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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恒第五位皇帝傅子元病重,于病榻前召见九王,奈何九王并不在帝京。
亲信皆不在身侧,为亲侍之人便是代掌凤印的宁贵妃,宁贵妃彭氏,性歹毒,当年设计皇后惨死欲夺后位,奈何其出身不高只能作罢,彭氏所出三皇子傅毓,亦是野心勃勃觊觎皇位已久。
龙榻之上,皇帝已是奄奄一息,将早已写好的遗诏藏于身下,他双目紧闭,静听窗外之声,却安静的可怕。
皇帝知道,此时崇德殿里里外外,都应是彭氏的人。他声音沙哑,缓缓唤着:“贵妃。”
彭氏听闻,坐在雕花椅之上的身影停滞了一下。只见她身着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发髻上满是珠翠,虽年逾四十,依旧面若桃花,气色极好。
她翘着指尖,拨了拨耳上的赤金垂珠耳坠,轻声道:“陛下,您有何吩咐?”虽应着,却并未动一步。
“朕知道,你一直想做皇后,如今朕叫你如愿便是。”
彭莘瑢挑眉,紧攥锦帕,缓缓起身,边走边道:“陛下,您当真是小瞧了臣妾。臣妾虽想做皇后,但并不想劳陛下册封。”
狼子野心。皇帝在心中咒骂着,奈何自己这般情形不能与其抗争,却只能僵持着:“也好,毓儿随你,定会是一位好皇帝。”
皇帝这般说辞,却让彭氏动了心,她挪着步子,步至龙榻旁,提裙落座。执着皇帝的手,试探着:“陛下此言当真?”宁贵妃的眸子一闪,似有光亮一般。
“那是自然。”皇帝依旧点着头,复言:“只是朕想见九王,九王宽厚,辅佐毓儿朕也放心。”
皇帝话落,彭氏笑意盎然:“陛下还是在哄骗臣妾,拿臣妾当做那三岁孩童了呢。”
她怎会不知,九王来意是何?正在周旋之时,忽闻殿外似有吵杂之声。
“什么人?胆敢在此喧哗?来人呐,还不去瞧瞧?”彭氏起身,心中隐隐不安。
宫女听闻召唤急忙入内,跪于地上道:“回贵妃娘娘,九王妃求见。”
听闻九王一脉,皇帝心神稍稳。见彭氏起身踱步,便笑道:“九王妃乃蒙古公主,其势力之大,朕也不可不忌惮,你若将她开罪,只怕日后毓儿上位,蒙古那边可是不太平呢。”此时皇帝身疲力竭,只能强挺着说道。
不错,九王妃孛儿只斤氏恩和公主,出身蒙古乞颜部,乃蒙古可汗嫡出公主,其名恩和为太平之意。早年嫁与九王,其性子刚烈,出身高贵。
就在不久之前,太子傅琛曾去王府,恩和知晓此事,便绝不可能坐视不管,故而将太子琛一同回了皇宫。
彭氏迟疑,半晌才道:“让她进来便是。”
此时,彭氏只愿傅毓能早早了结傅琛的性命,这便带兵入殿,谁敢不从。
殿门打开,彭氏寻声而望,便瞧见了身着蒙古礼服,缓缓而至。
恩和见病榻上的皇帝,心下明了。夫君临走之时便告与自己,宁贵妃与三皇子狼子野心,不可不防,若有变故立即进宫才是,果真不假。
“臣女乞颜部公主恩和请皇帝陛下大安。”
皇帝听闻,隧了然于心。此时以蒙古公主身份前来请安,这便是九王的忠心。
宁贵妃听闻,这才明白她为何今日不着命妇服制,反而身着家乡服饰。彭莘瑢脚下不稳,立即变了脸色,几欲昏厥。
恩和瞧着彭氏的神情,她眸子里满是震惊。脚下不稳,更是证明了她居心叵测。
她提裙上前,探看皇帝的气色。暗自捏了一把冷汗,若是自己再来迟半分,则后果不敢设想。
这般想着,她垂着眸子,凤眸挑起,转身怒视着彭莘瑢。
“宁贵妃,陛下龙体有恙,为何只有你在身侧?嫔妃们呢?御医们呢?若是陛下有个闪失,你该当何罪!”恩和指着宁贵妃道,此女不除,陛下离世,日后更是心头大患。
宁贵妃显然没有想到九王妃会如此,她愤怒到了极点,后宫乃是她统领,这个外人再次指手画脚,当真是拂了自己的颜面!
