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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盈斜靠在沙发上,她咬着唇, 小腿轻轻晃动, 目光从窗外看到手上的护甲油, 就是不朝身前摆饭菜的男人身上看。
江棘把保温盒打开摆好:“吃吧, 还热的。”
傅盈哼哼了声, 眼睛终于往前看了。
不过还是没看江棘, 光盯着桌上的饭菜——白胖的米饭上方烟气袅袅, 黑色的海参软乎乎胖嘟嘟, 上头淋着一层酱汁,看得人食指大动。
才看了几眼, 肚子就又咕噜起来。
耳边传来一声低笑, 傅盈脸一红,更用力地咬了咬唇:“笑什么啊?”
刚才也是, 气氛好好的, 虽然有点尴尬, 但更多的是羞涩, 是朦胧的暧昧。
她忍着笑板着脸,和江棘对视, 有心想说点什么,然而嘴还没张开,肚子就煞风景地响了起来。
傅盈拧着眉, 用筷子夹了个海参一口咬掉大半。
早知道中午就好好吃饭了!
“中午吃的什么?”江棘伸手在她肚子上摸了把“还没吃饱?”
“胃口不好,随便吃了点。”
江棘看她一口半个海参, 一口一个排骨的架势,笑道:“到我这儿胃口就变好了?”
傅盈专心吃饭,不吭声。
江棘又笑:“以后我中午一定抽时间陪你吃饭,省的饿着你们母子俩。”
傅盈皱起鼻子‘哎呀’了声,红着脸嘟囔:“吃饭就吃饭嘛,话好多啊你。”
江棘勾了勾唇,拿起了碗筷。
可江棘不说话了,傅盈又觉得气氛太安静。
他们俩吃饭动静都很小,这么一来耳边只剩下非常细微的碗筷碰撞声。
以往两人一起吃饭江棘总会说些什么,每次都是他先说,她再回应,顿顿饭皆是如此,傅盈因此经常觉得对不起礼仪课老师。
这顿饭吃得挺有‘礼仪’的,但她却不习惯了。
过了会,傅盈忍不住地主动打开话匣:“钟意刚刚跟你说什么啊?我听他说他是为了他弟弟来的。你对观南怎么了吗?”
江棘抬眸:“我要是对他‘怎么了’,你会怎么样?”
傅盈一脸莫名:“我干嘛要怎么样?跟我有关系吗?”
她觉得自己不是特别聪明,但也不是没有智商。
虽然之前的谈话没能跟上江棘的节奏,但她也多多少少知道观南这个人有问题,或者说观南、钟意、卫少洲,这三个人都有问题。
可能是江棘给她的印象一直都太强大了,所以从他嘴里听到这几个人的名字傅盈全然无动于衷,即使那三个人可能在谋划什么,她也不觉得忧虑。
毕竟江棘可是十来岁就把多家公司整垮的人,尤其他在父母去世时,面对那么多明招暗招都没被击倒,那三个人又能算什么。
傅盈的回答显然让江棘很满意,他点了点头,慢悠悠道:“我也没做什么,就是让他在外面混不下去。”
傅盈问:“是怎么个混不下去?”
江棘微垂眼眸,指尖在桌面轻敲了下,低声道:“逼得他只能回风达‘施展拳脚’。”
傅盈眨了眨眼,在江棘又要开口时候抬起手:“先别说,让我想想。”
江棘笑看着她:“行,我不说。”
傅盈拧眉想了会,问:“是想让他们兄弟龃龉吗?钟意有才,观南也很有才,他肯定不甘心一直待在幕后,况且他有自己的势力,所以到时候他们兄弟之间万一起了争执,光是内部矛盾就可以把风达搞分裂。”
“可也不对啊,你手再长也不可能伸到全国、全世界,他要是去别的城市呢?或者出国也说不准,他又不是什么没来头的穷小子,一条路不通他有的是路走啊。”
说罢,傅盈眼睛亮亮地看着江棘:“你一定还做了别的,光让他在江城混不下去肯定不行。”
江棘却是摇了摇头:“我目前只做了这个。”
傅盈不太信:“真的?”
江棘点点头:“真的。”
傅盈拧起眉,又想了会,说:“我想不出,我觉得他不会就这么被你逼回去。”
江棘揉了揉傅盈的脸:“我告诉你?”
“不要!”傅盈很坚持“我自己想。吃饭的时候不适合思考问题,等我吃完了再想。”她坚信自己能够想出来。
江棘眼睛微弯,纵容地看着她:“吃过饭不是要去你妈那儿?”
傅盈摇了摇头:“不去了。”
“嗯?”
傅盈确定地说:“不去了。”
因为她不需要母亲吹江棘的好,也不用母亲来给自己心里的天平加码。
她心里的天平从来都是倾斜的。
朝着江棘倾斜的。
以为承认这一点会有多么难受,但真的承认了,傅盈觉得心里反而放松下来,好似一个一直被绳索吊着的小人,终于踩到了结实的地面。
那些曾经以为不能接受的日子都经历过来了,现在江棘不仅顺着她曾经想象的模样变好,同时又一直地护她宠她,而她既不想跟他决裂,也不想跟他继续闹下去,所以再惦记着过去的事给自己添堵干什么呢?
没必要再折腾了,还是放过自己吧。
傅盈放下碗,往江棘面前一伸。
江棘下意识地往后避了避,看了她一眼后又往她的碗里看了眼——里面还有一口米饭没吃完。他寻思了下,问:“吃不掉了?”
