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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婆子正要说话,见到苏迪雅走来,两人立刻住嘴,讪笑着跟她打招呼。
“苏娘子又得主子的赏啦?”
“我们苏娘子,往后可就是女官了。”
她们只是粗使婆子,却对府里风向最为敏感。
眼看肖氏母女不再受长公主待见,这位苏娘子虽说是新来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历,主子却见了好几回。
怎么不让她们讨好呢?
苏迪雅记住邓嬷嬷的话,微微应了一句,便离开了。
而这两个婆子口中议论的肖氏,正心如死灰地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素色帐子出神。
又喝了一次药,好不容易才止住腹泻。
可她眼底青黑眼里布满血丝,比腹痛时更绝望。
想着在学堂时的情景。
她怎么能,在两位公主面前,出了那么大的丑!
这叫她以后怎么见人?
还有,白露来跟她说什么,明日长公主要带着人去温泉别院,荷儿也去。
因她病了,便留在逐风院里养病。
她躺在这里,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就不给自己找罪受,还能好好的跟去温泉别院。
前两年,她跟着秦瑶光去过一次,跟别院的管事关系不错。
那里虽然也是皇庄,却不如得长公主府规矩多,她要想和谁联系,给点银子就有人跑腿。
不比困在这逐风院,连门都出不去强?
可惜,现在悔也无用。
愁肠百结,让肖氏这回不用作态,也人比黄花瘦了。
若秦瑶光知道,只会说她想多了。
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能给她们母女作妖的机会。
她们两个人,是一定要分开的。
肖氏母女,周清荷是脑、肖氏就是手。
一加一大于二,拆开后就都是弱鸡。
秦瑶光又不是傻。
原书女主有光环,就让她有呗!
总之把周清荷给看起来,断了她的银钱来源、去掉被她收买的丫鬟。
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姑娘,哪怕芯子里是个精明老妇人又如何?
拥有超越千年的见识又如何?
在大景朝,自己才是那个知道剧情的最大bUG。
刚穿书那会儿,秦瑶光对周清荷如临大敌。
如今,她已是泰然自若。
在华沐堂,秦瑶光跟邓嬷嬷商议着跟她去别院的人。
她不在京城,长公主府里仍需要有人主持大局。
“殿下,少爷小姐们既是都要跟去,不如就让老奴留下,仍旧让白露跟去。”邓嬷嬷主动请缨。
白露把逐风院管得不错,跟几个孩子如今也都相熟。
秦瑶光道:“有嬷嬷看家,我自然最放心不过。只是嬷嬷年纪大了,原想着让嬷嬷去泡泡温泉,对身子有益。”
尊老爱幼,是华夏民族的传统美德。
邓嬷嬷的奴仆,更是老人。
还是一位忠心耿耿将原主伺候长大的忠仆。
看着乐阳长大、陪着她出嫁、又跟在她身边苦熬了这十年时光。
在原书中,无论后来原主如何,邓嬷嬷都始终陪伴在她身侧,不离不弃。
自己穿书而来,占了原主的身子,就有义务替原主照顾好她身边的人。
秦瑶光不止一次想过自己为何穿书。
可既然没有答案,她已代替原主而活,就要替原主弥补在剧情中发生过的那些遗憾。
秦瑶光握着邓嬷嬷的手,认真道:“嬷嬷,我想你陪着我。”
邓嬷嬷眼角闪着泪光:“殿下有这份心,老奴就很知足。都这么大了,哪里还能像孩子那般任性呢?”
“太后娘娘让主子出京,老奴若是不替主子在府里看着些,心里放心不下。”
邓嬷嬷的见识,比府里任何一个下人都要高。
她知道皇太后让长公主殿下出京此事,非同寻常。
秦瑶光心头一热:“如此,我就把公主府交给嬷嬷。”
“殿下放心,有老奴在一日,定会把府里看得好好的。”
主仆两人交心,接下来把其他人选也给确定下来。
谷雨、寒露跟着伺候秦瑶光,五个孩子则由白露跟着照顾。
此外,把周清荷带走、肖氏留下,孩子们的功课暂且放一放,痛痛快快玩上一段时日。
霜降、春分留下,作为邓嬷嬷的助手。
二人一个管着秦瑶光所有的产业,一个对京中各府都熟悉,若有何事也能随机应变。
秦瑶光原想着让秦莺秦鹂二人一并留下,没想到燕吉音深觉要学的东西太多,不愿放下学业,便央了秦瑶光,让两人也跟着去。
还剩一个,翁冬青。
秦瑶光看着曾祥进送进来的那一页公文,陷入沉思。
以公主府追查逃奴的名义,曾祥进很顺利的进入卷宗室,翻查当年翁冬青一家的押送公文。
曾祥进做事胆大心细。
他找到后,同时誊抄了好几份,却把其中一份放入原档案中,带走原文。
临走时,故意将原公文和将那几份誊抄的放在一起。
被人看见,只会先入为主的认为,他把查到的卷宗都手抄了一份,连墨迹都是新鲜的。
公文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翁冬青的父母兄弟,还有小叔一家,共计八口人。
在押送往汝阳的途中,死于匪乱。
至于为何有匪、何处来匪,为何会杀了翁家人后扬长而去,事后是否抓获等等。
一概不知。
执着这张因年代久远而泛黄的公文,秦瑶光陷入沉思。
薄薄一页纸,因承载了八条人命,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殿下,让人去请翁冬青来吧?”
邓嬷嬷低声建议。
以她的人生经验,这种事拖不得。
虽然邓嬷嬷并不知道,秦瑶光把翁冬青从宫中带出来的真实目的,但看见这页公文,就知道背后一定不简单。
她只替主子担心,不愿让发生因隐瞒而产生的误会,反而生出仇来。
秦瑶光叹了一口气:“好。”
这个动辄就要人命的世道,仍然未能习惯。
哪怕提前知道了剧情,但当这个结果变成事实摆在面前时,仍然对秦瑶光带来巨大冲击。
对翁冬青的打算,她已改了主意。
阳光从窗格外洒进来,浮尘在光柱中静静悬浮。
秦瑶光摒退了所有伺候的下人,就那么安静坐着,纤长的睫毛被染成了金粉色。
邓嬷嬷把翁冬青带进来后,就退了出去,随手关好房门。
“殿下?”
翁冬青失了沉静,声音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