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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了,但康熙三十六年三月初八的这个夜晚对于许多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多少的阴谋在夜幕的掩盖下悄然地酝酿着,发酵着,就有如一条条潜伏在黑夜里的毒蛇,随时会窜出来,向目标发动最凶狠的攻击,整座京城有如火山即将爆发之前的那一刻般阴沉沉地,充满了危险的味道。
此刻的毓庆宫内浑然没有了白日里的荒婬,寂静的宫殿内一间小房子里,胤i正眼含热泪地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索额图,语带哽咽地道:“外公,苦了你了,本宫、本宫若是真能登上那个位置,断不负了外公的这番苦心。”
“殿下放心,老臣拼着一死也要帮着殿下,老臣都已安排妥当,无论胜败,殿下都不能出面,一切都交给老臣来处理,即便是败了,老臣也不会牵连到殿下。”索额图伏地磕了个头站了起来,老脸上满是泪水,眼中带着柔情看着胤i道:“明日子时,老臣将拼死一搏,京城里局势必然大乱,老臣恐难照顾齐全,请殿下务必紧闭宫门,断不可轻忽,老臣告退了。”
“嗯,外公一切小心!保重!”胤i霍然起立,眼中的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索额图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一甩袖子,大步而去。
八贝勒府中,胤t一伙子也在忙着,老八胤t将胤祚所说的计划详细地叙述了一番,众人围绕着胤祚的这个计划各自苦思着,一时间整个房中悄无声息,大家伙都在思索这计划的可行性以及其背后究竟藏有何等地奥秘。计划并不复杂。究其根本就是个奇字,以奇制胜,说穿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让大家伙不解的是:胤祚这份计划摆明了将大部分的功劳都归给了胤t一伙子,正因为此才令人费解。
“***。老六那小子有功劳不要,管它个旅地。他不要咱全要了,要我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老六带着那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货一块剁了倒也省事。”老十胤想了半天也摸着门道。干脆直着脖子瞎嚷嚷。
“嘿,嘿。十弟头一句还是人话,后面地就是扯淡。老六要是没埋伏才是怪事,那货滑着呢,能有那么老实?”老九胤k冒出一声引恻恻的怪笑。
“天予之,不取则有违天道。十阿哥的话虽糙,理却不粗。某家认为可行。”一个山羊胡子的谋士出言道。
“对。要做就做大地,趁这个难得的机会。把事情全都一块办了也省了许多麻烦。”一位花白胡须地小老头子也出言附和。
胤t一脸子平静,皱着眉思考着,根本不理会那些胡言乱语,别的不敢说,但胤祚地能力如何,胤t心中可是有数的,真要是那么好对付,早就不知道被老大、太子等人给整成啥样了。当着胤祚的面,他是答应出手了的,不过答应归答应,要不要真的去做却是另一码子事情,在没搞明白胤祚地用意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出手地,问题是时间紧迫,动手的时间就是明天,今夜无论如何都得议出个结果来。
胤祚地计划简单但却实用,制胜是没有疑问的事情,出大力的是胤祚,得大部分功劳的却是胤t,连生擒索额图这份最大的功劳都落到了胤t的手里,这令胤t兴奋之余也不禁要好生猜测一番:背后究竟藏着些什么?胤祚想要干什么?是趁机进攻皇宫,擒杀太子?不像,即便杀了太子,胤祚自个儿怕是也脱不得关系,老爷子一旦回来,绝饶不过他。
