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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淼买好机票就回酒店收拾行李。她刚把箱子扣严, 手机就响起来。
她赶紧接起电话。是任炎给她打来的,他那边的环境听起来有点嘈杂。
他对她说:“我找到单独跟你说话的机会不容易,我长话短说, 我和秦谦宇他们几个也正在往北京赶,马上登机。等下把你的航班号发给我, 到了北京落了地, 等我。”
她都来不及说话, 就听到他音调语气一变:“好,那就先这样吧,再见。”一副和某位企业老板商谈好了某件公事的样子,淡然冷静。
临着挂电话前她从听筒里听到秦谦宇喊他:“领导, 你怎么跑饮料机这站着了?领导你想喝水吗?你再忍忍, 等过了安检我给你买去!喏你的登机牌”
电话掐断了, 楚千淼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美美的。她点开微信给任炎发信息, 告诉他航班号之后,又忍不住调戏了他一下,她给他发:学长,你好严肃哦。
他的解释信息马上回复过来:刚才有人。
隔了下, 又一条:我私下当然不会这种语气对你。
她握着手机窃笑。她知道的, 她当然知道的。
她忽然从这种私密的偷情般的恋爱中,get到了一种很刺激的甜蜜。
等她收拾好东西出了酒店,居然在酒店门口看到顾凯。他开来了一辆甜甜食品的小轿车,他一边走过来帮她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一边对她说:“我们李总说你要回北京先处理一下你们项目上的反馈意见,我没什么事,正好跟企业要了辆车送你去机场。”
楚千淼连忙谢过顾凯。她想等下落了地她一定要向她的领导男朋友炫耀一下,她在新项目上彻底打开了局面,现在大家都当她是自己人呢。
到了机场,这边几个城市飞北京的航班出现了大面积延误。任炎在首都机场都落了地,她这边还没有起飞。
她打电话时让任炎先回家吧,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他还要主持新的战场,就不用等她了,毕竟她的航班今晚都不知道能不能起飞,就算能,等落地北京八成也是大半夜了。
她好说歹说把任炎劝回去了,又等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登了机。等到了首都机场,已经晚上十一点。
楚千淼一边给手机开机一边等行李,想着取完行李赶紧去排队等出租。可手机一开她就接到任炎电话,任炎开口就问她:“出来了吗?”
她心口蓦地一跳:“你不会一直等在机场吧?”
他声音低低沉沉的:“没有。”顿了顿“回家送了趟行李,取了趟车。”
她握着手机无声地使劲笑。
她男朋友做人家男朋友怎么做得这么优秀。
任炎带着楚千淼吃了顿夜宵,然后送她回家。到了她住的地方,找了个地方停好车,他不放她走。他解了两个人的安全带,探身到她身边,抚着她的脸,绵绵长长地吻她,像要把两人好久不见的空虚用这个吻细细密密地补实了。
他把车停得背阴,从车里能看到车外面经过的人,路人不仔细看却看不到车子里有一男一女正在不正经。
这种担心被路人瞧见的刺激感,让楚千淼心口怦怦地跳。
吻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肯放她下车。
临下车前,她想了想,对他说:“学长,明天到了公司,你别看我,我也不看你,省着我们俩露陷!”
他挑着嘴角冲她笑。
“好。”
惜字如金的一个字儿,竟让她听出来了点儿宠的味道。
她忽然也想宠宠他,于是蓦地抬手,像他那天摸她那样,也摸摸他的头,眉弯眼弯地对他说:“辛苦学长接我了,回去要好好休息啊!”她看他愣在那。
他拉过她的手,用力揉了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又对她说了声:“好。”
她看到他说话时,眼底似乎有两团可以熔掉她的熊熊小火焰。
楚千淼上楼开门时,尽量把动作放轻,她怕吵到谷妙语休息。
结果门一开,她就看到谷妙语掐腰站在她面前,很凶地审着她:“你不让我接你,你说有人接你,好!现在说吧,除了我你还在外面养了哪个小妖精!”
楚千淼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对谷妙语老实交代了自己和任炎的事情。
谷妙语听完愣了好半天,然后有点失落的样子坐在沙发上。
楚千淼在她身旁挨着她坐下,揽着她的肩膀晃,轻声问她怎么了。
谷妙语转头看她,表情有点苦兮兮的:“我看你现在这么满脸幸福的样子,我应该替你开心的,可是咱俩从小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忽然你要跟个野汉子跑了,我心里有点不得劲,感觉我养了半辈子的猪跑出去开始拱菜地了!”
