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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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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牧家大宅中的气氛凝重得让人透不过气。

    “烈炎堂”里重要的头目都聚集了起来,满脸严肃地坐在客厅里,等待牧流冰的下一步指示。

    明晓溪缩在客厅角落的一张大沙发里。

    她的头越来越痛,甚至连耳朵都开始“嗡嗡”地轰鸣。

    牧流冰面色铁青地巡视着在场所有的人,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却很慑人:“为什么铁大旗能逃掉。”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作答。

    “说!”他一声低吼,吓得众人冷汗直流。

    “烈炎堂”中资历较老的一个长辈沉吟着开口:“这次行动,已经把‘海兴帮’大半势力都挑掉了,就算铁大旗能留住一条狗命,对大局也毫无妨碍。”

    “住口!”

    牧流冰一掌拍在茶几上,上面的茶杯都震到地上,摔得粉碎。

    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难道忘了是谁杀死牧英雄的?难道忘了是谁恶毒地羞辱‘烈炎堂’?只要他一天不死,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耻笑‘烈炎堂’!”

    牧流冰的话像一个火种,引爆了帮众的斗志,他们愤怒地喊着:

    “不杀死赤名老狗,我们就不是人!”

    “是谁泄露了风声?!怎么会让赤名老狗跑了?!”

    “要是让老子知道是哪个杂种放铁大旗跑的,老子就把他一片片撕开吃了!”

    牧流冰冷电一样的目光盯在一个面色紧张的大汉身上:

    “阿本,你说。”

    那个叫阿本的男人顿时双腿发抖,牙关打颤:“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牧流冰向身后的保镖一挥手:

    “一条腿!”

    “是!”一个大汉操起根铁棒凶狠地向阿本走去。阿本转身想逃,却哪里逃得掉,冲上来两个人就把他制得牢牢的。大汉将铁棍高高举起,凶光毕露地瞪着他,大喝道:“选择吧!左腿还是右腿?!”

    “不要啊!”阿本拼命想把腿蜷起来,但他哪里是别人的对手,只听“啪”一声巨响,铁棍已经硬生生打在他的右腿上。“咔嚓”一声脆响,他的腿骨应声而断!

    “啊!”

    阿本倒地惨叫,豆大的冷汗像暴雨一样狂落。

    铁棍大汉冷笑:“老规矩,不选择就是右腿。”

    “说,还是不说。”

    牧流冰冷冷地扔给他一句话。

    “说!我说!”阿本这次连犹豫也没有,大声地急呼,“是西魁前辈让我阻击铁大旗的时候放他一条生路。”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西魁的身上。西魁可算是“烈炎堂”中资历最老的一个前辈,平日里大家对他都很敬重。

    “西魁前辈。”牧流冰的声音很轻,轻得像那种最薄的刀子,“阿本说得对吗?”

    西魁的面部神经开始抽搐。他看看周围,昔日的兄弟们如今都用一种厌恶仇恨的目光瞪着他,抬头再看牧流冰。这个冷血的“少年人”,却正盯着他,用最冷酷的语气对他一字字地说:

    “你也不想说吗?放心,今天我不急着收拾你。等杀了铁大旗,我再慢慢跟你算账。”

    西魁眼中露出极端恐惧的神情,他见识过牧流冰对付敌人的手段,那种残酷是他所难以想象的。而逃出牧流冰的手心,又实在不是他的能力所能完成的。

    他颤抖着问:“如果如果我承认”

    牧流冰冷笑:“如果你能节省大家的时间,我可以只要你的一只眼睛和一只手。”

    西魁手脚冰凉,面色惨白地说:“只要还能活,我就很感谢大人手下留情了不错,铁大旗答应我,只要他能接手‘烈炎堂’,我便可以坐上帮里的第二把交椅我一时贪心,所以才让阿本放走铁大旗”

    “铁大旗现在在哪里?”牧流冰目光如炬。

    西魁苦笑:“我的确不知道,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也不用再说谎话。”

    牧流冰仔细瞟了他一眼,然后扔给他一把匕首:“你可以动手吧?”

    西魁从地上捡起匕首,颤巍巍地向自己的右眼刺去——

    “叮”!

    一个小石子破空飞来,恰恰打在西魁的手上,将匕首震落在地。

    “够了!”

