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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过手,任炎沉吟了一下之后,问:“你今晚突然问我记不记得你,是想求我办事吗?”
楚千淼:“”她觉得在这个世界上,直男的思维是那么的另辟蹊径不可捉摸。
“学长你误会了,我不求你办事!”楚千淼呵呵地干笑“我就是想让你看我”她脑子里的弦在飞速旋转,终于给她转出个说辞“看我是不是记忆力挺好的,你瞧你都把我给忘了,我还能记住你呢哈哈哈!”
任炎目视前方,透过挡风玻璃不知道在看着前面哪个点,他音色淡淡地回应了她的尬聊。
“我回国后听到遇到过很多据说是我学妹的人,她们都对我说曾经对我芳心暗许久久不忘。但我确实不记得她们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了。”
楚千淼:“”臭屁。
他忽然一转头,看向楚千淼“你不会也是其中之一吧。”
“”就这么直接问吗?不含蓄点吗!
楚千淼冲任炎用力摇头:“我不是!”为了尊严,是不是都要说不是!
任炎点点头,嗯一声:“那就好。工作的时候大家情感分界线还是分明一点比较好。”
这个观点楚千淼也认可。她之前听秦谦宇和孙伊偷偷给她讲过力通证券投行部的大八卦,他们说力通投行部别的项目组有人做着做着项目就搞到一起去了,两个人里男的是领导,已经结婚有小孩;女的是下属,有未婚夫,并且未婚夫也是力通的,在资本市场部负责股票承销。
这一男和一女长时间在一个ipo 项目上出差,出着出着俩人就睡到一个房间去了。起初发现这事的是项目组上一个老同事,老同事起得早,下楼吃早餐的时候看到女的裹着睡衣从男的房间里出来,临分开前俩人还在房门口吻别了一下。
搞破鞋这种事最是瞒不住,一经发现就会广为流传。后来这事很快就传开了。女方的未婚夫觉得受到奇耻大辱,咽不下被戴绿帽这口气,想办法搞到了这对男女的开房记录——原来除了出差期间,回到北京之后他们也经常偷着摸着地去开房。未婚夫一怒把开房记录直接发到了工作群里,把事情闹得很难看,三个人最后三败俱伤。
很快这件丑事不只在力通全国各分支机构传得沸沸扬扬,连整个行业内都传得添油加醋。那一次力通的声誉受到不小的创伤。此后力通下发了一条内部不成文的禁令:工作中不能发生男女关系,尤其上下级之间,只要发现了就开除至少一个人。
楚千淼想,有这么个丑事打底,任炎说在工作中大家情感分界线分明一点还是对的。
车子已经在路边停了好一会了,任炎也没说下一步该怎么走。楚千淼转头问任炎,接下来应该把车子往哪开。
任炎捏捏额角,问她:“附近有药店吗?”
楚千淼连忙问他怎么了。
“喝多了,买点醒酒药和头疼药。”任炎说。
楚千淼立刻内疚。任炎今晚喝的不少酒都是帮她挡的。
她赶紧搜了下,找到最近的一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后,她二话不说发动车子,直奔而去。
“学长你今天喝酒有好多都是帮我挡的,所以我跟你说等下买药的钱你可一定得让我掏!”楚千淼诚心诚意地想花钱。
任炎淡淡拒绝:“不必了。”
楚千淼小小坚持了一下:“让我花吧,也没多少钱要是真有个千八百块的,我肯定不抢单”
任炎转头睨她:“我就准备照着千八百块的买。”
楚千淼:“”哦。您可真是个见杠就抬的坏东西。
到了药店门口,楚千淼像个小毛猴子似的麻利极了地先下了车。她买了最贵的醒酒药和头疼药,可离千八百块也还差了很远的距离。她又去不远处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瓶水,回到车上之后就开始闷头帮任炎拧瓶盖。
她买的娃哈哈,便利店只有这个水了。她一直觉得娃哈哈的瓶盖是本世纪最难拧的瓶盖没有之一。她拧了一下果然没拧开。
一着急她就把袖子使劲一抻,垫到手和瓶盖之间,再呲牙一使劲。
这回终于拧开了。
她头也没抬,把水往任炎那边一递:“学长,给!”
她另一只手已经去拆塑料袋里的药盒包装,从银白锡箔纸里抠出了白药片。
“刚才卖药的大姐说了,这个头疼药就是喝酒之后吃的,吃两片,准保一会就不疼了能睡个好觉!”
一手递着水一手送出药,楚千淼抬起头,蓦地撞进任炎两道幽深视线里。
她一愣。
“学长?”