楚千淼听着前面的话时心里也酸酸的,可听到最后一句她噗地笑了出来。
“谷总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不是应该说,是我这颗好白菜被外面的猪拱了才对吗!”
谷妙语一副老母亲的样子看着她:“水水啊,我心里乱,这会儿你还跟我计较这些干吗?”
顿了顿她拉着楚千淼的手说:“水水啊,本来任炎这个男人,他是这个世上让你哭的次数最多的男人,我超不待见他的!可是看你现在提到他时这么一脸幸福的样子,我觉得我待见不待见他不重要了,只要你自己觉得开心,觉得你乐意,就比什么都强!”
她老母亲那样拍了拍楚千淼的手,叮嘱:“你找机会替我给任炎带句话,就说,我希望他能毫无隐瞒毫无保留地珍惜你、对你好,永远不骗你、不做对不起你的事,绝对不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括号或者男人括号完瞎起幺蛾子,否则我谷妙语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楚千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谈恋爱以后感情变得丰富了,她被谷妙语这番话说得鼻头微微发酸。
她暗暗想,以后等谷妙语处对象的时候,她也得跟那个男人好好谈谈做鬼与放不放过的问题。
第二天一早到了公司,楚千淼在会议室里见到了力涯项目组的成员——秦谦宇、刘立峰、闫允强大家都在。大家好久不见,这一打照面气氛热烈得像认亲大会。
秦谦宇拉着楚千淼没完没了地说话,直说到力涯的钱四季和柯明军以及律师会计师来了他才停。会计师来的是唐捷和他的领导。楚千淼和唐捷一碰面,免不了又是一番热闹寒暄。
等人齐了,任炎从办公室里过来,和大家打过招呼,开始主持会议,一起商讨反馈意见的答复方案。
楚千淼翻了翻一摞子的反馈意见,发现其中重点提到的两条正好是他们当时在项目上解决起来最耗力的两条,股权代持和对赌协议。
监管部门在反馈意见里要求保荐人、律师以及发行人,详细说明股权代持存在的原因、代持是否已经清理完毕、是否存在潜在纠纷;以及对赌协议存在的背景原因、协议内容、履行情况、是否存在潜在纠纷等。监管机构要求发行人如实披露以上这些情况不得做虚假陈述。
楚千淼看着这两条反馈意见想,任炎说得没错,果然他们当初死磕的两个问题是重点问题。她抬头看了看钱四季的表情,他从前的那些不以为意再也不能从他脸上瞧见了。他过去觉得小题大做的那些问题,如今全都列在一摞子的反馈意见清单里,只要其中有一个问题回答不好,力涯就别想上市了。他已经知道了厉害轻重,变得对任炎的建议言听计从,再也不作妖抵触。
对监管部门要求回答的问题,企业加中介机构方面讨论了两天。讨论中,发言给出解决方案最多的两个人,一个是任炎,另一个是楚千淼。到了后面任炎也不怎么说话了,由楚千淼给出大部分问题的解答方案,基本都是可行性很强的方案。她给出方案后,大家再一起深入讨论、具化和精化细节。
只有极难解决的个别问题,任炎才出马。
楚千淼觉得自己已经进化得很厉害,可是直到任炎出马,看着他三下五除二解决难题的从容和果断,她满心崇拜的同时,也意识到自己还有很多的东西需要跟他学习。
她看着他坐在会议桌中间的位置,把每一个极致的难题都能举重若轻地解决掉,化繁为简地呈现给大家。他穿着西装,系着领带,坐在那里指挥若定。她觉得这世上没有人穿西装的时候会比他更帅。他连说话时用手打着手势的样子都帅。指骨那么匀称,手指那么修长,摸点什么都能把那东西摸成艺术品似的。
任炎解决掉一个难题后抬起头,说:“我的思路大致是这样,后面的具体操作,楚经理来解决吧。”楚千淼正看着他。他抬头后的目光和楚千淼的撞在一起。
楚千淼连忙挪走眼神。
她想真奇怪,明明刚刚眼神相撞那一瞬间之前,她满脑子想得都是公事,哪怕觉得他帅也是因为他业务能力太强的缘故。
可他的视线和她一相对,完蛋了,她差点忘了他刚才说了什么。
她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好,很不专业,她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
凝了凝神,思路回到问题上。接着他刚才给出的解决方向,她把它具化起来,一条一条,思路清晰有条不紊,细致周全。
她说完,唐捷忍不住说:“任总给的解决思路好,楚经理把解决思路具化得更是一点瑕疵都没有,这恐怕是我开过的关于反馈答复的会里效率最高的一个了!”
