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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杏抹了抹眼泪，似是听进去了，但却又犟得很，“那我就喜欢跟在姑娘身旁，伺候姑娘一辈子呢。”
宋羽姿哑然，突有几分笑意。
“行行行，等你哪天后悔了，可别求我。”
青杏这才驱散了一丝阴霾。
宋羽姿又看了会书，直到一个时辰以后，她看向垂花门外，心里犯疑，红叶向来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怎么去了这么一阵子了还没回来。
她吩咐青杏将书本放好，再一起出去寻一寻，正好消消食儿。
两人一前一后地在甬道中走着，到了栖霞阁院门处，隐隐听到一阵凄厉地叫喊声，“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宋羽姿一惊，和青杏对视了一眼，两人抬脚小跑了进去。
一个小丫鬟惊恐地抱着头，在栖霞阁前院地上胡乱滚着，呜咽嘶鸣声回荡在栖霞阁里，听起来毛骨悚然。
廊亭下站了些丫鬟婆子窃窃私语，个别大胆的，扒在柱子上，探头探脑地看着。
红叶见宋羽姿来了，忙跑过来拦着她，“姑娘可别看了，待会儿冲撞了你。”
“怎么回事儿？”
红叶使了个眼色。
宋羽姿这才看到雨烟提着一个铁皮茶壶，站在台阶上冷冷地看着小丫鬟打滚，直到听见宋羽姿出声了，这才不紧不慢道了一句，“三姑娘好。”
玲珑捂着胸口，似乎吓得不轻，她指着地上那个小丫鬟，眼泪朦胧，急得嘴里嗷呜嗷呜地，半晌又说不出话来。
小丫鬟凄厉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一开始喉咙还有些声音，后面逐渐哑了下去，最后疼得说不出话来。
“愣着干嘛，快去救人。”
两个小厮这才跑了过去将小丫鬟架了起来，放到台阶上坐着。
小丫鬟的脸上红肿得可怕，钻心的灼烧感与疼痛感，让她伸出双手往脸上抓，不停地想去挠脸。
随着小丫鬟的手胡乱在脸上动着，一层层脸皮泛白卷边，那些烫坏的碎皮往下耷拉着，少了皮肤覆盖的地方，鲜红的血水汩汩冒着。
这场景，太过可怖，以至于让围观者心中胆寒，头皮发紧。
这是极为严重的烫伤。
小丫鬟的脸上有个别地方已经开始起泡烂皮了。
红肿，起泡，脱皮，烂脸......
宋羽姿吩咐小厮把小丫鬟双手擒住，不让她再继续乱动抓坏了脸。
那张脸过于恐怖。
她转过脸，不敢直视，连忙唤玲珑去杏林堂找坐诊大夫过来。
接着宋羽姿沉着脸赶走了那些看戏的丫鬟婆子们，最后才质问站在台阶上冷冷看着小丫鬟吃疼的始作俑者，“到底怎么回事？”
雨烟拧着壶嘴还在冒着热气的茶壶，一脸不屑道，“三姑娘，这是我们栖霞阁的事。这小贱皮子私自放了小豆子出去，被夫人发现了还狡辩顶撞夫人，害得夫人现在肚子还疼着，难道不该重罚吗？”
小豆子被放走了？
卖身契还在宋府，能逃到哪儿？
宋羽姿屏住心气，沉声道，“宋府自有府规，若丫鬟做错事，禀了太夫人，该打就打，该发卖就发卖，拿烧得滚烫的茶水浇脸，折磨身体伤害人心，未免太过心狠手辣了点吧。”
雨烟将茶壶递给了一旁的小厮，不动声色地道，“三姑娘，这是夫人吩咐的事，奴婢自当为主子办事，有什么事等夫人醒了再说吧。”
宋羽姿含着澹澹笑颜，上了几步台阶，“是吗？夫人这种情况下估计也睡不太安稳吧。”
雨烟见状，唤了两个栖霞阁的小丫鬟，一起并排站在栖霞阁门前默默拦着。
“什么意思，你胆敢拦我，还敢反了你？”
宋羽姿心里起疑，直接上手扇了雨烟一巴掌，叫红叶和青杏把那两个小丫鬟拦住，自己则推了栖霞阁的门进了去。
红叶和青杏得了姑娘示意，上前抬手将两个小丫鬟锁得死死的。
宋羽姿推开门，遥遥喊着，“柳夫人，羽儿来给你请安了，柳夫人......柳夫人。”
人好像不在。
偌大的栖霞阁只有宋羽姿的回音传来。
这种未知的感觉，让她背脊有些发凉，总觉得背后有人似的。
她穿过前厅，往半掩的内室房门缝隙中一瞄，只了一缕紫色被褥里露出一双微肿颤抖的脚，猛地缩了回去。
四周静得有些骇人，偶尔吹过窗框的声音，扑棱棱地直响，像深渊里蛰伏的怪兽。
“柳夫人，你在吗？羽儿过来看你了。”
宋羽姿一边喊着一边推开房门。
突然，柳芸娘挺着肚子从内室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刚巧挡住了她朝内室看的视线。
她拍了宋羽姿一下肩膀，面色平静地说道，“羽儿今日怎么得空到我栖霞阁来了。”
宋羽姿猛然见柳芸娘凭空出现，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她强作镇定地摸了摸心口回道，
“听闻雨烟在外面惩治小丫鬟，怕惊着了你，所以特地进来过来看看。”
柳芸娘脸色苍白，鬓角有汗。
她将宋羽姿请到外间小坐，命人端上茶水，见雨烟还和红叶他们扭作一团，呵斥道，“怎么，还嫌给我丢人丢得不够吗？”
雨烟几人这才停了手。
宋羽姿还在想着刚才在内室看到的那双脚。
小巧而微肿，应该是一双女子的脚。
就算那双脚是柳芸娘的，那又如何解释这瞬移？
这柳芸娘到底在掩藏什么？
为何又大张旗鼓地要将那个小丫鬟当着众人面往死里整，难不成是小丫鬟发现了什么隐秘的事？
雨烟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到底又是为何？
宋羽姿手握拳头轻咳了一声，舒展眉头，歉意道，“夫人这都怪我，怕你出了什么事，所以冒失地闯了进来，没叨扰到你午睡吧。”
柳夫人盯了宋羽姿片刻，直到宋羽姿避开了她的眼神，她才淡笑着回了一句，
“本就心烦意乱的，也没睡着，正好羽儿来了，说说话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