傅盈微抬下巴,目光睥睨着他,道:“给我添饭。”
“里面不还有吗?”
碗往上抬了抬,差点碰到江棘的下巴上。
傅盈说:“我就想现在添。”
江棘慢吞吞地眨了眨眼,忽地笑了出来。他斜眸觑了她一眼,嘴角弧度上扬:“好。”
傅盈抿了下唇,心里愈加觉得轻松。
把事情放下来的感觉,真好啊。
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往天平上加砝码了,不再需要犹犹豫豫,也不用计较的是亏损,只要她觉得开心就好。
真好啊。
——
钟意一回到办公室,就被人攥住了衣领。
观南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脸色微红,嘴唇却发白,似是气急:“你去找江棘做什么?嗯?你去求他了还是怎么着?谁让你去了!”
钟意挥开观南的手,眉头紧皱:“我去还不是为了你?都这么多天了他针对你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告诉你有什么用?”观南狠狠地指着他“光源的项目不还是丢了?我的脸不也丢了?!你去了又能干什么?堂堂风达总裁低三下四地求人,你脸皮厚我可不行!”
“够了!”
钟意松了松领带,一脸不悦地在老板椅上坐下“什么低三下四?光源的项目丢了就丢了,这就是商业竞争!倒是你,问你你什么都不说,我派人查又查不出结果,你被他针对到这个地步,我这个当亲哥的怎么就不能去问问他了?”
观南退后两步,笑得有些神经质:“那结果呢?你去问了,然后呢?”他一脚踢上房间中央的茶几“真特么白帮你了,还不如我自己上。”
钟意站起身:“你说什么?”
观南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要走。
“你站住!把话说清楚!”
观南大力地推开门,又用力地把门掀上,发出‘咣’的一声巨响。
钟意带着怒气的质问被关在门后,观南理了理衣襟,收敛了表情,脚步不停地往离开了公司最高层。
下楼的电梯停住,从外面进来一个人,观南抬眸看了眼,又垂下眼眸,收回目光。
进来的人正是卫少洲。
他也申请了免课,现在在刘公手底下做事。
卫少洲看到了观南,不过瞥了眼便抽回了目光,只是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蹙。
两人在空荡的电梯中默然站立,直到电梯里又有新的人进来才显得不那么尴尬。
观南前脚从地下室离开风达大厦,后脚就收到了卫少洲发来的短信。
你来做什么?
观南嗤了声,回道:我哥上赶着把我的身份暴露了。
?
我可能会进公司,你注意点。你和叶什么时候办婚礼?
刘公对公司合并意见很大,他很防我。
知道了,你多注意。
嗯。
删掉信息,观南把手机收回口袋。
他站在路边,都不用仰头便能看到矗立在一众宏伟建筑中的江氏大厦。
一扇扇的玻璃窗在阳光下反着光,盯久了刺得眼睛发疼。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直响,他毫不理会,看了许久后才闭了闭眼,伸手拦了辆车,离开这个寸土寸金、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三日后,江棘拿着下面人交上来的资料笑了笑。
傅盈抬头看他:“笑什么?”
江棘把文件递给傅盈,傅盈不接:“你直接告诉我嘛。”
她这几天孕反应大了些,又是嗜睡,又是腰酸背痛,别说上班,稍微累点的事情都不想做,她也不委屈自己,顺着心意跟组长那边做了交接,现在天天来上班纯属是给江棘作伴。
江棘把资料放到一边,伸手给傅盈捏肩:“观南去风达了。”
“他真去了?”傅盈有些惊讶。
“嗯。”“他不知道你在给他下套?”
“知道了又怎么样?”江棘神情淡淡“他迟早会去风达,钟意不过是个靶子罢了。”
想起那天钟意正直的模样,江棘就觉得好笑。
一个人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钟意虽然是个有能耐的,但‘太正’,他不会把公司的事情透露给他,但没做过的事情也不会承认,他随便两句就把观南和卫少洲的事情探了出来。
钟意只是钟意。
观南和卫少洲才是一伙的。
卫少洲躲在刘公身后,观南躲在钟意身后。
他们的野心昭然若揭。
傅盈来了点兴致:“他去了会干什么?取代他哥?”
江棘摇了摇头:“他们会把矛头对准我。”
“不过在这之前他们会很乖很长一段时间,少则几年,多则十数年,他们还太嫩,人又不傻,外敌还没打,怎么会先让内部乱起来。”
江棘的话已经说到这样了,傅盈总算不用再问‘为什么’了。
她道:“先共同发展风达,让刘公和钟意在前面出头,等风达压下江氏成为江城第一,一切都稳了他再上位,取代钟意?”
“大致是这样。”
傅盈问:“刘公会怎么样?”
“你说呢?”
傅盈眨了眨眼:“他太自信了吧,光是成为江城第一这个他这辈子能等的到吗?”
江棘低笑:“是啊,他在做梦。”
说罢他举起傅盈的左手无名指亲了亲“不说他了,今天几号?”
傅盈低‘啊’了声,反应过来:“十二了。”
四月十三,是她的生日。
江棘抬眼,浅色的瞳眸里映着傅盈的脸颊,他勾起唇,贴在她耳边哑声道:“晚上别睡太早,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傅盈:好的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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