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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伙问起古东城这二十年到底干什么去了,古东城娓娓道来。
说起路铲不平,行侠仗义,老一辈人自以白筱天,关雪寒为首。而古东城这一生,则可谓是为国为民的一生。古东城年轻时代正是日本战国时代的末期,大量战败的东瀛武士和浪人、汉奸混杂在一起,疯狂肆虐我大明,东海一带民不聊生。古东城秉承其师无忧子的遗志,出师后便一直在东海抗倭,一生可谓杀倭无数。就连婚姻大事也因此耽搁,一生未娶。当时,抗倭名将唐顺有一独女名叫唐昭兰,暗恋古东城,古东城在一次酒后迷乱与唐昭兰发生了关系,后来唐昭兰怀了孕。那时的古东城与白筱天各为南北武林领袖,中间不断有好事者煽风点火,希望二人一战。但二人胸襟不凡,早对对方的所作所为暗暗赞许,是以并未争斗。
唐昭兰不顾众人阻拦,强行诞下一名男婴,以为以此可以要挟古东城与她厮守。不料,古东城仍以国事为重,不理会唐昭兰。唐女一怒之下,便将孩子送到白筱天处,好叫孩子长大后用对头的武功击败亲爹。古东城得知后好生后悔,在孩子七岁那年,终于放下颜面,前往白筱天处,将独门剑法传给孩子。并表示自己不配为孩子亲爹,要白筱天保守秘密。再后来白古相遇就是二十年前山海关一战,互相抹不开朋友的面子,勉力一战。但二人只是心存切磋,并无斗狠争强之意。从此,四人发誓终身不履中原。直到十年前,老部下力邀古东城出面,力挽狂澜。古东城经过这些年深思熟虑,悟通了一个道理——若想救黎民脱离水火,最好的办法就是天下大治,有一位爱民而且睿智的明君上台。为了这个目标,古东城违背誓言,他偷偷混进皇家,欲从小培养一位明君登基,以结束纷乱的时代。那时,万历帝垂垂老矣,子嗣俱无可用之人,天启帝帝相已露。古东城发现了与天启帝一母同胞,年幼的信王,在信王府一待就是十年。
古东城自知有违誓言,怕被天下人耻笑,所以,一直隐姓埋名隐匿于信王府。在众人眼里他只是个深受信王喜爱的老仆。
古东城简略跟大伙叙说二十年经历,老友无不唏嘘,关于唐昭兰的事情老友都明白,而谷昭却仍蒙在骨里。他并不知道眼前骨子里透着股子亲切感的老者就是他亲爹,而古东城因为这些年未尽抚养之责,亦自感无颜认谷昭。这一点白筱天很清楚,他数次想告诉谷昭真相,都被古东城眼色制止。白筱天暗忖,这爷俩都是犟脾气。我须叫昭儿知道,他爹虽未尽抚养之责,但这些年做了许多为国为民的大好事,将来知道真相后不会怨恨老古。
于是,侧脸问道:“老古啊,你花了十年功夫培育了一个人材,不知道堪不堪重任啊?”
古东城闻言自信堆满脸,道:“信王其人,老白你改天去会会便知,虽说,他今年只有十七岁。其聪明勤奋,知书达理,极富有正义感,对老古我行师徒之礼,将来若能成为天子,定然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谷昭想起李维临终所托,李维死前亦是告诉谷昭,信王是明君的苗子。谷昭至今尚迟疑,今见古东城也对他赞不绝口,不禁道:“古前辈,何以这么认为呢?”
古东城道:“信王是老朽一手教大的,因为我的目标是教他如何治理天下,所以武艺方面下的功夫少,但一般人也休想伤他分毫。信王十三岁便已熟读四书五经,诸子百家更是滚瓜烂熟,此乃知书。老朽一直以下人身份混迹于信王府,为防外人看出破绽,特嘱咐信王不必行师徒之礼。但每到独处或是夜深人静之时,信王总要向老朽行师徒之礼。可见,这孩子知礼懂事。”
雁南迁道:“如此说来,这个信王还真不错。可老古你说他极富正义感又从何看出?”
古东城道:“有一次,信王陪皇帝狩猎,老朽不放心便暗暗尾随。怕被认出,便化装成褴褛乞丐模样。结果,被圈禁的御林军发现,随便闯入禁苑者乃是死罪。御林军当时便要刀矛相加,正巧被信王看到,他不仅喝止了那些军兵,还请他哥哥下令予以责罚。回来后,老朽故意问他此事,他说,天子当体恤民之疾苦,拯救民于水火,在天子眼里众民皆应平等,若有民乞讨乃是皇帝失职是也。”
说完这些,一屋子人无不点头赞叹,对着个信王大家伙都非常满意。
谷昭道:“眼下义军之所以龟缩于福建,举棋不定,就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打仗不难,难的是打完仗该如何善后。大家都是大明臣民,说真心话都不愿意真正反明。若是,这个信王值得信赖,我义军可以拥戴他。”
古东城猛地一拍大腿笑道:“太好了,老朽等得就是你这句话,自打义军打出旗号跟明军开战以来,老朽无时无刻不在等这一天。当初,营救李维,便是老朽一力促成。说起来,义军也欠了我信王府一个人情呢。”
谷昭呵呵笑道:“这个人情早晚会还,能不能拥戴信王,晚辈也只是一厢情愿,到时还要看武犇等将领同不同意,另外还得另一个人同意才行。”
古东城道:“谁呀?”