    明晓溪再也忍不住从沙发中站起来。她今天看到的、听到的已实在超出了她的忍耐范围。

    牧流冰扫了眼她手中的弹弓:“你要做什么。”

    明晓溪揉揉自己抽痛的脑袋,望着眼前突然有些陌生的牧流冰:“他既然都已经坦白认错了,你可不可以就不要再惩罚他?”

    牧流冰神色不变,目光转向浑身颤抖的西魁:“你说,可不可以?”

    冷汗像急流一样在西魁的脸上奔淌,他颤颤巍巍地爬到地上捡起被明晓溪打落的匕首,然后勉强站稳身体,惨笑道:“明小姐,你不用为我说情,大人给我的惩罚已经很轻了,我没有怨言。”

    明晓溪倒抽一口长长的凉气,连五脏六腑都沁满寒意。

    她环顾四周,发现除她以外所有的人仿佛都觉得眼前发生的事再自然不过,再正常不过。

    她抓起自己的东西,强忍住浑身的颤抖,大步向门外走去。

    “晓溪。”牧流冰叫她。

    明晓溪略一犹豫,却没有停止脚步。

    “晓溪!”牧流冰的声音中多了几分火气。

    明晓溪眉头一皱,脚步更快。

    “拦住她!”牧流冰命令守在门口的几个大汉。

    大门立刻被人墙挡住了,几个粗壮的大汉努力挤出勉强的笑容:“明小姐,大人请您等一下。”

    明晓溪回身凝视着已站起身的牧流冰,低声说:

    “让我走,我要回去。”

    黑眸透出寒光,他的回答语气僵硬:“不行,你这几天都必须留在这里。”

    露台上的空气像死一样沉寂。

    明晓溪窝在竹椅里,奋力同要将她撕成碎片的头痛做斗争。

    牧流冰在沉默了很长时间后,终于开口:“这几天很危险,你就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明晓溪痛苦地闭上眼睛:“你还是让我走吧。我现在一分钟也不想多留。”

    “你!”

    他强压住火气,扭过头不看她。

    明晓溪闭着眼睛苦笑:“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是害怕铁大旗抓住我,来威胁你对不对?放心,铁大旗不会那么傻,他不会傻到想用一个女人来要挟你。”

    “明、晓、溪”牧流冰瞪着她,眼中似乎喷出火来,“你就是这样想的?!”

    她感到他愤怒炽热的目光都快把她脸上的皮肤烧焦了,却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依然在轻轻地苦笑:“不然,你让我怎么想”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去澈学长的画展?只是为了见一见老朋友?还是为了找一个强有力的证据,证明你和‘海兴帮’发生的一切事情毫无关系?”

    牧流冰闭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明晓溪的声音低得像叹息:“你这么做,似乎也是理所应当、无可厚非,只是顺便利用一下别人而已嘛但是,我却很心痛。澈学长应该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吧,你这么做”

    她终于睁开眼睛,她的脸看起来那么苍白,但一双眼睛却亮得可怕,就仿佛有一股火焰正在她心里燃烧:

    “冰,让我走吧,我的心很乱,让我安静地把事情好好想一想”

    风吹着露台上的青藤,“啪啦啪啦”地响,听起来像绝望的心跳。

    牧流冰忽然站起来,向露台外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住。

    他身上的衣服穿得很薄,被寒风吹得抖动起来。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一双温热的甚至有些发烫的手臂犹豫着,从背后环抱过他的身子。接着,抱得更紧些。

    有了这些温暖,他的身子却开始不可抑制地发抖,抖得像个怕冷的孩子。

    一个细细的声音紧贴着他的后背响起:

    “对不起,我说的话可能伤到了你我的意思并不真的是那样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原谅我”

    他的身子一点一点开始回暖,他轻轻拂上她的手臂,轻轻地问:

    “你还是我的吗?”

