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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他吗?”一个想法闪进脑海,姜婉苹惊疑地问。
他垂下眼,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这样算是默认,还是只是单纯的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她才问出口,便马上抬手制止“算了,不必回答,以前我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的我也不想知道,反正我已经来了,有什么事就说吧!不必再拐弯抹角了。”
“医生说,bo 的外伤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大碍,伤势痊愈之后,只要做一些复健,手脚都能恢复正常,唯一的问题是这里。”莲川望指了指脑袋。“因为脑部受伤,接下来医生还要做些检查才能评估他脑部损伤的程度。”
“所以?”姜婉苹疑惑,直觉认为莲川先生还没有说到重点。
“我在电话中说过,今天凌晨bo 醒了。”
“是。”她点头。
“其它进一步的检查,院方正在安排中,目前已知的状况是”莲川望看着她,停顿了一会儿,才又继续“bo 失去记忆了。”
他失去记忆了?
姜婉苹举步踏进病房,轻巧无声地来到床边,看着病床上闭眼睡着的人。
就算他失去记忆,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和他已经已经离婚了啊!
床上的人,是她的前夫。
她的婚姻,从一开始就不被看好,好友秀映打从她第一次介绍他们认识,就看他不顺眼。
“他来历不明,你小心惹祸上身!”
“他看起来冷酷无情,一定不是什么善类,搞不好是混黑道的,哪天他的仇人找上门,你小心受池鱼之殃!”
“他也许是个杀手,受委托来这里杀人,等任务结束他就会离开,你小心到时候他杀你灭口!”
秀映总是对她说些夸大的猜测,要她小心。
她也总是笑她电影看太多,说她不了解他,说他很好。
所以,当他向她求婚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就点头应允。爸妈、大哥苦口婆心的劝她多考虑,不要仓卒做决定,然而被爱情冲昏头的她根本听不进去,竟把话说绝了,硬是和他结婚,那时她相信,他们一定可以“从此以后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来证明大家都是错的!
她也的确是幸福快乐的,可这样的日子只维持了两年。
当他毫无预警的丢出离婚协议书,用着他惯常的冷酷表情对她说“我们离婚”然后什么解释也没有便消失了,把“谈判”的事全交给莲川先生和律师处理,她的幸福快乐在那一刻破灭。
她震惊不解、焦急慌乱的想要见他,想要问清楚,可是莲川先生除了软硬兼施地要她尽快签名之外,什么都不告诉她。而她也到那时才发现,她虽然知道他的喜好、懂他的眼神、了解他的习惯,但是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也不知道他来自哪里,更不知道他有什么亲人朋友。
诚如秀映一直担忧的,他来历不明,她对他一无所知!
她焦急等待,从心乱、心急、心伤,到心死,最后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名字,终于领悟,原来“从此以后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这句话,只存在于童话中。
所以在他那样对待她之后,不管他发生什么事,也都和她无关啊!
那她为什么还在这里?
是啊!她根本没必要留在这里,趁他还没醒来,趁他还不知道她来过,快点离开吧!当作她没来过,也不知道这件事,反正他失去记忆了,他已经忘了她了!
眼前紧闭的眼蓦然睁开,黰黑的眸一瞬也不瞬地对上了她的。
姜婉苹的心脏一阵猛烈紧缩,呼吸一窒,她撇开头,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他开口了——
“你是谁?”低沉的声音带着粗嗄的沙哑,顿住了她的动作,煞白了她的面容。
知道是一回事,但是当她听见他这么问时,她竟然还是无法接受!
她抬眸望向他,看见他脸上疑惑的表情。
以前的他向来是面无表情的,现在却一脸明显的疑惑,他真的真的
泪水不听使唤地开始凝聚。以前的他,虽然不爱说话,不曾对她说过一句甜言蜜语,但他对她的好,是直接付诸于行动,纵使之后突然与她离婚、消失,但在那段短暂的婚姻里,她很幸福、很快乐是事实。
她含泪瞪着他,无法接受他竟然忘了她!
“你是谁?”他再次问,语气有了些许急切。“你认识我吗?”
“我去请莲川先生进来。”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身准备离开。
“不。”他拉住她的手。“告诉我,你是谁?”
“放手。”她冷着声低斥。
他一僵,放开她的手。
这倒让姜婉苹有些意外,以前的他是不可能这么听话的。
“我叫姜婉苹,姜太公的姜,婉约的婉,苹果的苹;你叫夏佐,夏天的夏,辅佐的佐。”她轻声的说。“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
“嗯,听说我失去记忆了。”他说话的语气,好像是在谈论他人的事似的。“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朋友。”姜婉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朋友?”夏佐望着她,心里充满疑惑。
真的只是朋友吗?那为何看她含着泪,一脸要哭的表情时,他会这么难受呢?为何他心里对“朋友”这种关系,直觉产生抗拒?为何他觉得,他们应该不只是朋友?
