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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赶回太保府已是夜半三更,然而大雨依然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滂沱而下。
冰儿好似没了魂儿一般双目无神踉跄着下了马车,廖蘅无法只能半扶半抱,二人勉强走到太保府门外。
“开门,公子回来了!”冷风一声高喊,大门应声从里面被推开。
“属下见过老爷!”冷风急忙跪拜。
两排灯笼照的这冰冷雨的夜好似白昼,廖都仿若一尊佛像般威严的立在大门处,双目炯炯怒视着不争气的儿子,气的脸上的大胡子不停的抖动。
跟在其身后的采薇和香儿低眉顺眼的看着这一切,心里却暗自偷笑,只要有老爷出面还怕治不了她一个新来的小婢女!
“你又去哪里惹是生非了,怀里抱着的是谁?身为太保府大公子,整日和些下等的奴隶搅和在一处,今日看我不好好教训你!”廖都爱子心切,责之愈切,狠狠骂道。
“到院子里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这个女奴直接卖出去,再不准踏入我太保府一步!”
廖蘅一怔,罚自己没什么,可是没想到爹会对冰儿做出这样的惩罚,忙护住冰儿道,“你们谁敢动她!若让她走,那我也就跟着一起走好了,反正你老人家也看不惯我,我走了你反倒落得清净。”
两个小厮一左一右扎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怯怯的看向老爷。
廖都这次更气的不轻,指着儿子骂道,“她不过是个下等的奴隶,你就为了一个奴隶敢违背爹的意愿,你个逆子!”
廖蘅想了想,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顶撞道,“她虽是个奴隶,但是却有情有义,比那些所谓的出身高贵的皇亲贵胄要好上一百倍。”
廖都吓了一跳,如此口出不逊宣扬出去还怎么了得。忙压住怒火道,“你既是如此看重她,那就和她一同到后院跪着。”说完,气的长叹一声家门不幸,转身愤愤然甩袖离去。
廖蘅扶着冰儿进了后院,可冰儿刚经历丧亲之痛,她本就瘦弱不堪,这下越发昏昏欲倒。
“先扶她进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我自会和爹解释。”
冰儿强撑着站直身子,“公子不必为冰儿做太多,我怕今生还不了你的人情。”推开廖蘅独自跪下。
廖蘅无法,只能紧挨着也跪下。
方这时又是一番雷霆闪电,大雨下个没完没了,院中一众的侍女侍卫只是呆立着,却没一个敢上前护住自家公子。
“真是个扫把星,若不是她也不会害的公子被罚。”采薇气的跳脚。原本她将消息透露给老爷只想着赶走冰儿,谁曾料到公子会出面相护。这下不仅连累了公子,只怕更动不了冰儿在府中的地位。
一宿无话,待得天明之时太保府中几乎乱了套,下人们端汤倒水取衣拿药忙的不可开交。
“赶紧找大夫,公子晕过去了。”
“先熬些姜糖水来驱寒,务必将太医院的院正请来亲自诊治。”
“老爷,那个女奴怎么办,是不是趁机让人送出去?”
廖都担心儿子安危,正吩咐着下人,突而听到这话迟疑了一阵挥了挥手无奈道,“罢了,罢了,还是好生找大夫来看看吧。”
采薇花了十两银子让管事特意上前去问了这么一句话,谁知竟是要留下冰儿,直气的五官挪位,七窍生烟。
六皇子完颜珉悄无声息的进了廖蘅的屋子,一夜折腾总算无事,这会子他正安然睡着。
用根鹅毛搔了搔对方鼻子,完颜珉恶作剧的捂嘴偷乐。
“阿嚏!”廖蘅一声喷嚏吓得完颜珉跑出老远。
“冰儿!”廖蘅惊坐而起,翻身下床就要去看冰儿。
完颜珉赶紧现身拦住,“你这样出去只会再给那丫头惹祸,你还嫌事情不够多不够乱吗?”
“可她昨日受伤,又淋了一夜的雨,我若是不去看看怎么放心。”廖蘅倔强的仍然要亲自去看个究竟。
完颜珉却不同意,想了一刻,勉强道,“如果你真的担心她,不如我帮你去看看,廖太保不是不满意那个野丫头吗,我去了后他看我的面子上就再不会赶她走了。”
廖蘅像是见到救星一般抱住完颜珉不放,早知道这么简单何必让冰儿遭罪。
“以后跑马赌球啥的,我都让你赢,心甘情愿输钱请客。”
完颜珉见到鬼了样推开廖蘅退到一边,“说的什么话,本皇子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嘛?”
大义凛然的推门而出往冰儿房间去,完颜珉瞧人不备从怀里掏出个瓷瓶来。宫里一等一的救命药,非赏赐外人从来不能得,自己费了老大劲向母后讨了点来。
野丫头虽是皮肉之伤,但伤心过度身心俱疲,又经一夜雨水侵蚀必然九死一生,不用些好药只怕是好了也会落得一身的毛病。
屋内无人,只留冰儿一个孤零零的躺在床上。面无人色,口唇煞白,虚弱的连呼吸声几乎都听不到。
完颜珉忙将其扶起倒出药丸塞进口中,前日那个目光透着凉意却机灵敏捷的小丫头如今轻的像个纸片人,让他怜惜的舍不得放下。
采薇趁无人间端了药碗进来,谁知却见屋内不知何时进了人,定睛看时正是当今六皇子。吓得手一松碗立时摔的粉碎,药汁洒落在地。
倒头拜道,“奴婢见过六皇子。”
完颜珉轻轻放下冰儿,起身道,“我代你们公子来看看冰儿,你们都仔细着些,她身子弱要好生将养。”说着绕开采薇往门外走,到了外面又停下来嘱咐道,“本皇子刚才已经喂了她药,你们府里的其他药尽可以不用了。”
采薇直等到完颜珉的脚步声远了才敢站起身来,看来自己真的完了。她到底有什么能耐,先是迷惑自家公子,如今连皇子也要替她出头?
愤恨的一脚踢向打碎的药碗,谁知一块瓷片刚好扎入绣花鞋,血水瞬间染红精致绣花的鞋面。
廖都看着儿子,良久问道,“身子恢复的如何?”
“回禀父亲,儿子身强体壮受些风雨原就不值得一提,如今将养了几日越发觉得精神了许多。”廖蘅卷胳膊向父亲展示自己已经完全好了,笑嘻嘻讨好的模样倒让人不好再说他些什么。
“那个女奴当真是你从大宗正府中选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