嗯?太子若是死了,谁能得益?胤t心里头突然冒出了这么个想头,猛地抬起头来,正好看见温瑞和也同时笑着扬起了脸。两人相视笑了一下,同时比出了个“二”的手势,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三府上也闹腾得很,不过他们是不知道内情的,虽看出索额图有些不对劲,可他们手中没实力,也没啥好招数可使,一伙子酸才凑一块儿,你一言我一语地琢磨出一份奏章来,也打算明儿一早派人向前线大营送去,好捞取份进谏之功。以老三等人的眼光看来索额图再怎么能折腾都是个败局,不趁机打打黑拳,那才是傻子呢,当然这份折子
忘记告其他阿哥尤其是太子的黑状。
阿哥们忙得很,大臣们也没闲着,都下半夜了,马齐的府上还坐满了人,十几个朝廷重臣愁眉苦脸地凑在一块儿商议着对策。索额图如此明显的举动只要稍有点头脑的都能看得出其中有蹊跷,更何况这帮子大臣个个都是人精儿,问题是他们手中没有调兵权,即便是有,这会儿也来不及调动外地兵马来援了,而这就是索额图的王牌。
一旦索额图控制了京师,再控制住朝臣,登高一呼,言及康熙已受重伤,难于理政,国不可一日无主,拥立太子即位,下头那些索额图的门生在各地一响应,局势就乱了套了。再说前线的粮草供应完全靠着京师的通州粮库,一旦粮草供应中断,前线大军必乱,即便康熙想要回军平叛也无能为力,真到了那个份上,一切就都完了。
局势如何,大家伙心里头都有数,可应对之策却茫无头绪,虽不知道索额图何时会发动,但瞧白日里索额图那股子嚣张的气焰就能猜得出,真儿个动手也不过就是这一两天的工夫,即便马上向前线大营的康熙老爷子报信也来不及阻止索额图的行动了。决心人人会表,办法却一个都没有,一帮子大臣除了表达誓与索老贼拼死相争外就只剩下愁眉苦脸地唉声叹气了。
夜已经很深了,眼瞅着大家伙啥主意都想不出来,马齐也没了法子,只好吩咐大家各自散去,自个儿在书房内生着闷气,看了看放在书桌上那份十几个大臣的联名上奏折子,心中苦涩无比。
作为一个荫生,马齐年岁不大就当上了上书房大臣,康熙老爷子对他可谓是恩重如山,而如今面对危局,他却束手无策,如何不令他忧心如焚。拿起桌上那份折子,马齐长叹了一声,自言自语地道:“某拼着一死也不能让老贼得意了去。”
“说得好。”一阵轻轻的掌声响起,胤祚一身黑衣闪身出现在书房中。
“毅郡王,你”马齐早就知道这位王爷武功高强,对于他能躲过府中的护卫并不觉得出奇,好奇的是胤祚怎么会在三更半夜来访。
“怎么?马大人不请本王坐下?”胤祚乐呵呵地说道。
马齐跟胤祚同朝共事已是多年,早在当初任户部尚书时就打过不少交道,不过从来没有私下往来过,这会儿猛然间见了胤祚,又不知道这位王爷究竟在玩什么把戏,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好半会才回过神来,忙客气地一伸手道:“王爷请坐,不知王爷来访,下官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胤祚也没客气,自顾自地坐了下来,顺带招呼道:“马大人坐下说。”
“谢王爷。”马齐落座之后,看了看满脸子笑容的胤祚,略一沉吟道:“王爷几时到的?寻下官有何要事?”
“哦,有一会儿了,见诸位大人都忙着,本王爷只好在房顶上候着了,呵呵,诸位大人个个不惧兵锋,将生死置之度外,本王钦佩,哈哈,佩服、佩服。”胤祚笑呵呵地道。
“大事临头了,王爷还有嬉笑的闲心,下官更是佩服。想来王爷已是智珠在握,要下官做何事就请直说吧。”马齐认真地看了眼胤祚,不亢不卑地说道。
呵呵,这马老倌儿还真是灵醒,有点名臣的味道,怪不得咱家老爷子如此器重他。胤祚面色一肃,霍然站了起来,伸手从怀中取出份圣旨,口里头道:“圣上诏命在此,马齐接旨。”
“臣马齐定不负圣恩。
”马齐听完诏书,叩谢已毕,用双手恭敬地接过了胤祚手中的圣旨,站了起来道:“王爷,该如何做,就请吩咐,马齐唯王爷马首是瞻。”
“好,有马大人这话,本王深感欣慰,明日马大人可按此计划执行。”胤祚一脸子严肃地将行动计划及相关的注意事项交待了一番,一闪身,人已越出了窗口,几个纵身消失在黑漆漆的夜色之中。
马齐看了看手中的圣旨,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自言自语地道:“明天会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