会议开到中午,为了节省时间,大家没有出去吃,集体定了丽华的商务套餐。
楚千淼和秦谦宇刘立峰闫允强几个人端着盒饭回到工位吃。他们边吃边聊天。
秦谦宇一边扒饭一边由衷地感慨:“弟弟我不是替你吹,我觉得你现在超级有任总的风范,特沉稳大气,特成熟干练!你刚才在会议室噼里啪啦那劲儿,搞得我都想提前喊你一声楚总了。”
楚千淼叼着青菜叶笑:“秦总,你别闹!”
一旁刘立峰忽然对她开口,一开口就是一嘴幽怨:“我说我这位大哥,你现在既然如此优秀,那你有空辅导辅导到我考试行不行啊?我都考了八百次了!”
秦谦宇一听这话就开始啧啧啧:“风水轮流转啊老刘!以前最开始的时候还是你给千淼讲题呢,现在你都变成千淼的舔狗了!”
刘立峰把筷子一甩,吼他:“闭嘴!”吼完又捡起筷子继续吃饭。
楚千淼忍不住笑,连闫允强都在一旁看着热闹笑。
楚千淼笑着对刘立峰说:“我明天把我的复习资料都搬来过户给你,上面有我做的分析和笔记,贼细,你看完要是还不过,我就只能去税务局给你交智商税了!”
刘立峰说:“那我谢谢你呗,楚总?”
任炎从会议室里出来去办公室取东西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温馨融洽的场景。
他的人聚在一起,和谐友爱团结。而她在他们其中,不知不觉已经从当初刚来时的边缘化小卒子,变成了如今极受团队成员喜爱的一员重要干将。
真让人欣慰。
几方人马开了两天的会之后,钱四季带着助理回了力涯;律师会计师也各自回到自己的单位。大家分别回答自己需要回答的那部分问题,待回答完毕后再进行汇总。
任炎又带着几个项目成员在会议室里多磨了一天那些问题,磨得很细化。楚千淼和他,两个人都是一本正经和平时无二的样子,拿捏这恰到好处的力道做着和以往一样的客客气气的上司和下属。他们尽量让彼此眼神少交汇,以减少擦枪走火的机会。
任炎点她名字回答问题时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目光直直地看向她,他通常一边低头翻着材料一边说:楚千淼,你来说下这个问题。
——那样子显得格外冷淡。
后来任炎回了办公室,把其他人留在会议室里互相讨论着写反馈意见答复。
期间他把秦谦宇刘立峰挨个叫去过办公室,兼顾着问了他们一下在做的那个ipo项目现场方面的一些事。
从会议室里出来后,秦谦宇逮着个机会,神神秘秘地把楚千淼召唤到会议室角落的窗边,假装跟她往楼下看欣赏着金融街的风景似的,小声对她说:“千淼啊,你最近是不是和任总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啊?”
?
!
楚千淼有一瞬惊得差点从二十几楼上跳下去,血溅当场
她马上稳住自己,很疑惑的样子问:“秦哥这话是怎么说?”
秦谦宇回头瞅瞅会议室门口,确定任炎没过来,他转回来小声对楚千淼说:“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啊,我总觉得这次咱们回北京再见面,任总他对你挺冷淡的。你看啊,回来之后,他把我和老刘都召见了,我们之前还一起跟在在同一个项目组呢,可你和他都这么久没见了,他怎么不把你召过去问问你最近的工作情况什么的呢?这不科学啊,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事儿,弄得他不高兴,他才不搭理你啊?可这也不对啊,你明明人见人爱的啊!”楚千淼跟着秦谦宇的话,心情像在做过山车,忽悠忽悠地咣当。
原来她和任炎之间,因为太刻意保持距离,反而有了个大破绽。
是啊,别人又不知道她和任炎私下里起过什么腻,在他们那看,她和任炎都这么久没见了,任炎居然不叫她过去了解一下情况?!
