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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船在湖上航行,游客们开始感觉寒冷。
在我这条船的船头,莫非的马尾辫拍打着马塞先生的脸,柏哈利和朱玛琳依偎在一起,膝盖弯曲着,柏哈利的外套盖着他们的上半身。鲁珀特和沃特一起面朝船尾,他像神一样迎着风,全然不知马上要发生在他身上的重大变化。在另一条船上,埃斯米和本尼挤在一起,狗狗在他们中间。怀亚特和温迪拿着圆锥形的帽子挡风。
三条船像是在相互比赛。“喂!”当薇拉的船加速时,她向我们大声叫道。其他人从船上回过头来看她,她正好拍照,大家也纷纷拿出了相机。
沃特用兰那语给船夫们指方向:“绕过市场。”
但他们并不知道,黑点其实能说一些英语,但他一直装作不懂英语,然后偷听别人说话。“不到需要时不拿出武器”他的父亲这么教育他。他想起父亲,这是让人痛苦的回忆,因为他的父亲需要时没有武器。
黑点从小精明又好奇,他是从游客那里学来的英语,他们每天都说相同的话,做相同的事,一样的问题和请求,一样的失望和抱怨,拍照,讨价还价,吃饭和生病,谢谢你和再见。他们只对导游说,没人期待一个孩子能听懂。
他是在游客堆中长大的,不像住在山上的南夷部落,他的家族是pwo南夷族,他小时候是在平原上生活的,在离此七十英里的一个镇上,生活并不富裕,但很舒适。
他的父亲和叔叔做运输生意,用船运输游客,同时也修理旅游汽车。妇女们卖披肩和肩袋。他们发现和游客打交道,比和雨季打交道容易多了。
在南夷部落与兰那王国政府爆发战争之前,他们的生活还是很安定的。但战争使他们逃到茂盛的丛林中。黑点和他的朋友及堂兄来到菩提湖边,没有人认识他们,他们从黑市上买了死人的身份证。从此后他们过着两种生活:以死人的名字出现的公开生活和活人的隐居生活。
船头向左转向一条小河道,一群建筑支起在水面上,屋顶是生锈的波纹形马口铁。
“我们开往一个小村落,是菩提河边二百多个中的一个,”沃特向大家解释说“我们不在那里停留,但我想让你们看看这里,看会发现些什么。这些藏于小河道中的村落,除非你们一辈子住在这里,像我们的船夫一样,不然你们很容易迷路。河很浅,风信子每个礼拜都成亩地生长,然后像陆地一样,四处漂移。这对农夫和渔民来说真是个问题,因为这堵住了他们的生计,以至他们越来越依赖旅游业。”
当船靠近村落时,船夫们减速了。两条船挤进了水上公园,有西红柿在木走道下闪闪发光。他们来到了流动的市场,那里有很多小船装着食物和纪念品向游客兜售。
这些小船一般在十到十二英尺长,用很轻的木材手工做成。卖主蹲在一头,看着他们的纺织包、低劣的玉项链、衣服纽扣和粗糙的木佛。
每个小贩都恳求我的朋友们往他那儿看。岸上是向当地人出售其他更实用物品的小贩:黄色的瓜,长茎蔬菜,西红柿,金色和红色的香料,装腌菜和虾糊的陶罐,妇女布裙的颜色很欢快——粉红,青绿,橙黄。男人们蹲坐在他们深色的腰布里,嘴里叼着烟。
本尼为了不使当地人失望,会买很多东西。
“他们拿的是什么?”
莫非忽然问。他看到有十几个士兵扛着枪走在岸上。
海蒂马上感到很紧张,当然,感到紧张的不止她一个。但当地人对那些士兵视若无睹,好像那些士兵们就像我一样,是看不见的。
沃特赶紧安抚大家:“不用担心,我可以保证,战争早就结束了。过去王国政府军和南夷部落武装在这里打过仗,那时游客不允许进来。现在这里已降为普通区域了,说明非常安全。起义者都逃到山里躲起来了,你们不用害怕。”
“那为什么都拿着枪?”莫非问。
沃特轻轻笑了:“提醒人们交税,现在人们害怕的是税。”
“什么是起义者?”
旁边船上的埃斯米问她的妈妈。
这时我注意到,黑点正在专心倾听他们的交谈,他的眼睛正看着这对母女。
朱玛琳向女儿解释:“就是造反。”
“是好还是坏的?”
她有些犹豫,她知道战争的残酷性,难免会伤害到无辜,如果军纪败坏就更糟了。但她要怎么说才不会吓着女儿呢?
埃斯米看了看她妈妈的表情:“哦,我明白了,要看情况的。什么事情都要看情况的。”
她摸了摸腿上的小狗:“除了你,小狗狗,你永远是好的。”
“嗨,沃特,”温迪大声喊“你对国王怎么看?”
沃特知道这样的问题是不可避免的,他看着温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斟词酌句地回答:“穷人,特别是那些没受过教育的人,感到现在比过去好。当兰那王国还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时,他们不想有更多的麻烦。他们有时还感激国王陛下,感谢他不时地给予人民一点恩惠。就像这附近的一所学校,一名显赫的贵族给校长买了一台录音机,这足够使人们快乐了。我们现在从国家的边境铺路到另一个国家,这是个伟大的进步,能使人们看到外面的世界。现在流血事件也少了,因为大部分造反者,已经被控制了——”
“你是说被杀了吧。”温迪插嘴说。
沃特毫不畏缩:“一些死了,一些关在牢中,另外一些躲起来了。”
“那你是怎么看的?”柏哈利问“现在的兰那王国比过去好吗?”
“有很多因素”
“要看情况的。”埃斯米说。
沃特点点头“让我想想该怎么说”
他想到了他的父亲,也想到了自己的工作,同时也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她需要清白的档案上大学。
虽然他不喜欢国王,特别是不喜欢国王出现在电视里的样子,他甚至想过做记者。但有人告诉他,这样做只会导致死亡,不是精神上的死亡,就是肉体上的死亡。你不能写任何坏消息——那还有什么可写?
这女孩说得对,这要看情况的。但他怎么能对这些美国人说?他们只是暂时来这里,他们永远不会受影响。如果告诉他们事实,他们又会得到什么呢?如果他这么做了,将要冒怎样的风险呢?他看着湖面,知道了该怎么回答。
“看那里!一个男人站在船上。”
游客们伸长脖子,看到了有名的菩提渔夫。我的朋友们纷纷拿出照相机,通过取景器摄下这幕场景。
沃特继续说:“看见他怎么用一条腿站立,另一条腿划着桨的吗?这样他在用双手捕鱼时还能滑行。这看起来好像不可能,但他毫不费力就做到了。”
“习惯成自然!”
马塞先生同时向对方喊,他们坐在两条船上。
本尼惊慌地说:“我会掉入湖中的。”
沃特镇定地回答说:“这就是他们的感觉,已经习惯了,所以能单腿站立而不掉下去。他们会梦见鱼,这驱使他们前进,但有时他们的网是空的,如果划船的腿累了,就随波逐流”
我的朋友们已忘了那个问题,他们正歪着脑袋以便更好地拍到这奇特的美景。
只有黑点听到了沃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