    他的语气虽然全力试图保持平静,但克制不住的颤抖,依然泄露了他的紧张和脆弱。

    明晓溪温柔地扳过他的身子,温柔地拉起他的手,在他的手背落下一个温柔的吻。那个吻虽然轻柔,但却像烈火一般烫,一直烫到牧流冰心底最冰凉的角落

    ***  ***

    当天色渐黑时,明晓溪终于离开了牧家大宅。虽然在牧流冰的坚持下,她身后远远地跟上了十个大汉,但不管怎样,能回到自己的公寓安静地休息,明晓溪已经感到很满意了。

    只是,她却感到自己越来越不舒服,头痛得都要炸开了,双腿软得像面条一样。刚才在牧流冰面前,她还能勉强支持,可是如今,公寓近在眼前,她全身的力气却像被完全抽光了似的,连站也站不住了。

    忽地又一阵头痛袭来。

    她头昏眼花,双腿无力地就要瘫软下去

    正在这时,旁边出现一个人影,一把扶住她!

    明晓溪大惊,难道铁大旗果真行动了?!她拼命挣扎,然而此刻的她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量也使不出来。

    黑暗中,来人沉声道:“晓溪,是我。”

    温暖亲切的声音,坚定有力的扶持,清新熟悉的气息明晓溪忽然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

    “烈炎堂”负责保护她的大汉们此刻也冲了上来,他们挥舞着刀棍一类的家伙,对那人大喊:

    “放开她!否则我们就砍死你!”

    明晓溪对他们摇摇头:“你们走吧,他是我的朋友。”

    等到“烈炎堂”的大汉们又退回了远处的汽车里,明晓溪才回过头,惊喜的望着扶住她的人,轻声呼唤:

    “学长”

    明明上午的时候才见过,为什么只是过了几个小时,再看见风涧澈,她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见到风涧澈,就如同见到了一个多年不见、却时时念挂在心上的亲人。

    风涧澈的眉头深深皱起来,因为就算隔着衣服他也能感觉到她的身子比烙铁还烫。

    他瞪着明晓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发烧?!”

    “我发烧了吗?”明晓溪疑惑地摸摸自己的额头,啊,真的很热,难怪她一天都这么不舒服。

    “吃药了没有?”风涧澈紧张地问她。

    明晓溪眨眨眼睛:“吃药?”

    风涧澈瞪她半晌,然后叹息:“算了,早该想到你是个笨丫头”

    她打断他的话,想到了她原本早就该问的问题:“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在等我吗?有什么事情吗?”

    风涧澈凝视着她,目光中有浓浓的担心:“我不放心你,不知道你究竟怎么样了?会不会还是不舒服?不知道今天发生那么多事情,你能不能受得了。”

    凉凉的水雾升腾上明晓溪的睫毛。

    她不敢说话,怕只要一张嘴,满腔的酸楚、委屈、感动、痛苦就会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无法收拾。

    “晓溪,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望着她忽然显得有些凄楚的表情,他的心骤然揪成紧紧的一团。他伸出双臂准备抱起她,向外走去。

    “不要!”明晓溪急忙推开他,大声地阻止。而完成这些动作,却用掉了她最后的一分力气。疼痛,像一把大铁锤在猛击她脑袋的疼痛,让她呻吟着再也支持不住了。

    “晓溪!”风涧澈慌忙搂住她险些瘫软在地的身子,急得心都痛了,“不要再说了,去医院!”

    她从他的怀抱中,艰难地仰起苍白如纸的小脸,虚弱得连微笑都做不出来了。

    风涧澈凝注着她,他的眼睛明亮得像一抹阳光。

    她忽然展颜一笑,不知怎的,他的眼光一下子给了她无限信心,病痛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  ***

    仿佛一瞬间——

    巨变陡然发生!

    刚才还很寂静的公寓周围,突然疾驶来十几辆灯光如炬,喇叭轰鸣的汽车,它们疯狂地向明晓溪和风涧澈站立的地方冲过来!

    “明晓溪!你这个臭女人!”

    一个声嘶力竭的尖吼划破夜空!

    明晓溪叹息着向来人看去,果然,在浩浩荡荡下来的三四十个人中,最张扬跋扈的一个,就是她的“老熟人”——没有眉毛的铁纱杏!