这的确不科学,是个大破绽!
面对秦谦宇的唏嘘,楚千淼几乎心里有愧。这老哥哥是真的在替她担忧。
但时候没到,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八成任总和你和刘立峰聊完之后觉得有点累吧,没准等会儿就轮到我了。”
秦谦宇说:“那就再等等吧,等会要是任总不找你,你就主动找他去,顺便探探口风,看是不是你有那里做得不好,让领导不高兴你还不自知呢!”
楚千淼说了声“得嘞!”她心里想着以后可得对这老哥哥一直好一直好才行。
太够意思了!
楚千淼回到座位就悄悄给任炎发信息,告诉他,他们之间现在有个大破绽。
约莫快午休的时候,楚千淼的手机响。她接通,喊任总的时候把手机听筒声音调大。
于是任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足以让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听到:“到我办公室来。”
言简意赅,语气清淡。
挂断电话,楚千淼看到秦谦宇长呼一口气,放下了他一颗老父亲的心。
她经过他的时候,他伸出一只手,她把手掌迎上去跟他击了一下。
敲门进了任炎的办公室,她坐到他对面的椅子里。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谁也不说话。
她有点坐不住了:“你你快问问我在甜甜食品项目上的工作情况,什么的啊”任炎冲她挑着嘴角一笑:“可我已经知道了。”顿了顿,他压低些声音“我不是连你的项目现场都去过了吗?”
楚千淼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边笑心里还有一点小小的紧张。
“你就在这里坐一下吧,让他们觉得你是在向我汇报工作就可以了。”任炎表情虽淡,但嘴角潜藏笑意,看着她说。
门口忽然有声音。两下清脆的敲门声,敲完没给人缓冲的机会,敲门人直接推门走进来。
突然走进来的栗棠看看任炎,又看看楚千淼。
她从他们嘴角看到了相同还没有收干净的笑痕。
她一挑眉,看着他们说了句:“我是不是,打扰到二位了?”语调语气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楚千淼反应快,立刻说:“栗经理哪里话,我也是向任总汇报工作的,如果你找任总有事,我就先出去。”
她说着要起身,却被任炎出声叫住。
“你等下。”任炎声音里全是上司的威严“把工作情况跟我汇报完你再走。”
而后他抬头看向栗棠,问:“找我有事吗?”
栗棠挑一挑眉,说:“嗯,领导让我过来问问你们的反馈意见处理得怎么样了。”
任炎说:“下周形成完整文件初稿发给你们。”他的声音语气极具公式化,他那样子会叫人觉得上班时间和他说任何一句私事上的话都是过分的。
所以栗棠只能回他一句:“ok,等你们的材料。”
而后她退出办公室。退出前她看着楚千淼,突然说了句:“楚学妹,好久不见了,晚上一起吃饭怎么样?”她说完这话就去看任炎的表情。
楚千淼飞快地答:“不好意思啊栗棠学姐,晚上我们还得加班赶材料!”
栗棠把视线从任炎脸上转回来,对她笑一下,说了句:“那改天吧!”
她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楚千淼一眼才离开。
办公室的门重新被关上。楚千淼目送着栗棠走过玻璃墙,脱离了这间办公室的声波辐射范围后,松口气。
她往前,半趴在任炎办公桌上,有点紧张地压低声音问:“学长,栗棠看我那眼是什么意思啊?她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任炎沉吟了一下,对她说:“应该不会,她也许是在诈你。”顿了顿,他叮嘱了一句“和她再说话的时候,别被她的话绕进去。”
楚千淼“嗯”一声,直起身,重新坐得端正。
想了想她说:“领导那我出去了。”
“可以再坐一会,刚来就走,时间太短了。”任炎看着他说。
他就坐在皮椅里,一派领导派头地,跟她大眼瞪小眼。
楚千淼实在坐不住了:“领导我还是出去吧,我在你这待得心慌!”
任炎看着她,嘴角若有似无地一挑:“那你去给我做杯咖啡吧。”
“这就去!” 楚千淼如同得到大赦一样起身去茶水间。
只是她不知道该说声巧还是不巧,她在茶水间居然又遇到了栗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