“你死心眼吗,瓶盖难拧就让我自己拧好了。”任炎说。
“哦。”谁叫她从小学雷锋长大的,除了自己能干的事自己干,自己能帮别人干的事,她也都干。
任炎伸手接过了水和药。
“谢谢。”他把药就着水吃了。吞药的时候他一仰头,楚千淼从侧面看到他整条脖子的线条,有种清隽的好看,凸起的喉结一上一下地浮动,把水和药送去他的胃。那一浮一动又给清隽锦上添花了阳刚。
真是个妙人儿啊!
楚千淼心里暗暗地想。
任炎把头回正,又看向她。
“多少钱?”他问。
“没多少钱的!”楚千淼连连摆手。
“没多少钱也还是算清楚的好。”他语气平缓,但态度坚定。
楚千淼只好说了钱数,任炎转了个红包给她。
楚千淼翻着白眼想,什么妙人儿啊,可算了吧,他这人可真是太没劲了,一点点钱都要和她算得这么清。
她的白眼偏偏被任炎捉到了。
“你似乎对我的做法有意见?”任炎出声问。
楚千淼赶紧把白眼眨回来,眨巴眨巴地说:“没有没有。”想想又觉得白天她做人虚伪一点就可以了,连大半夜也这么虚伪又是何必?
于是她说:“学长啊,现在是下班时间,我说句话,大家谁都不带生气的行不?”
任炎一挑眉:“你说说看。”
“就你有时候吧,说话或者态度,真的很刺激麻袋和棍棒的销量。”楚千淼说。
任炎:“翻译一下。”
楚千淼:“就是很想套麻袋打你一顿”
楚千淼一副又怂又忍不住要说的样子。
她说完任炎就瞪着她,瞪得她差点抱头认错说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瞎说大实话了。任炎却忽然扭开了头。夜色朦胧,车里更朦胧。她隐隐看到他嘴角好像微微翘了翘。
没人说话的车子里,突来的静谧像沉沉的黑钢块,压得人呼吸都要不畅。
楚千淼赶紧说:“学长,接下来怎么走?我先给你送回去吧!”
任炎说:“还回刚才洋桥那里你停车的地方。”
楚千淼发动车子离开药店。她一边开车一边心想着怎么又让我拐回洋桥去?那不是我住的地方吗?您任大佬的一处房产不会就在我那个小区里吧?
她把车子开回刚刚的地方停下。
“任总,然后怎么走?”她还惦记着先把喝了酒的他送回他家去。
任炎却一松安全带准备下车。
楚千淼:?
“车就放你这吧,剩下的路不远,我自己回去。这样我应该算是完成了你们张律师的委托了。你明天直接把车开到企业,明天我也去。” 任炎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哦,原来是在履行张律的委托。
准备下车的任炎忽然又一回身,告诉楚千淼:“明天会讨论企业的业务与技术情况。”
楚千淼:“?”
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不就是让她今晚回家之后赶紧加班整理这部分的问题吗这都几点了,他不会是因为她刚刚说了想套他麻袋棍棒伺候,在打击报复她吧!
“任扒皮!”楚千淼忍不住小小声嘀咕了一下。
任炎一条腿已经伸到车外落了地,另一条腿马上就跟出去了。但他的动作突然停住。
“楚千淼。”他又坐回来,转头叫了一声。
楚千淼立刻回应他:“到!”
任炎嘴角一挑,似笑非笑:“我听力非常好,你今晚说了我两次任扒皮了。以后你再说的时候,最好把音量降得再低点,不然我听到了可能会对你实行打击报复。”
“”连喝酒那时候她和秦谦宇说的,他也听见了?他当时明明在和别人聊天,这耳听八方的本事有点过分了吧
所以加班真的是打击报复对吧?对吧!
楚千淼心里隐隐又浮起了想买麻袋和棍棒的念头。
但她忽然听到任炎叹口气:“算了,明天你得开车。明天开会我不会对你提问题,你回去之后就早点睡吧。”
这回说完话他真的下了车。楚千淼闻声一震。她觉得刚刚自己似乎给人体贴了一下。
她坐在车里,趴在方向盘上,转头看向任炎离开的方向。他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走进月光,走进夜色。道路两边树影丛丛,路灯洒下浅淡清晖。那副颀长背影像徐徐融进一幅水墨画似的,成就了周围风景的同时,他自己也成为了一道风景。
楚千淼趴在方向盘上想,万幸,她已经不再是19岁那个花痴少女了。
手机叮咚一声响。拿起来看,居然是画中人给她发的信息。
“早睡,别迟到。”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