谷昭道:“魏孤行。”
众人大笑。关雪寒道:“他不同意,咱们老哥几个把他揪出来,狠揍一顿,不同意也得同意。”
古东城蹙眉道:“这个魏孤行深藏不露,年纪轻轻的便如此身手,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的。很显然,他练的并非正宗功夫。”
雁南迁道:“旁门左道何惧之有?咱们眼下该做些什么,这么多年白活了,如今要趁着还有口气,赶紧做点为国为民之事,始能死而无憾。”
白筱天点头道:“老雁说的是,跟老古这些年来为国为民甚至不惜自贱相比,咱们几个实在是不配这个侠字。老古方是大英雄,大豪杰。昭儿快给你古伯伯磕个头,认个干爹吧。”
此言正和谷昭心意,古东城委曲求全为国为民自贱身份甘当奴仆十年,好叫谷昭佩服。况且古东城也算他半个师父,拜个义父亦不为过。于是,没等古东城反应,谷昭已然双膝跪倒,咚咚咚,三个响头。这回古东城没躲,他明白这是白筱天有意撮合,用心良苦,虽然不能父子相认,但做了干爹,同样父子相称,而且双方还都你情我愿,这岂不比真父子相认,结果要好得多?
古东城受了谷昭三拜,反倒勾起愧疚之心,一时,悔愧交加,满眼恋爱地看着谷昭,忍不住一手颤微微抚摩了谷昭的头顶。道:“好孩子,好孩子。”说罢,一转首对白筱天道:“老白,你也得受我一拜。”说罢,便要给白小天跪拜。白筱天知道此老说到做到,急忙跳起闪开。关雪寒奇道:“老古啊,你认个干儿子乐疯了怎的?你拜老白干什么?”
古东城和唐昭兰的故事,关、雁二人只知道皮毛。关于细节因白筱天一直守口如瓶,只有他二人知道。古东城道:“我今天能认这么好个干儿子,我高兴,当然得谢谢老白了。没老白调教,哪来的这么个好小子。”
老友斗知道古东城一生孤苦,雁南迁虽也未娶但先后收养了七八个孤女,也不算寂寞,能体会古东城晚年凄凉心境,能收谷昭这样的好青年做义子,也算是有了给他披麻戴孝的后人。
古东城心情稍稍平定。道:“既然你们哥几个都想为国分忧,那好咱们就联手折腾他一回。眼下,京城定戒备森严,信王府必被魏阉层层监控,回去是不好办了。据说魏孤行在回京之前便将大军主力驻扎于湖北,看来,他接下来便是要对付义军。咱们不如这就去义军大营,协助义军全力对付魏阉,到底能不能泽被苍生就看这一战了。”
众人闻言,齐齐赞同,京城也确无再待下去的必要。谷昭道:“可义父您一旦离开信王,信王的安危怎么办?”
古东城道:“眼下北方后金势力发展迅猛,宁锦一带战火冲天,对魏阉他们来讲,平定南方义军已迫在眉睫。否则等后金騒扰到山海关,他们可是受前后夹击,两头为难。那时,就算魏阉篡位成功,又有何用?也做不了几天安稳皇帝。所以,魏阉须将内外敌对势力铲除,方能安心篡位。这段时间,信王应该是安全的。他杀了信王只会造成兵将的不满,这一点,他应该比谁都明白的。所以,在扫除义军之前的这段时间,他是不会动信王的。”
“那他安排金冶子在寿宴上搞这一出,所为何来?”
古东城道:“我和金冶子动手时,金冶子已然告诉我了,魏阉请他来就是为铲除信王身边的人,也就是我和六侍。试想一只被拔了毛的老鹰,还能有何作为?”
众人计议已定,等待天亮韵清前来回合,一块想办法找找红泠。然后,便齐齐赶赴福建与义军会合。
结果,直等到第二天正午十分,也不见韵清前来。众人都有些焦虑,正研究着办法呢,白筱天首先听到屋顶上有异动。原来,他和众人说话的功夫,生怕东厂赶来偷袭,于是,一直运用静耳术倾听。白筱天面色一变,古东城紧接着也听到,一闪身便飞出屋外。脚间在院中石磨上一借力,就势飞到屋顶,屋顶那团黑影,尚未立稳身形,便被古东城一把拿住脉搏。那人大吃一惊,左掌朝古东城面门砍去。不料,腋下一麻,半个身子酸麻不堪,急喊道:“住手,我是来送信的。”
谷昭听声音十分熟悉。一看,原来是恶魔陀。悄声对师父说:“师妹,有信了。”
恶魔陀被古东城带下屋顶,往屋里一瞧,可给吓个不轻。知道都是绝顶高手,大气不敢出,直埋怨自己倒霉接了这趟苦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