    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海兴帮”在&ldquo烈炎堂”的打击下屡受重创,可能是因为今天早上“海兴帮”遭到了灭顶之灾,铁纱杏和她身后的大汉们神态都已近乎疯狂。铁纱杏瞪着她的样子,好像她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时,“烈炎堂”的十个大汉也神经紧张地拿着家伙跑了过来,将明晓溪和风涧澈保护在中间。

    领头大哥轻轻对明晓溪说:“明小姐,我已经将情况通知大人了,估计他们马上就到。铁纱杏带的人比咱们多,你们还是上楼先避一下比较安全。”

    “可是,你们”明晓溪担心。

    “咱们打架打得多了,相信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收拾不下咱们。”领头大哥很有信心。

    明晓溪还在犹豫的时候,只听“砰”地一声枪响,伴着铁纱杏疯狂地大笑,让人不寒而栗。

    铁纱杏吹掉手枪上冒出的青烟,轻蔑地嘲笑:“明晓溪你这个臭女人,你们在商量什么?想逃跑对不对?告诉你!这次你们一个也别想溜!”

    “海兴帮”的大汉们也一个个把枪掏了出来。

    “哈!哈!”铁纱杏斜眼瞅着明晓溪,“臭女人!你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来呀,看看到底是你的拳脚厉害,还是我的子弹厉害!”

    明晓溪不屑地看她一眼:“秃眉女,你终于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了吗?居然还拿枪,为什么不干脆背个火箭炮算了。”

    铁纱杏气得发抖:“你,你居然还敢叫我秃眉女?!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

    明晓溪悠悠一笑:“第一,你本来就是秃眉女,你的眉毛这一辈子也长不出来了!”

    铁纱杏快要气疯了,她握枪的手上下乱颤。

    明晓溪悠悠地瞥她一眼,接着说:“第二,我不相信你会一枪打死我。如果只是为杀死我,你们根本不用来那么多人,只需要找一个杀手偷偷摸摸地躲在暗处,找机会对我来一枪就可以了。所以——”

    她话语故意顿了顿。

    铁纱杏果然忍不住追问道:“所以什么?”

    明晓溪缓缓地说:“所以,你这次来是为了活捉我的。对吗?”

    铁纱杏瞪大了眼睛。她瞪得像铜铃一样的眼睛配上光秃秃的眉毛,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和滑稽。

    明晓溪又说:“我还知道,你要活捉我,是为了——”

    铁纱杏竟又忍不住问道:“为了什么?”

    明晓溪轻笑:“是为了想要把我当人质,来要挟牧流冰。所以在你出发前,铁大旗一定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在冲动之下杀掉我,因为活着的我,比死掉的我有用得多。我说得对吗?”

    铁纱杏已经说不出话了。

    这时,铁纱杏身后钻出一个瘦弱的男人。明晓溪一看见他,心知坏了,他正是对她已经很了解的还比较“聪明”的西山。

    西山凑到陷入“悲伤”情绪中的铁纱杏跟前,小心翼翼地说:“小姐,你千万别上当,她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救兵。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是早点动手完成任务比较重要。”

    一语惊醒梦中人!

    铁纱杏怒目圆睁:“明晓溪你这个臭女人!竟然想骗我拖延时间?!我才不会上当!告诉你,今天能活着把你捉回去最好,如果你胆敢反抗,我现在就一枪毙了你!”

    明晓溪大吃一惊:“你为什么那么恨我?”

    “废话!你抢了我的牧流冰,我恨不得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吃了你的肉!”铁纱杏愤怒地大喊。

    明晓溪很奇怪:“自从我见到你的第一次,你就口口声声说是我抢了牧流冰。你认为如果没有我,他就会是你的吗?”

    “那当然!”铁纱杏毫不犹豫,“我跟牧流冰青梅竹马,如果没有你,他不喜欢我还能喜欢谁?”

    “咦?你们是青梅竹马?你们认识很长时间了吗?”明晓溪追问。

    “我们已经认识十九年了!”铁纱杏骄傲地说。

    明晓溪感叹:“那么长时间啊,咦,不对呀,流冰好像还没满十九岁,你怎么会认识他十九年了呢?”

    铁纱杏翻个白眼:“他还没生出来,我就摸过他妈的肚皮,还不算认识他?”

    “哦,这样啊。”明晓溪点头,忽然又觉得不对,“那这么说,你应该比他还大喽?”

    “那又怎么样?!”铁纱杏怒目以对。

    明晓溪急忙摆手:“没什么呀,现在不是还很流行姐弟恋吗?”

    “真的吗?”铁纱杏两眼放光。

    明晓溪诧异:“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年轻,一点也不显得比牧流冰大。”

    “真的吗?”铁纱杏欣喜地摸摸自己的脸,“我看起来很年轻吗?”

