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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志怎么可能会护着张大娘?”沈大嫂更觉得天方夜谭了。
沈老大也叹了口气,“算了,也不干我们家的事,我们就别再趟浑水了,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吧。”
事已至此,他们也没立场去做什么。
“给小海月准备的新衣裳做的怎么样了?”沈老大突然想起来,便问了一嘴。
提起小海月,沈大嫂脸上不由洋溢出欣喜的笑容,刚刚郁闷为难的样子瞬间一扫而空。
“衣裳是缝制得差不多了,就是太素了,我总想着该点缀些什么,咱们小海月长得这么漂亮水灵,就该仔细打扮起来。”
沈大嫂一边说,一边将那件桃红色的衣裳拿出来,递给沈老大。
沈老大接过衣裳,一边摩挲着布料,一边说,“你觉得点缀些什么好,需要什么就跟我说,我到县上买去。”
“那你买些浅色丝线回来吧,那种颜色的丝线做出来才不显得老气,比较适合海月。”
沈老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我记下来了,明天我就到县上去。”
沈大嫂点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海月不是说澈澈要给她做一个新的拨浪鼓吗?好像是需要什么材料,也不知道用不用去县上买,我把他叫过来问问。”
说起来也是凑巧,沈大嫂刚打算出去把澈澈叫过来,一扭头,澈澈便已经站在屋口了。
“澈澈,你来的正好,正准备找你的,听说你要给海月做拨浪鼓。”沈老大笑着说,“你需要些什么?爹爹给你准备。”
澈澈沉吟片刻,“屋后挂着的那种葫芦是县上买的吗?有没有再大些的?贵不贵?”
澈澈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
“那些葫芦很常见,寻常百姓都会买个挂在屋后,寓意着能够带来福禄,再大些的也有,澈澈你是想要多大的,可以告诉我尺寸,至于价钱,你不用担心。”
澈澈好不容易向家里开口,沈老大跟沈大嫂都想尽力满足他,更何况他还是为了给小海月准备礼物。
澈澈又沉默了小半刻,“我想自己赚钱买回材料,亲手制成拨浪鼓送给海月。”
得知澈澈的决定,夫妇两人都惊诧不已。
沈大嫂笑得格外温和,“澈澈,你不用跟我们这么见外的,我们早就把你视如己出,你想要的东西,我们必定是竭尽全力满足,更何况你还是为了海月。”
“沈娘你们误会了,我并非不愿意劳烦你们,我也知晓你们待我视若己出,我也早将这里当做我的家。”
沈大嫂闻言,眸光轻轻颤了颤,似是有所触动。
她突然想到澈澈教那些小崽子读书研习的模样,想到了他几番给沈家出主意,却从来不自己出头,只提醒无忧他们的时候。
是她太迟钝,居然没有意识到,澈澈其实是一心为这个家的。
想到这些,沈大嫂的眉眼更加柔和,“既然都是一家人,那便不要同你爹客气,需要什么直接跟他讨就是。”
澈澈摇头,目光坚定,“不,我要靠自己的本事挣钱买材料,再亲手制成拨浪鼓送给海月。”
沈大嫂扭头同沈老大对视一眼,后又转过头看向澈澈,“你是不是还在为海月受伤的事情自责?想要弥补她。”
澈澈毫不迟疑的点头,“必须要亲力亲为,才能显出我的诚意。”
沈老大叹了口气,“像你这个年岁的孩童,怕是找不到什么赚钱的活计。”
澈澈笑了笑,“爹爹跟沈娘不是常夸我写的一手好字吗?我可以到县上支个小摊,帮人代写书信。”
“你都已经打算好了呀?”沈大嫂眼睛亮亮的,觉得格外欣慰。
澈澈点头。
沈老大也笑着应道,“代写书信,这倒是个好法子,你写的字那么好看,到时候肯定有很多人找你。”
“还是澈澈的脑袋好使啊,瞧我进了这么多回县,都没反应过来能这么办!”
沈大嫂瞪了他一眼,笑骂,“你当然反应不过来,你又没有咱澈澈这本事,不过澈澈,沈娘先跟你说一声,这代写书信或许挣不了太多钱,毕竟珍珠港附近都是些平头百姓。”
澈澈其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我知道,只要够我买材料就行了。”
“那你具体需要买什么?爹爹给你估算估算。”
澈澈将所需要的材料都捋了一遍,“葫芦、染料、丝娟。”
“这葫芦指定是没问题,但染料跟丝绢还真不好说,染料县上即便有,价格肯定也不便宜,澈澈你需要几种染料?丝娟的话,就真的是难说了。”
丝娟制作繁琐,价格高昂,只有达官贵人才会用,像他们这种平头百姓,别说是摸了,见都没怎么见过。
听完沈老大的话,澈澈的眉头紧紧皱起,“没有丝娟么……”
丝娟细腻光滑又有韧性,还比寻常布匹更容易上色,是做鼓面的上好选择。
“即便是有,价格也很高昂,恐怕你代写一整年的书信都买不下。”沈老大直接揭开这残忍的现实。
澈澈薄唇紧抿,不行,一年的时间太久,他几乎现在就想把拨浪鼓给做出来,送给海月。
“那我就先准备葫芦跟染料吧,至于丝娟,我再另想他法。”
“葫芦便宜,只要10文,染料得看澈澈你挑的是什么颜色,白色价格最低,一小盒也要15文,那盒子估摸着只有半个手掌大,其余的爹爹不甚清楚,等明天到县上我再去问问。”
澈澈思忖了会,“明天我跟你一起进县里。”
“也可以,那你等我明天出海回来,再回家来接你。”
“不。”澈澈拒绝,“明天我跟你一同出海,再直接进县。”
沈老大愣了愣,随后提醒道,“澈澈,海上风浪大,海水溅到衣服上会把整个人熏得又腥又臭,一直粘在身上,你不是最讨厌那种感觉吗?”
这些澈澈都知道,除此之外他还知道,那些沾过海水的衣裳,即便洗过再多遍,也会一直隐隐约约飘着腥臭味,他每每路过沈老大,便会闻到那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但他无所谓,最初他到沈家时根本适应不了这个环境,如今不也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