“对。”她语气冷淡。
“原来是朋友啊”夏佐低喃。
明明是她自己说的,可是一听到他相信了,她眼里的泪水竟不受控制的滑落。
“别哭”他有些焦急。
可他的劝说,却让她哭得更厉害,眼泪掉得更凶,一颗颗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扑簌簌的往下掉。
夏佐见状,吃力的坐起身,抬起没受伤的左手,轻柔的拭去她的泪。看她哭,他的心真的好慌,闷闷的发疼着。
姜婉苹惊慌的退后一步,手肘重重的撞上床边柜子的直角,痛得她低呼一声,抱住手肘。
“受伤了吗?”夏佐皱眉,伸手拉住她的手查看,看见手肘略微红肿的痕迹,心里莫名的觉得懊恼,痛恨自己吓到她,让她受了伤。
“只是撞了一下而已,是我自己不小心,和你没有关系。”她低声的说。
夏佐讶异的望向她。她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很自然的就是能猜到,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是真的能读心,只是从你的表情、眼神和肢体语言解读出可能的心思而已。”她回答了他未出口的疑问,看到他更惊讶的模样,她心里忍不住莞尔。
想到当初初识,她第一次解读出他的心思时,他的表情可不像现在只是单纯的惊讶,而是警戒冷冽的,好像在下一秒,他就打算杀她灭口似的。
而关于她这个“特异功能”秀映也是非常惊讶,因为在她看来,夏佐的表情和眼神,除了冷酷之外,根本可以说毫无表情,偏偏她就是能猜到他的心思。当初初识时猜中的机率大约是一半一半,相处越久,机率就慢慢提高了。
想到过去,让她鼻头又是一酸,赶紧压抑下来。
夏佐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你说我们是朋友,是什么样的朋友?”
“就是很普通的朋友,只比点头之交好一点点,看到会打声招呼的那种。”姜婉苹觉得这个答案很好用,既可解释她不知道他的过去,也可以解释她来探病的举动。
再说若说他们曾是夫妻,那如果他问起他的过去,她要怎么回答?为何曾经身为妻子的她,完全不知道他的过去,这不是很奇怪吗?
当然,可以说是他故意隐瞒没有告诉她——这也是事实,可是那不也就代表,他不信任她,对她没有那么的在乎。
那如果他又问,既然这样,他为什么和她结婚,又为什么离婚呢?她能回答: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吗?
她真的不知道当初他为什么突然说变就变,用那种方式和她离婚,也不知道前几天那通电话他到底要说什么?如今他变成这样,恐怕也不能给她答案。
她不想追究了,但是那种被背弃的痛,那种希望下一秒自己就死去,那种度秒如年,那种每一次呼吸都觉得撕心裂肺的感受,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反正他们已经离婚了,所以就当成普通朋友吧,这样关系单纯多了,而且她以后也不会再来,不想再与他有所纠缠。
“夏佐,知道你没事就好,我还有事得回去了,改天有空再来看你。”姜婉苹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包包,客气地说。
“什么时候?”夏佐问。
“什么?”她不解。
“你什么时候会再来?”
她一愣,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
“我也不知道,有空就会过来。”她敷衍。
“不,你不会来了。”他直言。
她呼吸一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以前对你很坏吗?”夏佐认真的望着她。
“嗄?”她一脸错愕不解。
“虽然我不记得了,不过我感觉得到,你不想见到我,是因为我是坏朋友,对你不好吗?”他专注的凝望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姜婉苹有些语塞。他向来拥有异于常人的敏锐力,显然这点并没有随着失去的记忆一起消失,又或者是她表现得太过明显?
“我没有不想见你,我说过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接到消息,来看看你,就只是这样而已。我也不是不想来看你,但是我还要上班,没有太多空闲时间,所以才说有空会过来。”她尽量委婉的说明自己心里那“对!我就是不想再和你有瓜葛”的话。
“你都是这样为一个交情普通的朋友哭吗?”
“我同情心泛滥,看见被车撞的流浪狗,我都会忍不住哭,更何况你还是我认识的人。”她强自镇定的回复。
夏佐抿唇,没有再说话了。
“我还有事,必须离开了。”她再次表示,抓紧包包。
他没有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她等了一会儿,最后又看了他一眼,垂下头“我真的很高兴你没事,请你保重,再见。”说完,便转身仓卒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