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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帐房内,阿东始终低垂着头不说话,陈一维就坐在桌子后面,手肘置于椅背之上,双手交握放在胸前,静静地望着他,一言不。
不必细问,光看阿东闪烁不不定的眼神,微微颤抖的双手,陈一维就已明了他还处于矛盾之中。虽然不明白他担心的是什么,却没有逼他立即说出来的打算,怕会适得其反,反而逼得他不肯说实话了,还不如耐心等待,让他自己下定决心后才说出来。
但这样沉默不语的局面,还是给阿东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屋内的空气凝重得让他口干舌燥,浑身是汗。特别是陈一维那两道目光,就好像带着可以烧灼人的热度,直接烧进他的内心深处,把他潜伏着的恐惧与隐忧都给烧了出来。
就在他快要崩溃了的时候,陈一维突然开口了:“你是不是有话要说?”语调平稳,没有什么起伏,却带着种抚慰的感觉。
这句话让高度紧张的阿东放松了下来,就如同在他的心里打开了一个缺口,满溢的不安顺着缺口缓缓流出,让他没有那么害怕了。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斟酌着字眼,慢慢地回道:“是关于绫姑娘的”早死得挨一刀,晚死也得挨一刀,既然这一刀是躲不过去了,还是痛快点伸出脖子让大少爷砍了吧。
陈一维又沉默了。内心深处却犹如一锅刚煮开地开水“咕嘟嘟”沸腾起来,让他激动得身体在热,双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很好,果然是与方绫有关的,看来,他真的是找对人了。但这个伙计与方绫会生什么事情?难道是他欺负了方绫。对方绫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想到这,陈一维站了起来,眼神变得犀利无比,直盯着阿东不放。
要是阿东真的欺负了方绫,他会让阿东后悔曾经来过这世上一遭。
见到陈一维这样的反应,阿东又吓得瑟缩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但他却瞧见了陈一维眼中的狂热与激动。如果他猜得没错,说出这件事后应该不会受到处罚地。
“是这样的”阿东再次舔舔下唇,凑近书桌。低声把那天方绫找他追问凤鸣的事情,还有她后来的反应都一一细说给陈一维听,没有半点隐瞒。“第二天,就没看见绫姑娘来钱庄了。”说完,他后退几步,站直了腰身。
跟凤鸣有关?陈一维想不到阿东说出来地。竟然是这样地事情。他沉吟一会才问:“你记得那天是几号吗?”
“乞巧节吧?”阿东回忆了一下才肯定地点头。“嗯。那天是个大节日。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陈一维颓然地靠坐在椅背上。无力地用手捏住眉头。低声呻吟着。
果然是在那一天生地事了。难怪当他千辛万苦赶回来后。迎接他地却是方绫地泪眼与拒绝。这突然之间改变地态度。甚至让他误会了她。以为是她变心在先。勾搭上了朱博弈。
想不到啊想不到。事情地真正起因。却是出自他地身上。
这一切其实应该怪他。怪他之前没有把话说清楚。觉得凤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地人。并不值得他特意说明地。结果就是因为凤鸣地存在。才造成了方绫与他之间地误会。方绫这个笨蛋。每次都喜欢把心事闷在心里。才会让两人不停地猜来猜去。彼此都痛苦。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方绫究竟是由何处得知凤鸣的存在的?
越往深处想下去,越现他地错处越多,最终还是要全部归罪到他的头上。
怪他,从来就没有刻意隐瞒过凤鸣的身份。虽然并没有娶她为妻地打算,却从不避讳让人知道他们之间地关系。在这个镇子里,他们的关系是公开地,方绫会知道凤鸣这个人也并不奇怪。只是,为什么她要拖到七夕节那一天才作,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应该听的话?
陈一维继续问道:“绫姑娘在问你这件事之前,是不是又生了什么事?”
阿东想了一下才回答他:“这个,我不清楚。”
“那么,是不是钱庄哪个多了嘴,向绫姑娘说了些什么吗?”他一边问一边在脑子里过滤可疑地人选。
“这个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据我得知,钱庄里的伙计们都知道绫姑娘是大少爷地人,应该没人敢在她的面前乱说话。”对于这一点,阿东倒是很有自信的。在她的面前胡说,那是等着被大少爷收拾了,谁有这个胆与这个命呀,又不是属猫的,会有九条命那么多。
见再问不出其他的了,陈一维疲惫地挥挥手:“行了,我会叫掌柜多支三个月的月钱给你,你先回去吧!”
可他的话却让阿东当场跪到了地上,脸色青地求着饶:“大少爷,大少爷,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在绫姑娘面前乱说话了,求您看在我老母亲的份上,让我继续在钱庄里干活吧,全家都等我的月钱吃饭的”完了,完了,大少爷真的不要他了吗?只要大少爷肯留下他,要他做什么都行。
“你说什么呢?我是让你先休息一天,明日再来,而那三个月的月钱是奖赏给你的。虽然绫姑娘确实是因为你的一番话才会生气,但你毕竟没有说错什么,我又何必迁怒于你?”陈一维啼笑皆非地望着冷汗直冒的阿东,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
是这样的吗?阿东的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一点。停止了说话了。偷偷看一眼大少爷,哎呀,大少爷脸上地表情是不是在微笑啊?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嘴角确实是弯弯的阿东开心地想着,明天钱庄和酒楼里的伙计们,可以不用再担惊受怕了,毕竟大少爷会笑了。这应该代表着钱庄里要雨过天晴了吧?