    明晓溪微笑:“真的。不信你拿出镜子来照照。”

    铁纱杏居然真的把手枪塞到口袋里,然后掏出一面小镜子,美美地照了起来。

    “烈炎堂”和“海兴帮”的大汉们险些绝倒。

    天那,世上居然会有这么愚蠢的人。只不过,“烈炎堂”的人当然不会出声提醒她。但是,为什么“海兴帮”的人也不再提醒铁纱杏了呢(嗯,据在场的“烈炎堂”大汉们估计,可能是他们看到铁纱杏这幅笨蛋像,已经彻底对“海兴帮”的前途死了心,不愿意更多得罪“烈炎堂”的人)?

    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都眼睁睁地看着新来的二十多辆汽车静悄悄地停下来,下来五十多个手持着枪的大汉,却没有一个人提醒对镜自怜的铁纱杏。甚至,有很多“海兴帮”的大汉已经静悄悄地溜走了,消失在黑暗中。

    铁纱杏拿着镜子照啊照,略显失望地说:“我的确很漂亮,只是眉毛”

    明晓溪轻轻一笑:“你不觉得没有眉毛看起来很有前卫的感觉吗?就像”她的声音忽然一顿。

    “就像什么?”铁纱杏急迫地问。

    “就像一条母狗!”

    一个冷得像寒冰一样的声音响起,惊得铁纱杏全身的血液都似乎骤然凝结了起来!

    她猛地扭头向声音的方向望去——

    来人正是一脸冷酷的牧流冰?!

    铁纱杏突然发现自己身后的人已经跑的跑,散的散,剩下的七八个也是垂头丧气摆出一副准备投降的架势。而明晓溪那里,却来了一大堆手拿着枪的大汉。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身处极度恐惧中的铁纱杏已经完全疯掉了!

    她不要命地冲向明晓溪,疯狂地嘶吼:“你这个臭女人!你又在骗我!你骗得我好苦!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此刻的明晓溪全身都要虚脱了。

    她勉强睁开眼睛,似乎看见铁纱杏正一脸扭曲地挥舞着枪向她冲来,似乎看见所有的“烈炎堂”大汉们都把枪对准了疯狂的铁纱杏。

    铁纱杏像豹子一样直直地冲过来,目光涣散,青筋暴出,她狂吼的声音已经撕裂:

    “我要杀了你!我要你死!”

    有人开枪了。

    明晓溪十分真切地看到子弹打在铁纱杏的身上,溅起一丛鲜血,那鲜血红得像五月的鲜花。

    又有人一声接一声地开枪了。

    “不要!不要再开枪了!”

    明晓溪拼着最后一点残余的力气,扑出保护她的人群。

    她扑向疯狂的铁纱杏,伸出双臂试图保护她。在铁纱杏扭曲的脸上,她看到的却是几分钟前那个对着镜子“臭美”的女孩儿。不管那个生命有多少瑕疵,那毕竟是一个鲜活的灵魂,谁也没权利剥夺它。

    明晓溪扑出的角度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枪声戛然而止。

    空气显得异样的死寂。

    在肉体的痛苦中,明晓溪的神志已有些不清楚,恍惚间,她好像感受到了铁纱杏此刻那种濒临崩溃、锥心刺骨的仇恨和疯狂。

    铁纱杏就像是个厉鬼,手中的枪仿佛是她最后的诅咒。

    明晓溪只觉得全身一阵热,又一阵凉,难受得她一点也反应不过来。她的双腿好像再也支撑不住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往地上滑。她的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一直一直想合上。她清醒的最后一个意识,是铁纱杏手中的枪。

    那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她,像一张狰狞的嘴

    “砰!”

    “砰!砰!”

    “砰!砰!砰!”

    一声枪响引爆了连绵不绝的枪声,整个夜空都被惊醒。

    明晓溪的神志已经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她的眼睛死死地闭着,只感到痛苦像海浪一样一潮强过一潮将她席卷。在黑暗中,她感觉有人紧紧地抱着她,像用他整个生命一样珍惜地抱着她。他的拥抱让她觉得是那么安心,那么平静,好像她终于可以甜蜜地睡去了。

    再往后,她只能朦胧地听见有人在痛苦地大喊,有人在痛苦地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