彭莘瑢上前,她本就是南方女子,身子不算高挑,却玲珑有致,华服加身只为彰显雍容身姿,可站在对面的那是何许人也,蒙古国的嫡出公主,狩猎骑射样样不落,人又出挑的极美。宁贵妃在九王妃面前,自然是失了颜色。
“呵,后宫由本宫统领,何时要你操心?怎么九王妃这是要谋反?来人呐!乞颜部寓意谋反,给本宫拿下!”此时宁贵妃已是暴跳如雷,门外侍卫听闻便冲了进来,彭氏见之,大呼道:“速速将此妖女拿下!”
“我看谁敢!”恩和大声道:“我虽是本朝王妃,更是蒙古国唯一的嫡出公主,谁敢与本公主过不去,便是与整个蒙古为敌,尔等不效忠陛下,反而听那奸妃差遣,不怕遭报应吗?”
恩和话落,殿下侍卫纷纷迟疑,慢慢退后。识时务者为俊杰,宁贵妃势力再大也是嫔妃,并非皇后。而九王妃身后便是整个蒙古国,以卵击石,聪明人断断不会这般做。
彭莘瑢的脸色瞬间惨白,她倚着桌身,双手撑于桌面之上。护甲将紫檀桌的案面已是刮破。
“九王妃。”恩和寻声而去,真是皇帝再唤着自己,她急忙前去,恭敬有礼:“回陛下,妾身在,陛下吩咐便是,妾身自是有蒙古护着,断断不会受到一丝伤害,夫君临行前便吩咐妾身,若有异动必定进宫,好在妾身来的及时。”
傅子元听闻,心中对九王赞赏有加,他用力将身下的遗诏取出,嘱咐道:“琛儿年幼,有劳九王扶持,遗诏上书朕死后,太子琛立即即位,九王辅政是为摄政王。王妃,蒙古的心意,朕视若珍宝,朕将琛儿托付给你们了。”
恩和止不住的哽咽,眼前的皇帝不止是统领天下的帝王,更是解救于蒙古于水火的恩人,也是他决定蒙古中原皆可称帝,给足了乞颜的面子,如此仁厚之人,却也难逃命运的差遣。
“妾身遵旨,臣女遵旨,蒙古遵旨!陛下大恩臣女铭记于心,定当全力辅佐太子。”恩和将遗诏藏好,伸手又将佩刀取出,攥于手中,虽然带刀入宫见驾乃谋逆之罪,她这般,也是无可奈何。
宁贵妃已经如同疯妇一般,发髻不整,珠翠散落一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陛下,你宁可相信蛮夷,也不愿相信臣妾?”彭氏心中一横,左右不过是一死,若能为毓儿博得帝位,便也是死得其所了。
说着,她捡起发簪便向恩和冲去。只见恩和一个侧身急忙将佩刀伸出,彭氏躲闪不及,玉颈瞬间就被恩和割破,血溅在龙帐之上!
皇帝见之,彭氏已是没了隐患,便阖眸而去,没了生气。
恩和抹了抹溅在面颊上的血迹,转身道:“陛下殡天,宁贵妃忠烈有加,自裁殉葬!”
天边的云好似火烧的一般,那样红艳,恩和手中紧攥着遗诏,缓缓从殿内走出,她知道这场宫闱之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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