生暂停一下,她想向先生借几本书。林先生问清楚她借书的原因后,又兴奋得想要继续对她进行演讲。并从本国的历史开始讲起,讲到每一位文学大家的成就,再到书法大家的成功之处
最后她不得不选择落荒而逃,离开了这个对她实行疲劳轰炸的私塾先生。
她会跟林先生借书是有原因的。这个朝代的人,写字都用繁体字,而她会的却是简体字。她能看懂繁体字,可人家看不懂她的简体字啊,她不把繁体字学会,以后怎么跟这里的人交流?而且她也确实需要把字体练一练了,实在是太难看了。
回到何婶的家,推开院门,一眼就看见何婶正坐在院子里搓洗衣服。
看见她回来,何婶马上站起来,把手往围裙上擦干后,上前想握住她的手,后来看见自己的双手通红通红的,怕冻着她,又收了回去:“怎么去这么久?不会是被先生训话了吧?”
方绫苦笑着点点头。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他哪,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训人,一训起来没完没了的,谁都怕了他。”
这话把方绫逗乐了,不禁面露微笑,又是点点头。
“你自己坐着休息吧,我要把这些衣服都洗了,不然回头傅老爷家来人,我没得交货,他们会翻脸的。”
何婶的双手时常泡在水里,已经有点开裂了,方绫见了有一丝心疼,心头有点酸酸的,又想哭了。
她不懂这种心头酸的感觉其实就是感动。生平第一次为了别人对她的好而感到心疼和感动,这样的感觉太陌生了,她分辨不出来,只知道何婶好心收留她,又出钱帮她治病,平白无故对她好,她也必须做点什么事报答她才行。
想了一想,便也卷起衣袖要帮何婶洗衣服。
“不用,不用,你一边休息吧,病才刚好,又病倒了可怎么办?”何婶拦着她,不让她的手碰到水。
她知道方绫之前的生活过得很惨,不然也不会衣不蔽体,无家可归了。她虽然穷,但起码一日三餐能吃得上饱饭,冬天有衣服保暖,又有一瓦遮头,再不济还有个儿子可以养她。
可阿芳似乎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对这个小姑娘好,即使与她不沾不带故的,也想要收留她,不愿意看见她流落街头。有时候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可一看见阿芳,她就忘记了之前的事,只想着对她好。
方绫不理何婶的劝阻,执拗地要帮她洗衣服,两个人就站在院子里拉扯起来。
争论了半天,最后还是何婶投降了。她被方绫强行按到小凳子上坐着休息,由方绫动手洗衣服,她时不时在边上指点一两句。
“记得洗一会就要把手放在温水中泡一下,免得冻伤了”
“回头我帮你擦点冻伤膏”
“这衣服不能用力搓,多泡水”
“哎呀,小心手,快来暖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