“怎么还不走?”见阿东还傻愣愣地站着,陈一维不由得眉头轻皱。
“大少爷,自从绫姑娘没到钱庄来之后,就没看见你笑过,这已经快一个月了,终于又看见你笑了”阿东由衷地说着,让陈一维好不容易露出的淡笑,硬生生停住,僵在那里。
见陈一维的脸色有点不对。阿东急忙改口道:“对不起,大少爷我这就出去。”
“嗯”
阿东离开后,陈一维独自坐在帐房内,想了很多。把他这些年与凤鸣的来往都想了一遍。一个认识了四年的女子,就算是有了更亲密地接触,也无法在他的心里留一点点影子,他想,是时候结束这种关系了。
仔细想一想,他确实是将凤鸣给彻底遗忘了,这么久没见。不知道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即使现在方绫已经不知所踪,但他还是有必要找凤鸣谈一谈,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
虽然在那之前。他一直是以恩客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但说到底,她也还是跟了他四年。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对女人来说却是最宝贵的青春。他无法给予她所要的承诺,却可以替她赎回自由身。如果她愿意。还会帮她找一户好人家嫁出去,让她有个好归宿,也算是对她的小小补偿吧。
心中有了决定,又明白了方绫拒绝他的真正原因,陈一维心情大好,可以专心地处理钱庄的事务了。
一直忙到了晚上,把手头上地事情都解决完了,陈一维才又再次踏进热闹非凡的醉红楼。
站在应该熟悉却又忽然觉得陌生的醉红楼,他现这里比往昔更为热闹了,那些忙里忙外的跑堂和老鸨们,在其中穿梭不停,拥护失流,更是让陈一维的心中感慨万千。
五个多月了,原来他竟已有五个多月没再来过了,难怪一切都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同,想必凤鸣早已把他这一号人物给忘记了吧。忘记了更好,他不必多费唇舌来解释。
“哟这不是陈大当家的吗?什么风把您这个大忙人给吹来了?”一个特意装得娇媚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带着淡淡的虚应。
陈一维回头,木无表情地看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向他走来。她地年龄已经不小了,腰身却还很强,只不过她过份地摆动她的腰身了,看起来仿佛随时都会被折断一样,让人不由得为她担心起来。
可她丝毫不觉得怪异,反而笑得更欢了,用最大的笑脸来迎接别人地目光。
这个女人是这里地位最高地老鸨,手底下带着十几名训练有素的烟花女子,个个声名在外,基本上楼里地头牌们全都集中在她这边,所以在这里,大伙儿都亲切地称呼她为“顾妈妈”
顾妈妈热情地迎上前,挥动着手里的红色纱绢,在陈一维眼前形成一道红色地烟雾。每次挥动纱绢,都会带来一阵浓郁的脂粉香味,让陈一维有些不太习惯,小心地屏住呼吸。
即使是已有五个多月未曾见过陈一维了,但她绝佳地记忆力还是让她不费吹灰之力地叫出了陈一维的姓氏。
“顾妈妈,凤鸣今天不用接客吧?”虽然鼻子不舒服,但陈一维还是有礼貌地浅笑问道。
想不到顾妈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讶然地瞪大了她的眼睛,有些夸张地叫道:“哎呀喂,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连一向不苟言笑的陈大当家也露出了笑容,这世道莫不是要变了?”然后又特意贴近他的脸看了看,把眼睛撑到极限,瞪得不能再加油了。“陈大当家的,你这一笑可真是要迷死我了。”随后又用涂满蔻丹的手捂住嘴,从喉咙里出闷闷的笑声,听起来有点恐怖。
顾妈妈顾左右而言他,陈一维脸上的微笑快要挂不住了:“凤鸣不在吗?”压抑的声音显示出他的不耐烦。
“在,在岁月场所呆久了,顾妈妈自然懂得察颜观色,马上看出了陈一维的不满,不敢再多说什么,立时把手里的纱绢一扬,带头向着二楼凤鸣的房间走过去,扭动着的臀部在陈一维眼前直晃,她的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陈大当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凤鸣已经很久没接过客了。这个条件还是你亲自定下的呢,怎么才一会儿功夫,你就给忘记了?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是吗?”陈一维撇撇嘴,恍然想起来,当初包下凤鸣的时候,他的确是这么要求的。
“凤鸣这丫头对你可真是一条心哪,你这么久不来找她,她也不敢背着你接客,就是前几天她的表现有点怪,居然敢在我面前大声说话了,还说陈大当家的一定会过来接她进府的,让她享受荣花富贵呢。一开始我们还当她乱说话呢,想不到今儿个你果然就来了,凤鸣果然好福气啊”话是这么说,可顾妈妈的口气却怪怪的,泛着强烈的酸味及不甘心。
本来么,凤鸣本就是醉红楼里的头牌姑娘。虽然被陈一维大手笔地包下了她,但一直不给她赎身,顾妈妈这个过来人自然明白到这是怎么回事,对此也是求之不得的,毕竟她不想白白少了一棵摇钱树。
前几天凤鸣居然一反常态,在她的面前摆起了架子,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当上陈府的当家主妇是指日可待了,让她对自己尊重一点。啊呸,什么东西,尊重个屁!也不看看自己那点能耐,陈大当家已经快半年没来看过她了,还妄想跳上枝头变凤凰呢,做梦去吧!
不过今天陈一维的到来,又让顾妈妈开始担心了,害怕会失去凤鸣这棵摇钱树,他不会是真的来迎娶凤鸣的吧?
“嗯?”陈一维听了顾妈妈的话,有点愕然,随后不动声色地点头“是有点事想找她。”他不想拆穿凤鸣的美梦,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凤鸣在顾妈妈面前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就这么肯定他一定会来接她进府?
现陈一维竟然没有反驳,顾妈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就知道,我就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了,快请进吧,凤鸣肯定在房里等着你呢。”还没接近凤鸣的房间,她的大嗓门就先嚷开了。“凤鸣啊,陈大当家的果然来接你了,你快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